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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女人的春秋战国里——by笑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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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豹本来自恃水性极佳,以往夏瑜命令国府军士到渤海郡去“体验”海上生活时,他大多趁着这个时间请命去北地打仗赚军功去了,这回燕国国府大规模调遣,他倒是第一次来体验了把海上远行,然后,这位自恃水性很好的吴国人吴豹,很是丢人的晕船了。

吴豹讷讷道:“我是没想到海上的风浪和湖泊河流那么不同。”

杞熏神色很平淡,道:“善射者死于射,阿豹你也该收收心沉沉性了。”

吴豹看着杞熏面上喜怒不显的样子,心中一动,微微带着叹息的感慨道:“难怪君上与国俌都赞你说‘杞熏有为帅之资’,你倒是越来越稳重了,我听说这次大战过后,朝中有意授你太子太傅之爵,让公子谦到你的郡地去历练。”

杞熏神色没什么变化,看着眼前不见尽头的海面,阵阵海风,似乎丝毫没吹拂不动他的心绪,道:“君上和国俌都有意让公子谦多谢历练,军中也好,地方也好,都想多为他铺铺路,毕竟现在君上活下来的几个儿子,只有公子谦长成了。”

吴豹也是感叹道:“是啊,那年那场大瘟疫,哎,现在君上的几个孩子,除了公子谦,大的还不到六岁,小的,今年刚生的那个,不过几个月大小,国俌又没孩子,公子谦是长子,看来以后太子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了,只是,我觉得公子谦这人,好像不如小时候聪敏了。”

杞熏目中划过一丝异色,道:“你这么觉得?我倒是觉得现在的公子谦,有时会有几分让人觉得胆寒……”那种木讷外表下压抑的一些东西,那极其偶然中的一瞥,让杞熏至今不能忘却。

吴豹听到杞熏这话,微微诧异,道:“你这话……”

杞熏转开话题,道:“那些都是后话了,无论如何,现在我们要想的,先是这场大战,十几年啊,成败在此一搏啊。”

吴豹听到杞熏的感慨,也转头目视南方齐国的方位,当然在这茫茫海上,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吴豹看着苍茫不见尽头的绵延蓝色,道:“我们必胜。”

燕国国君姬姓服人继位第十五年夏,燕国大军明地修筑南方城墙,暗则藏兵于水军,秘密分批绕过从海路绕过燕山南下,而齐人不察。

智氏亲率韩赵魏四卿,几乎倾国过出,攻击齐国东部边城,而也就在这同时间,齐国任命田舒为将,亲率大军前往齐国东部边地支援。

田舒亲率大军到了东部前线,当即便旧地扎营,依靠山势,和齐国边境固有的城池,修筑了前后三条防线。

田舒治军有方,加之齐军配备的昔日夏瑜发明三百步连发弩,晋国一路势如破竹的攻伐之势,立时被阻。

眼见着不断冲上去又不断被弓弩手压制下去的晋军士卒,眼见着不断增加的伤亡人数,一拳头捶在案几上,代替因为年纪已老不能出战的父亲魏侈的魏氏嗣卿魏驹,此时忍之不住,道:“好个田舒,太狡猾了!”

魏驹之所以心痛,主要是因为前几日带头冲击齐国防线的是他韩魏联军,魏氏损失虽然不多,但过几日又会轮到他们韩魏联军冲锋,这么接连消耗下去,积少成多,倒是让人心惊胆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就在此时,外有军卒探兵回报,道:“报!!执政与赵卿突破了齐军防线,齐军退守三十里,又筑起一道防线,正龟缩其中严密防守。”

魏驹听到前面破营的消息还很高兴,但听到后面的消息脸色立刻又难看起来。

年纪渐长,神色也比魏驹沉稳很多的韩不信问那回报消息的探兵道:“执政呢?赵卿呢?回营了吗?”

