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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箜篌尽+番外篇——by寒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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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放不下。

摊开宣纸,蘸上墨水,闻青提笔,画了一幅画。

画中有青山,有红莲,有高楼,有栏杆,也有美人轻笑,细雨天青。

紫杀帖上说十三年事,当真是巧,闻青细细想来,距离那件事,也差不多有十三年了。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他沐着十年风雨,提剑不为问道,而为浴血。

闻青青衫磊落,朱颜青鬓分明正年少,给人的感觉,却好似回首百年。

他肤色玉白,此刻趁着微光看去,好似透明了一般,随时能随风化去,不可留恋。

他看上去随时都是温润清和的,那一日魔怔好似不过幻影。

闻青就噙着那样一抹淡笑,看着眼前,辟邪山庄最后一场烟雨。

而梅若风踩着深浅步子回访时,却碰到了梅若云。

梅家兄弟的脸是一样的苍白。

只是梅若风因酒醉而多了几分浅红,看着十分轻佻,梅若云冷笑:“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喝酒。”梅若风眯着眼,一脸惬意:“死到临头享乐一回有什么不好?”梅若云怒极,扬手便是一耳光。梅若风本就站不稳,被他扇了一掌,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苍白的面孔浮现出鲜红的指印,瞧着十分骇人。

“大哥何必如此生气,本就是个病痨子了,气死了怎么好?”梅若风扬起红肿的脸,言语刻薄得近乎恶毒。梅若云咳得撕心裂肺,他一身武功,却也救不回他的命:“梅若风!”他的怒吼声十分可怖,好似要将梅若风五马分尸一般。梅二爷笑了笑:“大哥,我困了,没空听您教诲。但您放心,您病死之后,我一定替你收尸。”

梅若云低沉着脸,咬牙转身离开。

梅若风低沉地笑了,垂着头,笑声如鬼魅。

而这一切,谢紫躲在树上,看得一清二楚。

10.红莲业火

谢紫没想离开辟邪山庄。

暂时的离去,只不过为了让自己能暗中潜藏在这里。

而现在,他就是辟邪山庄阴影处蛰伏的一只夜枭。

谢紫微微垂眸,眼中烟霞被暗云吞噬。

他是暗门之人。

其实闻青说的是对的,他谢紫,的确并非江湖人。

堂堂定国元帅之子,当朝摄政王君归闲的师弟,怎么会是一个浪荡江湖、亡命天涯的江湖人?

他就算是一把剑,也不是一把属于江湖和自由的剑,他为家国挥刀,为君王染血。

而他来这辟邪山庄,只为辟邪山庄中放着的血灵芝。

事情缘由,说来好笑。

那高坐朝堂的小皇帝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自己吞了剧毒寻死。

君归闲自然赶忙派人打听能解百毒的血灵芝的下落,于是谢紫便在这里了。

暗中冷笑了一声,谢紫有些不屑,他知道,就算没有血灵芝,小皇帝也不会死的,他比自己还惜命。而他折腾这么一通,头焦烂额焦急不已的只有君归闲。

君归闲身为暗门统领,又是自己师兄,于公于私,谢紫都要听他的。

但是他是希望那个小皇帝死的。

折腾这么多年,彼此折磨,情爱磨尽,谢紫看着都觉得累。

但是他必须让小皇帝活着,因为如果他死了,君归闲也就死了。

嗤笑一声,谢紫凝眸,看梅若风缓缓扶着墙站了起来,踉跄了一步,却是十分诡异的模样。

这梅若风果然不简单。

瞧见了方才一切的谢紫暗中想到。

“十年心思俱成灰……哈哈……”梅若风低低说道,他眼神空茫,面色死寂,近乎是绝望了的样子。谢紫看着心中“咯噔”一下,那种绝望,是他所不了解的。就像是,眼前这个人,绝望了很多年,那种死寂与哀绝已经浸入骨髓,再也剔除不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管他明日是死是活?”梅若风笑笑,扶着墙,蹒跚前进。

谢紫摇首默叹,就算这梅若风能逃过紫杀帖一劫,他这样的人,也活不久了。

心中没了心火,如何能活?

