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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弟弟呢 中——by叁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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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以诺不说话了。

严芷看他没什么反应,又低声补充了一句:“而且不是我说,你想想啊,要是我哥铁了心决定跟你在一块儿,我们再拦也没用。反过来讲,要是我哥就喜欢胸大腿细肤白貌美的姑娘,我就是在后面用二十六种语言给你说康巴得那也是白费劲,对吧。”

他头一次发现严芷说话挺能戳人心窝子的,但是说的又句句在理,他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韩以诺闭了闭眼,缓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我都知道。”

这会换严芷沉默,俩人沉默了好久,直到婚礼主持人走上台开始试话筒,严芷才低声说了一句:“小诺子,我发现你真挺不容易的。我这么看着都觉得挺不是滋味儿的。搞得我都要动摇了。”

韩以诺笑了笑没说话。

严芷又低声跟了一句,她这次说话远没有上次在三十九中食堂那么不悦,声音里莫名带了点儿同情:“你喜欢谁不好啊,非得……”

会场一侧的大门缓缓打开,新郎入场,斜后方跟着穿着西装好看的一塌糊涂的严冬棋。

他听着严芷的话微微有些愣神,有些自嘲的想着,是啊韩以诺,你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严冬棋,本来当初说好的是你哥哥的。

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后悔,哪怕他在南墙根儿底下撞死了,他也不想回头。

严冬棋走过中间的红地毯时,扭头冲严芷和韩以诺投来了一个露着八颗牙齿的漂亮温和的微笑。

严芷等新郎站定音乐稍歇的时候拍了拍韩以诺,他转头看她。

女孩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低声开口:“我就帮你这一次啊,就一次啊。而且我帮你这一次不代表支持你把我哥掰弯了。那什么……我妈吧,她最近正在琢磨着让我哥相亲呢。”

韩以诺听了这句话,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只能沉默的看着严芷。

“你想想,我哥比你大了将近八岁呢,现在还没个固定对象,我妈肯定急着呢,嫌严冬棋老是定不下来,准备催婚。所以我的意思是……”

严芷的眼神飘到一边,有点儿不知道该不该帮韩以诺的纠结劲儿,最后咬了咬牙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差不多就赶快把这事儿说一说吧,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对吧。等你拖到我哥结婚的时候,别说姐们儿我没帮过你。”

韩以诺还是不说话,转头看向会场中央。

新娘穿了件白色的,胸前缀满玫瑰的婚纱缓缓走进来,脸上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之后的宣誓换戒指的过程韩以诺统统在走神,他什么都没想,全神贯注的在放空,他怕自个儿这点儿听见“严冬棋”仨字儿就变得敏感的神经再顺着严芷的话往下想一想,整个人估计就得分分钟不怎么好了。

他的放空是被一阵阵的起哄声打断的。韩以诺回过神儿来就看到新娘拿了捧花准备往人群里扔。想接到捧花的姑娘大有人在,于是一个个都踩着高跟拽着裙摆凑到新娘前方伸手出来接。

新娘有些犹豫的看着台阶下面的人,回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周海。

然后周大爷特别出其不意的凑过去把捧花一把夺了过来,反手甩到他旁边的严冬棋的怀里。

大家一时都有些愣,没反应过来新郎这现场抽风是想干嘛。紧接着就见到周海拿过主持人的话筒,坏坏一笑,指着拿着捧花一脸尴尬的严冬棋。

“我这哥们,和我一样大,高中同学。我俩在一块儿开过店,赔过钱,翘课翻过墙打过游戏,穷的潦倒时互相借过钱,算得上是我过命的兄弟。现在我就要踏进婚姻这个爱情的坟墓了,但是发现这坟墓挺不错的,感觉挺豪华挺耐住。所以这种好事我得跟我兄弟分享。他这货长得帅脾气好,出门赚的了钱,厨房做的了菜,至今单身未娶。在场的漂亮姑娘这么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底下的嘉宾全都开始拍手起哄。

