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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猫 上——by恩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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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正夏给他一拳,“你有病啊!没中毒做出那副鸟样是怎么回事?”

刘懒捂头,结结巴巴地解释:“你们……不,不是叫我护住咽喉吗?我一紧张,掐用力了,呼吸不过来……”

周王言一头跌倒,差点爬不起来。

韩贝扶额:“球球,揍他。”

“让你装死!让你装死!”邱正夏不等吩咐就劈头盖脸暴打一顿刘懒。

“我,我真的很害怕!我正走着,那个人从高处跳下来扑我,啊啊啊,我一看到他的脸,心脏病都要发作了!别打了……”刘懒哀求着招架:“别打啦!再打我还手了!好痛……”

周王言捅了捅尸体,捂鼻皱眉问:“这人为什么会死在这?”

香九如也在尸体边蹲下,拿一根银针戳进尸体的胸口缓缓捻动,说:“没死多久,肌肉和器官都还算新鲜。”说着,拔出用银针看了一眼,疑惑道:“血也很新鲜呢,看起来死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怎么可能!”其余几人齐齐反驳:“都烂成这样了!”

“也许是活着的时候就开始烂了,只是烂皮肤而已……”香九如说了一半,顿了顿,抬头看向韩贝,眼眸发亮:“韩少爷,你认得他吗?”

韩贝唬了一跳:“啊?我怎么会认识?”

邱正夏严肃地看着他,提醒道:“韩贝,这儿只有你见过阿茂。”

韩贝脑子里“嗡”了一声,心脏砰砰乱跳,后背上的冷汗淋漓:“……阿茂?”

刘懒尖叫:“别吓我!阿茂上次不是跳崖了吗?见鬼!”

韩贝捂住口鼻,微微倾斜上身张望过去,下身还钉在原地,仿佛时刻准备逃命,害怕阿茂会突然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良久,他的嘴唇颤抖着张了张,说:“是他!”

树林中纷纷扰扰又时近时远的怪声响缭绕在深远的夜空中,仿若有无数嗜血的眼珠子从四面八方,鬼鬼祟祟地盯紧了这几个人,令人毛骨悚然。邱正夏抬手抚平韩贝脖颈后林立的寒毛,低声说:“甘药商那伙人,离我们不远了。”

香九如纠正道:“不,应该说,我们离他们不远了。”

周王言冷不丁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刘懒,你见过甘药商吗?”

刘懒抓抓胳膊上的白毛汗,点头说:“见过。”

“他长什么样?”

“呃……”刘懒在自己额头的发际线上比了一下,说:“他大概这么高,三十多岁,可能年纪更大些,但瞧着很年轻,身材……比我瘦一点……”

邱正夏不耐烦道:“说重点,脸长什么样?”

刘懒不满地白他一眼,“我就见过一次,他又不是美女,我哪记得清楚他的脸?特普通,方脸,长得挺和气,一颗金门牙……哦!想起来了!他戴着一副茶色眼镜,笑眯眯的,但是……眼睛……对,右眼珠子转动很僵硬……”

“因为他的右眼珠子是假的。”周王言一脸沉重,道:“他不姓甘,也不是什么药商,我们要和他抢东西,得做好不死即伤的心理准备了。”

“那是谁啊?”韩贝问完,眼角余光扫到邱正夏眉宇间蹙起狰狞冷戾的杀气,不由愣了愣,诧异地问:“你认识?”

邱正夏摊手,撅嘴:“不认识呀!”

韩贝将信将疑地对上他天真无暇的大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转而问周王言:“周大哥,你认识?”

周王言轻描淡写地摆摆手:“耳闻而已,他叫图刚,听说原本是一个缅甸黑社会的头目,在中缅边境交易毐品,后来遭到清剿,流窜到中国,改行盗墓了。我们小心点,这人手段了得。”

图刚?!!韩贝怔了片刻,待缓慢地咀嚼细致这如雷贯耳的名字,登时血冲脑门,心脏犹如万鼓齐锤,刚刚平伏下去的白毛汗又连惊带惧地窜了出来!

国际红色通缉令上的图刚!在中国混迹十几年,不讲半点中国土夫子的规矩,走私文物价值达数十亿计,毁坏古墓文物的损失更是难以估量。此人杀人不眨眼又狡诈凶残,身犯十几条人命案,刑侦三队为抓住这个人付出惨重代价:七年前在河南战国墓,杜寅的搭档牺牲;四年前西安公主墓,又牺牲了一个,据说是猞猁的搭档。

看阿茂的死状,就知道图刚有多么丧心病狂,小菜鸟韩贝冷汗淋漓、腿肚子有点打颤,面上则清高淡定,在心里默默地给佛祖菩萨三叩首,祈祷自己别撞到那尊凶神手上。

邱正夏一拍他的背,“走了,贝贝。”

“不挖个坑把阿茂埋起来?”

