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写得差了点，不过拿个良好是足够了。”冯霖笑着说。
刘其元不悦道：“你夸我还是损我呢。”
冯霖摸了摸他的头：“我家小元就是厉害，短短一个礼拜写论文的水平就突飞猛进，让学长我都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刘其元气结。
“哈哈，我跟你说认真的。”冯霖停下了脚步，继续说，“路上小心点，到家了记得给我发短信。”
“嗯。”刘其元点了点头。
“别跟你哥吵架，也别做危险的事。”
刘其不耐道：“我什么时候做过危险的事了，就你事多。”
“好了，公车快来了，记得下周早点回来。”路上行人很多，冯霖只能捏了捏他的手。
冯霖的手心干燥温暖，把他的手包裹其中，刘其元不知怎么心跳加速起来，在他快要松手的时候回握住，抬头说：“冯霖，你也是。”
刘其元回到家中，刘其争已经在餐桌旁等他。
“哥，今天的菜不是张妈做的？”刘其元嘴里塞满了菜，含糊不清地说。
刘其争顿了顿：“怎么，有什么不一样？”
“张妈喜欢放很多盐和油，今天的菜这么清淡，一看就不是她做的。”刘其元又夹起一块糖醋里脊，疑惑地看着刘其争，“这菜……不会是哥你做的吧？”
刘其争坦然说：“是我做的。”
“那我可有口福了，你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
“今天张妈有事请假，我又有空就做一点。”
刘其元随口问：“太好吃了，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也吃不完，怎么不叫唐昀一起来？”
刘其争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收起了笑容：“小元想见他？”
刘其元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我……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唐昀和你……”
“小元你放心，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刘其元没想到刘其争说得那么认真，小心翼翼问：“为什么？唐昀他不是一直对你很好，他那么喜欢你，你不喜欢他吗？”
刘其争奇怪地看着弟弟，反问道：“小元你不是一向很反对的，怎么，你也觉得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
刘其元被这句话噎到，以前他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不禁大声说：“可是你明明也喜欢他的不是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跟平时不一样，你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刘其元说出了这些话，说完自己也有些后悔。
刘其争一时怔住了，手上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上。
沉默了许久，刘其争才说：“小元你……长大了，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他们的性格是那么相像，两人都固执又别扭，兄弟间很少谈论这个话题，刘其元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继续说：“上次就说过了，我……我不反对，只要哥哥你觉得幸福就好，为什么又要放弃？”
刘其争叹了口气：“小元你不明白，我跟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刘其元似乎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无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又问了一句：“哥，那你以后，会不会跟别人结婚？”
刘其争别过头，自嘲地笑了起来：“还有谁会愿意嫁给我？”
周日晚上刘其元准备返校，刘其争走近他的房间，照例把一袋零食递给他。
“我都说了不用了，哥你还买。”
刘其争说：“这段时间哥有点忙，白青会的人还没有完全解决，期末快到了，小元你考完试就赶快回家。”
刘其元愣了愣：“我会的，出了什么事，很危险吗？”
刘其争眯起了眼睛：“白青会比我们相像的要难对付，强龙难压地头蛇，要在B市动手，他们也要看看自己的分量。”
刘其元不太懂这些帮会的事，不过他一向很相信他哥，于是说：“那就好，哥你自己也要小心。”
出门的时候，在自家家门口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舟？”
于新舟本来在门口徘徊，见到出来的是刘其元，愣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他。
“这是？”刘其元疑惑地盯着手里那包东西，被报纸层层包住，摸起来厚厚一叠。
于新舟简短地回答：“钱。”
刘其争马上还给他：“你给我这个干嘛，快拿回去。”
于新舟把双手放进口袋，没有接，淡淡说：“我们家现在钱够用，这是多出来的医药费，你要是不要的话就扔了吧。”
刘其元想了想，还是把钱收下了，他也想和于新舟多说几句话。
“小舟你现在还在一中念书吗？”
于新舟冷哼了一声：“托你的福，我哪里都混不下去，除了念书我还能干嘛？”
“那就好，你也已经高三了吧？努力一把还能考一个好大学。”
于新舟没有理他，只是小声咕哝：“怎么跟他说的一样……”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要回去写作业了。”
“等等，这个给你。”说着，刘其元掏出了包里刘其争给他准备的一大袋零食，反正每次带回去也是被王小南瓜分掉。
