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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女人的春秋战国里——by笑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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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后的月余时日,夏瑜衣不解带,亲在老太师田彪榻前协助太师内佐照料,老太师昏迷不醒,无法进食,夏瑜便亲自喂水喂饭喂药;老太师动弹不得,夏瑜便亲手给老太师翻身按摩,亲自用巾帛给老太师擦身;老太师便溺无法自理,夏瑜也不畏脏臭,亲手去给老太师收拾屎尿粪便,擦拭换衣。

这些事情,便是下人有些都嫌弃不远接受,夏瑜却是神色无半点勉强不耐,尽心尽力,用着万般的温和坚强里里外外的打理着这些几欲将人逼疯的琐事。

每每连太师内佐都劝夏瑜稍事休息,或是不要亲力亲为,交由下人去做便可,夏瑜总是淡淡拒绝道:“下人照顾老师乃是进责而已,瑜照料老师,乃是进弟子本分,进弟子孝心,孝心可他人代进否?”

如此月余,当国府亲自敕令下抵太师府,同意燕使求亲时,接了敕令的太师内佐在老太师坐榻坐了半响,泪流满面,喃喃道:“我知道如果你清醒着,可定不会同意,但……但这一辈子,我们夫夫二人为田氏耗尽心血,总该……总该有一次的自私吧。你为田氏一生辛劳,可自打你病倒这些时日,往日那些拼了命的往府里钻营的,可有一个上门来探?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我也不耐烦见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可是……可小瑜儿,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我们这辈子,为田氏尽的心,够了,这一辈子,你就许我任性一回吧。”

语毕,太师内佐清点府库,田彪三朝元老,德高望重,爵位又是齐国朝堂登顶的,这数十年积累不说富可敌国,却又相去不远,太师内佐却是一气搬出大半都予夏瑜做了陪产。

夏瑜出门之时,太师内佐亲自吩咐府中织工做了大礼服,又领夏瑜亲自拜了家庙,亲自执礼器剪下田彪家庙宗祠树上宗祠果予夏瑜服用,言道:“你为太师弟子,便如太师之子,拜我太师府家庙,服我太师府祠果,从我太师府出门,乃是堂堂正正。”

夏瑜全程都很是平和恭顺。

送适的那天,光是陪产的金银礼器各色财务,再家足足近万人奴隶滕人、门客护卫,车队绵延十里,竟是将临淄城内的人都吓到了。

许多齐国国府官员都议论纷纷道:“这老太师府这是下了血本了,这不得把府库搬空了啊。”

也有国府官员奇道:“都说夏瑜这是落水狗一只了,乖乖,看这阵仗,哪里像落水狗,这般风光,这等家底,啥都不干坐着吃都吃不完啊!”

有官吏接口打趣道:“你羡慕啊,你也适人去啊!”

那先前羡慕夏瑜分光的官吏连忙摆手道:“免了,我这张脸,适人,那能看吗?谁要我啊!要我说啊,还是这夏瑜本事,这战场上的本事用不着了,就但凭那张脸蛋,也是吃不完。”

众人看着这十里长车队,万余陪送滕护,议论纷纷,然而等这车队过了,也就散了,风光也好,羞辱也罢,不过他人口中一场笑谈。

这十里长街,只有一人,被这家家仆牢牢抱着,看着远去的车队,牙咬着出了血,终是不能阻止自己关心的那人远去,最后一场热闹散场而去,田舒跪在满是雪泥交杂的地上,泪流满面,批命的捶打着满是脏泥水的地面,哭号不语。

【燕国篇】

第112章

透明的界面上,眼前的“地球”在不断的缓慢的旋转着,一只“手”在“地球”表面轻点着:

齐国,太师府。

卧房中人来人往,医匠提着药盒匆匆奔进房中,巫师正在拿着芦苇围着火盆跳着巫祝之舞、吟唱着祷词。

卧房中,清醒过来的老太师死死的抓着太师内佐的手臂,一边呛咳,一边怒吼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让他走!”

