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只能说，等你尝过生活的艰辛，你就会知道，承诺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
“别这么悲观，我的感情始终是我的私事，谁会闲着没事干，谁又能把我怎么着？如果小香蕉实在忍受不了，我就带他出国，去荷兰定居……”
说到这里，萧舒晗愈发自信，再也没了之前隐藏在眼眸深处的那一丝困惑和迷惘。
薛长生轻巧地勾唇一笑，英俊的眉宇间涌出数不尽的风流恣意，似乎对好友的选择十分佩服，却忽然问道：“对了，最关键的问题是，林蕉肯接受你么？还有，你如果去荷兰，你爷爷奶奶怎么办？别忘了，你爷爷可是军区大佬。”
提及爷爷奶奶那一辈人，萧舒晗登时有些为难和烦恼：“这倒是难办。唉，管他们呢，大不了每年回来一趟，给他们捎带些礼物，或者，抱养一个小孩？”
薛长生忍俊不禁，用拳头捶在萧舒晗坚实的胸膛上：“得了，不是亲生的，你爷爷肯定不要。”
两人正在笑谈，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原来，林蕉已经方便完，正从过道尽头款步走来，薛长生用一双利眼仔细盯着，林蕉走路的姿势十分随意大方，不同于军人气概，也没有模特的刻意优雅，却自有一种洒逸。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俊丽难言，倒是和萧舒晗很登对。
薛长生主动迎上去笑道：“我刚刚叫了两个助理，去摄影棚拍一组照片试试？”
林蕉淡然地颔首答应，萧舒晗已经恢复原样，笑嘻嘻地揽住林蕉的肩膀，林蕉使力挣开他，故意板着脸警告道：“你规矩点，别老是动手动脚。烦得很。”
萧舒晗登时变了脸色，摆出一副可怜兮兮被抛弃的样子，却接收到一枚不屑的眼神。
再看薛长生，偷偷侧过身来讥笑两下，对萧狐狸报以同情。
“哎，林蕉啊，我家里养了一只雪橇犬，公的，可威风了，简直就是狼的祖宗。”
“哦，我不太喜欢养狗，不过，我妈也养了一只花猫。”林蕉礼貌地笑道。
林蕉和薛长生并肩而行，状似亲密，跟在后面的萧舒晗气得直磨牙。
来到摄影棚，两个助理已经调好灯光，摆好布景，林蕉直接去换衣间，片刻后，按照薛长生的吩咐，遵从助理的安排，换了一身时髦的黑衣皮裤出来。
不得不承认，薛长生在工作的时候，极为专注，一旦拿起相机，就再也没了往日的风流。
萧舒晗静静地坐在一旁，贴心的助理给他买了一杯蓝山咖啡。
想来，这助理已经熟悉了萧狐狸的某些喜好。
林蕉偶尔向萧舒晗看一眼，就发现萧狐狸的目光一直幽幽静静地落在自己身上，透着一丝和薛长生相似的专注。林蕉倒不是害羞，只是，被人这么盯着，终究有些面皮薄。
萧舒晗品了一口咖啡，抬起眼来，发现那一抹胭脂红被乌发掩映，竟有别样的妩媚与诱惑。他笑了笑，趁着林蕉看过来，向林蕉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林蕉默然，极配合地摆出姿势，任由闪光灯在自己身上照耀。
薛长生并没有刻意地卖力，顺其自然地抓了几组照片，便准备收工。
“林蕉，你果然很适合镜头，我觉得你站在这些镜头里，有一种特别天然的画面时空感。”
听了薛长生中肯的赞誉，林蕉依旧不骄不躁，只礼貌地道谢。
回校的路，是萧舒晗自告奋勇陪伴的。
林蕉原想婉拒了萧舒晗的护送，只是，这厮太得瑟，暑假期间，学生党本就清闲。像萧舒晗这种富家公子不用打工，不用拼命读书，正好有一把时间和精力可供挥霍。
萧舒晗这次开了薛长生的跑车，有些骚包，林蕉看着不太顺眼。
两人路上倒是没有闲聊，萧舒晗径直驱车来到清流校区附近的白家小镇肥肠粉总店。
“怎么是这儿？”林蕉好奇，“我没说吃肥肠粉吧？”
