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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女人的春秋战国里——by笑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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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彪一拍案几,道:“好,不过老夫认为这执行嘛,就不劳烦阿须你了,老夫举荐一人,必能退敌”,言罢便转头向着大殿后方,道,“阿瑜,你出来,说说你的看法。”

还在低头数蚂蚁的夏瑜听到田彪提到自己的名字,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出列,而大殿众人的目光也自然集中在了夏瑜的身上。

第 41 章

此时有不少人从刚才田彪那声“阿瑜”中猜出了夏瑜的身份,作为执政的田常早已从田至的奏报每日的军报以及各方信息汇总中,对夏瑜从出现到此时 的经历都了解透彻了,见夏瑜出列,便道:“卿乃此次退晋国的一大功臣。”

夏瑜此时第一次“真身”上朝,脑中微有小混乱,有点像在高中时上台演讲的感觉,但随即想到前面那些拍马屁讲废话的家伙都不害臊,我这个确实有干货的有什么好畏惧的,便挺了挺腰杆,执笏板行礼,然后道:“有赖平阴大夫田至筹措粮草,平阴副将田舒领兵有方,瑜不过略献薄策。”

田常平和有韵律的声音道:“卿自谦了,老太师举荐卿有退敌良策,可道来否?”

田常一问,大殿中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夏瑜身上,夏瑜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然后挺胸抬头,神色端正,朗声道:“不能。”

众人哗然,田常也皱起了眉头,而“太子”脸色也不好了,他一力主战,在这一众国服官吏之中本是少数,这个时候族老田彪出言相帮,举荐夏瑜,可这夏瑜却直言“不能”言退敌良策,岂非是打了自己的脸而帮了那无耻的田须。

田常少时便平复了神色,道:“老太师保举卿能退敌,为何卿却言无退敌之策?”

夏瑜执笏板躬身一礼,道:“禀执政,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由于《孙子兵法》这部兵圣典籍在这个时空没有产生,所以夏瑜这段采用自《孙子兵法》字字珠玑、包含用兵大道的一连串押韵的排比句,即浅显易懂又气势非常,倒是非常唬人,将大殿中人震得都没了响儿。

要知道会打仗是一回事,但能够将打仗的道理总结成兵法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后世很多白手起家将公司做大做强的企业家,要他们说出什么经济学道理,多半是说不出的,当然那些把经济学教科书背的滚瓜烂熟然后试图将现实里企业经营套进那个模板里,不考虑实践是理论的检验标准而非要现实适应理论的经济学家们,也多半是做不了实事做不强企业的。

所以说能够将打仗的道理总结成兵法的人,必然是一个能打仗会打仗常打胜仗的武将,同时也是一个有不低文化水准的人,没有前者没有实践基础就谈不上总结,没有后者不会写字措词也自然写不成兵书,而孙子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两者俱全,并且还是一个将战争艺术升华到战争哲学层次的兵法大家,他着作在几千年后还是美国西点军校要求必读的书目。不仅如此,很多打仗打的好的人多半学识不好,即使学识不错也多半不是文采飞扬的人,但《孙子兵法》不仅仅是一部伟大的兵法,抛开内容来看,还是一部文采飞扬可读性极强的优美散文,所以引用《孙子兵法》对没读过这部书的人一大段一大段的排比句背出来时,真是要多震撼就有多震撼。

夏瑜把要背的背完了,见大家都没个响,第一次上朝的他有几分心虚,咳了一下,解释了起来,道:“就是说……就是像上山打猎,猎户挖了个陷阱准备捕猎,这个时候该是静寂无声等着猎物掉进陷阱,哪有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布了陷阱别人不知道的。”

田常的眉毛又轻微的动了动,道:“此言何解?”

夏瑜对田常那一直带着韵律的声调有几分好奇,话说一直这么说话他不累吗,一边这样想,一边解释道:“禀执政,兵事之道千变万化,临敌之时常常要随机应变,瑜心中有千万种腹案可破越人,仰赖于执政给我多少兵马,多少弓弩箭矢,亦仰赖执政给我多大决断之权。”

田常此时目色微动,道:“卿的意思是卿有法破敌,只是在于兵力不足”,微一沉吟,道,“卿要多少人?”

夏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田彪,眼见昨夜与田彪商讨的情形真的在这殿上出现,昨夜田彪对自己的嘱咐浮上心头,夏瑜神色一正,抬头执笏板行礼,朗声道:“不是瑜要多少人,而是执政长史要多少人。”

所谓的执政府长史正是方才与田须争执的“太子”——田襄,此时田襄的官位是执政府长史,负责打理国府财货税赋。

田常眉头微皱,徐徐道:“卿此言何意?”

夏瑜朗声道:“瑜奏请执政封长史为退敌主将,瑜愿为副将。”

田常听得此话,目光在殿中众臣身上扫过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此时在自己下首端坐闭目养神状的田彪身上,还未言语,便听一人洪亮高声:“须反对。”

田常看向声音来处,只见田须执笏板出列,道:“长史之才在于理财治政,兵事非其所长,退越之事,只怕……”

但还没等田须说完,“太子”田襄已经出列打断田须的话,道:“父亲,孩儿愿任退敌主将。”

田常目光移到自己的孩子田襄身上,停顿片刻,再次看向夏瑜,道:“卿需要多少人?”

