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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城草 上——by柳满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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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绪想了想,对了,为什么接住字典,要用“扑哧”来做BGM呢?

米绪低下头……

为什么呢?

什么呢?

么呢?

呢?

……

那里有一包美味的色拉酱,那是一包还没有开封的美味色拉酱,那是一包还没开封就被米绪踩扁的美味色拉酱,和桌上的番茄酱是那么的相得益彰。

米绪顺着自己的脚边,看到了色兄的尸体,而它的血肉身躯则飞溅在了室内的一小片区域中。

有地板、书桌、窗帘、木床、城草……

是的,城草。

米绪遥望过去,就看见床上那人那张沉静的侧脸上,此刻弯弯曲曲地躺了一条乳白色的条状物……

那是属于大米带回来的色兄的血液,它在死前的一刻调皮的跳跃在城草的脸上。

脸上。

脸上。

脸上!

米绪:……!!!!!!!!!!

我切腹的武士刀呢!!???

米绪迎风而立了一分钟,迫不得已地接受了现实。

老师说过,遇见困难不应该逃避,而是要勇敢面对,迎难而上!

米绪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抽出一叠纸巾,一步一步地向前方走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要走过去,悄无声息地用纸巾把他脸上的色兄擦去,然后将室内打扫干净就好,他都睡了一天了,哪里那么容易醒,只要我手脚勤快,一定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米绪带着轻松地微笑,这么想着。

So easy!!!

No problem!!!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梯子,伸手试了试,发现够不着。

没办法,再上去两步。

米绪一只脚跨上了床。

还差一点……

米绪弯下膝盖跪了上去。

就要到了。

米绪撑在床边压低了身体。

看见色兄了。

米绪趴到了对方的身上。

看我来消灭你!

米绪低下头,凑近了陈羽宗的脸。

就在他的纸巾将将要触到对方时,眼前的睫毛忽的轻轻一跳,睡了整整一天的人,在此刻,睁开了眼……

不足二十厘米,二人目光直直相对。

米绪:???

陈羽宗:……

米绪:!!!

陈羽宗:……

米绪:……

陈羽宗:……

米绪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他知道要解释,但太多太多的话都在欢脱的打架,一时之间堵在出口竟难以成言。

对上面前这双还带着细细血丝的眼,米绪憋了半天说了一句。

“色兄……”

陈羽宗一怔,继而用不可理喻地目光看着他,嘶哑道:“什么?”

米绪还在卡壳:“你……色……拉……”

色?

我色?

到底谁色?

陈羽宗皱起了眉,顿觉脸有异物,伸手一摸,却摸到了一手的白色黏状物……

20、我错了!

陈羽宗洗完澡打开浴室门就看见一人端端正正地跪在床上。

见他出来,米绪双手合十,匍匐在床,对他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后,苦着脸真诚的道歉:“学长!我错了!!!”

陈羽宗用浴巾擦着头发问:“你错哪儿了?”

米绪惊慌:“……我、我手贱地偷窥了你的速写本,一时太激动把它染了红,又踩爆了色拉酱……接着爬到你的床上,想把射到你脸上东西擦掉……弄脏了房间,也弄醒了你……”

陈羽宗越听越皱眉:“注意用词和顺序。”

米绪一愣,立刻重新组织语言:“番茄酱染红了你的速写本,色拉酱玷污了你的房间,我还不小心射到了你的脸,所以我爬上你的床,想……”

陈羽宗举起手,示意他消声,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米绪在他冷冽的目光下,乖乖地闭了嘴。

陈羽宗从衣柜里挑了件干净的衬衫穿上,一撇头看见自己的书桌上放着一个小纸袋,他微微动了动鼻子,走过去瞅了眼,望向米绪。

米绪正拿着块抹布蹲在角落抹地,头顶乌云,身带黑线,背影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怜。

陈羽宗提起纸袋,对着他甩了甩。

米绪闻声回头,见此轻轻颔首:“是小食堂的新品,上学没得吃,就是周末很多学生回去了才能买,配上番茄酱和色……”似是提到了痛苦的回忆,米绪急急闭上嘴,转身继续幽怨地劳动。

“反正不错,你尝尝吧……”

陈羽宗看着纸袋里金黄软糯的鸡蛋烧,犹豫了下,还是试探性地咬了一口,他每次睡醒都要立刻填饱肚子,而这东西虽然冷了,但味道倒的确过得去,如果再配上番茄酱和色……

算了。

陈羽宗也立刻打住了想法。

一边的米绪悄悄看见草爷吃了自己呈上的供品,忙戴罪立功地扛着小拖把开始满房间的转悠,抹完一遍,邀功地看了看草爷。

草爷没表情。

米绪立刻拖走龙蛇,又勤勤恳恳地刷了一遍,再看草爷。

草爷无反应。

米绪再接再厉。

草爷不吱声。

米绪不屈不挠。

草爷眼神都已经放空了。

N多遍下来,米绪扶着直不起的腰没了气力。

这都不满意?!那还要怎么样!不如索性来战!任打不还手!