“咳——离学校近，这家总店的味道也不赖，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换一家？”
林蕉嫌麻烦，便淡定地应了，白家肥肠粉总店的门面是复古建筑，屋檐下挂着成串红灯笼，略显喜庆和热闹，店里的陈设并不豪奢，甚至有些朴素简约。
不过，这家总店在巴蜀地区甚是有名。
林蕉看着红汤大锅和漏勺柄子上油亮的雕花，不禁想起超市里，那种白家方便粉丝的袋子，速食和堂食终究是有差距的，林蕉已经闻到浓郁的香气。
一时也来了食欲，便拣了空位，点了一份肥肠粉，在萧舒晗的建议下，加了一份肥肠。
林蕉和萧舒晗坐在一起，萧狐狸这厮乖乖拿出手机，给家里报了平安。
林蕉并未偷看他的短信，他自然是没兴趣的。
只是，吃肥肠粉的时候，林蕉忽然收到明迤岚的短信：“七月十号的机票，直飞清流国际机场的国际航班，大概夜里十点抵达，你可以去机场接我么？”
林蕉微微有点呆怔，不禁停住筷子，就见萧舒晗凑过来，脑袋一拱一拱像只雪橇犬。
“哼哼，小香蕉，真小气，给我看看嘛。”萧狐狸伸长脖子。
林蕉自然不会让他看见这条短信，便果断地收起手机，利落地将萧舒晗推开。
吃完肥肠粉，出了一身薄汗，萧舒晗将林蕉送回清流校区的宿舍，又嚷着天热汗多，便收拾了一套衣衫，去学校浴室冲澡，待冲澡回来，正好在寝室里撞见马瑞。
两人不至于反目成仇，却断了交情。
马瑞面无表情，从萧舒晗身畔经过，萧舒晗也傲娇地扬起头，将换下来的衣物收在纸袋里。
“小香蕉，我回成都市区，这几天我和薛长生在一起。有空电联。”
林蕉淡定地“唔”了一声，将萧舒晗送走，回头就看到马瑞魂不守舍的呆愣模样。
第40章：偶尔管一管闲事
马小瑞正呆呆地坐在位置上，电脑开着，可是，桌面上含羞矜持的女朋友照片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在绿茵场上英姿飒爽的足球明星。
寝室里光线昏暗，林蕉便打开大灯，待一室明亮，他从萧舒晗的书架上取来一本足球杂志。
“马瑞，这是新一期足球之夜，你拿去看吧。”林蕉细心地翻了翻杂志日期。
面对这份试探，马瑞倒是难得露出敏感一面，挥挥手，勉强而又敷衍地笑道：“不看了。”
看来，马瑞是真的气着了，虽然，在林蕉眼里，这种态度很不值得。
林蕉有心替萧舒晗说两句好话，便拿起萧狐狸送来的一大堆吃食，翻出一包新鲜香辣灌肠，他拨了一些灌肠，放在饭盒里，然后去楼底下用微波炉热了。
回到寝室，马瑞已经恢复原样，正在上网看体育新闻。
林蕉将饭盒搁在马瑞的书桌上，然后将椅子挪过来，十分大方地坐在马瑞身畔。
马瑞有些不自在，别扭地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觉得呢？”林蕉明知故问。
马小瑞平素有些粗莽，其实本质上却是一个粗中有细的英勇汉子。
“不需要。我跟萧哥，萧舒晗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林蕉取出筷子，拨了拨喷香的灌肠：“今天我跟萧舒晗在一起，他向我问起你暑假留校的事。”
马瑞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林蕉十分难得地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你还记得么？你之前去参观成都车展，你说你很喜欢萧舒晗的牧马人越野，想借来玩几天，萧舒晗说了，他一早就把那辆越野车留在学校，如果你还想玩，直接从我这儿拿车钥匙。”
马瑞登时哑然，原本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冲动。
“对了，马瑞，那天晚上，你喝醉了，在客厅里撒酒疯。”
马瑞转过头来，定定地注视着林蕉，他是第一次直面这个清冷自持的少年，换做以往，林蕉绝不会跟他说这些废话，不知今晚，林蕉哪来的闲心逸致？
