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震惊的模样，秦昊云笑着点点头，“只有现在和郑家联手才能扳到郑家。”
意思是现在就是那个切入点么？
虽然仅仅只是个猜测，却正因为郑玺的出手不定性，才更让谭暨中觉得可行。扭曲自己是隐藏真正目的的最好手段，这点郑玺和老爷子一样。
“我知道了。”谭暨中有些脱力，他明白这对其他人来说完全是一则喜讯，可是这样一来他和小诺相见的时间又要延后了。
秦昊云笑着安慰道，“暨中，很快就能结束了。别这么悲伤，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谭暨中扯笑轻点头。
秦昊云掸了掸衣摆，“好啦，你找我的问题解决了，那就说说我要找你的事儿吧。”
“秦叔您请说。”
“是这样的，前几天啊，有一个忘年交的小朋友留了一份礼在我北区别墅里，我瞧着比较适合给你。你一会儿回去路过就去领了吧。”
谭暨中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微皱眉，想了想还是没拒绝。
“那暨中先谢谢秦叔。”
“嗯。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了。”秦昊云留下一句话，心情颇佳的起身上楼。
谭暨中暗叹一声，也起身离开。
第六十四章：逼迫
随着天边的晚霞褪去艳彩，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出秦家兜转了近半个小时后，秦昊云派出的人手终于将老爷子安插的监视引开。谭暨中看了看空荡清爽的后方，打动方向盘左转朝着北区别墅开去。
他之所以知道秦昊云的北区别墅是因为当年他就是在那儿见到了母亲最后一面……
正是因为清楚秦昊云对母亲的情义，谭暨中才接受他的提议。能让他放置只有母亲曾停留过的空间，那绝对是秦昊云看重的或是和母亲有关的事物。
待到了地方，谭暨中出车门后抬头看了看眼前那栋精致的小型别墅，正向的四个房间，只有一间里有人开了灯，只是窗帘拉得严实，透出的光线很淡。
谭暨中没多想其他，走至门前正准备按下门铃，紧闭的复式实木大门却突然开启。
“谭先生，等您很久了。”随着声音一名青年背着单手对他躬身。
标准的礼仪微笑，正统的短燕尾西装，独特logo的水印领带……
谭暨中微凛神，是锦朝的人。
没想到会和郑玺在这里见面……
“谭先生，里面请。”
话音一落，青年侍者便拉开大门，摆出迎请的姿势退至一旁，谭暨中这才真正看清客厅主位上斜坐着的人。
郑玺似乎沉浸在书本里，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浅笑，至始至终没有抬过一眼。
谭暨中神色已经全部沉下，暗摒着呼吸才压下心内沸腾的狂躁，冰冷的眼神盯着前方的人影走近，在离郑玺几步外停下。
之前他就曾多次想和郑玺正面交谈，只是都被回绝了，他不明白郑玺今天主动现身的理由，而且还是通过秦昊云的关系……
尽管小诺之前一度宽容的说郑玺还只是个孩子，可他做不到理解和原谅，而事实也证明郑玺的想法思维异于常理。
许是感受到谭暨中不善的眼神，郑玺哼笑了声翻过一页，“萧老师推荐的书，很有趣。”
从他口中听见小诺，谭暨中眉角轻颤，“你不配做他的学生。”
“萧老师可不是这么说的。”郑玺勾着唇说的漫不尽心。
“别多想，那不过是小诺习惯性的守护罢了。”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小诺一直守着自己的心，守着他在乎的人。正是因为在郑玺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因为小诺度过了十年之久的绝望人生，小诺才会越发不忍对他离弃。只是小诺忽视了一点，他的本质是善，而郑玺的本质是恶，这是他们之间无法企及的距离。
郑玺合上书，挑眉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从萧老师那儿我能得到的也就只有这些？”
谭暨中轻哼一声，“你很清楚小诺温情但绝不滥情。”
郑玺神色莫名地偏开头，随后又斜睨着眼看向他，“告诉我你选择萧诺的原因。”
谭暨中俯视回他，“告诉我你想毁掉萧诺的原因。”
“……”郑玺眉目阴了阴陷入沉默，脸上神色渐渐凝重。
“不用否认也不用怀疑，你给我的答案就是给你自己的答案。”
这就是郑玺的可怕之处，并不是他喜欢孤独，而是他选择了孤独，所以凡是能让他在意的事物，他都会出手破坏，而且他在意的越深，就会毁灭的越彻底……
沉静许久，郑玺才扬哼一声，“你的话难以理解，但是，感觉不错。怪不得能写出这本书。”
郑玺站起身，随手将书扔在主座上。
