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离暮咳了一声，“咳咳，你一会儿去小雨他们学校看看吧？”
凌川点了点头，“那这张纸我拿走了？”
钟离暮点了点头。
凌川再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了。
五月的天气，刚刚入夏，虽然还没开始热起来，但地面温度已经开始升高了。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闪得人眼睛生疼。
凌川打了个车直接到了罗微雨学校。
正赶上中午放学的时候，学校里的学生纷纷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凌川逆流而上，根本动不了地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大波丧尸向自己涌来。
好不容易把自己塞进校门，磨蹭到校医室门口，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应。
凌川干脆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可惜校医室里空无一人。
凌川耸耸肩，自顾自地坐到了罗微雨的转椅上，扭了个圈，然后给自己泡了杯茶。
茶香袅袅，十分诱人。
凌川深吸了口气，靠到了椅背上。小雨的茶叶果然比老爹的强多了！
午休时间罗微雨会出去打饭，然后回来吃。因为怕学生中午午休的时候打闹受伤，所以时间不会太长。
凌川也就是喝口茶的功夫，校医室的门就被打了开。
门口站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个正搀扶着另外一个，然后三个人一起大眼瞪小眼。
凌川眉头挑了挑，“呦，寒寂永！”
寒寂永原本有些冷然的表情缓和了些，“是你……”
凌川走过来，扶住他的小伙伴，“呦，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被扶过来的少年身上穿着跟寒寂永颜色截然相反的球衣，一看便知俩人根本不是一个球队的。少年肤色黝黑，笑起来一口的大白牙，“哦，没事！他踢球太猛了，一不小心把我的腿踢到了，一会儿找罗哥上个药就好了。”
寒寂永眼神透出了一丝慌乱。他垂下了眼帘，“你没事……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要往外面走。
凌川连忙道：“诶，你等一会儿吧！罗微雨马上就回来了！”
寒寂永头也没回地低头往外冲，一时没刹住，正好撞到了买完饭菜回来的罗微雨怀里。
罗微雨下意识地把人搂进怀里，手里的东西好悬没甩出去。
寒寂永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尴尬地退开了几步，“对不起……”
罗微雨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本的重瞳，竟然合而为一？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他伸手扶住寒寂永的肩膀，“怎么了？受伤了么？”
这时候被遗忘在角落的黝黑少年才反应过来，幽幽道：“罗哥……你也太不拿我当外人了……病号在这儿呢！在这呢！”
罗微雨和寒寂永一起回头看向他。
少年又委屈道：“罗哥，你快来给我包扎啊！疼死我了！”
罗微雨：⊙﹏⊙b汗
他拍了拍寒寂永的肩膀，“来吧，坐一会儿？”
寒寂永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沙发，又看了看他，最后沉默的点了点头。
寒寂永带过来的小伙伴伤势不重，就是被摔破了皮，流了很多血，看起来像是怎么样了，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罗微雨一边给他清洗好伤口，一边嘱咐凌川去拿云南白药。
凌川在药柜前面找了半天，眼都花了也没见到云南白药。
罗微雨叹了口气，便想站起来去拿。寒寂永伸手制止了他，自己起身到办公桌右侧的抽屉里拿出来那瓶云南白药。
罗微雨眨了眨眼睛，看了他一眼，接过药瓶笑道：“谢谢你。”
寒寂永摇了摇头。
罗微雨低下头，拧开瓶盖一股脑地把药倒在了少年的伤口上，疼的少年龇牙咧嘴。罗微雨轻哼了一声，“都高三了，一天也没个正型！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这亏这是没什么事，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谁担待得起啊！”
少年很无辜，很委屈，很不耐烦，最后只得道：“罗哥，你真啰嗦！”
“诶，你这孩子！”罗微雨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寒寂永，“你也是高三的啊？”
寒寂永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只得仓促地应了一声。
罗微雨刚给那少年包扎好，那少年就耐不住性子跑了出去。
寒寂永见他走了，便也起身准备告辞。刚走到门口，医务室的大门却被凌川先一步抵住了，“等等，我有话想问你。”
寒寂永愣了愣，收回了想要拧开门的手，端正地站好，冲他微微颔首。
凌川抿了抿唇，“我想问你，为什么你的每一任养父母在把你送回孤儿院之后，都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不幸？”