林蕉似乎瞧出马瑞的怀疑和心不在焉，便安抚地拍了拍马瑞壮实的肩膀。
“马瑞，我也是男子汉。萧舒晗是我朋友，我不想你们为了一点小事就不欢而散。大学四年，说短也不短，萧舒晗真心将你当哥们儿，珍惜当下，活在当下，你跟萧舒晗本就谈得来，何必为了一些莫须有的罪行，就将彼此推得远远？”
马瑞认真听着，半晌，才颇有些艰难地问道：“这些，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萧舒晗的主意？”
林蕉无奈地摇摇头，却轻轻地笃定地笑道：“看吧，你是真的在乎萧舒晗。”
“我没有！”马瑞理直气壮地反驳。
“好吧，那么，你上次说的，暑假留校，你准备去老校区的驾校学驾照，还作数么？”
马瑞一时语塞，有些犹豫不决。
林蕉握住筷子，娴熟地挟了一块外焦里嫩的灌肠，自己咬了一口，肉味十足，香辣美味。
“马瑞，你看，这些灌肠是萧舒晗特地送来的……”
“我知道，萧舒晗喜欢你，当然会尽心尽力地讨好你了，哼！”马瑞故作不屑。
“这回是你错怪他了。”林蕉又挟了一块灌肠，却斯文地递到马瑞唇畔。
“萧舒晗这人，很细心很聪明，虽然有点任性有点自私。但是，他对朋友是真的好。马瑞，你不能否认，人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对萧舒晗也不能一叶障目吧？”
马瑞犹豫了两秒钟，突然间恢复一贯的大大咧咧，将送到嘴边的美味一口吞了。
“哇，味道真好！”马瑞情不自禁地喊道。
待马瑞反应过来，就见林蕉暗自窃喜，唇畔笑意葱茏。马瑞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耳朵一红，正要别扭地转身，又见林蕉强硬地将筷子和饭盒塞给自己。
“大家都是室友，没有隔夜的仇。最重要的是，马瑞，你怎么能像小女生一样，闹情绪呢？”
马瑞接过饭盒，用筷子粗鲁地戳了戳喷香的灌肠。
“林蕉，我原以为，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把别人放在心上。好吧，你也许并不在乎萧舒晗，其实你才是那个通透的人，我发现你真的很耐心，有风度。”
“诶？”这话不知是赞誉，还是暗讽，当然，林蕉确实不太在意。
“对萧舒晗，我真的无话可说。陆瑶，你懂的，陆瑶竟然当着我的面，说她喜欢萧舒晗那种富家公子，我难道没钱么？我家虽然暂时只是小康家庭，却也可以让她过得快活自在。”
林蕉赞同地点头，附和道：“小康就不错了，只是，有些女生比较虚荣。”
“所以呢？我喜欢的女孩子，当众扇我一巴掌。我很想原谅她，可是，我也有自尊心。那天晚上的事，你也亲眼见到了，我让萧舒晗表态，可是，他不肯，甚至不愿意否认这件事。”
“马瑞，你搞错了，萧舒晗跟陆瑶，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马瑞嗤笑一声，无谓地仰起脸，素来没心没肺的笑容，无端透着一丝苦涩。
“萧舒晗很骄傲，陆瑶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不，根本就是无关紧要。可是，他为什么不懂，我是他朋友，陆瑶是我的初恋女友，我这辈子最诚恳的一次恋爱啊！”
闻言，林蕉无语地笑了，忽然伸手搭住马瑞的肩膀。
“你天天看岛国片子，怎么还这样纯情？过了这一桥，还会有下一站。”
马瑞顿时一噎，佯怒道：“老子观摩片子，是为了学到技术。又不是真的提枪上阵。”
林蕉偷笑不已，半晌，才安慰似的拍了拍马瑞的肩头。
“好了，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面子这玩意儿，过段时间也就找回来了。等你考到驾照，把萧舒晗的越野车好好蹂躏一番，这也是报仇的一种方式嘛……”
