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蕉，你觉得，不好看吗？”工藤初雪看起来有些紧张和不安。
林蕉确实没有来得及细细体味，这种思绪混沌的时刻，他哪来的心情？
“我有事，先走一步。”林蕉蓦地起身离开。
“林蕉，等等我……”
身后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工藤初雪追上来了，他仿佛来得义无反顾。
第12章：大王叫我来救美
夜色迷离，商业街上灯光辉煌。街道尽头有一座高耸的钟塔，塔身有着阴天一般的灰蓝色。
林蕉就站在笔直的钟塔底下，不远处就是热闹的男生宿舍楼。
工藤初雪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见他一脸淡然，便稍稍松了口气。
“下次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好吗？”
面对这份刻意的示好，林蕉相当反感，便回绝道：“不用，你可以找别的同学。”
“为，什么？你，讨厌，我？”结巴是工藤君唯一的缺陷。
在这个灯火阑珊的角落里，林蕉认真地打量他，精致的脸庞，清瘦的身材，墨黑湿润的眼底，却藏着古井深波，林蕉甚至有一种预感，这人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
“别人比我友善，比我热情，所以你大可以找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林蕉故意将“朋友”二字咬得很重。
转身欲走，林蕉却挪不开脚步，工藤初雪焦急地拉住他的手。
“靠，力气真大。”林蕉暗骂。
“不要这样，我觉得，你很友好，我们，可以试试，做朋友嘛……”
萧舒晗从商业街上经过，眼尖地看到这一幕。
“混蛋，真不知收敛！”萧舒晗顿时来气，急忙冲过去，靠近的那一刻，却忽然放轻脚步。
似乎不愿意打搅林蕉和工藤初雪的独处。
“工藤同学，你到底要怎么样？法学院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男生。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蕉不愿对着同班同学发怒，语气却变得冷漠尖锐起来。
工藤初雪神色一黯，他试图拦住林蕉，目光执拗得像一块石头。
“你，生气了吧？”
“唉，别说这些废话！”林蕉挣脱不得。
“其实那天，在教室里，看到你，第一面，就想起你们中国人的古话。珠玉在侧。当时你，愿意坐在我旁边，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呢。你现在能理解么？”
林蕉登时愣住，珠玉在侧？
“对。你不要拒绝，好吗？我很想和你做朋友……”
话音未落，就被一个骄纵却清越的声音打断：“你这是准备演偶像剧，还是写言情小说？”
林蕉心中一突，急忙循声看去，果然是萧舒晗那厮。
工藤初雪立在阴影里，见萧舒晗走来，不知不觉中竟然加重力道，却在下一秒，被萧舒晗一个胳膊肘歪打正着，工藤君吃疼地松开手。
萧舒晗一脸藐视之色：“香蕉，对付这种混蛋，你要心狠一点儿。”
林蕉无语，工藤初雪还想上前一步，却被萧舒晗拦住了。
“喂！识相点，别动手动脚，别以为你是留学生，我们就不敢揍你。”
工藤初雪微微愣住，这人的眼神相当凌厉，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刺入他的胸膛。
林蕉沉默地走出角落，工藤初雪和萧舒晗正在对峙。