那兵士回禀道:“方才回营。”

韩不信挥了挥手,让那兵士退下,此时魏驹急不可耐的道:“韩叔,再这么下去,我魏氏与你韩氏吃亏太过,这几日我们损失比智氏与赵氏可是大得多。”

韩不信捋着自己的胡须,道:“智氏与赵氏可是蓄意让韩氏与魏氏冲锋在前,而自己躲在后面?”

魏驹有些不自在的道:“这倒没有。”

韩不信又问道:“执政与赵卿身先士卒,不避险难,我们的兵士损失比他们两家大,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兵士不若赵氏与智氏的作战力强,别的不说,智氏的兵刃可真是锋利,但是那等军械配备,就是冠绝我整个晋国了。”

昔日夏瑜为了能够将服人从晋国的囚禁里救出,曾经拿武阳炼钢的配方和智瑶作交换,不过这些除了夏瑜与智瑶二人,外人是不知道的,这些年智瑶利用夏瑜相赠的炼钢配方,将智氏上下的军械武备全部替换了,落在韩不信的眼中,自然就是智氏武备,冠绝晋国了。

魏驹有些埋怨的道:“赵氏素来与我韩魏亲善,可自从赵无恤那个小子继成家主之位以后,竟是与那智瑶十分亲善,这次竟是与智氏混编作战,当真彼此信任无间呢。”

韩不信捋着胡须没说话,目中神色变换,似在思索什么,而另一边,魏驹倒是有些焦躁,道:“韩叔,此事……出征前,家父有嘱,驹乃是晚辈,凡事但凭韩叔做主。”

韩不信虽然不及赵志父多矣,但毕竟也是庙堂沉浮这么多年,魏驹话里的那点意思,他又如何能听不出来,说起来,其实韩氏与魏氏还不同,素来与赵氏亲善,可是自从赵无恤继任赵氏家主以来,与智氏的关系时近时远,攻伐郑国时,赵无恤曾经公然违背智瑶的命令,攻卫后,智瑶曾经在宴会上给赵无恤很是冰冷的脸色,而现在赵氏与智氏竟然再次混编,哎,这倒是令韩不信有些看不懂了。

因为这几年赵氏与智氏这种诡异的关系,加之赵氏在赵志父在时曾经大规模扩张,智瑶自继任执政后,智氏的实力也是飞速增长,与这两家相比,韩魏倒是相对弱势了,也自然而然的,这两家这几年就走的更近了些。

韩不信听得魏驹近乎表态的言语,也没立即回话,而是叹道:“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如此不稳重,我看啊,你那个儿子都比沉稳不少。”

听韩不信提到自己的长子,魏驹即是有几分羞赧也有几分骄傲,道:“我长子斯少年老成,这几年协助我处理家中事,井井有条。”

韩不信点头道:“子孙贤德,家续方能绵长,可惜我的儿孙大多平庸。”说道此处,韩不信起身理了理衣服,道,“我们走吧。”

魏驹一愣,道:“我们去哪里?”

韩不信看了魏驹一眼,道:“执政与赵卿冲杀良久,方才回营,我们难道不该去迎接吗?”

韩不信与魏驹进了中军大帐时,眼见智瑶正在洗手,身上鲜血淋漓,脸上手上都是血,洗的一盆水都快变成血色了,他身旁的赵无恤倒是好些,但也有不少鲜血泥土,只是脸和手都很干净,显然是洗漱过了。

韩不信一见此状,一愣,随即变色,立时山前一步拉住赵无恤的手,道:“这是?”

赵氏与韩氏交好,赵无恤也是韩不信看着长大的,此时动作,赵无恤也不以为无礼,而是很自然的道:“韩叔,没事,都不是我的血。”

正在洗手的智瑶此时正在用麻布擦手,见到韩不信与赵无恤的言语往来,无怒无喜,面色冷然,及至擦干净了手上的水珠,智瑶将手中麻布一把仍在案几上,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田舒其人,太过狡猾!”