不顾已经呛咳出的血沫,一把推开太师内佐,老太师状若疯狂的叫喊着:“把楚昆叫来!楚昆!”

此时,一名瘦小的男子走至老太师睡榻前,跪了下来,不停的往出咳血的老太师一把抓住眼前瘦小男子的手臂,仿佛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从胸中挤出的声音道:“楚昆,杀了夏瑜!你给我杀了夏瑜!”

这句话一出,田彪仿佛用尽了最后的生气,整个人僵住了,然后直直的摔在了睡榻上,医匠急急上前,一摸脉搏,吓得一个哆嗦,向着太师内佐道:“老太师……老太师……去了。”

太师内佐一听此话,双眼一黑,晕倒在地。

那只“手”微微的顿了下,定格在这一幕影像上,停顿许久,然而终是收回了手,那纷乱的影像也随之消失。

如玉雕琢的手,轻轻向上划了个角度,再次轻点:

蓟都,国府小朝会。

公伯厚急得团团乱转,道:“这……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燕国国君姬范握着一个酒尊,双颊通红,醉意熏熏,似是根本没注意到这小朝会上到底再讨论何事,只顾着时不时的向口中倒一口美酒。

燕国国俌狄氏皱着眉头,道:“山戎不是刚刚平定吗?怎么又来扣关扰事?”

面有忧色的公子服人,不,此时应该叫做太子服人,神色微有沉重,道:“我燕国与山戎多年有战,若要平定山戎谈何容易,月前我率军北征,不过是将其击退而已。戎人向来如此,冬岁食物短缺或是秋后马肥时便来扰边,一旦战败便又退却会山林,若想平定戎人之乱,除非将戎人所居山林全都打下来,屯兵移民,否则,是不可能彻底解决山戎之乱的。”

孙由点头,道:“确实,我看这次戎人是眼见太子大昏,不能只身前往北地亲自领军,是以才会大胆突袭。”

公伯厚听得此处,急得连连跺着手中的拐杖,道:“老夫所急者,正是此点!我燕国接连大战,府库已空,是再难筹措钱粮支援边境了,边境守军缺衣少粮,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不等人来打,自家先行就溃败了。是以,此次戎人再袭,若不能挑选一良将统军,只怕会军中会生大乱,而若论军中在军中的威信,无人能过太子,但太子此时却不能前去北地啊!这……这当派何人为将才能稳妥?”

燕国国俌狄氏眉头皱得更深了,转头看向孙由,道:“由,你跟随服人征战多年,若是此时派你去北地……”

孙由一听,连连摆手,道:“这……国俌,要是往日这我当仁不让,但这次,我真没把握。”

公伯厚听得有些恼怒,孙由是他的正孙,是以他语气便不十分客气,道:“你跟随太子征战日久,在当用人之时,却如此作态!”

孙由最是惧怕自己的祖父,此时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道:“不是我没本事,真的是那连发弩太难缠了,若是我此时夸口自己能应付得来,到了北地却打败了仗,那不是更给您丢人。”

公伯厚听得更怒,上拐杖就想揍自家的孙子,却被太子服人伸手拦下。

太子服人道:“公伯祖勿怪由,由所言不错,戎人兵械向来不精,此次一年之内连番骚扰我燕国边境,多乃因为那连发弩威力奇大、极为难缠之故,若无法破连发弩,确实不能到为北地防戎之将。”

说到此处,太子服人神情沉重,最后叹息一声,道:“实在不行,还是我去一趟吧。”

公伯厚急忙摆手反对道:“这如何使得,眼见太子您大昏在即,您要是去了北地,那这大礼如何办?”

燕国国俌狄氏此时眉头也皱的死紧,最后拍案道:“服人,你马上收拾行装,带上全套礼器行仗到边境去迎亲,大礼咱们就在边境办了,然后你带你家内佐回来拜了宗庙认了祖宗,你再去北地,如此能节省下不少时间。由,服人去迎亲时,你先去北地盯着,不求你打赢,能定住等到服人带着援军到时即可。”

公伯厚一听,立刻反对道:“这……这如何使得!齐燕交境处,可是连座像样的城池都没有,这太子大昏何等重要,如何能如此简陋随意!?”