很快，工藤初雪觉得自己呼吸艰难。他按住胸口，不甘心地吼道：“林蕉！我是真的喜欢你！”
竟然没有一点结巴。
林蕉脸色黑了，萧舒晗仰头望天，天上竟然没有下红雨！
“喂，小日本，我们都是同学，不要闹得太难看。还有下次，你就等着身败名裂！”
萧舒晗随口吓唬几句，便搭着林蕉的肩膀，将他安然无恙地带走。
一路回到寝室，林蕉大气也不敢出。
萧舒晗却坦然自若，似乎没有受到一丁点影响，这是心理素质太好呢，还是本就无心？
直到就寝的前一刻，萧舒晗这厮竟然当面给林蕉发了一条短信。
“某些岛国男人口味重。荤素不忌。你自个儿小心着。”
林蕉愣是笑出了声，却接收到一枚不善的眼神。
他立即回复：“偏见！”
偏见？或许是吧。
萧舒晗枕着保姆阿姨亲手做的清脑明目的药枕，在万籁俱寂的时刻，某些思绪渐渐变得清晰。
对工藤初雪的这种“表白”，萧舒晗并未多想。
其实，工藤初雪是日系美男，不比杂志模特差劲。有些女生十分热衷这种类型。
可是，在钟塔底下与工藤初雪对峙的时候，萧舒晗却发现，这个少年完全没有林蕉的纯净。
“林蕉若是真的和他做朋友，或许会吃亏。”睡意袭来，萧舒晗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一语成谶。萧舒晗有些后悔自己的乌鸦嘴。
这天傍晚，萧舒晗在寝室里上网，忽然接到林蕉的电话。
风驰电掣赶到成都市区，在火车站附近的小巷子里，萧舒晗带着两个朋友，将林蕉救下。
“你是猪脑子啊，叫你别跟工藤玩，你玩不过他。”
林蕉觉得自己很无辜，这个周末，束眠被她的室友约走了，他只能一个人上街。
没料到，在街上恰好碰到工藤初雪。
“好巧啊，一起，逛逛吧？”工藤君笑意飞扬。
面对这份殷勤，林蕉倒是没有在意。
反正也是同路，何必摆谱？林蕉爽快地应了，与工藤初雪一起逛街，直到遇到一群地痞。
地痞将麻袋套在工藤初雪的脑袋上，一顿暴揍。
林蕉吓得不轻，却苦于人单力薄，根本没法在第一时间报警。
于是，林蕉也被揪住。
幸运的是，工藤初雪竟然主动为林蕉求情。
“你们饶了他，他，是无辜的。我跟他，是普通同学。没有，什么来往。”
那些地痞犹豫了，林蕉趁机逃跑，没命地逃，来到附近的大街上，竟然没有报警。
却鬼使神差地拨了萧舒晗的电话。
“算你聪明。如果报警，这件事肯定会被学校知晓，你会惹上麻烦。”
萧舒晗带来的朋友，后来林蕉才知道，竟然也是成都的道上人。
其实，工藤初雪的“求情”，让林蕉犯糊涂了。
那些地痞显然有备而来，不是他质疑警方的能力，而是这种案子，一般很难破。
这也是萧舒晗的想法，两人商量一阵，便让萧舒晗的两个本地朋友帮忙。
回校之后，林蕉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生活。
与工藤初雪的交集，却显然少了。
“喂，萧舒晗，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一份。”
萧舒晗这次英雄救美，成果初显，林蕉竟然主动与他搭话，并在他上网无暇分身的时候，帮他去食堂打饭，还记住了他的口味和喜好。
“这小子，真挑食。”带了几次饭，林蕉终于发现了萧某人的毛病。
“这种毛病，都是被家里人惯的。治不好。”束眠还是瞧不上这人。
两人坐在小食堂里，像往常一样，随便寻些话题。
“林蕉，我们班里的女生，都看好你呢。”
林蕉无语，笑道：“怎么？”
“都在观望，你到底什么时候找女朋友！”束眠说着，风骚地撩起耳畔流丽的乌发。
束眠垂下头，拣了一块茄子。
“喂，我说，你就不能真的考虑一下么？毕竟，在很多人眼里，我跟你是一对呢。”
林蕉幽幽一叹，问道：“你这话，前后不搭吧？”
束眠脸色一黯，却瞬即恢复原样，笑道：“有江薇那种虎视眈眈的人在，说实话，就算我真的是你女朋友，也免不了被她们造谣生事！”