于新舟犹豫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拿了就走。
几周以后，学校开始停课，全校都进入了复习周。
刘其元任命地抱着书天天泡图书馆，在他看书看得昏天暗地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下。
“这里有人吗？”
刘其元抬头一看是郑嘉，也没说什么，摇了摇头。
在他旁边坐下，轻笑了一声：“看着我干嘛？”
刘其元压低了声音：“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那一定是你太崇拜我了。”
刘其元看他拿出了本书，惊讶说：“高数……你们还要学高数？”
“重修不行啊？”
“噗——”刘其元赶快捂住了嘴巴，憋着笑得喘不过气来。
“肃静，肃静，看书了啊。”郑嘉板起了脸，拿书砸了下刘其元的脑袋，说完竟真的认真看起书来。
刘其元捂着脑袋皱了皱眉，也没想太多。
看完书，刘其元给冯霖发了条短信，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迟迟没有回复。
“怎么，约了人？”郑嘉也开始收拾东西。
刘其元叹了口气，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冯霖了，可能他也在准备考试吧，可是为什么不跟自己一起呢？
郑嘉看了看他的脸色，又问了一句：“被甩了？”
“乱说什么呢。”
“那走吧，我请你吃饭，就当是你今天帮我讲解高数的谢礼咯。”
刘其元没有拒绝，反正也没人陪他吃饭。
吃完饭，郑嘉把刘其元送到了宿舍门口，大三的男生宿舍就在大二的对面。
分别的时候，郑嘉突然说：“刘其元，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吧。”
刘其元愣了一下，郑嘉今天对他没有冷眼相待，也没有大呼小叫，有些友好过了头，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头。
郑嘉好像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又把他叫住，上前了几步，慢慢凑近了他。
“别动，头发上有片叶子。”
刘其元闻言也顿住了脚步，郑嘉靠得很近，他甚至能感到对方的气息喷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他感到了略微的不适而缩了缩脖子。
“好了，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见。”郑嘉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知道向着哪里露出了一个笑容，马上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宿舍。
刘其元揉了揉自己那可怜的乱糟糟的头发，一转身，就看到冯霖不知道在身后站了多久。
在看清对方面无表情之后，没来由地慌乱起来：“冯霖，我……”
“原来你没接电话，是跟郑嘉在一起。”
刘其元忙掏出手机，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有三个未接来电，显示的都是冯霖的名字。
“在图书馆的时候手机调了静音，一直没听见。”刘其元又问，“你今天去哪了？”
冯霖没有回答，刘其元心里有些难过，愣愣地注视着地面。
“不能说吗，你有事情瞒着我？”
“我在自习教室。”
“是吗。”
冯霖叹了口气，走近了他，柔声说：“明天我们一起吧。”
刘其元赌气地撇过头：“不用了，我约了郑嘉。”
冯霖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住，抬手慢慢把刘其元的头发捋顺，好像过了很久才开口：“也好，我不在你身边可以少惹你生气，好好看书，不要总跟郑嘉聊天。”
顿了顿，他在刘其元头顶落下一个吻：“考完试我会来找你。”
第四十七章：反常
结果刘其元一考完试就被他哥绑架回家，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冯霖说。
“哥你怎么亲自来了？”刘其元坐在副驾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刘其争，他哥今天的神色似乎比平常更为凝重。
“我不放心别人。”
“出什么事了？”刘其元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刘其争转过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什么，小心点总是好的，而且今天我也有空。”
刘其元听他这么说也下心来，转而小声抱怨：“可你也太急了，我还没跟同学道别。”
刘其争皱了皱眉：“同学……什么同学？”
刘其元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冯霖，上回你们见过的。”
刘其争皱起了眉：“那个冯霖？他是你室友？”
“他是……我……”
还没说完，刘其争就打断了他，“小元，你离他远点。”
犹豫了一阵，刘其元镇定地简直不像他自己：“可是我喜欢他。”
车厢里随着这句话而变得死一般的沉寂，刘其争停好车，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家门，刘其元也不敢多说什么，一直跟在他后面进了客厅。
刘其争坐在沙发上之后，示意自己的弟弟也坐下。
他盯着面前的弟弟看了很久，久到刘其元忐忑的心情都平复了下来。
“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还没等刘其元开口他马上又说：“我知道你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可是你不该喜欢一个男人，更不该是那个姓冯的。”