夏瑜与田彪昨天彻夜商量,早已在心中打好腹稿,道:“五万人,但须执政赐下金牌令箭,许我亲自挑选训练,另瑜请调半数国府兵械坊工匠配合督造兵械,亦请平阴司马田舒为军中卫尉法官。”

现在临淄城的守军少说也有十几万,五万人真的不算多,更何况夏瑜主动请求让田常的儿子“太子”田襄做主将,自己做副将,更请求田舒任职军中卫尉法官,这样让两个田氏子弟在身边的人事安排,可以看得出是为了让田常彻底安心,只怕不是夏瑜这个十几岁的少年人能够细心料想得到的。

田常的目光再次转向一直闭目养神状的田彪,然后看向夏瑜,道:“卿到底有何退敌良策,不知可否在此详细言明。”

夏瑜抬头看着田常,目光相对而不闪避,在这个时代是颇为无礼的举动,但夏瑜还是这么做了道:“执政,请执政告知国府在晋、越、燕各国宫廷可有细作间探。”

田常微怔,但还没等田常回答,夏瑜便接着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执政,越人围城良久,不知道有多少细作探子混入城中,我若将我的军策在此细细言明,执政觉得越人会不会知道?”

夏瑜这话没有明着说,先是问田常齐国国府在其他邦国有没有间谍,自然是有的,此时天下诸侯相互之间既合作又敌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齐国在他国有细作,他国自然在齐国也有,何况越人围城良久,怎么可能不派细作入城打探。

田须此时开口了,道:“须请执政慎重,贸然将五万大军交由外氏子弟,太过弄险。”

此时田襄上前一步,道:“不是交给外氏子弟,而是交给孩儿”,言罢,转头看向田须道,“怎么,阿叔觉得襄会背叛田氏背叛父亲吗?”

田须低头行礼,道:“须不敢,只是长史你毕竟未经战阵磨练,贸然担任主将,万一战败……”

还没等田须说完,夏瑜上前一步,朗声道:“瑜愿立军令状,若是不胜,斩瑜头颅。”

听得此话,田常眉头一跳,而一直闭目养神状的田彪此时突然起身,也出列道:“老夫愿以项上头颅作保,长史与下大夫此战必胜。”下大夫是夏瑜此时的爵位,“长史与下大夫”就是在说田襄与夏瑜。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夏瑜都怔住了,这句话不是他昨天和田彪商量好的。

此时,以田彪此时辈分之高地位之尊贵,朝堂之上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动得了他丝毫,此时田彪却说出愿意以头颅作保的话,这分明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到其上来冒险了,赢了以田彪此时份位不可能更加尊贵,输了则老来不保,何苦。

何苦?为家族而苦,须发皆白的田彪面色平静,只要田氏强大,性命不要又有何妨。

第 42 章

朝会结束后,夏瑜出来大殿就在外面等着田彪,方才在议事田彪会直言以项上人头作保的言语让他万分惊讶,一瞬间夏瑜眼前浮现数日前的情形,那飞溅的一抹血色,公孙会横剑自刎,那涌而出的鲜红,那是第一个他亲眼目睹的“认识”的人死亡,并不有趣。

夏瑜在大殿上敢说拿自己的人头作保,是因为这个世界这个任务在他看来不过游戏一场,失败了自己不过是打道回府,但若这其中掺杂了其他人的性命,尤其是他“认识”人的性命,那这场游戏便并不那么轻松了,也并不是可赢可输了。

夏瑜在大殿外站着等待着,但良久不见田彪出来,倒是国府长史执政田常的儿子齐国实际上的“太子”田襄出了殿来,走至夏瑜身边,道:“将军不必等待了,父亲招老太师内朝议事,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夏瑜“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这让田襄有几分不悦,他身份特殊,在这田氏上下乃至整个齐国谁不是抢着上来巴结,可这个夏瑜,自己亲自上来搭话解释,却只换来这么一声“哦”。

不过田襄毕竟从小受贵族礼仪教养,即使不悦也不会太过明显的表现,再者虽然在殿上与田须针锋相对,但田襄自家事自家知,他确实没有战阵经验,此次具体退敌方略还要仰仗眼前人。

想到此处,田襄很是温和有礼的笑道:“左右老太师还要许久才出来,不若你与我一起去太师府等候吧。”

夏瑜方才听得田襄的话,觉得大臣都走光了,似乎自己在这里傻等也不是个事儿,加之就算他有私话想和田彪商议,也是要回太师府再说,在执政府这里大庭广众,实在不便,此时听得田襄之言,有些微诧异,道:“你也去太师府?”

