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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挽救计划上——by拿铁不加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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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是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迟御疑惑看了他一眼。

皇帝却伸出手拉着迟御至身前,然后往前推了推,低声道:“朕在后面听着,你们谈。”

迟御这才恍然大悟:皇帝这是想要光明正大听壁脚呢!

第四章

迟御一行人顺利地入了齐王府,一路引着去了后花园。齐王正在往后花园子里种的已长成的菜苗上洒水,一时没注意到有人来。秦肃已经站到角落里去了,以齐王的角度是看不着的。

迟御也止住男仆欲开口的行为,站着看了一会儿。

曾经浑身抱负骄傲张扬的帝王一身简单的布衣,脸色变得清淡,还带了些阴郁。

迟御就站在院子的不远处,远远看着他抱着硕大的水壶行走在园子里。他一身青灰色布衣衬出有些灰败的脸色,眉眼间却还有些郁气。

那人走到园子尽头,转身往回走时还喘了口气,抬头就对上迟御平静相望的眼睛。

“你来做什么?”齐王把手中的水壶一丢。

隔着个园子,声音传过来就有些朦胧了。

迟御听得清楚,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六岁入宫做了伴读,和齐王一起读书,一起闯祸,被牵连过打板子,也被表扬过。年少时那神采飞扬的少年对着他说:“孤有一天一定会尽收疆土,你可要帮孤。”

如今疆土是收了,可惜他效忠的皇帝已经换了一个。

“齐王安好。”他沉默半晌,也只是憋出这么一句话。

少时壮志凌云的豪气,满门将死时冲天的怨恨,攻破国门时满心悲凉,都化在这一句普通的问候当中。

“托福。”齐王扬眉。

迟御四下看了看,见四下奴仆皆已回避,才又一次看着面前的齐王。

他向来耐性好,齐王是比不过的,齐王也知道,便嗤笑着先开了口:“又是大将军,又是皇后的,昏迷两个多月秦肃那家伙还留着你的位子,现在够威风的了。迟大将军找我又是为了说些什么呢?”

他语气还算平静,却分明透出些怨恨的意味。

“您为什么怨恨我呢?”迟御疑惑地问。

按说他这样的情况,身为“旧主”的齐王该是失望,轻视更多,不过是对着一个背叛的臣下,纵使亲近些,也不是多重要。

越国攻占齐国时倒戈的臣下那样多,也不乏德高望重的老臣,迟御却并未见齐王有多少怨恨这样的情绪。

然而这句普通的问话好似把齐王处于临界点的情绪点燃了。

“你以为我没有理由怨恨你吗?”他淡淡地说道。

迟御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六岁便做了你的伴读,也许诺过用生命保卫你的江山。”

“这不便是理由了吗?”

“可我确实用生命保卫过你的江山了。齐国的江山我父亲守了几十年,临了晚节不保。我姐姐,还怀着你的孩子罢?也一尸两命了。”迟御这般说来,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欠齐王什么。

齐王听着,冷笑了几声:“别说的你很可怜的样子。你们迟家守江山的资格也不过是我父皇给的,只是收回了罢了。你姐姐虽为太子妃,怀着孩子,可她弄掉的孩子也不止一个,风水轮流转罢了。至于你,我念着旧情求父皇饶你一命,却不想是放虎归山。‘卖国罪’这样看还是真的哩。”

迟御听着就生气,他皱起眉道:“还有呢?”

“什么?”齐王一时没反应过来,觉得迟御不该这样平静。

迟御若有所思道:“你说话难得这样刻薄,必是有其他理由的。这时候不说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我确实是恨你的,也许从你的角度你没有错,从我的角度你却是错了,我是心安理得的。你呢?”

他直直看向齐王。

这一眼刺得齐王胸口生疼。

他试图压抑住情绪,却是徒然,口中已经不受控制地说了:“你恨我?”