心里刚腹诽完,就见陈羽宗吞下最后一口鸡蛋烧,慢条斯理地抽了桌上的纸巾擦了手,站起身开始边卷袖子边朝米绪走来。

米绪看着他慢慢靠近,到底还是没稳住,丢了拖把一把抱住头蹲下了身。

“打人不打脸!”

陈羽宗却擦过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拖把,进到浴室把上头湿漉漉的水全部拧干,重新迅速拖了地,又抄起抹布,将被溅到的书架都擦拭干净,接着一脚蹬上木椅,刺啦两下撕了沾到色拉酱的窗帘,又唰唰扯了同样受灾的被套,从柜子里分别拿出新的换上。

从头到尾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回头就见到米绪维持着被扫黄时般的靠墙动作,张着嘴一脸呆样地看着他。

米绪的确受了点小惊吓,因为他真的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城中男神竟然还是个家务小能手?

米绪自认也不算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他的打扫技能仅止于“不让寝室被垃圾堆淹没”、“不让老师看出床下藏了十几天的脏衣服”,更深层次的美化平时大多靠葛妈在奉献,他以为陈羽宗这边应该也是,房间里这么纤尘不染窗明几净,当然是出自定时的清洁阿姨或者女朋友之手,哪怕淼淼学姐比自己看着似乎更不靠谱,但是再怎么样也不会是陈羽宗亲身上阵吧?

就好像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宝剑,价值连城受人追捧,它可以装饰,可以展览,甚至可以用来行凶变成传奇,但是你怎么都想不到它平时会被人用来刮脚毛?

米绪可以预料到,如果这种情报被泄露出去……BBS上的姑娘们不知道会疯癫成什么样,因为连他刚才都被某人做家事的样子给震了一把。

心里不太服气的暗忖,下次要把你手里的拖把换成皮搋子,自己就不信这人还能耍出拍广告的效果来。

哼。

见陈羽宗拿着换下的被套往袋子里装,回神的米绪自觉的跑去帮忙,扯着地上的窗帘道:“学、学长,还有一位室友呢?”当初搬进来前淼淼姐明明说这是间三人寝,原本住了两个大三学生的,但米绪待了这么久完全没见到另外那个人。

陈羽宗把他卷成咸菜的窗帘又拉过来,重新叠了放进袋子里扎好,回道:“搬走了,住外面。”

住外面?

“和谁?”

陈羽宗看着他:“女朋友。”

米绪一顿。

那不就是说那位占着这房间的名额又不住,以后这里只有自己和这位大爷?

米绪有点意外。

陈羽宗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你不用打扫,费劲。”

嗯?这话怎么说的?是说打扫太费劲,不要他做,还是他打扫起来太费劲,不要做?

前者是体贴,后者可就是嫌弃了哈。

但是无论是前是后其实对米绪来说都是对他体力和技术的深深鄙视!

这岂能忍?!

“我可以的好吗?学长你不用客气!既然以后大家是室友了,就要互相帮助,互惠互利,而首要条件就是请不要把我当人看!”

陈羽宗:……

“不是,不要当外人看!”米绪憎恨自己的舌头,“我、我是米绪,社会学院社会工作专业一班,学号008444222!你也可以叫我大米。”

米绪对着眼前人摆出了一个自认最最亲和友善无害可爱的微笑来。

在被陈羽宗嫌弃的一瞬间,米绪仿若灵光一向,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可恶,他怎么可能想要和自己的新室友形同陌路的过上三年呢,哪怕对方身上镀了一层厚厚的金刚金(金刚石+黄金),走到哪儿闪到哪儿,但他再如何也就是个人而已吧?和他交流下,陈羽宗还能把这拖把给吃了,把这窗帘吃了,把自己吃了不成?

自己这人没啥优点,就是抗击打能力强,血厚防高,陈羽宗要真能下嘴,还不知道崩了谁的牙呢!

下定如此决心,米绪猛然之间缓了一口气,这些时日揪起的神经也不知不觉松了下去,米绪本就自来熟爱热闹,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从搬来到现在他过得是一天比一天憋屈,开哈雷要顾忌,唱歌要顾及,连洗澡放个响屁都怕震到外面的人,说不出的难受,也不知道端着个什么劲,现在好了,就算陈羽宗不乐意,米绪觉得自己也能平常心对待草爷了,大不了就是被嫌弃嘛,反正现在都已经踏上了这条美丽的康庄大道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米绪已是做好了被吐槽、漠视、鄙夷、嘲笑的准备,但仍是坚持笑容不灭,直直地对上陈羽宗的眼睛,目不转睛,他就不信这人还能直接给他一拳?

我大城草绝对不会这么Low。

结果,换来的却是陈羽宗淡然一问:“之前不是说过了?”