严冬棋攥着捧花在周海背上抽了一下,挺无奈的笑了笑:“傻逼,没见过你这么犯抽的。”

韩以诺在下面沉默地看着,觉得脑子比刚才放空的时候还要空白,白的简直让他感觉都快犯雪盲症了。

他坐了一会,然后低声对严芷说了声:“我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先是捧了把水洗了洗脸,然后直起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好久之后突然像启动了什么开关似的一脚踹到了洗手台旁边的垃圾桶上,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但是没人听到。

韩以诺慢慢平复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伸手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目光有些阴鸷:“薛楷,晚上有时间吗?出来聚一下。”

十月份的晚上挺凉快,多的是人出来坐在路边摊吃烤串。薛楷有点担心的摁了摁韩以诺正要端起杯子的手:“韩大爷,咱别喝了成吗?你这都第六瓶了。”

韩以诺没说话,扯开薛楷的手把满满一杯啤酒灌进肚子里。

“不是,我说,”薛楷挺无奈,看着韩以诺继续给自己倒酒但是没有阻止,“你这喝多了周围也没厕所,不得憋死你啊。”

韩以诺还是不理他。

薛楷觉得自己在这边儿一直说单口相声挺傻逼的,但是又忍不住的要唠叨:“大哥,咱能有问题解决问题吗?借酒浇愁不管用,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啊哥?”

“这问题解决得了吗?”韩以诺盯着手里的杯子冷笑了一声,“从头到尾不都是我一头热,严冬棋只要一笑我就高兴,他一皱眉我就心疼。你说连刚认识没两天的舍友都发现我跟他打电话时最温柔,他怎么就发现不了呢?”

“严冬棋就是个傻逼。”韩以诺笑了笑,把杯子里的半杯酒又眼儿也不眨的灌了进去。

薛楷挺无奈的“啧”了一声:“那你怪谁啊?人家把你好好的当弟弟呢,怎么可能往这方面想?看看你这个作死的样子。”

他说完也抿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酒。

韩以诺根本没听他说话,他只觉得头晕的不行,从天空到桌子到屁股底下的凳子再到面前的薛楷都在乱七八糟的扭着8字,看着挺梦幻。满脑子除了晕就剩下了严冬棋今天在婚礼上冲他露出的那个漂亮的微笑。

严冬棋接到韩以诺电话的时候挺意外,中午婚礼结束那会儿突然说下午约了薛楷,晚上回来晚点。他想着俩人挺久没见,就算收着点儿也好赖得聊到半夜,没想到这才十点多居然就打电话过来了。

“怎么了?”严冬棋正靠在上发上看亮剑,声音有点儿懒洋洋的。

结果里面却是薛楷的声音,喘的挺厉害:“严哥,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家住几楼啊,韩以诺喝多了我问不出来具体地址。”

严冬棋立刻从沙放上弹了起来:“他喝多了?”

“你等着,我现在就下去。”严冬棋匆忙抓了钥匙,连衣服都没换,就穿了件儿背心短裤二话不说就往楼下跑。

喝多了?怎么搞的?没想到这小子上了个大学还挺长能耐。

他刚一下电梯,就看到薛楷架着韩以诺正靠在大厅口,严冬棋快步跑过去一边把韩以诺架到自己肩膀上一边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薛楷说话有点儿支支吾吾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他见了我就喝酒……也没说什么……”

严冬棋叹了一口气:“行,我知道了,今儿谢谢你了,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吧,改天请你吃饭。”

薛凯一边说着“不用了”一边一溜小跑的离开了。

韩以诺个子比他高,块头也比他大,这么沉甸甸的压下来,严冬棋觉得眼前都有点儿冒金花儿。他咬着牙把韩以诺架进电梯里,靠在电梯壁直喘气,扭头皱眉看着闭着眼睛一脸不舒服的韩以诺。