梅若风走了许久之后,谢紫瞥眼,却见一抹青影立在树下,抬首看他:“你回来了。”谢紫一惊,树影婆娑,枝叶浓绿,闻青如何能瞧见他?

“谢紫。”闻青立在树下,幽幽叹气,温润的笑不见,清俊的五官缓缓蔓延出一种秀丽。

的确是在喊自己的名字,谢紫无奈地从树上跃下:“你怎么发现我的?”

闻青没有回答。

他面上并没有那种客套疏离的微笑,反而是有些清冷的模样,几分疏离,几分清寂。

这个人像是空山雨后一枝淡竹,又像清风明月夜一曲箜篌引,总是那样淡,那样清,又那样不可捉摸,心思深沉。

谢紫猜不透他。

从前是,而今也是。

几日前,他第一次见闻青的时候,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看着那个人在小桌边细细擦一柄细剑,眉眼间泷进一场江南烟雨,谢紫就觉得,没错,闻青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与君归闲口中的那个闻青是一样的。

可后来他又发觉,闻青不仅仅是自己所认为的那个模样。

他不是只用几个词就能概括的人,至少在谢紫的眼中,闻青就像是江南的一场雾,飘飘渺渺,隔着烟水,永远也看不清。

“你回来为了什么?”闻青问道。

谢紫勾唇一笑:“血灵芝。”

闻青微愣:“只是为了这样东西?”

听他此言,谢紫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没错,就是为了这样东西。为了救一个根本不应该救的人。”

闻青微怔,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远处有人慌张地喊:“不好啦!正厅走水了!”

闻青和谢紫向着正厅方向望去,但见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呼救声、叫喊声、争抢着打水的声音相继传入耳中。

本来寂静的辟邪山庄中人仰马翻,烈火熊熊,宛如在跳一场灭世之舞。

今日,便是紫杀帖所言之期。

11.血透鲛纱

烈火灼人。

眼看灰势难控,已蔓延出正厅,整个辟邪山庄都沐浴在火海之中。

重檐高楼转眼成灰,黑烟滚滚,青翠尽毁。

原本辟邪山庄中有一片竹林,此刻也逃不过火的毁灭。

闻青和谢紫对视一眼,却都没打算救人。

“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一样。”谢紫笑笑。

闻青亦笑,也许是因为火光太烈,那一袭青衫终也不复风雅,眉眼间渐渐浮现出一种艳来,看的人叫人恁地心惊。

“我不会阻拦谢兄得到自己想要的,望谢兄也不要阻拦我。”闻青秀丽的笑如一场烟雨,却顷刻湮灭在这火光之中。

谢紫淡笑,眼中一片烟霞在烈火中仿佛能烧金断玉,艳得太过反而叫人心寒:“我自然不会阻拦闻兄,只有一件事,请闻兄千万莫忘,你许我的一曲箜篌。”

闻青微怔,惊讶片刻后含笑颔首,然后转身,步入那一方火海。

谢紫注视着他的背影,幽幽叹气。

而另一厢,听到外头下人们的呼救声,梅若云自然也顾不得所谓病重缠身,连忙步出门去,看见院中仆人奔逃,狠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一个仆人吓得浑身发抖:“庄主您快走吧!方才不知为何主厅着了火,现在整个山庄都烧起来了!”

梅若云面色一变,一把甩开下人:“没用的东西!府中的人呢!”

下人吓得瘫在地上,像是一滩烂泥:“庄主,大家都跑了!”

梅若云一怔:“着了火你们不去扑火,反而逃跑,平日里给你们工钱是为了养你们这样一群废物吗?!”