米绪笑容一顿。说过了?什么时候?他对挺多人自我介绍过的,但是对陈羽宗,的确是第一次。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先丢在一旁,米绪又继续对这位瞪眼。

陈羽宗在他灯泡一样的璀璨视线下,忍不住挥挥手道:“那你把这个拿去楼下洗衣房洗了,投币的。”

“好咧!”米绪一听,欢快地接过那包垃圾,蹦跳着就往外走。

陈羽宗看了眼他过分热烈明媚的背影,想了想道:“洗衣房在D楼右转的篮球场后面。”

米绪哼哼着左转而去:“知道了,我在这儿散了那么久的步能不认识路么,真会小瞧人。”

陈羽宗看着他慢慢在门边消失。

五分钟后,米绪又路过了一次门口。

“呵呵,那边风景不错。走啦,一会儿就回来。”

陈羽宗:……

21、你真善良。

虽然打算好好相处,但一开始米绪也没胆拿出像对待金刚和面条儿他们那样的奔放态度来对待他的新室友,就算面上解放,心里难免拘束,时不时还会带点口误。

直到两人相处的时间多了些,米绪才渐渐发现,其实这棵草并不如外界所想象的那么高冷。

陈羽宗看着很牛逼的样子,但其实还真挺有素质的,基本对米绪是有问必答,只是回复的字数总是不如常人预期的那么多,哪怕米绪偶尔夹杂了些不可理喻的话和行为,大城草也不会嘲笑或者讥讽他,最多无言以对而已,相对于以前动不动就和自己抄家伙互相进行人身伤害的2B和2货寝室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善良。

这位大城草也不挑嘴,如果米绪上课回来的早,陈羽宗没出去的话,有时他就会顺道也给对方稍一份吃的回来,只要不至于像猪食那么难以下咽,大城草都能一口一口地吞下去,不过米绪慢慢也能观察出来,好吃的他会吃得快些,难吃的节奏比较抒情而已。

而硬是要说让米绪觉得这位金牌室友比较有槽点的地方也有两点。

第一,这丫对居住环境比较矫情,好比室内要通风干爽,再冷都不能关窗,地板要天天拖,垃圾早晚都要倒,被套一周一换,厕所不能有头发,书不能搁马桶上,内裤不能瘫书桌上,袜子不能挂电脑上,碗不能放床上……

好吧,后面几条是专门针对米绪的,使人尴尬的是,陈羽宗并没有直接开口要求米绪必须如何如何,就像他说的,不用大米插手清洁工作,太费劲,一切里外活计大城草全自己一手包了。

然而,在看着一方如普罗旺斯小镇般井井有条光鲜亮丽,自己这边整一个津巴布韦高原土矿,米绪脸皮再厚也难免在如此鲜明的对比下有些小小的羞涩,最后只能捯饬捯饬把高原铲了,把盆地填了,努力从原始社会向现代文明进发。

第二,则是陈羽宗活脱脱就是个睡神的狂热脑残粉。

相比于闲出白菜淡出鸟的社院新生来说,米绪也听说过建院的未来骨干们有多苦逼,高考对他们不是解放,而是另一个农民起义的开始,哪怕学霸如城草,一周都有两三天是要熬夜画图或者做模型不眠不休的,或许就是因为体力时常透支,陈羽宗基本回到寝室除了打扫之外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倒头大睡,米绪偷偷观察过对方,这人能强到眯眼过去十多个小时都可以不带翻身的,有时候坐那儿摸摸鼠标,没多久就趴桌上挺尸了,这点倒是和大米一拍即合,秒速入睡简直练到出神入化。

米绪偷偷怀疑过,是不是因为大城草的人生技能点都加到了外貌、智力、运气和力量上了?不过他很快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你要说陈羽宗是体力渣又他妈太呵呵了,这人哪怕三十六小时不睡外表都能看着比谁还精神,目光炯亮,容光焕发,卷着袖子把寝室上下里外刷三遍都不带喘的,而且哪怕前一晚彻夜未眠,每周四、五两天的大早也仍是雷打不动要去小树林跑圈,简直活出自信自满自虐自我的新境界。

总之,米绪的新寝室生活,因为非比寻常的室友,常常显得如此的超脱尘世与众不同,但是,即便不如想象中的如鱼得水自由欢脱,但也算跌跌撞撞磕磕绊绊的开始了。

******

社院的社会学是大课,社会工作和社会学两系一般都一起上。

下课间隙,米绪被几个同学喊住了,都是女生,她们前来是为了邀请他参加一个课外的小组活动。

杨蔓说:“我们主要是研究社会福利政策的,平时休息时会走访些机构,顺便实习下,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慢慢积累到后面两年就知道好处了。”

米绪知道这样的活动,就好比和杨蔓同班的陆子芬他们也是,这专业要了解的东西宏观的特别宏,全人类都归他们研判,微观的又杂的你眼疼,鸡毛蒜皮都得操心,到实习的时候很多人完全摸不着北,做一阵就累得坚持不住了。如果前两年就开始投入了解,毕业前后就会轻松很多,学校里这样的课外小组不少,不过要是没学分赚,大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多一个吃喝玩乐的组织而已,真能全身心投入的却没几个。不少U大社院的学生都是抱着先把学校的名牌毕业证书混出来的想法,以后哪怕卖鱼也不会干这苦逼行当,更别提美好的大一生活还没爽够,就要拿休息天去为人民服务了。

根本傻逼好吗?

米绪的思想境界也没有那么高,和葛妈、金刚等一样,实话就是,他们糊里糊涂地进来了,现在还在糊涂着,暂时也没有找到清醒的动力,还想再糊涂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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