“真是上个大学不一样了?喝个蛋啊喝成这幅熊样。”

勉强把门打开,严冬棋把韩以诺推着靠在鞋柜上,自己伸手关门,结果手突然就被一把攥住了。

“严冬棋?”旁边韩以诺的声音迷茫里带着点儿惊讶。

严冬棋把门拉上,有点儿哭笑不得的面对他站着:“你还知道我是严冬棋呢,你这喝的有点儿……”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青年二话不说就扑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张开胳膊,结果一个带着酒气的湿热的唇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贴到了他的嘴唇上。

那吻温柔又强势,箍着他的怀抱有力而强壮,细碎的吻里夹杂着模糊不清但是又字字分明的呢喃:“严冬棋,我喜欢你。”

严冬棋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甚至就这么一直呆愣着,任由这个湿热暧昧的吻四处坠落,落在他唇边耳际。

67、喜欢你

严冬棋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愣愣的站在门口,胳膊甚至还维持着刚才关门回身时的姿势,在半空中顿住。

他高大挺拔的弟弟此时此刻还穿着今天早上参加周海婚礼时的那身白色西服,帅的就像是从童话书里走出的白马王子。

而他这个白马王子一样的宝贝弟弟此刻却正在用仿佛要勒死他的力气,一只手箍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微阖着双眼亲吻他的唇。

青年的嘴唇炙热柔软,带着酒气,还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力度,碾在他的唇角脸颊。甚至还得寸进尺的伸出舌头,企图顶入他抿紧的双唇之间。

“严冬棋,我喜欢你。”青年的唇游移到他耳际,用牙齿轻轻啃咬他的耳垂,声音模糊,还带着一丝如释负重的喟叹。

那声音模糊且轻,落在严冬棋的耳朵里却仿佛炸雷一般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不然怎么会出现这么扯淡的情况。

“韩以诺!”严冬棋在青年的唇辗转向他的颈部轻柔的吮吸时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回过神来。他双手抵住他的胸口,狠命一推,“我操你大爷啊!”

韩以诺的身体随着这股力道狠狠撞向对面的鞋柜,和沉闷的碰撞声同时响起的是青年低沉痛苦的闷哼。

严冬棋又条件反射的立刻冲过去他扶了一把:“以诺,你没事吧?撞哪儿了?”

青年用手捂住被撞疼的地方,抬头看向严冬棋,眼神因为喝醉无法对焦,有些迷茫的眼睛里全是委屈和不满。

“你他妈真是长行市了啊,几天没见都学会往死了喝酒了。”严冬棋站在原地扶额叹了一口气,不能将这青年搁置不管,只能暂时压下刚才那个湿热缠绵的亲吻给他带来的冲击和震慑。然后把韩以诺的胳膊拉到自己的肩膀上,半扶半抱着青年的身体往卧室带。

等到把韩以诺在床上安顿好的时候,严冬棋已经是一身大汗。他叉着腰站在床边盯着韩以诺熟睡的脸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去浴室洗澡。

尽管再怎么试图忽略,再怎么装作平静的把韩以诺送回房间,可是只要手上的动作一停下来,严冬棋满脑子都是刚才玄关的那个吻。

连带着的还有那句虽然模糊但足以让严冬棋全身的神经都跟进油锅打了一个滚儿似的炸了起来的话:“严冬棋,我喜欢你。”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操蛋玩意儿。

严冬棋一只手撑住浴室墙壁,任由热水从花洒直接砸到他脑袋上。

还不如直接砸死他算求。

他无论用怎么样的思维方式都无法理解韩以诺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根本没办法闹明白这句话究竟有他妈的几个意思,更加没办法相信韩以诺那个“喜欢你”是他理解意义上的那个“喜欢你”。

