“冷静下来吗？”窦璧收了笑，表情严肃，“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窦玺沉默不语。
“哑巴啦？！”窦璧咬着牙问，“弑兄很好玩吗？”
“我怎么可能杀了你啊！”
金发的少年突然暴起，一双眼睛里居然湿了，一直清冷的声音头一次充满了强烈的感情。
“之前多少次你差点死了，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就为了那个半路插进来的家伙……你明明是我的哥哥，我们才是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人，无论是你的成长历程还是后来你变成旅行者的旅程，一直陪着你的都是我，为什么你要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在一起！”
“窦……”窦璧没料到对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大通的话，刚想叫出少年的名，却又被打断了。
“你说我喜欢的只是‘哥哥’？对啊你说得对，你看得比我还透彻，可那又怎么样？我的哥哥不可能再有别人了啊！就算我喜欢的只有扮演着‘哥哥’这角色的人，可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别的‘哥哥’了……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对不对？”
“我没有……”
“没关系，”少年的笑容扭曲到极致，“没关系啊哥哥，哥哥做什么都没关系，都是……那个混蛋的错，至少要杀了他，我绝对不能看着他和哥哥在一起，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窦璧瞪大了眼睛。
“所以你、你只是想杀了望？就发动了这场战争……”
“是啊，就是这样。”窦玺垂下头。
窦璧做了个深呼吸，收回小匕首，后退一步：“对不起。”
窦玺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我轻视了你的感情这点，对不起，也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我喜欢你，仅仅是兄弟之间的喜欢，但是……”
窦璧扬手，给了窦玺一大耳巴子。
“这一巴掌是为你给我下的药。”
又是一巴掌。
“这是为了这个世界和死去的人。”
窦玺愣愣地按着脸上被打过的地方。
窦璧却是温和地笑了：“这两巴掌是我最后一次作为你的哥哥，给你的教训。至于其他我欠你的，我会补给你。”
少年睁大了眼，金色的眸子里透漏出浓烈的不安：“哥……哥？”
“啊，你看你的药下得多没用，我就算不用异能也能打倒你啊～”窦璧掐着腰，一脸骄傲。
窦玺突然想起自己那两个不顶用的时间系护卫……哥哥应该是空间系的啊，怎么会赢过那两个异能者？
什么叫“最后一次作为你的哥哥”？
如果按照常理，打倒了他的哥哥应该会急忙赶回战场，让双方停战，可窦璧此时掐着腰笑得正开心，这不正常。
“哥哥你的异能该、该不会和奶奶一样吧？”
“我都说了，我是时空异能，怎么就是没人认真听呢……”窦璧一脸郁闷地踢着脚下的石头。
窦泽灵就是时空异能，只不过侧重空间罢了，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能成为最强的将军的原因，时间系对于她而言不是威胁。
“你还记得奶奶说过吗？她感觉她自己的力量在全盛时期可以移走一整个世界呢。”
“但是真的移了是会死的！”窦玺慌了。
金手指开得太大不是好事，救世主太难当了，好吧，窦璧也不想做这个救世主，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望就会彻底消失。
约好了，他要待在望的身边的。
“我不会做那么傻的事情的。”窦璧耸耸鼻子，窦玺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说他和奶奶的能力很像，但还是有所不同的，奶奶侧重于空间，而他侧重于时间。
之前克劳蒂娅也说过，将所有人转移到别的世界就意味着许多人必须要为此永远分离。
分离已经够多了。
窦璧一转身，就消失在窦玺面前。
71.名为幸福的恶毒·回归
窦璧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前看着战争里死了那么多人，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如果己方赢了，就不去用那个可以保护每个人的生命的方法，至于死掉了的那些人，只能怪他们生不逢时了。
窦璧时间异能不是能随便大面积使用的能力，甚至可以说是一次性的能力——因为预支过能力，身体又被下过药，能恢复能力就已经是万幸了，小面积地使用还是没问题的，一旦超过一定范围，这种能力就会变成一次性的能力。
所以窦璧一开始并没有乱用。
结果是情况恶化了，时间系异能者的出现让原本就残破的系统雪上加霜，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给望了。
异能觉醒还是有不少好处的，就包括感知系统的“存在”——窦璧怕是比望都明白系统此刻的状况。