赵无恤听到智瑶这话,目光仿佛穿透这中军大帐望向了西面齐国的防线,道:“田舒依托地势筑造起了三道防线,也不与我们死战,只是依托防线用弓弩的优势拼命压制我们,守城本就比攻城的需要的人数和消耗小,一旦我们攻破防线,他又立即将将全部人马后撤,在第二道防线驻守,我听说他在这三道防线后面还在修筑新的防线,他这分明是想打算……”

“打算拖死我们!”智瑶目中有怒火在燃烧,接口赵无恤的话道,“我们在齐国国土上作战,粮草从国内运送过来,路途遥远所费巨大,而齐军在齐国的国土上防守,后方补给线要比我们短的多,后勤也消耗也要小得多,田舒这样层层退守,是想消耗我们的兵卒以及粮草。”

即使能力与见识都不算一流的,可是毕竟这个时期的贵族都是从军中历练成长起来的,跟随老父经历过不少战阵,魏驹也自然不是个完全无能的人物,听得智瑶与赵无恤这样的对谈,也明了田舒的打算,急道:“这样下去,对我晋国不利啊。”

韩不信捻须沉思,道:“不能试着绕道田舒大军后面偷袭,或是焚烧其军粮草吗?”

赵无恤摇了摇头,道:“我试着派斥候探查过,田舒在能够饶后的途径上都修筑了继位坚固的要塞,粮草也是分别放置,并且派重军守卫,很难做到偷袭成功。”

听赵无恤这么说,韩不信沉吟一会儿,又道:“陆不通,水路呢?”

齐军大营,方才应付完一场晋军攻击的田舒,未曾卸甲,便去巡营,探看伤兵,抚慰激战过后十分疲惫的士卒,最后有特意去了一下靠近河岸附近的的营地,对那里的守军道:“晋人可有沿水路突袭的迹象?”

那处守军统领,回禀道:“我们每日派小舟往返于濮水探查,只要晋国于水路上稍有异动,我军必察,况且我军屯驻大量油脂与内营,若晋国意图沿着水路而下,我们就让晋军尝尝昔日越王勾践尝过的,火油滋味。”

齐军守军统领回答的得意,晋军这边听得赵无恤解释了濮水水路境况,魏驹已经忍不住骂道:“这贼子田舒,属乌龟的吗?这么死死的窝在壳里,陆路水路有本事该出来和我们一觉死战才对!”

中军大帐中无人理会魏驹的叫嚣,倒是韩不信捻须沉吟良久,道:“燕国那边,我们是不是该改改策略,不要让他们去牵制中山,向来,其实燕国也是想收复故地的吧。”

当初要燕国出兵去攻打中山国的计划,韩不信就不太同意,毕竟这次是晋国是四家齐出,他韩氏也在其中,其实说白了,韩不信就是觉得如果让燕国也出兵攻打齐国,能够让晋国尤其是他韩氏少损失些兵卒和钱粮。

智瑶微微沉吟,然后将目光转向赵无恤,说实话,当初联系燕国之时,对于要燕国协助攻打齐国还是去牵制中山,智瑶本是犹豫未定,是赵无恤力主应当让燕国去牵制中山,智瑶才同意的,此时齐军一时南下,若有燕军南下牵制,许是能多一分助力。

赵无恤一见智瑶望向自己,便明了其心中所想,向来有些刻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静默良久,赵无恤才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我总有种感觉,若是让燕国真的出了燕山南下,后患无穷,我们晋国最后也会遭殃。”

第205章

北上的五万齐国军队,方才在昔日燕国故都现在的齐国北地广阳郡扎营不久,田赵氏的与田襄的正子——田子庄立刻带着他内父的陪臣赵驰与父亲指给他的随军大夫颜庚一起去巡视边境。

这田子庄倒也有几分胆色,竟是带着几千护卫人马就轻骑登上燕山高处,遥望燕山以北燕国的城池,只见对面的燕军似乎在加固城池,田子庄观察了半响,然后询问身侧的陪臣赵驰道:“将军看着些燕人是真的在加固城池吗?”

