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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女人的春秋战国里——by笑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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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表示,你们想得太多了。

服人知道此时边关吃紧,他大礼过后就要星夜兼程赶赴边关对付山戎犯境,是以他此时正拼了命的把燕国公室内部各色人等、朝中派系一一向夏瑜剖析,仔细交代那些是“自己人”哪些不是,这些人是什么性格那些人是什么性格,如此多的信息,加之服人又是笨嘴拙舌,此时简直恨不得将时间掰成两半来解说。

服人这边分析交代,夏瑜一边听一边发问,两人走了一路到了燕国城池,让不放心出城迎接的孤竹存阿看得嘴角直抽。

按照礼节,服人先一步进城,夏瑜随后,到达被布置为行礼之处的府邸,服人在门口等候,向夏瑜行礼,然后引夏瑜进门,走至寝殿,再次施礼,请夏瑜入内,引导夏瑜从西阶登堂。

此时有抬鼎者将礼器铜鼎抬入寝门。

按照《周礼》这个年代庶子他从适人都要有同姓的子嗣陪送,共适一主,大昏行礼时,陪适的同姓兄弟子嗣要在室内西南角为夫主布席,与夫主一方的赞礼者一同完成各种礼节仪式,但夏瑜身世奇特,没有血脉亲人于世,这一步也省了,直接变成侍人给服人铺床了。

孤竹存阿担任大礼的赞礼者,夏瑜与服人按照他的唱礼,一次用铜鼎礼器进行祭祀进食,七祭七食,然后拜谢赞者数拜答礼,这么折腾了一大堆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已经快累瘫了的两人又按照礼节由专门的人退去礼服,等到执烛者退却,夏瑜啥都没说,转身就瘫在了铺好的床榻上,倒头便睡。

同样疲惫非常的服人见夏瑜如此干脆,倒是一愣,按照礼节,他们的床铺并排,一人一个枕头,一套被褥,服人发愣了良久,才默默攥紧自己的被褥里,倒下试图入眠,但在等待好梦入眠的时候,服人莫名的觉得有点小委屈,而具体的是哪里委屈,他又有些说不上。

第二日醒来,对着老师孤竹存阿那有些暧昧的询问昨夜如何的问话,服人连该摆什么表情都反应不来,还好他皮肤本就黝黑,素来又是少神色变化,倒是让人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宰,这事儿您怎么看?”

席次间向坐在主位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而那主位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那询问的人,道:“什么事儿我怎么看?”

那询问的人道:“太子求取内主,这我们以后当如何行事?”

坐在主位的男子挑眉,道:“孤竹存阿是我的老师,此次太子求取内主,老师为摈为赞,可见这夏瑜是颇得老师首肯的,今日他为内主,我等太子封地臣属宰吏自当兢兢业业侍奉内主。”

那询问之人还想再说什么,做主位的男子已经转移话题道:“好了,此乃私宴,我们不说这些公事了,我最近寻得一好庖厨,做得一手好鱼脍,大家一起来尝尝。”

站在蓟都前,看着那依旧破败的城墙,夏瑜觉得世事当真有些莫测,谁能想到上次自己来此是为了杀公子服人,而这次再至蓟都,服人已经成了太子,而自己却已经立誓辅佐于他。

服人看着夏瑜一直盯着蓟都城墙,有些忧心,道:“怎么了?”

夏瑜道:“没事,我们进城吧。”

第120章

按照常理,储君当住宫中,但公子服人境况特殊,他与公子白争储日长,也就是说燕国储位空悬良久,燕国未立太子之时,服人与公子白俱已开府,是以此时服人虽为太子,但因不愿再搬来搬去的折腾,依旧住在原来的府邸。