下人一愣:“二爷说让我们都走,不用救了。”他话刚一说完,就看见梅若云脸色骤然阴沉,不禁有几分战战兢兢:“庄主,莫非您不知道?我以为二爷与您商量过了。”他话音刚落,就被梅若云拎起衣襟甩开了去,此刻梅若云表现得根本不像一个久病的人,他怒气冲冲地走向梅若风的院子。

而那下人从地上爬起来,赶快加紧步子,逃了出去。

辟邪山庄气数已尽,这是谁都清楚的事情。

当梅若云像疯了一样踹开院门的时候,梅若风正端坐在烈火中,笑得放肆又张狂,眼中隐隐透出几分欢愉,眼中惊人的近乎疯狂的光芒,仿佛能燃尽一切,看得人觉得,切骨得痛。

梅若云恶狠狠地扯过他的衣襟,一边咳着,一边咬牙切齿地吼道:“梅若风,你现在这个时候发什么疯?!”梅若风也在呛咳,许是因为周围的浓烟,但是他仍然维持着刻骨的嘲讽。

“大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梅若风讥诮地勾唇,“真像个丧、家、之、犬。”

梅若云怒极,原本就清癯的脸上笼罩着阴影,怒火翻腾,看上去像是恶鬼一般,一向清冷如霜雪的眼中也流露出了怨毒,他恶狠狠地给了梅若风一耳光:“梅若风!”

梅若风挑眉看着他,眼神冰冷,红肿的半张脸看上去十分滑稽,但是此情此景,熊熊烈火中,谁也不可能笑出声来。

“我受够你了!如果不是你,谁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梅若云死死掐着梅若风的脖颈,眼中渐渐浮出红色的血丝,因窒息而紧紧蹙着眉头的梅若风,面上仍旧维持着嘲笑。这笑容刺眼得让梅若云恼火,他的手渐渐加紧,就在梅若风快要窒息而亡时,三道银光穿透火海而来。

梅若云赶忙甩开梅若风,躲开那突如其来的暗器。、

只见三根银针已钉在石桌上。

梅若风瘫坐在地上,不停地咳着,惨白的面上浮现出一层潮红,他抚着自己的脖子,有些失神地看着远方。

原来,在烈火中,缓缓走出一个人。

惊世风华。

虽然面上覆着金色的面具,但是在焰色和火光中,这个人翩翩而来。

白色的衣袖在火色中翻飞,像是振翅的白鹤。

他一步步走来,不缓不急,就好似脚下并非火海,而是佛祖莲花路。

近乎于神明。

随着那人一步步靠近,梅若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梅若风的面上,却残留着一种诡异的笑。像是期盼,又像是震惊,更多的是一种隐隐的,近乎绝望的悲伤。

他带着一点踌躇,坐在地上,安静地注视那一道身影。

还和从前一样。

白衣,金色面具,披散开的长发。

梅若风笑了出来,哪怕身在火海,哪怕眼前这个人分明满怀杀意,可是他那惨白的面上一瞬间褪去所有轻浮与散漫,微微笑着,好似有什么逐渐活了过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光,像是一个在草长莺飞二月天,遇见自己心仪的人的少年。

还记得,那年西湖上,那人掀开面具对他浅笑的一幕。

原来,相隔十三年,也仍然会记得。

那场景、那笑容从来没有消失,一直伴随着十三年雨雪霏霏,不断地在他心底浮现。

梅若风抬袖掩面,却渐渐有潮湿浸在他指间。

12.犹忆昔年

“桐书……”

梅若风有些失神地念道,他那平庸的眉目渐渐浮现出一种耀人的光彩。

而那白衣人只是兀自独行,不曾看他一眼。

梅若风笑得缠绵,目光凄厉却又温柔,死死地盯着桐书。

在烈火中坍塌的楼阁似乎也转不了他的目光,在火光中,梅若风的神情,就像是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一瞬间活了过来一样。

然而梅若云却惨白了一张脸:“你害我梅家至此,还想如何!”