赵驰与当年被夏瑜砍了的赵仪不同,虽说赵仪也不算是个不会打仗的,只是到底年轻气盛,沉不住气,赵驰跟随田赵氏入齐时就已经三十几许了,现在也是奔五十的人了,在这个平均已经可以自称老者了,很是沉稳,皱着眉头观察远方燕国远方城池,道:“倒是不似作伪。”

听到赵驰这等于变相肯定的话,田子庄哈哈大笑,道:“燕人是被我们打怕了,如此好的时机却畏惧晋国,不敢南下,只敢拼命的加固自己国土上的城池,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本不掌军的颜庚此时听得田子庄的还带着稚气却强作豪迈状的笑声,微微皱了没,看着远方的燕国城池,又回想起昔日执政府上那个退晋破越后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颜庚心中微觉异样。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颜庚还记得先执政在时,执政府朝会上侃侃而谈的夏瑜背诵这段话时神情,那样的人,真的会放弃这个南下的机会吗?颜庚心中有这样疑惑着。

颜庚心里这样怀疑着的时候,自以为已经看穿燕人根本没有南下意图的田子庄挥鞭便欲下令回营,但却被身旁领路的本地齐国军官拦住,道:“少卿,还是等等,方才有斥候来报,有赤狄散兵在附近骚扰。”

听得此话的赵驰倒是有些惊讶,道:“国府常常接到北地奏报,说是赤狄骚扰边境,这些狄人倒是如许猖狂?扰边这么频繁?”

那本地的守军军官苦笑道:“赤狄的马快,来去如风,常常是我们追打他们,他们就跑了,不打就又来了,劫掠一番就又跑了,烦不胜烦,此时少卿在,我们所带护卫又不是非常多,这时还是不要去招惹赤狄为好。”

田子庄乃是田赵氏与田襄的正子,他出营探查军情,里里外外当然是十分紧张的,带的扈从也会只多不少,所以即使是遇上了一些小股的赤狄其实也是不惧的,只是这位守军军官却是宁可保险点也不愿冒一丁点儿的风险。

这些门道,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的田子庄是不知道的,听得守军军官的话,田子庄皱起饿了眉头,道:“若是如此,理当好好教训一番这些赤狄才是,不然终是祸患。”

那守军军官道:“话是如此,只是这些狄人实在是难缠。”

田子庄昂首道:“我齐国五万大军屯驻于此,难道还畏惧那些偷儿一般的赤狄吗?”

赵驰听到这话,一愣,道:“少卿您的意思是要调军去剿灭赤狄吗?”

田子庄很是骄傲的道:“有何不可?”

大夫颜庚听到这话却是大惊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上将军一再上表要国府调军北上,是为了防备燕国南下,此时调军去打赤狄,这是万万不可啊!”

田子庄哈哈大笑,指着远处的燕国城池,道:“大夫,你看看,这样只知道日夜加固己方城防的燕国军队,还有胆子南下吗?大夫你放心,我们又不是派全部的人出去清剿赤狄,只派一部分人马而已,剩下的,还是接着在此驻守,防备燕人。”

颜庚心中直觉不妥,还想再劝,可是田子庄正是少年轻狂的年纪,如何肯听的进去?

齐国西部地方,田舒率领齐国大军与晋军僵持着,田舒构建防线紧密防守,意图以持久战消耗晋军粮草,双方僵持了一月有余,眼见这场战争渐渐如田舒所愿变成了一场消耗战,晋国庙堂终于按捺不住,派出使者星夜疾驰入燕,联络燕国攻齐。

在中山国边境,接过燕国国府传来的关于晋国使者的最新奏章,读毕,服人将这份奏报轻轻合起来,道:“今日的晋国,还以为自己是百余年前,独霸天下的霸主吗?国力不复,却还以为自己可以依旧号令诸侯。”

这声音很轻,但帐中众人却都听清楚了,秦开听到这话,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问道:“君上,晋国使者所为何来?”

服人将手中的奏报很是随意的仍在案几上,道:“晋国要我们南下攻齐。”

秦开听到这个消息,微微皱眉,道:“晋国这是在胡闹吗?说让我们向西打中山,转眼又让我们南下打齐国?这到底有没有个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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