林蕉正色道：“你别瞎想。有些谣言，就像老鼠一样，见不得光。”
束眠认真地注视着林蕉，一颗心百转千回，却终于归于沉寂。
周末，阳光晴好，蜀都的蓝天白云，略有些迷蒙，就像笼着一层纱。
马瑞在寝室里换上簇新的球服：“萧哥，这次和工商管理学院踢友谊赛，咱们可得争气。”
寝室的门背后，装着一面一人高的镜子。
萧舒晗整理行装，对着镜子颇为自恋地笑道：“小瑞，你就瞧我的吧！”
束眠打来电话，邀林蕉一起去东区操场观看法学院与工商管理学院的足球友谊赛。
据束眠说，参加这种院级活动，可以加分。
法学院的奖学金评判标准有两个，学习成绩和实践分数。
林蕉和束眠赶到东区足球场，便看到一场如火如荼的球赛，萧舒晗穿着七号球衣，身姿矫捷。
半场休息的时候，萧舒晗和队员打了个招呼，很多女生涌上去。
林蕉立在足球场边上，和束眠挨在一起。
“切，这人有什么好的？虽然球踢得好，长得也不错。”束眠低声嘀咕。
林蕉耳尖地听到，便笑问：“你这是有了兴趣？”
“喂！你这是明知故问么？别这样打击人，行不行？我对他有兴趣，还不如母猪飞上天。”
两人笑谈一阵，突然，一颗足球没头没脑地飞过来。
眼看就要冲到束眠身上，林蕉下意识地拉住束眠，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岂料，林蕉估错了足球的方向，也轻视了飞行中的足球的冲击力。
“林蕉！”束眠登时吓得尖叫。
就在这时，一个蓝色身影从不远处冲来，一个倒挂金钩，便凌空将足球反踢回去。
林蕉一身冷汗，不是被足球吓的，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飞影唬住了。
萧舒晗动作太猛烈，有些抽筋，他落回地面，便迅速按摩肌肉。
马瑞快步走来，急切地吼道：“没事吧？下半场有问题么？”
萧舒晗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少在这儿扰乱军心。”
这时，束眠回过神来，夸张地笑道：“好惊险。难道这就是，大王叫我来巡山，我却救了美？”
第13章：圣诞节的爱情地震
对束眠的偶尔不着调，林蕉第一次有了直观的体会。
这货冲动了，竟然跑到萧舒晗身畔，甜蜜蜜地笑道：“多谢大王出手，不，是出脚。”
萧舒晗觉得莫名其妙，这个俏丽却清高自我的女生，从来不跟他搭话。
今天，是怎么了？萧舒晗下意识地寻找那个清冷身影。
一众女生涌上来，带着一种露骨的热切和惊羡。
“萧舒晗，你那一脚，真是神了。”
“萧舒晗，你是故意的，还是为了救人，完全是一种本能呢？”
球赛的观众，大多是法学院和工商管理学院的学生。
其中，有个极美的女生，挤开人群，将其他女生都甩在后面，占据了离萧舒晗最近的位置。
连束眠都被她不着痕迹地挤走了，束眠不满地撇了撇唇。
束眠回到林蕉身畔，趁着林蕉不注意，猛地拉住他的手：“我说，这家伙的春天要来了。”
林蕉目睹着一切，却不敢上前。
索性，他和萧舒晗住在一个寝室，回去之后，还可以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于是，林蕉掏出纸巾，擦去额头的冷汗，很快恢复淡漠。
萧舒晗挥挥手，将一众女生赶走。
“我还要踢球，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萧舒晗顺手搭住马瑞的肩膀，准备回球场。
这时，叶心琅，正是距离萧舒晗最近的女生，笑道：“萧哥，你喝点水吧？”
萧舒晗倒不是神经大条，大美女在面前主动献殷勤，他岂能忽略？
只是，萧舒晗不打算给人暗示，便婉拒了叶心琅的好意。
