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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女人的春秋战国里——by笑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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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瑜这具身体十五六岁,严格来讲还没加冠,但又已封爵,所以下人给束发了一个头发全扎在头顶的发髻,好在那个太师府家老十分细心,准备的发冠虽然也多少表明爵位级别,却是小冠,不兜顶,所以这样类似马尾的发髻也能带上,也还算符合礼节。

梳洗完毕,又有家仆来请夏瑜去用膳,夏瑜便跟着那家仆引路到了进了一处颇大的房舍,进了这件房舍,见到主座上一人,着帛锦衣,鬓角半百,但脸颊依然丰腴光滑,眼眸清澈,有种别样的安详,半束发半散发,长发披肩。

一愣,这人分明内室着装,夏瑜知道太师没有子嗣,在这个太师府着锦衣,位主座,半束发内室内人打扮,夏瑜瞬时瞪大眼,这是那太师田彪的“老婆”!

瞬时手足无措,不知作何反应,这这……如果按照夏瑜那个时空的古代的礼节,他此时岂不是十分失礼的闯进别人家的后堂见了人家的内人!男女……不对……这个世界没女人……

男男有别,好像还是不太对劲……夏瑜囧了。

好在这位太师内佐为人倒是很是慈祥,见夏瑜尴尬,便笑了,道:“太师去执政府与执政商谈政事去了,吩咐我招呼小将军。”

夏瑜仍旧非常尴尬,虽然知道这个时空是全民搅基的社会,但一来到这个世界便是几番流离,所以真真正正亲眼目睹一个“夫夫”家庭,见到一个安居内室相夫教子做内人的男子,夏瑜还是有几分不自在的,不过这些不自在都在他看到那端上来的膳食时,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天啊,白面饼啊!!天啊,完全脱壳干净的麦粥啊!!

他已经啃无葱无蒜膻腥难吃的塞牙羊肉不知道多久了,现在看到肉都想吐了,想主食想的快发疯了,此时此刻终于见到了这自己想的快发疯的食物,咽了下口水,顾不得尴尬了,勉强行了个礼,在太师内佐作势示意开宴时,夏瑜如饿虎扑狼状直扑倒食案上。

第 39 章

喝了一口粥,啃了一开口白面饼,夏瑜就流泪了,说实在的,作为一个生长在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夏瑜还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为喝上一口脱壳麦子熬得粥,吃一口白面做得饼而感动的泪流满面的。

夏瑜的吃相倒是引起了坐在主座的太师内佐的笑意,本来夏瑜刚刚踏进来的时候,太师内佐是有几分诧异的,虽然从字夫主田彪那里略略听得这位少年将军有一副好相貌,但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讶异,这也太过好看的相貌了,再联想夫主所说有意收夏瑜为弟子的事情,本来有几分皱眉。

虽说人长得好看不是罪过,但以太师内佐数十年与田彪相伴庙堂沉浮的经历,冷眼旁观,多见相貌美丽的人多半才学不佳,才貌双全的多半少有,原因无他,在这个世上,样貌好即使出身贫寒也多半能够获贵戚宠幸而白日富贵,自然少在才学上下功夫,为人也多少有些虚荣,但此时见夏瑜不顾形象的低头猛吃,这位太师内佐的心倒是有几分放回了肚子里,一个有一副好样貌却能够不顾惜自己形象的人,为人多半还是颇为淳朴的。

殊不知,夏瑜这个宅男,从小到大就没在乎形象这两个字,一个一心扑在游戏上,常年顶着一头鸟巢头发,带着大黑框眼睛的人,谁有能指望这种人有形象概念。

还没吃几口,就有家仆回禀,说:“太师回府了。”

太师内佐微诧异,要知道每次田彪到执政府议事都是不到夜半不回府的,此次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忙起身迎接,但方才和踏进来的田彪一个照面便知道不好,几十年的夫夫了,太师内佐一见田彪的脸色便知道这老倔头是生气了,还气的不轻。

果不其然,田彪走至夏瑜所在的位置,挥衣座下,与夏瑜对坐,这本是不合礼仪的,田彪是主夏瑜是客,田彪比夏瑜年长,按照这个世界的普遍情况,做夏瑜的爷爷都够年龄了,此时与夏瑜一案对坐,有自贬身份之嫌。

但田彪此时面色阴沉似水,一把抓起食案上的酒尊便张口痛饮,看的夏瑜举着面饼正啃食的手都忘记放下向田彪施礼了。

田彪饮毕,一把将酒尊砸在案几上,砰的一声,然后死死的盯着夏瑜,道:“阿瑜,你有没有法子在最快的时间内打败越人?”