燕国国俌怒了,他虽然养尊处优日久,但到底是草原狄人出身,脾气直率,此时直呛道:“燕国在,燕国太子才是太子!眼前国内青状多死于战场,大战连连,致使府库空空,此时戎人扰边,稍有不慎,便如昔日屠何险些灭燕故事,不过这次可没一个齐桓公再来就命了!太子是燕国的太子,燕国要是完蛋了,燕国太子又算得了什么!事急从权,没法子,就这么定了!”

太子服人听得自己内父与公伯祖争执,却是没有插话,似乎微微有点走神,及至自己内父拍板定案了,才忙道:“服人谨阿父令。”

手指轻划,影像瞬间随之变化:

燕国蓟都,一处紧邻燕国宫室的华丽府邸内,内堂之中正有宴饮。

相对而坐的三人俱都人至中年,皮肤细化,显然是惯常养尊处优,此时一边看着歌舞一边饮酒闲聊。

其中首座一人道:“也不知大兄如何想法,这太子正室内佐乃是何其重要的位子,不明不白的给了外人,还是半个仇人。”

左手下位座的那人饮了口酒,抱着身边的美童,道:“这哪里是大兄的意思,分明是服人执意所求,季兄你也知道,自从大兄回国之后,就不怎么理事了,朝堂之事都由内兄狄氏与服人操持,服人但有所好,无论大兄还是内兄狄氏,只怕都不会反对,不过”,顿了一下,笑容中多了几丝猥琐,道,“听说那夏瑜容貌非凡,当世绝色,我们这位太子侄儿,倒是好眼光,好艳福啊。”

右手下座的男子冷哼一声,道:“再好看又如何,终究是个外人,季兄说的对,这夏瑜可说是我燕国的半个仇人,你们听说没?一听咱们那位太子侄儿求取了夏瑜为内室,司徒家可是闭门谢客,司徒大夫连朝都不去上了。”

收回手,手指轻划,关闭眼前半透明的界面,一切恢复如惯常视野。

继续手边刚刚没做完的事情——拿起一只鹅毛笔,在一块铺开的绢帛山描画着什么。

马车外,一路随行护卫的骑士忍不住问身边服侍夏瑜的下人,道:“他整天描描画画的,都干什么呢?”

那下人瞪了那骑士一眼,道:“大人是事情是你问得的吗!?安静做好你的事情便罢了,多什么嘴!”

第113章

“来人。”马车里有声音传出。

一直服侍在侧的下人小布快跑至马车近前,只见夏瑜撩开垂帘,将手中一卷帛锦递给那近身静待吩咐的下人,道:“天黑扎营之前,去找小家老,把这上面的人找出来给我。”

那下人乃是在太师府中就一直服侍夏瑜起居的,对夏瑜的吩咐自是不会犹疑,转身便去与此次随护的管事护卫传达夏瑜之意。

然耽搁了许多时辰,那下人又领着几个管事和陪送的护卫头领到了马车近前,轻声道:“主,管事求见。”

此次夏瑜适燕,陪送的滕护下仆没有上万也有数千,这么多人,自然要有管事的头领,因为时间仓促,是以太师内佐临时从太师府与太师封地之中抽调了一些隶宰和管吏,护卫统领也是从太师府的门客里挑选的,这其中自然有夏瑜熟识的也有全完没见过面的。

夏瑜撩开车幕,看着这几个求见的管事,那几个管事一见夏瑜,纷纷低头行礼。

夏瑜没有让几日免礼,而是细细的打量眼前这几人,目光一一扫过,然后道:“我要的人呢?”