罗微雨清楚地看见，寒寂永的脸色在他问完这个问题之后顺便变得煞白。
他皱了皱眉头，走到了凌川身边，“凌川……别这样。”
凌川表情没有丝毫松动，仍是认真地注视着寒寂永。
寒寂永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过了半晌，才轻声道：“白虎归煞……”
第15章：失控的忍者神龟
即使同为四圣兽，白虎也是跟其他三个截然不同的。
白虎象征着威武和军队，所以古代很多以白虎冠名的地方都与兵家之事有关，而西为白色，故白虎为西方之神，与青龙共为镇邪的神灵，同时也是战伐之神，具有避邪、禳灾、祈丰及惩恶扬善、发财致富、喜结良缘等多种神力，是权势、尊贵的象征。
至于另外一种说法，白虎作为凶神，会带来灾祸。
寒寂永身上的白虎之力至精至纯，比之叶兆鸿也不遑多让。就说他是白虎转世都没人怀疑。
寒寂永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他毕竟还是不太喜欢说话，声音冷冽中带了点干涩，“你们……也明白……白虎一直都有……凶神之名……但其实……并不是的。”
罗微雨眉头皱了起来，伸手指了指沙发，“去，坐下。”
“……”寒寂永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地坐回了沙发上。
罗微雨起身泡了杯茶递给他，“喝点茶，慢慢说。”
寒寂永张了张嘴，接过茶杯。双眸闪了闪，重叠在一起的两个瞳孔又散了开。
凌川挑了挑眉，“你这重瞳是变形金刚啊？怎么说变就变的？”
寒寂永眼神暖了暖，双手捧着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
罗微雨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这孩子闷葫芦一个，问半天话才说几个字，这可怎么办……他伸手想接过空掉的茶杯，但寒寂永摇了摇头，固执地把茶杯握在手里。
茶水的余热似乎能温暖他那颗早就要停跳的心脏。他舍不得放手。
但是就算不放手，失去的温度也不会回来……他惶惶地抬头，一双有些惶恐的眼睛印入罗微雨的眼睛。
罗微雨突然想问他——孩子，你到底在怕什么？
寒寂永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慌乱地低下头。
罗微雨莫名地气了起来。
他总觉得……总觉得这个孩子不该是这个样子的！那傲视苍生的白虎，怎么会是如此懦弱的样子？！不该是这个样子！
罗微雨身上接近暴走的灵气让凌川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赶紧开口道：“小雨！坐下来！喝点水！”
罗微雨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寒寂永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凌川。
凌川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碍事。
寒寂永可能也想到了，是自己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惹了他不高兴，便只是蹙着眉头，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罗微雨瞬间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凌川怎么也搞不明白，对别人向来温润有礼的罗微雨，怎么愣是被一个毛头小子弄得暴走。尤其这小子还是个乖宝宝……这根本没有理由啊！
寒寂永沉默了好久才继续道：“其实……白虎的凶神之名，只是相对与其他秽物而言的……”
这些事不必寒寂永解释凌川跟罗微雨也明白。
白虎之所以被称为凶神并非是因为白虎会招来祸患。
白虎是圣兽，又主杀伐，对于秽物而言是凶神，相对的，对于人来说，就是一等一的神物了。只是二人却不明白了，为何天生的神物竟成了凶物？
寒寂永没沉默多久，便轻声道：“我在的时候……秽物虽然垂涎我的灵力，却不敢近身，只能从他们身上下手……他们呢……都以为是我带来了灾祸……确实也是我……”
不需要问他口中的“他们”是谁。
罗微雨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寒寂永。
寒寂永低着头，幽幽道：“然后……他们把我送回了孤儿院……那些秽物没了白虎灵力的震慑……才会……变本加厉……”
罗微雨听得心里颇不是滋味。
身具重瞳，便通了阴阳两界。自小看到那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却不懂的分辨……不知这孩子小时候受过多少苦。
这种苦，是出身世家的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的。
身负至纯的白虎灵力，就是放到各大世家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子，却平白受了这么多苦。那本该成为荣耀的东西，不该莫名的成为他的枷锁！
灵力第二次失控。
凌川伸手搂住罗微雨的肩膀，急道：“小雨！镇静！镇静下来！”
罗微雨有些莫名地看着一脸激动的凌川，“你干嘛？”
暴虐的玄武灵力沉寂成一潭死水。
凌川费解地挠了挠头，“诶？奇怪啊？”