虽然是询问,但那阴沉的脸色,慑人的眼神,仿佛再说“你要敢说没有你就死定了!”,对于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师,夏瑜是真的有几分畏惧,原因无他,这老头急了能打你军棍啊!尝试过一次的夏瑜真的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看着田彪那副吓人模样,有点战战兢兢的将手里的面饼放下,小声道:“算是有吧……”

田彪砰的一声拍的案几作响,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算是有!?”

夏瑜吓得把刚放下面饼放在案几上的两只爪子一下子收了起来,两只白白嫩嫩的爪子收在胸前,有点像再作揖的小狗狗,道:“有。”

田彪道:“你有把握能打赢吗?”

本来想回答“差不多”的夏瑜想到刚才自己那句“算是有”引来的呵斥,便把到嘴边的话改成:“有把握。”

此时太师内佐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道:“你这个老头子,有什么事情不能慢慢说,你看把这孩子吓的。”

田彪听了自己老伴的话,似乎恍然大悟,道:“对,要慢慢说”,随即转头对家仆道,“你去书房把案几山的竹简全搬来,我们一边看军报一边慢慢说。”

夏瑜真的快哭了,低头看着自己刚啃了没几口的白面饼,道:“我能吃完再说吗?”

田彪眼睛一瞪,道:“想挨军棍吗?”心道:老子还没吃饭就去议政,从执政府回来吃了一肚子气,气都气饱了,你还想着吃东西,饭桶啊!

夏瑜哭丧个脸,道:“不想。”

少顷,竹简搬来了,夏瑜万分痛苦的埋头其中。

异日早晨,田彪把眼皮打架还做瞌睡装的夏瑜从被窝里拎出来,由着下人服侍换衣束发,然后被拎着上了马车,一路头一点一点的瞌睡着朝着此时整个齐国的权力中心执政府前行。

下车时还睡眼朦胧的夏瑜被田彪一指头敲在额头上,瞬时清醒了过来,捂着额头,有些委屈瘪嘴状的模样让田彪也有些心软,知道昨晚与自己讨论军策讨论的太晚了,不比老人难免少觉,此时还是尚未长成的少年人,夏瑜自然是比自己困倦多了,所以一路上才有着这小子打瞌睡。许知这个年代的马车普遍没车窗车帷,坐在上面的人都是被路过的人看光光的,这小子坐在自己身侧头一点一点的瞌睡状,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觉得失仪呢。

虽然可以不管路人怎么看,但今日朝议十分重要,是万万要打起精神来的(所以平时朝议说废话时就可以打瞌睡了吗?老太师你狡猾哦-_-!),所以田彪才敲打夏瑜。

一走进执政府,夏瑜倒是真的有几分清醒了,可以算作惊讶也可以算作吓得,这哪里是去执政府议事,分明就像上朝啊。

一路上许多官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很多看到田彪的人都上来十分恭谨的打招呼,而田彪只是淡淡点头或是恩的一声,让夏瑜看得两眼亮晶晶,真是拽啊!和自己这个连饭都吃不饱动不动就被军棍(田彪:不是就打了你一次吗,哪来的动不动!)的家伙,真是不一样啊。

田彪直接带着夏瑜到了一处亭子,坐了下来,不要误会,是田彪坐了下来,夏瑜站在边上,没办法,谁让他的爵位低呢,谁让他年轻呢,不用多深厚的礼仪教养,也不用精通《周礼》,都能知道一位你爷爷辈的长辈坐着时,你最好别并排坐着,然后站着的结果便是,夏瑜又有几分打瞌睡了。