几个管事都面面相觑,然后其中一较为年轻的上前一步,很是谄媚的笑道:“这个,主,您可能以前没管过家,所以有些地方不十分清楚,您要的那些人,有些是陪护的奴隶滕人,有些是工匠,还有些是太师府门客。这分属不同,一时间要全凑齐了,倒是难办,是以我们几个管事合计了一下,向来稳稳您要这些人是干什么用?我们也好给主您参详参详,看看能不能用点简单的法子,把主您要办的事情办了。”

夏瑜就这么看着这个说话的年轻的管事,然后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要做什么,要经过你们同意才可以,是这个意思吗?”

那年轻的管事连忙摆手,道:“这……主,你这是折煞小人了,主,您要做什么,哪里是小人有资格置喙的,不过这一路上人事驳杂,小人只是想着,能够为主分忧……”

“我要的人,昨晚有一个被你拉进帐子里,睡了,是吧。”夏瑜懒洋洋的靠在马车扶手上,出声打断那年轻管事的话,道,“你本名叫做止,家里世代是太师府上的工匠,你是你父次子,因为家中贫困,你为次子不得继承家中薄产,你父便求了太师府中小家老给你分了个隶宰的位子,是也不是?”

那被称为止的管事听夏瑜将他的身世娓娓道来,额上开始冒汗。

夏瑜看着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的止,神色未尝稍变,整了整衣袖,继续道:“此次陪送我入燕,因人员驳杂,需要几个熟练的管事,师佐恰巧点了你所管的滕隶陪送给我,若是你不跟随我入燕,只怕就要回家去继续过往日的穷苦日子,来日无盼,是以你虽不愿,最后还是自荐原为管事随我入燕,是以心中颇有怨怼,是也不是?”

止扑通一声跪了夏瑜的马车面前,道:“小……小人不敢啊,借小人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如此怨怼主您啊!”

夏瑜也没回应止的话,而是转头对那几个管事身侧的一位护卫道:“去他马车上,把他昨夜拉进帐子的那个人给我弄过来。”

那护卫是太师府门客出身,往日与夏瑜也有过几面之缘,见证过临淄城下那一场烧了几万越人的那一把大火,知道这位年纪轻轻好看得要命的主人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的,半点都不犹豫,答了声“诺”,便转身去找人去了。

不多时,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被带到近前,一同带至眼前的还有几个木箱,那护卫命人打开木箱,只见满是刀币玉器铜器,那护卫回禀道:“主,我在止管事的马车上搜到这些。”

这个年代金不是黄金,而是铜,是流通货币,刀币多为铜铸造,玉器铜器是礼器,只有贵族能够使用,显然这些都不是止一个没有爵位的平民能够拥有的,止以前不过是一个管理奴隶的小管事,能从何处得到这等礼器,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只怕是从夏瑜的陪产中贪墨的。

那止一见几个箱子,顿时吓得瘫软在地。

夏瑜理都没理那瘫软在地的止,转头打量那衣衫不整的男子,只见这男子身材匀称,长相还算端正,不过皮肤很是白皙,向来就是因此而遭难。

夏瑜看着这男子用满是仇恨的眼神盯着止,笑了,问道:“你叫什么?”

那男子是在籍奴隶,身份低微,此时听得夏瑜问话,跪了下来回话,道:“小人名菏泽。”

夏瑜挑眉,道:“菏泽?”

那自称菏泽的男子道:“小人家旁有一片菏泽,所以小人父亲便给小人取名为菏泽。”

夏瑜点头,然后指了指止,道:“你恨他吗?”

菏泽听夏瑜问话,转头盯着止,目中仿佛有火在烧,恨恨道:“主,这人对主出言不逊!”

夏瑜笑着抬手止住菏泽的话,道:“他说了什么我知道,现在我在问你,你恨他吗?”

菏泽此时拳头握得死紧,半响不说话,夏瑜也没勉强,而是一指身侧护卫,道:“把你手里的剑给他。”

菏泽一愣,看着护卫递到眼前的宝剑,茫然的看着夏瑜。

夏瑜看着菏泽,道:“现在,杀了他,你就可以接替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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