“我难道不能恨你吗?”迟御学着他的语气,淡淡反驳。

齐王胸口上上下下,脸色刷就白了:“你恨我?你有什么立场恨我?我那样喜欢你……”

什么?迟御悚然一惊。

“您喜欢我?”他反问道,语气有明显的错愕。

齐王一时只像是被谁打了一拳,他条件反射地摇头:“我不喜欢你。”

“那就是喜欢我了。”迟御恍然大悟,看着齐王的眼神里带了些释然,“怪不得。”

那眼神太坦荡,看的齐王顿时觉得自己心里某些说不得的心思被摊开,放在这大太阳底下,明晃晃的让人笑话。

他看向对面一袭青色长衫的迟御。

记忆里的迟御不是这样看似柔弱又坚韧温雅的模样的。迟御的五官长的很好,却并不明显的英俊或是秀气,而是带了些英挺的舒服。

被选为太子侍读是天大的恩典,几近是板上钉钉的天子重臣了。那时候的迟御也是神采飞扬的。

齐王祁远只记得那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一开始有些腼腆,却可爱又精神,慢慢长开,才显出些俊秀。

迟暄是他内定的太子妃,他总想着,自己未来的妻子该是什么模样?啊,身边就有一个长的很像的。于是他常常看着迟御想迟暄,不知不觉便把人放在心上了。

迟暄和他同岁,及笄之时他远远看过一眼,身着红衣的女子明艳而张扬,虽五官和迟御是很像的,却不如迟御总有些内敛。

明明是迟暄的眉眼更为绮丽的,他却莫名觉得迟御更漂亮些。

祁远吓了一跳。

再看迟御的眼光,便变了意味。

又是一年,祁远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喜欢迟御了。恰此时迟御接旨要去战场,他便总是担忧,想那个总带着些书生气的少年怎耐沙场残酷?

送别宴上他情不自禁拉着人道:“阿御,你可得平安回来。”

少年的眼中只有对他的恭谨和忠诚,他心里沉甸甸的。

可是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对迟暄总是不假辞色,明明想对她好一些。他宠着太子府后院里的其他侍妾,总是为他们出头,又纵容迟暄闹着,闹完再斥责,做出一副失望的模样,看着那张扬艳丽的女子一天天沉默下去。也不像迟御,少了些气质。他失望地想,愈发不想见迟暄。

后来迟御回了京,带着军功,志得意满。他还来不及为他庆贺,他的父皇便把迟家诛连。

他跑去找他的父皇,想救下迟御一命。

“哦,这样也好,他本是你的心腹,你这样施恩,他必会对你忠诚的。”他的父皇这样说。

“你不是这样想的?哦,你对他有那样的心思。那正好,把他放到‘封华楼’去吧,也算是了了你的心愿。”他的父皇温言道。

祁远只觉得心冷。

他从来没想过把迟御当做那样的人看待。这样的话却说不出口,只因他听着父皇的话,心中涌上一股淡淡的窃喜。

可他没来得及再见迟御一面,便得知迟御被越国质子秦肃的人接走了。

那是他第一次对秦肃有印象。

现下想来,他果然是高傲过头了,如秦肃这般惊采绝艳的人物,在宫中数年他竟从未察觉其锋芒,怨不得人民丢了,山河丢了,连心上人也丢了。

可是那个少年啊,一开始腼腆跟在自己身后,渐渐长开,眼中放着独特光彩向往着建功立业的少年,变得更加内敛,温润,教他愈发放不下。

可不就是因为不曾得到才这样的吗?

他不想承认,不得不承认。

等到他亲手把人送上去越国的队伍,他便想,这段感情便这样了吧。

从未开始,谈不上结束。

那人总是对自己有一份情谊的罢?

再见面该是敌国的人了,他也是敌国的臣将了。或许他在越国过的不好,会越发感念自己呢?