邱正夏催促:“没时间耽误了!如果阿茂正确带路,那伙人早几天就该进墓了,不会昨天还在这停留。看样子是阿茂不听话,拖着他们,才遭到毒手。我们尽快赶路,说不定能赶上他们!”

日你隆冬球,谁想赶上他们啊!韩贝不情不愿地应道:“知道了。”埋头找出一件外套,盖在阿茂头脸上,站起来对他三鞠躬,这才挪步跟上邱正夏。

下半夜,露脸小一会儿的月亮又拢进了乌云里,森林里的空气潮湿阴森,脚下的灌木草丛越发低矮密集,攀黏泥地的苔藓成片出现,脚下的土地也松软湿滑起来,一脚一个泥坑。刘懒惴惴不安地问:“会不会有沼泽啊?”

邱正夏乘机夸大其词吓唬刘懒:“当然会有!还有吃人的虫子,你一脚踩到它们的窝,它们就轰地飞起来,一瞬就把你的腿啃得只剩骨头……”

刘懒:“住嘴!”

韩贝笑骂:“正夏!嘴怎么这么贱呢你!”

“嘿嘿。”邱正夏拿出一根粗绳子,把自己和韩贝系在一起,另一头抛给刘懒,“喂,绑住腰,我可没吓你,说不定会突然冒出个野兽,哇唬一咬就把人叼走了,我们绑一块,一时半伙它也叼不走。”

韩贝接长绳子,递给周王言,“周大哥,你也和我们绑一起吧。”

刘懒有样学样,接长绳子,回头:“香东潭……”

后面空荡荡的,黑洞洞的,不见香家师徒!

刘懒嗷一声跳起来,一把抱住他前方的韩贝,颤声哀叫:“他们人呢?有野兽——”

邱正夏一拳挥开他,护食畜生般龇牙,“别占我家贝贝便宜!”

混沌幽深的暗处,脚步渐近,隐约现出人影,传来香九如细抖抖的声音:“别紧张,我们慢了点……咳咳……”

邱正夏鄙夷地斜视刘懒:“你一惊一乍什么呀!”

刘懒惭愧地抓头,嘴硬:“还不是你说什么野兽!”

周王言晃动着手电向四下观察,“真糟糕,有雾!”

香东潭背着香九如走到近前,香九如接过绳子系在身上,蚊子哼哼似的说:“我刚刚就发现了,越往里走雾越大……”

“指南针还是不起作用吗?”韩贝问。

“是啊。”周王言捏着指南针不停换位置,嘟囔道:“磁场有问题,又起雾,我们彻底被困住了。韩少爷,你看怎么办?”

“要不就坐着等天亮吧,反正已经接近了,出了峡谷有个小湖泊,沿湖西侧走几公里,接近国界线的地方……”韩贝是真累,累得快跪下来了!

邱正夏还在和刘懒拌嘴:“刚上路那两天,我还以为你多威武,嗤,真是叫得凶的狗不咬人。”

刘懒:“你怎么知道我不咬人?!!”

邱正夏:“好好好你咬人。”

刘懒:“我操,你妈你才咬人!”

邱正夏:“哎呦你吵死了,快踩个地雷炸飞你吧!”

刘懒:“炸你妹!”

邱正夏:“我没有妹,炸你舅!”

话音刚落,遥遥的天际一端,毫无预兆地响起一串闷重的爆炸声。

邱正夏和刘懒顿时不吵了,面面相觑。韩贝莫名其妙:“那是什么炸了?”

邱正夏一缩脖子,幸灾乐祸地戳戳刘懒,吐舌头:“不会真的炸到你舅了吧?”

刘懒吠:“你……”

周王言隔开那狗咬狗的两个人,肃然道:“有人炸墓!或者……是真的有谁踩到地雷了。”

“好像不远。”香九如一双黑漆死沉的眼睛盯向远处,竭尽全力地咳着说:“顺着声音的方向,我们赶紧走……不能让他们先开了墓!”

38.幸会 ……

虚弱的亮光从天顶拂过,浓雾的能见度越来越低了,想看清脚下的事物已显困难,每一步都像踩在云朵上,宛如置身幻境一般。一行人缓慢地在雾中移动,刘懒轻声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们好像早就走出峡谷了。”周王言警惕地环视周遭,从身边一块岩石上剥下一撮苔藓,沉吟道:“天没亮时,我就发现树越来越少了,这是一片石林。”

韩贝:“越过峡谷就应该有湖了啊!”周遭显然没有丁点水声。

刘懒低吼:“那就是走错方向了!”

周王言手微抬,制止他发脾气,问香九如:“香舵主,卫金钩还是联系不上吗?”

香九如摇头:“也许他不在有效距离之内,我搜索不到,他也没联系我。”

邱正夏扯着韩贝腰上的绳子,走近他背贴着背,命令:“嘘!全靠紧,不要走散了,枪都上膛!”

韩贝:“怎么回事?”

“我闻到了血腥味。”

韩贝使劲嗅了嗅,“没有呀。”

“你很快就会闻到了。”

“狗鼻子!”