而在亭子周围,不少官员都在好奇的打量着随侍老太师身侧的这位少年,这个陌生的面孔引起众人的揣测,尤其少年身上明显是有爵位的人才能穿着的礼服,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已经多多少少猜出了少年的身份,看向夏瑜的眼神便多多少少带了几分探究,而所有这些探究的目光中又尤其以田氏族长田常的胞弟田虎最为奇妙,半是兴味半是古怪,还动不动作势去摸自己的大腿(别误会,只是纯洁的摸伤口,昨天被砸的伤害没好呢)。

田彪看着明显又有些睡眼迷茫的夏瑜,恨不得不顾别人的眼光上去再敲他一个爆栗子,但还没等他动作,也没等夏瑜再一点一点头,便有执政府小吏敲鼓传令要众人入殿,夏瑜也自然精神了一下,但这份精神没持续多久。

话说什么上朝,第一次见识的夏瑜想等他任务完成回去后,他要一定要和自己游戏公会里的朋友们说说,其实所谓的上朝就是公司开大型汇报例会——除了废话还是废话,除了无聊还是无聊。

第 40 章

一进大殿,夏瑜就有点吓到了,这哪里是执政府,分明就和国君的宫殿相差不远了,来此的一众官员都要卸剑脱履,按照朝仪的规矩,以爵位高低两排侍立,手里还拿了笏板,前面份位尊贵的有座位,后面的大多站着,而且看着架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众人都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这执政田常除了一个名义外,早已与国君没有半分不同了。

夏瑜受《国家战争》的熏陶,还是比较了解礼仪的,大概扫了几眼就确定了自己的位置,恩,很靠后,谁让他的爵位不高呢,站位如礼,让田彪看得颇为欣慰,虽然他将夏瑜出现在淄丘下的经历查的很清楚,但在那之前夏瑜其人过往却是连半点痕迹也无。以他在齐国的势力人脉都查不出来,那就意味着这个人以前可能从来没在俗世里行走过,所以田彪比较倾向于田至的说法,夏瑜可能是某个没落的世家大族或者是某个灭亡的小国公族的后代,因为家族在斗争中失败或是小国灭亡了,进而逃难躲避至深山,所以虽然不闻于世,但应该也是贵族出身,这点从夏瑜比较完备的礼仪就能看出来。

夏瑜在自己的位子站定,然后有乐师奏雅乐,有编钟鼓乐,因为不好直接扯着脖子去张望,只能不住的斜着眼偷瞄。据说这个时代铸造的编钟放到现代都能奏国歌奏东方红奏贝多芬的钢琴曲,在夏瑜的时空曾侯乙编钟那可是国宝,所以夏瑜万分好奇那编钟是啥样的,咋奏的,但眼睛斜的快晕菜了也只是朦朦胧胧的撇到一角,没法看到全貌。

在夏瑜努力去瞥编钟的时候,已经有一人从缓缓的踏着合拍合点的韵律的步子走至主座,很是潇洒的入座,正是此时掌握齐国最高权力的人——齐国国府执政田常,众人行礼,田常还礼。

再然后,一人出列奏事,开口便是带着韵律的声调,道:“夫今我困矣,然民生之丰也,百市之泰也,临淄大小事无碍也,民无乱,官自安,此执政之大功也,执政之德,民有感,执政之礼,士感也……以下省略五百字……”

夏瑜刚开始还打着精神认真听,可是听完一段是吹嘘执政田常的,再再听一段还是吹嘘田常的,再再再听一段还是吹嘘田常的,后来夏瑜实在扛不住这带着韵律摇头晃脑毫无实质内容的吹嘘言语的催眠效果,又有几分要点头瞌睡的趋势,却在此时却突然心有所感,转头望去,便发现田彪正面色肃然眼神如刀的盯着自己,一个激灵,立马打起精神来。

听着那人继续用慢悠悠催眠调拍着田常的马屁,最后慢悠悠的来了句:“今虽有越、燕宵小犯境……”

说见说到正题了,夏瑜赶忙集中注意力用心听着,只见那人摇头晃脑不急不忙的道:“今虽有越、燕宵小犯境,然执政文武有德,泽被上下……以下省略五百字拍马屁……必能挫败这等来犯之贼,保我社稷。”说完执护板一拜,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夏瑜傻眼了,这就……完了!?敢情说了么久,就是为了拍马屁!?