“嘿嘿，美女，我们踢45分钟，万一中途尿了，可没有妈咪宝贝。”
叶心琅微微愣住，就见萧舒晗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马瑞脸上。
“靠，这么大的人了，嘴巴没装开关啊？”
众人一阵喧哗，说说笑笑之后，便各自归位。
叶心琅依旧立在足球场的边界线上，娇媚热烈的目光牢牢锁住七号球员矫捷的身影。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不免有些兴奋。兴许，过不了几天，两个学院之间便能传出某人与某人牵手的消息？这时候，法学院的女生悉数开启了八卦之心。
晚会上弹钢琴的李美人，与球场上工商管理学院的院花，孰胜孰负？真正让人拭目以待！
“嗨，那女生究竟是谁啊，简直胆大包天！”束眠揪住一个外学院的同学。
这同学扶了扶眼镜，目光扫过球场边的观众。
“她，你都不认识？工商之花。一进校，就被评为最有潜力的校花。”
束眠登时哑然失笑：“是最有潜质的花痴吧？”
这人不屑地瞪了束眠一眼，在锦城大学，美女是最受欢迎的，就算这美女有花痴的一面，那也是可以被原谅的，这人冷哼道：“人家这叫追求爱情，敢爱敢恨，够味儿！”
束眠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闷骚了？
侧目看去，林蕉沉静的身影，被阳光勾勒出淡雅清净的轮廓，恍如画中之人。
“难道，我不够主动？”束眠开始反思自己。
“林蕉，看完这个球赛，去白家小镇吃火锅吧？或者，串串香，也行？”
林蕉毫不知情，只是，面对这个老友越来越显着的热忱，他渐渐有些吃不住。
这一年，他们刚刚入校。这一年的圣诞节，缘分的轨迹，以诡异却平庸的方式千转百回。
圣诞节这天，清流县很冷，学生早就穿上棉衣和羽绒服御寒。
宿舍区的商业街。店家在主街上摆了一棵大约两米高的圣诞树。
圣诞树本是用来挂礼物的，店家别出心裁，在树上挂了专门用来表白和传情的卡片。
于是，一大波新生心动了。
摆脱了高中枯燥的学业，大学相对自由，也更为人性化。
谁没有一个蠢蠢欲动的青春？
节日这天，墨绿的圣诞树上很快挂满颜色绚丽的卡片，表白的话语济济一堂，几乎要打破去年的记录。不过，没有人专门统计，学生亲手系上的表白卡片，实属私人物件。
林蕉窝在寝室里看漫画，书架上摆着整齐的专业课书籍。
对他来说，法学基础有些枯燥，虽然不至于艰涩，却也让人提不起更多的兴趣。
“咚咚——”手机铃声响了。
打开短信，果然是束眠那妞儿：“晚上两个寝室聚餐，怎么样？”
任博昕正在预习专业课，倒不是他有多努力，而是除了学习，好像无事可干。
“任博昕，束眠让我们一起去聚餐，你觉得呢？”
听到束眠的名字，任同学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答应。
不过，萧舒晗那厮要陪女朋友，恐怕不能成行。
还有马瑞，正在热火朝天地追求外学院的女生，估计也不能参加。
商业街顶楼，设着几家物美价廉的火锅店。
店址是女生选的，众人围成一桌，开了几瓶啤酒。
束眠坐在林蕉身侧，江薇坐在任博昕身侧，乔连城依旧安静。束眠的最后一个室友，正是那个与何韬调换寝室的朝鲜族女生，叫金鸿雁。
金鸿雁很和气，圆润的脸颊上，总是挂着一抹舒心的笑意。
“林蕉，吃这个。肥牛卷。”江薇难得抽出时间，不时与林蕉互动。
每到这个时刻，束眠便不动声色地拉住林蕉，试图隔开两人。
林蕉偶尔离座，在冰柜里挑挑拣拣，江薇再次抓住时机，凑到他身畔笑道：“那棵圣诞树，你回去的时候抽空去看一下吧？”
林蕉好奇道：“就是商业街挂卡片的那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