想了许多,在迟御攻进皇宫时候还是崩溃了。

他见不得他身披铠甲精神奕奕站在他面前的样子,仿佛他身为齐王的颜面和真心就这样被踩在脚下。

可他真的拔剑刺入他的胸膛的时候,才发现,他更见不得那人仿佛丢下了什么重担,舒了一口气安然被某个霸气天成的男人揽在怀里的样子。

祁远想,他是恨迟御的,恨他从不在意他的心意。

可这下对着迟御那恍然而明亮的眼眸,又想起那两年面对整个朝廷的议论毅然而立又领兵文江城的迟御,还是发现,这样仿若卸下一切坦然想对的迟御,更加吸引人了。

而本是自己从未说出过自己的心意,又怎么怨人家不在意?

“我确实喜欢你啊。”祁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嘴角牵起一个苦笑:“你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呢?我恨你是因为喜欢你,难不成你还有办法教我不喜欢你不成?可我还是会恨你的。”

他微微扬起头颅,直直看着迟御。

这样说话的姿态,便有了些迟御记忆里促狭而高傲的皇太子的模样。

“我本来便只是想知道您为何喜欢我罢了。”迟御耸了耸肩。他看了一眼祁远,又踯躅着往后看了一眼,才道:“知道了理由,我可是放心了。”

“背负一个人的喜欢,真有那么容易放下?”齐王语气平淡地反问。

只因为他每次想到迟暄,想到那女子从明丽欢喜变得绝望怨恨,好似他与迟御的轨迹。

他放不下迟御,也总觉得有负于迟暄,这才觉得,这般把心意说出来,迟御总会背上这份情所带来的负担的。

他不想迟御完全把他放下。

迟御只略一思考,便明白了齐王的意义。

他本还觉得祁远有些可怜,这下却是一些心思也无了。

还是那句话,若他只有这一世的记忆,说不得会为昔日旧主的情思而感到负担乃至愧疚。可他没有,属于现代的记忆告诉他,他很受欢迎,喜欢他的人很多。

“喜欢我的人很多,若要一个一个满足,岂不是要把我分成很多份?喜欢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她们喜欢我是她们的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了,要离开,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你喜欢我,我接受了,不是因为‘喜欢’这样浓烈,而是因为我恰巧也喜欢你罢了。”

这是迟御想要说的话,这时却不能这样直白了。

他还在思考该怎样说,齐王又开了口:“总该叫你一辈子欠我些什么吧?”

一个声音却响起来,低沉而霸气十足。

“你不欠他的,也不必欠他的。所谓‘出嫁女归夫家’,你虽然不是女子,也算是嫁给朕了。既做了朕的皇后,那就是朕的人,断没有帮着旧主的道理。按照宗法来算,你名字前还能冠上‘秦’姓,哪里就不比他更亲近了?”

却是秦肃忽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先是这般对迟御说,才转头面对着祁远:“齐王觉得呢?”

第五章

那日和齐王的谈话,在迟御看来好似一场戏,荒谬而令人发笑。

祁远喜欢自己?

口中说说的罢。

若是喜欢,他后宫中那样多的妃嫔,和那样可怜的长姐,是什么位置?玩物?

在迟御看来,祁远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借口,好不让亡国之君的重担被他一人负担着罢了。

迟御从不相信帝王有情。

或者说若是秦肃向他表白,他还会相信些。

一个是自幼接受帝王教育的后宫中美女无数民间还有许多香艳小段子描写的亡国之君,一个是长于后宫生于民间,后宫中现下只有迟御一人,不是睡在御书房就是睡在他宫中的,一直记着他娘亲不停追封追封再追封的中兴之帝。

就算没有那三年的现代婚姻记忆,迟御也相信秦肃不是祁远那样冷情。

罢了,只要不是祁远暗戳戳在搞什么阴谋就好了。

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迟御转眼便把齐王给扔在了一边,继续养伤,管理后宫,听皇帝抱怨朝堂,又与皇帝讨论朝堂的事。

只是他总觉得皇帝变得有些奇怪。

首先一样,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其次,有时候温柔过头又有时候莫名其妙的生气,态度变的很奇怪。还有,晚上愈发喜欢往自己宫里跑了。原本皇帝还是睡在御书房居多的,他还暗中夸过他真是兢兢业业,这下总往中宫跑,谈完事情还总喜欢盯着他看,奇奇怪怪的。

迟御百思不得其解。

而皇帝这里呢?