谭暨中这才注意到郑玺刚刚看的就是自己近期被爆‘抄袭’的那本。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站住。”在郑玺越过他时，谭暨中喊道。
郑玺停下脚步转身又恢复了一贯的睨色看着他。
谭暨中直视着他的眼平静的说，“请把萧诺还给我。”
郑玺不掩嗤笑，“我已经给过你三次机会，怕是你连邀请函都没拆过吧。”
谭暨中眉眼轻跳，“……什么意思？”
“只要你去现场亲眼目睹一场，就能把他带走。”
谭暨中身体一震，不可克制的吼道，“郑玺……小诺和吴致远换不回你一点人性么！”
郑玺的神色一瞬间阴冷，又迅速被睨笑掩下，“是么？那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我看看你们所谓的守护和幸福。”
“……”谭暨中绷着神经，身体的血液如逆流般，内心深处叫嚣着……惊恐。
郑玺欣赏着他剧痛的神色，勾起邪笑朝后方伸过右手，侍者听令上前递过钥匙。
“二楼左间，决定权在你。”
看着他手中晕起的一团金属寒光，谭暨中一直颤抖的手如何也抬不起来……
“害怕？真叫人失望呐。”郑玺不屑的笑哼一声，撤开惦着钥匙的手，清脆的撞击声直钻他心口。
“噢，”走至门口，郑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提醒一句，萧老师的精神已经到极限了。”
狂野的笑声随着关上的大门戛然而止，此时此刻别墅内就像一座失落已久的国度，寂静的没有一丝人气。
谭暨中喉结滚动，充血的双眼盯着地板上反光的钥匙，身体却像断能的机械般，沉重得动不得一下。
此刻，比起老爷子和郑玺，他更恨的人是自己。这是他此生以来最残酷的选择，而造成这一局面的起因却是自己！
如果当初他没有对小诺动情，如果当初他能随小诺彼此保持距离，如果当初他能对小诺不执着……而现在，真正毁了小诺的人是他自己……
谭暨中不只是不敢见证那一幕，他更怕见到的是经历了这么多伤痛后小诺看着的神情，因为他都在替小诺恨自己……不论自己如何选择，他和小诺的心痛都减少不了一分……
磅礴的狂躁情绪不断喷发，谭暨中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此刻他承认自己懦弱了，甚至迷茫得希望自己下一刻就能死去……几乎已经懦弱到等同想抛弃小诺的地步……
谭暨中的各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在身上的筋脉下一刻就要断裂时，谭暨中却突然像下了决定般眼内精光狂闪，猛地抬起右手狠命锤向胸口。
谭暨中忍咳倒退几步，脸上一阵涨红，紧闭着眼硬生吞下喉间的腥甜，再睁眼时心内的狂躁已经随着那一击强行褪去。
谭暨中深吸气，胸口传来阵阵闷疼，神色却比之前轻松许多。
就在刚才他抛弃了给自己的那部分生命，而现在剩下的就是他留给小诺的，他已经无权懦弱，无权抛弃！
谭暨中蹲下身，捡起地上冰冷的钥匙紧紧攥在手心里，抬眼看向二楼紧闭的房门一步一步地走近。
他坚信小诺对自己的感情，坚信小诺无论何时何地何种状况都绝不会在他不在的情况下抛弃已经许诺给自己的生命！
既然小诺受的伤痛是因他开始，如果小诺无法再接受他和自己，那就由他带着双倍的伤痛来结束他们间的一切……情感也好，生命……也好！
第六十五章：相见
谭暨中伸手按住不停颤抖的右手，在几次自我调适之后，随着一声轻滴房门终于被他打开。
在推开门时，谭暨中下意识地偏开脸，室内却安静的只有他的吸气声。
谭暨中诧异得心惊，摒着神经看向室内，空荡、清冷、昏暗……没有一样符合他脑海中闪过的无数不敢目睹的场景。
“暨中……”
微弱沙哑的声音如幻觉般冲击着谭暨中此刻异常敏感的听觉，视线不由随着声源锁定扶墙而站的人。
“小诺……”胡乱颤抖的声线已经辨不出任何话意。
在看清那张早已烙进自己灵魂里的脸时，谭暨中抽紧的心就像突然被重敲了一记，顿时生疼得几乎休克。
“暨中。”萧诺整个侧身都靠在墙上，脚下虚软无力，却扯着颤笑轻喊。
眼看着就要滑倒落地的人，谭暨中这才清醒些许本能地跨出几个箭步。
一股清香熟悉的气息在辞别了一个多月后就这般不可思议地弥漫在他鼻间，谭暨中连呼吸都抽起，微妙间越是靠近那抹人影他就越是恍惚，惊恐地质疑着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小诺。
若狂的害怕与欣喜在他体内不断地交迭冲击，在他伸出的手碰到萧诺那刻时，谭暨中身体的力气顿时被抽光，只够他就势坐倒地上将萧诺依旧温热的身体深深地嵌入自己胸前……
很疼，就算体内的药物没有失效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他卡得生疼，却又温暖得萧诺舍不得挣扎，就这样靠着他的肩膀微张着唇喘息。