依《周礼》所定,夫夫二人大礼过后便要拜见夫主双亲,夏瑜与服人一路风尘仆仆,衣着自然不十分规整,是以二人先到服人府邸稍作整顿。

夏瑜与服人到蓟都前,便已经有先行使者通知二人将要回城了,是以当二人漆车行至服人府邸前,这府中上下已经都在门口处恭迎多时。

服人与夏瑜二人同乘,服人先行下车,然后很自然的转身伸手想要帮扶夏瑜下车,而正欲起身的夏瑜却被服人这个动作弄得一愣,看着服人,半响才将手置于服人的掌心,借力下车。

服人握着夏瑜的手,走至府邸正门前,那一众恭候的人等立刻拜见施礼,为首一人正待施大礼时,却被服人一把拉住,道:“阿兄休要如此多礼,愚弟受之有愧。”言毕转身对夏瑜道,“阿瑜,这是我堂叔的儿子,我师父太傅孤竹存阿的首席弟子,即是我的同族四寸兄弟,加师兄弟,公子启,现在是我府上家宰,以前我的封地和府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管着,然后定时向我内父禀报。”

夏瑜在路上就已经听服人详细介绍过公子启此人,能称为公子就表明与现在燕国国君的亲缘关系不算远,事实上公子启与服人也确实血缘颇近,他的父亲是燕国国君姬范的堂兄弟,爵位不低,只是因为子嗣众多,加之公子启又只是内从人所出地位低位的庶子,才会没有爵位与封地。

本来如公子启这样的宗室,多半都是靠着父兄荫庇在燕国国府中得个一官半职,虽不能如父兄般权势显赫,却也是衣食无忧富贵终生了。只是彼时服人方才被寻回宫中,修习诗书不如所望,燕国内俌意欲挑选一二年幼宗室伴服人读书,因为宗室之中与服人年纪相仿的孩子俱与公子白相熟,只有为数不多的不受重视的庶子因地位低下才与公子白疏远,公子启便是这些庶子中的一个,机缘巧合之下便被燕国内俌选中与服人做了师兄弟。

其后服人常在军中领兵打仗,就任命了公子启为自己的家宰,这府中诸事自然也就交由公子启打理,然后定时向燕国国俌汇报。

夏瑜既知此人底细,自然不会轻忽,按照礼节回礼,道:“有劳公子。”

公子启道:“不敢不敢,太子府上无内主,在下暂为府宰,一直诚惶诚恐,如今内主入府,在下的一颗心算是定了,今后定当竭诚尽智,忠于职守。”

夏瑜点头微笑,没多说什么,服人此时也道:“行了,想来公父与内父都应该等急了,我们还是快些入宫吧。”

公子启道:“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了洗漱用具,太子与内佐沐浴更衣完毕便可立时进宫了。”

服人与夏瑜沐浴更衣完毕,着大礼服进宫。

燕国宫室与临淄的执政府比起来,可真是又小又破,一路过宫门登高台,进了正殿,只见燕国国君姬范与燕国国俌狄氏已经依照礼仪摆好礼器,设好宴席,殿中起钟鼓之乐。

夏瑜依照《周礼》奉上礼器,行拜见礼,依照礼仪燕国国君此时应当抚礼器以示手下礼物,然后还礼,但此时燕国国君姬范却没动。

夏瑜施完拜礼,起身,见燕国国君姬范正盯着自己,目光炯炯,便又不由得皱了眉头。

坐在与姬范并排设案坐在身边的燕国国俌一见此情景,心头暗叫糟糕,要知道自从姬范此次返国,除了立服人为太子这件事情上雷厉风行外,其余便日夜饮酒作乐,不理政事,朝中大小事一律交给狄氏与服人,概不过问,就连服人求取夏瑜之事,都不知为何,半句话都没多说就答应了。

燕国国俌狄氏与燕君姬范也算近三十载的夫夫了,感情虽说不上身后,但也算是彼此了解,这段时日燕君姬范如此反常,狄氏就怕这老家伙在夏瑜见礼的时候闹起来,那就难看了。

结果,看似是态势,这老家伙竟似还真要在儿佐见礼时闹起来的样子。

狄氏咬咬牙便想开口替夏瑜解围,但还没等狄氏开口,燕君姬范已然开口,道:“若早知今日,卿可悔不当初在长狄时苛待于我?”