窦璧很清楚，就算停战也不过是在慢性死亡罢了，这个系统和这个世界。
窦璧同时也明白，他可以轻易地救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除了望。
“望。”
窦璧出现在望的身后，斩杀了周围的敌人后，窦璧轻轻拦住了对方细却很结实的腰。很好闻的味道从望的白发上散开。
“你赢了。”望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想要转身却被窦璧制止了。
“爷赢了，快点夸爷。”
没什么表情的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
察觉到了不对，望硬是转过身去，捧住了窦璧的脸：“你怎么了？”
“快点夸我！”
“你很厉害……”望的脸有点红，“我的窦璧很厉害，好了，告诉我你怎么了？”
窦璧笑眯了眼睛，摇摇头。
是啊，窦璧说得对，一直陪着自己都是作为弟弟和二八存在的窦玺，他窦璧为什么会对眼前这个人如此倾心呢？明明就是聚少离多，难道是距离产生美吗……不不不，他窦璧才不是喜欢距离美的文青。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小心。”望单臂揽过窦璧，一手击毙了偷袭的敌人，身姿极为潇洒。
被牢牢地抱在怀里的窦璧愣了愣，红了一张脸。
望的气息包裹着窦璧，安心又急躁的心情渐渐弥漫上来。
“没事？”望低头，看着怀里的窦璧，有种莫名的满足感，仿佛他出生就为了找到这个人然后抱在怀里一样，只长在一侧的心脏终于在拥抱时，用两份跳动填满了两边的胸腔。
也对，爱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非理性的，为什么还要找个理性的理由出来呢？
以窦璧为中心，淡蓝色的圆形光晕瞬间晕染开来。
除了窦璧和望，所有的东西都静止了，失了色彩，只剩不再变化的明暗变化。
“这是……”望愣了，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慌张，“你要用时间异能做什么？这么大面积地用对你的身体……”
“没关系，一个叫司一的好医生已经治好了我。”窦璧还是笑着。
望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呐，我啊，觉得我自己很厉害，一路就这么过来了，基本没开什么金手指，不但和你见面了，最后还能互相表白，嘛，最后终于有了个一次性外挂，也节省着用到刀刃上了呢，哎呀，我超级佩服我自己啦～”
窦璧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拉过望的手指，十指交握。
“望，我还觉得我很喜欢你，超级喜欢你，最喜欢你了，虽然你有时候会骗我……但我还是没有办法生气，谁让你连骗我的理由都那么可爱啊，越靠近你就会越喜欢你，真是无药可救啦。”
“到底怎么了？”望皱起眉头，好看的眼睛认真地盯着窦璧，想要从眼前人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窦璧就只是笑，前所未有地温和笑容。
“不过骗了我这件事不能就这么作罢了！”窦璧突然鼓起脸颊，猛地拉住望的脖子，拉低了望的头。
一个清浅得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的吻落在望的唇上。
“赔罪礼和谢礼我就一并收下了。”
望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窦璧变得越来越透明，无数淡蓝色的荧光碎末自窦璧的身体浮出，然后飞快地飞散，连笑容也变得虚幻起来。
望像是明白了什么，急切地想伸手抱紧窦璧，动作却蓦然停住了。
他也变得像是那些静止的事物一样，失去了色彩，僵在原地。
窦璧苦笑了一下。
最后还是舍不得比他先走啊。
然后世界之钟吭吭作响，时间开始飞速后退。
失去了形体的窦璧看着河流倒流，朝阳东落，生命归于本源，世界逐渐完整。
他以一己之力倒转了整个世界的时间，这个世界回到了完好无缺的时代，他们都还没出生的时候，这样一来，望就不会消失了，而是顺着时间回到了过去，稍加影响，历史就会沿着其他轨迹发展下去。
窦玺对他下过抑制异能觉醒的药……这个世界逐渐残缺是因为异能相互对抗……
年轻的李响正躲在树后悄悄地盯着窦泽灵。
半透明的窦璧哭笑不得，他拍了拍自己爷爷的肩，偷窥进行中的家伙一惊。
窦璧笑道：“我是来自未来的人，你和窦泽灵的后代。”
李响疑惑地看着窦璧，这眉眼确实有些像窦泽灵。
“将来这个世界会陷入危机，如果你选择了发动战争并试图制造系统，那么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窦泽灵，你最后都得不到。但是我知道，在其他世界里存在着一种抑制异能的药，你要做的是让族人去找到这种药，然后把它推广到整个世界，不择手段。”
李响听完，似乎大概思考了一下，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窦璧看了看手里顺带着拿来的Q，叹了口气，把它递给了李响：“这是挺厉害的东西，能增加你不少的战斗力，所以好好用吧……好好对窦泽灵，别骗她。”
该说的该做的就这么些了，身体也已经达到极限了。
“真是烦人啊，日月如梭什么的……一眨眼就到了。”