继续磨磨蹭蹭地走了一百多米,果然,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味,与浮动的雾气一同缭绕在森林中。

人在视力受阻时总是容易害怕慌张,不光刘懒,韩贝也绷紧神经,建议道:“周大哥,既然我们走错方向了,就快回头吧!”

“或许没有走错,这片石林原本就是湖!地上都是烂兮兮的湖泥,所有的石柱低矮、潮湿,上面残留了干枯的水藻类植物……”周王言把手指凑到了眼前,这才看清指腹上黑红色的液体,冷静地补充:“还有,血。”

刘懒悚然:“血?”

邱正夏摸索身边一根石柱,赞同道:“对,石柱切口锋利,不是自然形成的,这里刚才发生了爆炸,有火药味,周围血量很大,至少有一人炸得尸骨无存。刘懒,你小心脚下。”

刘懒紧张:“为什么?”

“可能有一只断臂会突然握住你的脚踝。”

刘懒:“你!!”

韩贝给邱正夏一个爆栗,“闭嘴,别吓刘懒!”

邱正夏嘿嘿笑,顺势就蹲了下去,埋没在雾海中。

韩贝扯扯腰间绳子,“你干嘛?”

“我趴地上刨一刨,说不定能刨出点鱼干或者田螺。”

韩贝弯下腰,沿着他的光脑袋揪住他耳朵:“快点走!别给我穷折腾!”

香九如冷冷道:“你让他摸呗,雾这么大,不小心捡到颗眼珠子,当田螺啃了。”

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让人背脊发凉,邱正夏哑巴了足足三秒。韩贝忍俊不禁,揶揄道:“也有你不吃的东西呐?”

邱正夏没有回答他,自言自语:“我们好像落进了一个姑获阵里。”

周王言接上话头,“我刚才就怀疑了,但看不清路,不敢肯定。”

“那是什么?”韩贝问。

“是一种很复杂的阵法,姑获也叫九头鸟……”邱正夏话说了一半,猛然惊弓之鸟般一扣韩贝的手,“嘘!有人!”

几个人肃然闭嘴。

邱正夏谨慎地问:“有人活着吗?有的话应一应,我们会帮你。”

连鸟叫都没有,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有人吗?应一声!”邱正夏又重复一遍:“我们不是坏人,只要你不伤害我们,我们会尽量救助你。”

韩贝屏息凝听,什么动静都没有。

“听着,我试着走出去,你们跟紧我,没事尽量别吭声,一个扶着一个的肩,千万别跟丢了。”邱正夏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好。”韩贝能感到他的手心里都是汗。

后面几个人也沉声答应了。

邱正夏蹲下来,打算沿途摸索着泥地前进,“贝贝?”

背后的周王言扶住了韩贝的肩膀,韩贝垂下手摁住邱正夏的光脑袋,“在这。”他觉得自己像养了一只导盲犬。

邱正夏没有反对,心有灵犀地配合着“汪”了一声。

雾愈发大了,简直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没有风,也没有什么声响,气流像是停止了流动,静悄悄的,连树叶草丛的摩擦声都没有。

磕磕碰碰地又走了几百米,血腥味渐渐淡了。邱正夏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小声问:“咦?这么容易就走出来了?周大哥,你看看指南针能用了吗?”

“姑获阵到底是什么?”韩贝纳闷。

背后,周王言的手松开了。

“我的傻贝贝,别管它是什么了,总之是个守墓阵,我们已经接近南越王墓了!”邱正夏轻松笑着,催道:“周大哥,你这个半仙不起作用,还要靠我三头六臂小哪吒破阵啊?快看指南针!”

没有人应。

邱正夏刷地站起身,一把揽过韩贝:“刘懒?香九如?”

他们全没有跟出来?

“周大哥?你在哪?”韩贝一摸腰间,腿脚发软!他发现系着自己和周王言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断了,刚才扶着他肩膀一路走出来的人是谁?

远处枪声骤响,有人嚷嚷着什么,依稀是刘懒的声音!

韩贝拔腿就往来路赶:“他们遇到危险了!我们快回去!”

“不行……”邱正夏伸手一抓,抓了个空,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嗓音都变了:“韩贝!别乱动!”

韩贝后知后觉地停住了脚步,惊愕地一摸腰间,他和邱正夏之间绳子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割断了!

“你们是谁?”邱正夏问。

大雾中,没有人应,可以肯定对方是敌非友。

“不管你们是谁,我领你们出来,不用谢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再见。”邱正夏对着空气谈判,声音飘忽不定却近在咫尺。

“正夏?在哪?”韩贝从没见过大白天起这么大的雾,他举着两支抢慢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靠去,却顶到了一根石柱。

邱正夏:“你站着别动,我找你。”

“砰!”

——雾中枪响,毫无预兆!

“韩贝!趴下!”

“砰砰砰……”接二连三地枪响,子弹追着韩贝声音发出的方向飞来,竟要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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