罗微雨眨了眨眼睛，“什么？”
“你刚刚没有感觉吗？”
“？什么感觉？”罗微雨眼睛落在凌川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调笑道：“我需要对你有什么感觉？”
“……”凌川果断甩开手。调戏程序猿神马的，真的是太不道德了！
寒寂永站了起来，“我……一会儿上课了……先……先走了……”说完便快步离开了校医室，逃也似的离开，像是多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儿呆下去。
待寒寂永走后，罗微雨对着他留下的茶杯发了半天的呆，才回过神来问道：“对了，话说回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凌川歪着头看了他半天，“小雨，你一遇上那个孩子，就变得好奇怪……为什么？”
罗微雨愣了愣，“有么？”
凌川点了点头，“我认识你四年，从来没见过你的灵力暴走，而今天一来就是两次。小雨，这个孩子对你而言有这么特别？”
“特别？”罗微雨沉吟了一会儿，开始努力追溯之前的记忆。
没有印象，什么印象都没有。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罗微雨忆起三天前的晚上，第一次见到寒寂永的时候。
死亡和不详的重瞳，偏偏却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跨越了上千年的等待，终于在这一世的轮回中找到了终点。
当时没什么感觉，却让他在想起来的时候莫名的想哭。
真是奇怪……
罗微雨晃了晃头，“其实……”
“其实什么？”凌川十分好奇罗微雨会怎么说。他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能如此拨动他的心绪。
当年罗微雨跟叶兆鸿感情不可谓不深，而罗微雨即使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中、在接受他那些情人一个接一个的挑衅下，也从未发生过现在这种事。
玄武灵力一直都是温和包容的。那能通晓阴阳的灵力足以容纳万物。
当年那么多的事情，罗微雨都从未失控过，温和的好脾气堪比玄冥之水。搞得凌川一直想吐槽——你丫修炼的不是玄武，是忍者神龟吧！
所以，当今天罗微雨连续两次失控时，凌川才意识到了问题。
罗微雨一看凌川的表情就知道这人等着自己给他讲故事呢，于是摇了摇头道：“其实……我是觉得……我可能对那孩子……”
“一见钟情？”
“……”罗微雨抽了抽嘴角，“凌川，你是不吐槽会死星人么？！”
第16章：跟我回家
罗微雨被凌川这一打断，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想了半天，最后只得道：“那孩子给我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有些想亲近，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一样……”
“……”凌川眨了眨眼睛，“啊呀呀，那不就跟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一样的感觉嘛！”
罗微雨愣了一下，笑道：“对对对，第一次看见你就是这种感觉！”
凌川捏了捏下巴，做深沉状，“哎呀，这样看来，我们还真的是很有缘呢……我看见这孩子也有这种感觉。”
罗微雨笑了起来，“说不定我们前世是好朋友呢？”
凌川笑成一脸兔斯基的贱表情，“明明是好基友！”
罗微雨拍了他一巴掌，“你还没说你来干什么呢。”
凌川放松地靠到了沙发上，“去见了一下老爹，被分派了个任务……你说，寒寂永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啊……”
罗微雨眼睛一亮，“凌川啊……哥哥求你点事呗？”
“……”凌川蹲到地上碎碎念：“好讨厌……一天……才一天……才一天啊一天！！！！”
罗微雨大笑了起来，一把把人拽了起来。这是有典故的，当年刚上大一的时候，寝室里四个人排大小，凌川仅以一天只差跟老大失之交臂，于是不得不被罗微雨奴役了四年……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行啦行啦，凌川，起啦！”
凌川委屈道：“你又干嘛？”
罗微雨弯起眼角，笑眯眯道：“你去求局长老爹去孤儿院把寒寂永收养回来吧！”
凌川眉头皱了起来，“小雨？”
罗微雨皱了皱眉头，“有些东西……我想亲自确定一下。而且……这孩子马上就高考了吧，我说想收养他，他不愿意，我想……让局长老爹来会不会好一点？”
凌川点了点头，“那我一会儿就去……晚上要把他带到家里去吗？”
罗微雨站了起来，“恩，我一会儿去问明白寒寂永到底是哪个班的。晚上就带他回去……恩，我就不在你家住了。”
凌川无奈地点了点头，“你就确定人家就能跟你回去？”
罗微雨笑了起来，“为什么不呢？跟我回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凌川无奈地摇了摇头，离开了。
其实连罗微雨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办得这么顺利，寒寂永会这么配合。
罗微雨从寒寂永班主任那里打听到，这孩子不会去上晚自习，所以还没到下课的时候罗微雨就等在了寒寂永班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