此时又一人出列,执笏板奏禀,道:“越人,本南蛮,血脉不同于中原诸侯,本贱也,不属华夏,鄙陋不知礼,其人愚也,其民昧也……以下省略五百字鄙视越人血统低贱。”言罢行礼,退回朝列。

然后又一人出列行礼,道:“燕人,孤悬于北,虽姬姓血脉,然不勇不智,曾为山戎所灭……以下省略五百字鄙视燕人国力衰弱……是以我邦必能挫败宵小,长我邦威。”

夏瑜已经在低头再看地板木材的纹路,试图研究出这颜色这木质是黄花梨还是红木的。

好在此时一声冷哼传来,一个二十几许的站在前排的年轻人出列,道:“父亲,孩儿认为越人昔日血统为何,燕人是否曾经为山戎所灭都不重要,当务之急乃是应对越人围城,虽说城中粮草足备,兵员充足,但眼下北部燕人犯境,情形如何尚未可知,临淄虽然城高池深,但若是燕人与越人和兵一处,兵事浩大,只怕临淄危矣。”

这还像句正常话,夏瑜低头敛袖,默默盯着脚尖前地板上爬过的一只蚂蚁这样想,这人称坐在主座的执政田常为父亲,那是田常的儿子?

此时又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出列,高声道:“须赞同太子所说,眼下越人围城确实乃我齐国大患,当先行处置此事。”

作为执政高高在上坐的田常一直一言不发,面色不见喜怒,此时听见这络腮胡壮汉出列,眉毛一动,良久,用同样仿佛带着韵律的声音缓缓道:“卿有和建议?”

络腮胡男手执笏板,目光端正,朗声道:“须建言,削肉全身,割让南部城池与越人,换得越人退兵。”

“不可!”络腮胡话音稍落,方才那位称田常为“父亲”年轻人立刻大声反驳,道,“我齐国土地城池无一处不是将士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岂能如此轻易割让!”

络腮胡面色端正依旧,声音依旧洪亮道:“须亦知齐国每一方城池每一寸土地都是将士鲜血所换,但此时我齐国两面受敌,久战于我方不利,于敌方有利,割让城池实乃迫不得已,两害相交取轻者也。”

此时那位田常的儿子已经气得两眼冒火,道:“田须,你身为临淄守将,退敌无能,却意图出卖国土,分明是为了自己的失职推诿卸责。”

络腮男田须被如此指责,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神坚定,面色端正依旧,声音洪亮依旧,道:“须自知无能,才干不足以退敌,但须所进言,一片忠心尽是为了我齐国为我田氏。”

田常的儿子,齐国实际上的“太子”被这田须气的快跳脚了,他自是知道自己这位容貌伟岸的堂叔私下里是个什么德行,绝没有在朝堂上在他父亲面前表现的那么忠诚无私,但偏偏揭不穿这家伙的真面目,此时这个家伙竟然要出卖齐国的城池给越国,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偏偏自己又说不出什么有利的理由反驳这无耻的建议。

“如阿须所说,献城池是为了尽快让越人退军,以免我国两面受敌,是也不是?”就在“太子爷”急的快受不了的时候,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传来,太子爷望去,却原来是一直在田常下首尊位坐着的田彪开口了。

以田彪之位尊,田须不敢不答,很是恭敬的低头道:“是。”

田彪淡淡道:“也就是说割让城池只是一个法子,其根本是在于退敌。”

田须此时正低头恭谨的回答田彪的话,声音洪亮坚定依旧,他人自然看不见此人低着头时收敛的眼神中一晃而过的闪烁,道:“是。”

田彪道:“那要是有法子不用割让城池就能退敌,阿须你也不会反对吧。”

田须此时抬头,目光坚定,不见半点方才的闪烁,朗声道:“若有法退敌,须愿意死战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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