话音刚刚落地，连尘埃都还没飞起，最后一点浅蓝荧光就飞离了窦璧的身体。
这也不算违背约定吧，毕竟现在的世界里还没有望，所以那些约定也就没有存在过，名叫“窦璧”的人自然也就不再被任何约定束缚住。
都结束了。
所以这个人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李响愣愣地看着空气里逐渐消失的荧光，还有自己手里的武器，一个细小的Q被刻在它身上。
有点……莫名的悲伤。
远处的窦泽灵发现了他：“阿响，你拿的是什么？”
李响抬头看向窦泽灵，温和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一个狼牙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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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李响和窦泽灵结婚的第十八个年头，两人终于狠下心要了个孩子。
其实本来两人是约好了的，要一统世界之后再要孩子，虽说现在这目标还没有实现呢，可泽灵看着小孩子双眼发光的样子实在是……李响实在看不得自家夫人那么可怜兮兮的样子，所以就努力耕耘了一发。
正好让那个叫“无”的变态跟踪狂彻底绝了小心思！
想到这儿，向来没什么可怕表情的李响脸黑得有些狰狞，他家泽灵怎么这么招人呢，啊啊那些苍蝇都去死就好了。
自那个半透明的青年出现，已经过去五十多年了，李响用三年的时间发现了世界崩坏的秘密，又用了仅仅五年的时间就幸运地找到了抑制异能的药，然后就是不断吞并其他部族，在吞并的过程中，他发现服用这种药的人所生下的孩子是天生没有异能的。
这个事实就意味异能是可以彻底从世界上完全消失的。
空间魔女一族里的大多数人也渐渐地都选择服药，毕竟战争不是谁都可以勇敢直面的，剩下的要么是需要去别的世界购药的空间系异能者，要么就是空间魔女一族的军人，李响和窦泽灵两个都占了，所以生下的孩子仍旧有异能。
又一个五十年过去，世界已经基本在李响手里了。
窦泽灵看着傻笑的儿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李泽这个正义到死的性格简直不像他一肚子黑水儿的爸亲生的，还好有阿玉帮忙照看着，能力也说得过去，不然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说到这儿，窦泽灵突然一脸女干笑。
一旁正吃着爱妻午餐的李响一直盯着她看，窦泽灵这个表情让李响不由得挑了挑眉，这是又憋着什么坏啊……
“阿玉不错啊，收做儿媳妇怎么样？我看小泽也挺喜欢她的。”
李响无奈地笑笑：“恋爱自由，禁止包办。”
“！”被李响噎住的窦泽灵愤怒地挥了挥拳头。
“好了，孩子还小，顺其自然吧，话说好久没看见无那个变态了啊……”
“变态被一个可爱得不得了的姑娘追着呢，听说这姑娘相当狂热，而且只比小泽大几岁而已，好可惜。”
“那还真是老牛吃嫩草啊。”李响失笑。
第三个五十年过去的时候，窦璧已经拿得起狼牙棒了，虽然东倒西歪拿得很费力，但是胜在萌得很，阿玉和李泽的血槽都干净了。
“要是这么喜欢Q的话，就把它给你好了。”李响笑着摸了摸窦璧的脑袋。
因为得到了狼牙棒，小家伙很高兴，甩着狼牙棒跑到了院子里。
“阿响，这样行吗？那个可是……”
“没关系，”李响看着一脸忧虑的窦泽灵，微笑着回道，“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窦泽灵没听清他的最后一句话：“什么？”
“世界已经被我们统一，异能也消失了，我就算没有Q也无所谓了啊，”李响揽过窦泽灵，“你就不要担心了。”
大人们没注意到小窦璧自己跑出了家门，绕到了家后面的大树附近。
“唉，望哥哥你也在啊？你看，爷爷给我的狼牙棒！”小窦璧完全没有想起来眼前的哥哥是住在三个街区外的，习以为常地打着招呼。
望看到狼牙棒，眼神暗了暗。
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记忆保留下来了，大概是因为母亲在生下他之后才服药的缘故，他还有部分能力保留着，可能是受这个影响，“失去窦璧的望”的记忆以某种方式保留着，即使是重新出生，望也还是当初那个望，但望眼前的窦璧却是真真正正地新生了。
小窦璧什么都不记得，称他为“望哥哥”，说话的语气很温柔，没有窦璧的大大咧咧和没心没肺，不会说“劳资”，也不再吐槽。
看似粗糙实则细腻的内心，以及特有的笑容，都消失不见了。
除了这张过分年幼的脸，小窦璧没有一处与窦璧相似。
望时常会想，他的窦璧是不是彻底消失了呢，倒转了时间之后就消失了，那个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人残留下来，窦璧救了的只有他一个——不过这是自相矛盾的想法，因为他和这个世界现存的所有人一样，都是重新出生的，没有道理只有他是幸存者。
所以，即使只是相同的脸也好，望也想看看窦璧，更靠近他一点，不至于让自己独自溺死在回忆里。
“望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小窦璧突然凑近了望，望一时不察，被惊了一下，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