夏瑜神色微微锐利起来,但片刻间便又收敛于无形,良久,回答道:“不悔,各为其主而已。”

燕君姬范挑眉,正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夏瑜再拜施礼,道:“今我为燕室,太子我主,瑜亦当竭忠尽智,以佐我主。”夏瑜这话的意思与前面那句“各为其主”连在一起,便是暗喻:以前我是齐国的臣子,为自己的主公尽力我不后悔,如今我入燕国,太子服人是我的主公,那我也会尽心尽力为我现在的主公效劳。

姬范虽然治国无能,但从小抛在贵族圈子里,对贵族绕着弯弯说话的本领是熟得很,怎会听不出夏瑜话中之意,此时姬范若是还未长狄之事苛待夏瑜,那边是说为人臣子为主公尽忠是错的,那么也就等于变相在说夏瑜此时作为服人的内室是没必要向服人尽忠的。

夏瑜的话,可谓十分狡猾,让姬范责难不得。

姬范就这么盯着夏瑜,良久,哈哈大笑,道:“瑜小子,还是这么厉害,滴水不漏,半步都不让啊,我还以为你这次摔了跟头,能把你的傲骨摔掉几根呢。”

哈哈大笑后,姬范也不再去注意夏瑜,而很没型的向后瘫倒,又抓起一个酒壶,开始灌酒了。

按照礼节,姬范此时还需要回礼,但眼见国君如此行事,那唱礼之人也尴尬了不知怎么办才好,此时却仍是狄氏开口解围,道:“快过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儿服人软磨硬泡非要求取的内室到底是何模样?”

狄氏这一开口,算是解了围,唱礼之人也松了口气,接着依照礼节唱礼让夏瑜拜见狄氏。

夏瑜依照礼节进献礼器食物,然后施礼,狄氏也依照礼节还礼,当夏瑜礼毕抬头时,狄氏盯着夏瑜半响,然后叹了口气道:“难怪我儿素日半点要求都不向我提的人,却为了你整日整日的磨着我,非要我同意你为正室不可。”

夏瑜没说话,接着按照礼仪配合唱礼者将拜见礼一一行完,礼毕后退出门外,将还礼的礼器赠予一直等候在殿外观礼的齐国送亲使,是以齐国与燕国联昏已成。

那齐国送亲使此时简直快痛哭流涕了,这一路上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肯定活不到回齐国的时候,此时眼见大礼已毕,自己执燕国回送的礼器返齐,就代表任务完成了,自己这条命也保住了,怎能不欣喜呢。

齐国送亲使满怀激动的拜而受礼。

第121章

见礼完毕,服人与夏瑜回府,不过片刻便整装完毕要离府前去边关,虽然在路上对夏瑜交代过此事,但服人还是有些内疚了,毕竟方才大礼完毕,夏瑜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甚至有不少燕人对夏瑜还是颇有敌意的。

夏瑜倒似乎对这些没什么感觉,而是问道:“这一路仓促,铜制制的连发弩制作需要时间,你打算怎么办?”

服人听夏瑜提到兵事,直接道:“时间来不及,我打算带着工匠直接去边关,临近北地有一两个小矿山,大规模的铸造军械是不够用,但做连发弩是够了。”

夏瑜道:“带工匠去边关的话要防制作方法外泄。”

服人点头道:“你说的对,戎狄之人本就比我们擅骑射,连发弩本就难缠,铜制连发弩更加不能让他们掌握,我会任用可靠的人来监管连发弩的制作,同时像你在临淄城里那样,把工匠分组,每人负责一个工序,这样就算有个别泄密,戎狄人也不可能学的全。”

夏瑜点头,道:“太子思虑周全,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先预祝太子您旗开得胜,早日凯旋而归。”言毕夏瑜施礼而拜。

服人回礼,门外战车已经在等候着了,服人抱着头盔意欲离去,却在出门前一刻驻足,转身看着夏瑜,道:“你……”其实服人想问“你一个人要不要紧?”,但看着夏瑜对自己驻足似有不解的望过来,服人那询问的话突然边说不出口了。

在心中有些无奈苦笑着嘲讽自己,服人心道:他依然是那个能在战场上与自己棋逢对手的百战将军,依旧是那个能让所有人头疼得要死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好对手,只是许是身份变了,自己竟然不由自主的担心他关心他不放心他了,可是夏瑜其人,又哪里是那样需要人关心保护才能活下去的软弱内佐。