闻此言,桐书停步,金色面具下露出的薄唇轻轻一勾,一个讥诮的弧度。

看得梅若云遍体生寒。

梅若风却仍是看着他,眉眼间尽是缱绻温柔,笑得流光溢彩。

“不过是将当年仇怨一一清算罢了,梅庄主何必惊慌?”桐书,也正是江湖上传说的紫杀,淡然道。梅若云闻言,咬牙暗恨。

梅若风却没有看自家兄长种种怨毒愤懑,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桐书,眉眼倏忽沉静下来:“我等你,太久了。”

桐书的面庞被金色面具遮去,只看见唇边笑意霎时转凉,犹如寒雪。

他走到梅若风面前,冷笑道:“我也等你,很久了,梅若风。”

梅若风抬袖浅笑,灰败苍白的面孔,长年放纵而亏败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就像是随意可碾死的蝼蚁。

此刻烈火将焚身,要杀自己的人就在眼前,可二人却都不由自主想起当年,烟光水暖的江南。

十三年前。

西子湖上,风凉日暖,晴光初好。

那时的梅若风,不过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说起梅家大爷,谁都知其眉目清俊,冰冷如雪,孤高似云中白鹤,叱咤江湖,正是年少扬名,纵横江湖。

而梅家二爷,却是一张让人过目即忘的脸,鲜衣怒马,轻狂多情,那时梅若云在江湖上正是江湖新贵,受人瞩目,对这初入江湖的梅二爷,自然没多少人关注。

况且,梅若风喜爱浓词艳句,常有轻浮之语,自然也没大哥那般孤高之气。

酒囊饭袋,大概就是他这种人吧。

没什么惊世的相貌,也没有绝高的武功,只有一些艳丽的句子,写得还算贴切人意。

他也没想扬名立万,做人上之人,本就是过一日看一日,得过且过的性子,哪里来的怨愤不满,又哪里会心比天高?

那一日也不过是兴味高,一时兴起,游湖踏青。

但见晴空下三十里碧水,潋滟春华。

梅若风笑得得意,这样的好日子,哪里找去?这般想着,春风拂面,景色宜人,只缺一位佳人,便可入画。

“二爷,你看那边!”身边的仆人忽然指着对面一艘画舫。

梅若风抬眼看去,原来是一个白衣人立在画肪上,面上覆着金色面具,一身惊世风华,叫人心折。于是有些移不开眼,恰好那人也望见了他,颔首以示,方转身而去。

青天迢迢一碧水。

梅若风也不知怎地,也不怕唐突佳人,就朗声问道:“公子这般风姿,实在令在下敬慕,不知能否结交一二?”

那人有些讶异,许久之后,面具后才传来一声:“桐书。”

于是梅若风更得意地笑了。

后来也是不要了脸面,梅若风想尽一切办法接近桐书,每一日在街头所谓的“偶遇”,桐书想要的东西便忙不迭地替他买好,提笔为他书就一纸华彩,更是死缠烂打,百般纠缠。

当时人人皆说他疯。父母在堂,痛心疾首,身边仆人私下议论,更有好事者,在酒楼茶肆间鄙夷不已。

似乎只有兄长,没有强烈地反对。

但他梅二就是疯了。

他这人的确没什么优点,但“痴”之一字,梅二爷却默认是世上第一。

说起来又是一桩轶事了。

这梅二爷虽说多情,却并非风流。

当年他和梅若云七八岁时一同在学堂,念书后归家,被问及最喜欢哪一句诗。梅若云沉吟半晌,方才一副少年老成模样脆生生说:“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此番高洁修身之语,少年吟来,颇有几分隐士风度。

而梅若风却笑得脸上红扑扑的,七八岁的孩童,说出了个句子:“但凡妖娆能举动,娶回长乐侍君王。”这般轻浮的艳丽句子,叫家中婢女听了好不脸红。

后来梅二爷长到十八岁,喜欢上了城南一个卖糕饼家的女儿。

也就日日都要往城南走一趟,不管家中糕饼成堆,都要含笑温情脉脉去光顾她家生意。

有时候还捎上一两首不正经的诗,没少被那些秀才说伤了风雅。

但是他喜欢,喜欢用笔墨写下那些香词丽句,也喜欢那个女孩羞红一张俏面的模样。

后来城西那算命的老先生叹了口气,只说这梅二爷,是个痴人。

痴便痴吧,梅若风也只是笑笑。

直到那姑娘对王家公子那玉面郎生了情,风风光光嫁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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