其实皇帝是相信齐王的话的。

因为他明白,做过皇帝的人,就懒得撒谎了,也不屑撒谎。

可他看着迟御对齐王的真心话嗤之以鼻,心中只觉的快慰。

这又是为什么呢?

却是皇帝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对迟御也有些情意了。

迟御既有现代的记忆,又潜意识里把皇帝当做那个做了他三年丈夫的秦肃看,态度自然带了些亲昵和坦然,不自觉也带出来些情意。

这情意自然是对着秦肃的。

皇帝也是秦肃。不是说了,皇帝算是【没有属于现代记忆】的秦肃么,那他自然能感觉出来迟御那微妙的情意是对着自己的。

皇帝长至如今,脑子里先是只有复仇,后来多了那样多的江河人民,可说要不曾憧憬过感情,那是笑话。幼时他皇娘的情意是他夺权夺帝位筹谋多年的动力,这便算是尝过感情的滋味了。他本觉得,有过娘亲的爱,他的人生便圆满了,若是强求爱情,说不得会落得和他那父皇一样众叛亲离。

也因此,他是真心实意想要让他父皇断子绝孙的,所以他“娶”了迟御,正要把他当做挡箭牌和好用的臣子,也对他多有优容。

在他眼里,迟御纵才华横溢,却心太软。

他跟着迟御去往齐王府,便是怕齐王说的太多,弄得迟御心怀愧疚,又心有郁结。所谓“慧极必伤”,便是说的这样。

可没想到听了一场大戏。

先前关于该不该怨恨的话题先不论,当迟御说出“恨你”的时候,站在角落里的皇帝眼见齐王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对了,出口就是“我那样喜欢你……”

喜欢?

迟御满脸惊讶,皇帝也满心惊讶。

皇帝一入越国当质子,便已经足够成熟了,已经有了想法,要取代他的父皇,要让他的父皇付出代价。他毕竟是嫡长子,废后也尽心教过他,以致他的眼光城府都不缺,只是有些偏激。

这样的态度表现在老辣的齐王面前反而令他放心。

皇帝一开始就盯上了迟御。

为了安全和表面功夫,他虽然不能出宫,在宫里行动也受限制,但却是能和皇太子碰面的。

那太子一眼看过去就是被宠大的,多能耐暂且不论,太子身后跟着的伴读却足够机敏。

皇帝长于冷宫,对于人情冷暖和看人脸色这两件事是了解的十分透彻。他一眼,先是看重迟御的地位,又是满意于迟御的家世,再有又看出迟御心软好拿捏。

既下定了决心要套人近乎,还得把握机会,皇帝便一边充实自己一边打听消息。

还没等他下手,迟御便去了战场。

皇帝觉得可惜。

他又看出皇太子对迟御格外亲近,便有心想要利用这点。在他看来,若是能从齐国积蓄力量,从外攻破越国,是再好不过了。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思想,在他看来,这越国本来就该是他的,嫡长子继承嘛,那他怎样处置都不为过。

机会来的很快。

齐王老女干巨猾,既已忌惮迟家权势,便致以雷霆一击。

皇帝眼见太子去求齐王了,便想方设法打听到了迟御的安置地,没等太子找过来便把人圈走了。

反正齐王也不会在意一个未长成的小臣。

——我放着他培养你们君臣感情,把原本的怨恨之情给培养没了,那多傻。

他这么想着,耐着性子去安慰迟御。

果然没看错人,迟御是个聪慧剔透的人,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也配合着皇帝。皇帝这才开始欣赏他,只因迟御确实是才华过人,又足够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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