这样想着,服人最后转身出门,上了战车,带领一军卒离去,出城赶赴北地边关去了。

夏瑜目送服人离开远去,然后转身对一直在侧的公子启道:“我们进内室吧,我有事情要和你聊一聊。”

公子启一愣,但随即点头称诺。

服人的府邸最大的房舍有两间,依照礼制位于府邸中线之上,一前一后,分别为服人与他正室的居所,服人以前正室之位悬空,府中那后面的正室房舍自然也是空的,此时自然是夏瑜的居所,但出乎公子启预料的是,夏瑜对他说有事要说竟然不是在后房正室的屋舍,而是在服人所居的前房。

服人的前房前面是大殿,是府中平时宴饮之处,大殿后面是隔成稍小间的房屋,是服人平时洗漱坐卧的地方,夏瑜在大殿之中,高台主座之下又置一案,抬手示意公子启也落座。

公子启回礼落于下首座,此时下人上果品点心,夏瑜道:“后房正室才收拾出来,我就让我手下的庖厨按照我的方子试验了几种小点心,你唱唱看。”

公子启不好推拒,便尝了几口,这一入口,却觉得细腻绵软、入口即化,公子启只觉得他一生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当即便有些愣住了。

而这边夏瑜则是是以菏泽搬出一张图防止在自己与公子启之间,道:“昨夜入府颇急,我随性的人员财物都是你安置的,有些地方我想还是要在调一调。”

公子启刚从那点心里回神,再一看摆在自己近前的那张图,心中顿时一凛,那是整个太子府的详细地图,绘制的十分精确,大小尺寸十分合度,只怕是自己这个替服人府中打理事物多年的家宰都未必能绘制的出来的。

这个夏瑜是怎么把府上摸得的这么透的?公子启此时心中疑问。

夏瑜似乎丝毫没注意到公子启此时的惊疑,而是微微动了动手腕,道:“我用羽毛笔画的,可惜炭笔做不到我要求的那么细,不然还可以更加精确些。”

公子启没说话,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服人太子求取来的正室,似乎有些太过不同寻常。

夏瑜也没等公子启开口,便指着自己现在的居所,道:“我屋内我挑了七八成的人员,俱是我陪送队中的人选,还剩下两三成人员空额,留给你来推荐。”

公子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夏瑜说的是什么,道:“这……内佐,这合适吗?”如所有的“强臣”一般,公子启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乐于交权,只是长久陪伴服人身侧,公子启知道,自家这位看似憨直的公子,内里有怎样的刚毅果敢,所以公子启从来不试图自作聪明的耍滑头对自家主公阳奉阴违,公子启知道,夏瑜是服人花费了很大力气说服燕君与内俌才求取回来的,是以公子启对夏瑜也打定主意,绝对不蓄意违逆。

虽说如此,但这么多年服人府中内佐悬空,虽然名义上是燕国国俌打理着服人的府中和封地事宜,但说到底,具体执行的还是公子启,“大权在握”这么多年,一朝让与他方来客,又如何能够甘心。

心有不甘,可此时夏瑜直言让他推荐人手进其内佐正室,许人近身服侍,却又让公子启有些疑虑——这会不会是夏瑜引君入瓮的一计呢?

似是看出公子启的疑虑,夏瑜笑了,道:“你不用多想,我知道以前太子在国中形势不佳时,没有几个可以称之为‘自己人’,而你算是那寥寥数人的‘自己人’中的一位,我知道若我与你有隙,为难的一定是太子,后室不宁,只怕太子也无法安心征战边关。你打理府中这么多年,也会有些得力心腹之人,这些人都理所应当得到犒赏,份位也应该更进一步,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府中众人尤其是公子你,寒了心,我希望以后日子我们能够携手与共,而不是相互制肘。”

公子启听到这话,倒真是有些意想不到,在他料想中,这位内佐只怕会对自己审慎防备,要知道“权臣”与内佐,自古便有几分是天生相峙的,便如昔年周公制礼乐,定内主掌政外主掌军,直到齐桓公拜管仲为相父,才引领天下诸侯以外姓贤人掌政的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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