田襄道:“我听阿叔虎说你住在太师府,正好我也有事与老太师商议,太师府的庖厨可是一绝,临淄城里有名的,我许久未曾尝过,可是嘴馋的很。”

言毕拉着夏瑜的衣袖做熟稔状,道:“走吧,走吧。”

本来田襄的力气也不大,但拉的是夏瑜的衣袖,齐国风尚,宽衣大袖,加之这个时代没拉锁没扣子,衣服穿在身上全是用衣带或是带钩系着的,夏瑜稍稍用力想要挣脱就觉得衣服有被拉掉的趋势,瞬时便不敢乱动了,毕竟他虽然是个宅男,也没有L奔的爱好,更何况这里是执政府,整个齐国的最高权力殿堂,夏瑜还想再齐国继续混下去,在这里L奔那更是万万不能的了。

夏瑜与田襄出了执政府,便有太师府下人驾了马车来迎,田襄对那驾车的太师府家仆摆了摆手,道:“你们在这里等老太师就好,阿瑜与我同乘,我们一起去太师府,我也好久没去探望堂内叔祖了。”

言罢便拉着夏瑜上了自己的马车,被拉住衣袖的夏瑜防抗无能,无奈也值得跟着上了车,田襄尊位,夏瑜坐定卑位,转头看向太师府家仆,只见马车夫很自然的听从了田襄的吩咐,看来田襄与太师府颇为相熟,不然太师府中下人断不会如此自然的听从田襄的吩咐。

夏瑜与田襄同乘,到了太师府门口,早有家仆进去通报,进了门,便见一众人迎上来,夏瑜定眼一瞧,原来是熟人——田舒,夏瑜知道田至在临淄有房舍,田舒进了临淄城便住到了自家的房舍去了,所以便对田舒会在此时出现在太师府有些好奇,道:“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

田舒有些尴尬的道:“太师要我来的,要我来……”

夏瑜和田舒早就混熟了,此时见田舒磨磨唧唧的有话说半句,便很是直接的道:“你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像个女……像个内人。”

田舒咧了咧嘴,心道:你别此时嘴上占便宜,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道:“太师要我来看着你。”

夏瑜奇道:“看着我做什么?”

田舒道:“看着你学御马。”

一直站在边上听两人对话的田襄看了看夏瑜,奇道:“你不会御马?”

夏瑜张了张嘴,半响才找回声音,道:“能先让我吃顿饭吗?”昨天晚上啃了几口面饼便被田彪拎去讨论军策,今天一大早起来去执政府议事,加之古人一般吃两顿饭,也就是早上没早餐,所以夏瑜现在真的很饿!

田襄觉得事情的发展很奇妙,他本来是想和夏瑜套近乎,最好能够将此人完全摸透收为己用,来太师府一是向许久未见的老太师田彪内佐自己的堂内叔祖请安,也是借故在太师府等田彪回府,与老太师研究下此时朝中内外情势,却不曾想此时此刻自己竟然在太师府内的跑马场看着别人学御马,然后一边坐在家仆铺就的坐榻上,吃着案几上摆放的瓜果,一边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要知道这个时代所有贵族,几乎是从能够站稳能够跑的时候开始就开始学习御马,包括田襄在内,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吃了多少苦,才能在颠簸的马车上站着如履平地,坐着姿态端庄,要是没有这点本事,你简直出门都不好意思的和别人说自己是个贵族。

所以这个时代的贵族,不懂得御马的真的非常非常少,不过也不是绝无仅有,这不,眼前就有一位。

田舒扶着夏瑜,拼命喊:“你不要抓那么紧,你抓的太紧马受疼就会不听控制……”

夏瑜死死的抓着马脖子的鬃毛,道:“你说的容易,我要是不抓牢了,不就掉下去了……啊啊啊啊啊!”

马被夏瑜抓的实在是受不了,开始疯狂的乱跳,然后身边一大堆的太师府驯马夫急忙冲过去,拉扯住发狂的马,慢慢安抚,夏瑜也被田舒一把抱了下来,然后等马平复了,又让夏瑜去试,然后马又受不了夏瑜死死的抓得很疼,又开始发狂,然后夏瑜再下来……如此往复。

一旁看热闹的田襄都觉得有这情形几分惨不忍睹,对一旁服侍的下人道:“少年拜将,这小子应该是个聪明人啊,怎么这会儿这么笨啊。”

如此折腾到午间,有下人通报太师田彪回府了,田彪同时带回来的消息还有,关于国府决议的确实消息——执政府的最终下命:拜田襄为退敌主将,夏瑜为副将,田舒为军中卫尉,领军五万,可任意从城中士卒内挑选,并领调半数国府工匠,限期破敌。

与夏瑜朝会上的请求大同小异,除了那个限期。

“限期一月!”田襄目瞪口呆,惊叫道,“这……父亲怎么会下如此命令!?”

田彪闭目不言,田襄随即反应过来,道:“是不是田须那个混蛋……”

田彪睁眼,目若闪电,看向田襄,将田襄未出口的话给吓了回去,田彪就这样目视田襄良久,直到田襄脸上有惴惴不安之色,道:“襄,你记住,无论如何田须是你的长辈,你纵是心有不满,也不当宣之于口,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无不沉着内重,浮躁不能自安者,不能长远。”

田襄敛袖行礼,道:“襄知错。”

此时一直没言语夏瑜开口了,道:“如果一月之内不能破敌,太师您是否会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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