可是他的思维就是根本不受控制的,往某一种他觉得扯淡到正无穷但是又仿佛有那么点儿道理的猜想,撒丫子过去跑了个痛快。

想他严冬棋这辈子活了二十大几奔三了,还从来没这么烧脑过。

他越想越心乱,越想越不敢深想,站在热水中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着,感觉多呼吸一下都心惊胆战,稍微抬一下胳膊都能听到关节的声音。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韩以诺是真的喝断片儿了,做什么事都是无意识的,也希望让他焦心惶恐的那句“喜欢你”也只不过就是这小子求爱求抱抱求关注的一种习惯性缺爱的表现罢了。

而至于这个扯淡的吻,严冬棋抬手摸了摸嘴唇,然后又捧了几把水恶狠狠的糊到脸上,后退两步靠在浴室冰冷的墙面上,热水哗啦啦的从他胸前划过,冰火两重天的感触也根本没有让他已经混沌不堪的脑袋稍微好那么一眯眯。

最好是这小子明天早上一起床什么都想不起来。包括这个扯淡的吻和那个不可理喻的“严冬棋,我喜欢你”。

严冬棋在原地又僵直着站了一会儿,硬生生咬牙忍住了冲进卧室把韩以诺摇醒,再抽上俩大嘴巴子吼一句:“你他妈到底几个意思”的冲动。

然后他忽然像启动超级变换形态一样一拳砸向浴室墙壁,静静的感受了一会儿剧烈的疼痛顺着指关节一路向上,最后麻到全身的感觉,接着弯下腰弓着背低声骂了一句:“操!”

做完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之后,严冬棋觉得浑身虚脱到像块儿发糕。他贴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花洒的水噼里啪啦砸到他脸上,严冬棋居然还分出点儿心思琢磨了一下,他现在这个状态有点儿像正在被盖浇的盖浇饭。

浇头就用卤肉的好了。

操,简直了这真是。

韩以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屋里挺安静,他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客厅有什么动静。

他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身体虽然仿佛连汗毛都静止了,可是思维简直波动到赶得上电子跃迁。

昨天他晚上吻了严冬棋,还对他说了“我喜欢你”。

韩以诺记得很清楚,清楚的仿佛这就是上一秒刚发生的事儿似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对那男人告白之后,自己一定会紧张到快厥过去。虽然昨天晚上的告白也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可是他现在回忆起来却丝毫没有任何神经紧绷的意思,反而松快的恨不得翻个身再睡个回笼觉。

这种快要憋出心梗的秘密突然说出来的感觉真是痛快的要飞起来了。

韩以诺微微抻直身体伸了个大大懒腰,嘴上不自觉的挂了点笑容,没错,严冬棋,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这又怎么样?

尽管这样很任性,尽管他现在还在依赖着严冬棋,没有任何经济能力养活他保护他,尽管他才二十岁,和那男人差了八岁,那又怎么样?

韩以诺有点放肆的想着。

总好过一直蹉跎,一直踌躇,直到严冬棋结婚生子时自己再默默憋到内伤吐血要好得多。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爆发。窝在一个角落暗搓搓的灭亡,那他肯定死也不会瞑目。

韩以诺曾经也装作很懂事的想过,他应该要安静的站在角落看着严冬棋好好的成家立业,拥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然后自己在旁边就那么看着就好,深藏功与名,打落牙往肚子里咽。

这份隐秘的感情就那么一直埋下去,作为他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反复温习。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这样才是对的。

可是他不愿意这样,爱情本来就是这么不懂事,总是在遇到对的人之后就开始干错的事。

何况他一点儿也不想这么将就。

没有人能阻止他,谁也不行。

韩以诺猛地翻身坐了起来,伸出手理了理睡成一窝杂毛的头发,翻身下床,慢条斯理的拉开衣柜换衣服。

他收拾好出房间的时候,严冬棋正靠在餐桌边站着,手上端着一杯豆浆,嘴里咬着只吸管对着窗外发呆,不知道这样愣神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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