马瑞蓦地眼神一亮，喜道：“好主意！”
两人相视一笑，马瑞这时候似乎缓过劲儿，又恢复成那个没心没肺舒坦自如的汉子。
马瑞猛地扑过去，一把将林蕉抱住，林蕉挣扎无果，只得放任自流。
隔日清早，林蕉掀开窗帘，端着一杯温开水，立在窗前静思。
阳光正好，岁月静安。蜀都的初夏时节，有着令人陶醉的慵适。
那张如清风朗月一般的俊秀面孔，便猝不及防地浮上脑海。林蕉不由自主地抿紧唇。
马瑞穿着一袭轻便的运动服，大大咧咧地冲进来，将同样轻便的背包甩在肩上，笑道：“老子要去市区走一趟，林蕉，你想买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林蕉回过神来，淡然笑道：“没什么要买的。你这是……全副武装去踢球么？”
马瑞神色一僵，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却还是坦白道：“我跟朋友打听了，锦华老校区的驾校正在招收一批暑期生，我现在赶去，还来得及。林蕉，多谢你的提醒。”
林蕉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小意思。”
“嗯！我趁早学会开车，再去好好蹂躏萧舒晗的车子，谁让他伤害我！只能这么报复了！”
待马瑞风风火火地离去，林蕉掏出手机，原想给萧舒晗打电话，却手指一转。
改成短信：“那辆牧马人在清流校区吗？”
萧狐狸回得极快：“在墨阳家里，这次没带出来。你要开么？”
“速速回墨阳，把牧马人送到清流校区。急用。”
林蕉正要收起手机，就听到一阵来电铃声，是束眠帮他设置的周杰伦的《世界末日》。
萧舒晗这厮果然不放心，非要电话确认一下。
林蕉无意隐瞒，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与萧狐狸听，萧舒晗一听，呆愣良久，才问：“小香蕉，你这是帮我么？我跟马瑞，又不是宿仇，过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我没担心！”林蕉不屑地冷哼一声，“马瑞留校，和我住在一起，我不想整天对着他的冷脸，再说，他帮我选过课，我这人有恩报恩……”
“好！好！我明白！小香蕉，你这是为了让自己好过，才不得已出手，顺便帮我解决麻烦。”
萧舒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虽然见不到人，却可以想象他眼中的那种欢喜与雀跃。林蕉默然片刻，才打断萧舒晗这厮的臆想。
“把车钥匙留给我，我会交给马瑞，对了，在马瑞面前，别老是摆架子。”
萧舒晗当即不爽地哼哼道：“你怎么对他这么好？那二愣子，又不是我，你干嘛费这份心！”
林蕉心中来气，声音猛地冷下去：“萧舒晗，你这是瞧不起人么？”
“嗯？我，我就是开开玩笑。”萧狐狸倒是敏锐，立即捕捉到林蕉语气里的冷淡与藐视。
“算了，我也就是看你不顺眼。等我拿到兼职的薪水，会请你吃大餐的。”
“小香蕉！别啊！我不爱吃大餐。”
萧狐狸正在电话里哀嚎不断，林蕉却利索地挂断电话。
很快，林蕉又接到电话，薛长生说，成都有本生活杂志周刊跟长盛工作室定制了一个封面，点名要薛长生亲自捉刀，因为跟主编有交情，薛某人二话不说便应下了，还将那次拍摄的几张硬照交给对方参考，结果，对方十分满意。
于是，这模特便确定由林蕉担任，林蕉来不及细细考虑，便被告知事不宜迟。
当晚赶到摄影棚，林蕉糊里糊涂地换装，由助理化妆，又任由薛长生摆弄姿势，拍摄结束，已经到了深夜十二点。林蕉倒是不太累，只是有些犯困。
薛长生对林蕉这个平面模特相当满意，他虽然有些清高矜持，却毫无架子，不会摆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