刘其元没想到他哥否定得这么坚决，原以为他哥能理解他，可现在呢，就连让他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刘其争。
“这几天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哪都别去。如果你还相信我这个哥哥，就照我说的去做。”
刘其争说完这句话，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反常，一切都太反常了。
他哥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可为什么不跟他说明呢？
他当然是相信刘其争的，可也从来没想过要跟冯霖分开。
虽然冯霖这个人总是喜欢逗他生气，可他再怎么嫌弃他，讨厌他，那也是他的事啊，现在说要放手，根本做不到。
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迷茫，自己喜欢的人被他哥毫不留情地否定，难道他的心意是错的吗？他们两个除了都是男人以外，真的就那么不合适？
而冯霖呢，他明明说考完试来找他，可现在过了那么久，为什么还不联系他？
他越来越搞不懂，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刘其元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既然想不通那去问好了。
他拨通了冯霖的电话。
“喂，小元。”
接通的这一刻，刘其元握着手机怔怔听着他的声音，反而忘了该问些什么。
“小元，喂？你怎么不说话？”
“冯霖……那个，你现在干嘛？”
“我在……”电话那头的冯霖似乎轻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在想你。”
“你……！”刘其元的脸开始发烫，他分不清冯霖说真的呢，还是又在开玩笑。
“你已经回去了吗？我还在学校呢，一考完试就被陈老师拉来做事。”
原来是这样，刘其元在心里松了口气，又听他说：“我还没吃晚饭呢，饿得好想你，我们已经有一百二十个小时零十五分没见面了。”
刘其元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鼻子一酸，差点就掉下眼泪，他拼命地忍住。
他搞不懂为什么他会在饿的时候想他，就像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他听到情话反而想哭。
“我……我也是，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小元？你怎么了？你生气了是不是，可那时你居然为了郑嘉拒绝了我。”
“你笨蛋，我说的话你都那么听吗？郑嘉是郑嘉，可你是冯霖。”
刘其元说得没头没脑，可冯霖却都听懂了，他的小元说“可你是冯霖”，这句话说得让他有些飘飘然了，简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中听。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刘其元那里他是与众不同的，和任何人都不一样？虽然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实。
“刘其元我真是爱死你了。”冯霖无不得意地说，隔着电话，刘其元都能感受到他说这话时自大的表情，忍不住打击他：
“对，郑嘉哪有你厚脸皮。”
冯霖似乎心情颇好地忽略了他这句话，转而问道：“晚上天气转凉了，你坐公车回去的吗？有没有冻到？”
“我哥来接我的……”刘其元说到这里，心里又变得沉重起来，继续说，“而且我好像不小心出柜了。”
冯霖惊讶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小元你说什么？”
于是刘其元就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跟他说了一遍，末了，叹了口气总结道：“现在好了，我被我哥禁足，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像电视里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明明很好笑的，冯霖却觉得有些笑不出来，刘其元的哥哥纵然反对，可他起码已经知道了，而如果他出柜呢，冯霖不敢想象他父母脸上的表情，肯定会很精彩。
他当然知道，父母也总有一天会发现，不过不是现在，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他不想有任何人来伤害他们。
他叹了口气：“胡说什么呢，我们不会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顶多是白雪公主和她的王子。”
“你才胡说，你愿意做白雪公主，我还不愿做王子呢。”
冯霖笑了笑，接着正色说：“小元，谢谢你。”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刘其元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才闷声说：“我不想骗我哥了，我也不想骗我自己。”
“照顾好自己，别跟你哥作对，我会找机会来见你。”
“你以为是演偶像剧吗，我哥总不能关我一辈子吧，他总会想通的。”刘其元顿了顿，马上补充道：“你千万别冲动，我哥这里我会解决。”
“嗯，我知道。”
刘其元被禁足得很彻底，一连好几天他哪都没去，不止一次地想到，要是他哥不是黑社会的老大就好了，那样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