谭暨中的身体仍在隐隐颤抖，他已经梦见太多次拥小诺入怀，已经分不清真实与虚幻的区别。
“……”萧诺颤了颤唇却不知如何提醒他自己是真实存在的，终是抬起无力的双手轻拥住对方宽厚的肩背，张口就着他的后脖深深咬下。
撕咬的疼痛终于穿过绷紧僵硬的神经传来，顿时抚平了谭暨中心内所有的恐惧不安，脑海中深深地印着一件事，这次是真的小诺……
感受见谭暨中身体放松下来，萧诺才松开口在他耳边轻喃，“暨中，好想你……”
谭暨中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拥着他许久，萧诺收紧臂膀静静的感受着他的温度和气息。
等到双方乱鼓的心跳互相牵引着恢复平稳时，萧诺才后知地感受见脖颈处一片润湿的炙热。
“……”萧诺暗咬唇伸手轻抚上他的发。
“……小诺，原谅我让你离开我身边这么久……受这么多痛苦……”
听着他对自己的深痛的控诉，萧诺的心颤起来，要请求原谅的人是他才对……比起自己，这个深爱自己的人才真是受尽了不安的折磨……
“……暨中……我永远都是你的。”萧诺偏脸在他耳边许下承诺。
从此时此刻开始，他要彻底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这个男人，没有得到他的允许，绝对不会再离开！
萧诺明显感觉到谭暨中的身体瞬间一震，随即被他拥得更紧，紧得像要夺去他的呼吸。
“你再也没有机会了，做好心理准备……”谭暨中深刻地呢喃着，这种双方都终生难忘的痛苦经历他不允许再发生。
“嗯。”萧诺轻笑着点头。
如果，如果以后他再次遇到无法靠自己的心来抉择的人事，那就让谭暨中给与的束缚和爱来替他抉择。
得到他的回应谭暨中才结束这个绵长而窒息的拥抱，紧随着地便是他热切粗暴的吸吻。才片刻萧诺白皙的脖颈已落下大片紫红，在昏暗的灯光下熠闪迷乱……
因着长期起伏的心绪在平静前寻着宣泄口，谭暨中此时已经控制不住力道，性爱的举动已经退化至本能。
若是以往，萧诺定然受不住，只是这会儿他的神经感官仍处于滞顿状态，又加上他对谭暨中的渴求，已经是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安抚他的内心……
＊＊＊＊＊＊
翻涌的波潮再一次冲至顶点，双方交织的低吼与呻吟同时化为粗重的喘息。
萧诺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无力滑下，整个身体瘫软在他怀里。
谭暨中退出他体内，抱着他坐倒地上，托起他的脸细细的亲吻。
在他的手无意间抚上他发时，突然惊讶的发觉触感与以往大不相同。
谭暨中停下动作，这才发现小诺的长发已经没了。
看着他拧起的双眉，萧诺窘迫地偏下脸，本是为他留的长发却在他不在的情况下被剪断了……
“小诺。”谭暨中回过神，抬起他的脸轻唤。
萧诺眼光微闪，手不自觉地抚上参差的短发，“是不是……很难看？”
谭暨中回过神，轻笑着吻了吻他的额间，“什么样的小诺都最好看。”
萧诺淡回笑，“头发，我会再留一次。”
谭暨中点头，“小诺……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忘掉，只要记住我的温柔就好……”
几乎难以听清的声音，萧诺却清楚的感受见他万分悔恨痛苦的心理，他到底是带着多深的伤痛在抚慰自己……
萧诺睁开眼，伸手抚上他紧扭的眉心，“暨中，我没被做什么……”
“！？”谭暨中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萧诺扯唇对他轻笑，“有人替代了我……”
谭暨中惊顿了几秒才破开笑，他的小诺仍是清白的，只要他的小诺无需背负背叛自己的自责，那他就有信心让小诺以后更幸福！
“郑玺竟然骗过了所有人……”谭暨中有些唏嘘。
萧诺轻点头，“他想在我们身上寻找答案。”
“嗯？”
“……我见到了吴致远……”萧诺语顿，想起郑玺对吴致远病态的禁锢，没有继续说下去。
从萧诺的神色谭暨中猜到吴致远的处境，不舍地紧了紧环抱的双臂，“放心吧，等我们从这里走出去，他就差不多开始明白了。”
萧诺枕着他的胸口轻扯笑，“……嗯。”
就如暨中所说，能让他们真正自由的只有他们自己。
“……小诺，对不起，郑玺之前给了我三次带你走的机会我都没敢接受……”
萧诺在他怀里摇头，“……我也没有接受他给我回到你身边的机会……”
谭暨中安静地轻抚着他的背，尽管郑玺给的善意永远隐晦并且牵插着大把的威胁和试探，但他还是得承认自己每次都是真的怯弱了。
萧诺抬头看着他眼，“但我知道你今天会进来……”
谭暨中疼惜地捧着他的脸颊，轻笑里柔情四溢，“因为我只要你。”
轻而坚定的声在他耳边回荡，萧诺溺进他的深情里，“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