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都做了什么！”却另外有人全不畏惧火焰，奋身扑倒埃尔维斯，滚在地上，企图帮他灭火。结果这自血液中燃起的不灭之火并不减弱，终于令他也陷于其中，因灼烧的痛苦滚到一边。
此时，普拉提斯终于姗姗来迟，抖开一块黑布将埃尔维斯从头到脚裹了起来，火势渐灭。
第六十一章
“还好索尔你比小埃尔弱些。”普拉提斯将陷入昏睡的埃尔维斯抱在怀里，“图特希尔的发明也算管用。”
“没有其他要说的了么？”索尔纳抱着手臂看向普拉提斯。
“我……我们回去慢慢说。”普拉提斯说，向其他人打了招呼便心急火燎地抱着埃尔维斯离开了，索尔纳和埃勒嘱咐了两句后也随之离开了。
余下的三个这才顾上去看看那个仍在地上打滚的人。
“不知道那是谁。”肖斐扬往前凑了两步，伸着脖子向火光里看去，却不敢再靠近了。
“火太大了。”埃勒说，表示他和肖斐扬会在这边远远地袖手旁观。
“我去看看。”布拉迪说，一边跑过去一边脱下外套预备救人。
突然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奔了过来，挡在布拉迪面前，将他与陷于火海的人隔开。布拉迪一愣，将这些人一一扫过。
“你们是？”
“这你不用管。”挡在他面前的一人说。
但布拉迪看到这群人的其中一个竟是与布拉迪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帝国亲卫队队长。眼见已被发现，亲卫队队长于是不再遮掩，走上前：“你们可以离开了。”
“那么后面的那个该不会是你们的陛下吧？”布拉迪声音忽然沉了下来。他微微侧过头，越过亲卫队队长的肩膀看向后方。那个人已经被救了下来，依旧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呻吟着，嚎哭着，脸已经毁去了大半，但布拉迪依旧靠着那剩下的一半认出那是亚尔林。
“我就不问你们是如何出现在荣誉城的了，但……”布拉迪正想着如何拖延，因为他已经向安全部发出了信息，军队正在赶来。对方却没有给他拖延的机会，在对亚尔林的烧伤简单处理后就迅速撤离了。
亲卫队队长向旁一步挡住布拉迪的视线：“我们放弃了。所以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又瞄了眼后面的肖斐扬和埃勒，“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说罢便带队迅速撤离，消失在视野之外。
“要追上去么？”肖斐扬问。
“不用了。”布拉迪说，“他们大概有什么便利的传送装置，我们追不上。而且，我想也没必要了。”
果然，第二天的早间新闻中便播报了联邦和帝国停止互相骚扰和挑衅、重新达成合作意向的消息。据安全部内部消息，这其实是部分帝国大臣和贵族的联合声明，是趁亚尔林不在翡翠大陆时的谋逆行动中的一环。
而帝国国王亚尔林，自那晚之后便下落不明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处，甚至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你们说再见了。”埃勒说，倚在荣誉团总部的大门口。
“是啊，感觉有些恍惚。”莫卡说，“好可惜，你真的不能和我们一起走么？”
“然后放任索尔和那两个再叙个十年旧？还是算了。你不知道我一醒来看到他们三个躺在一个棺材里时的心情。而且……”埃勒话锋一转，向安森一笑，“我也不需要天天饮血。”
安森咳了一声，最后还是伸出手与埃勒握手道别。
不一会儿，布拉迪和肖斐扬匆匆忙忙奔了进来。
“走了吗，已经走了吗，莫卡他们？”布拉迪急切地问。
“嗯，可惜，就差一点儿。”埃勒说，“其实，你们要是工作完成后继续留在航空港上说不定还能碰到。”
“哎！”布拉迪失望地叹气。
“没关系，去那个星球后还能聚在一起。”肖斐扬拍拍布拉迪的肩膀说，“倒是你，埃勒，你明天也要走么？”
“你也要走？你不是要留下么？”布拉迪很惊讶。
“留在新地球又不是留在荣誉城。我的殿下天天在脑海里呼唤我回家，吵得我睡不着觉。明天悬浮列车就全部停运了，我可不想游回去。”埃勒耸耸肩，“另外，沃恩图殿下让索尔转告我让我转告你，扬，‘既然阿萨迈特集体迁徙去新的星球了，之前的欠款就交给你了哟，我的孩子’。”
“父亲只有这个时候才想得起我么？”肖斐扬差点儿吐血，貌似他欠布拉迪的钱还没有还清。
“不过还有个好消息。”埃勒说着，递给肖斐扬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莫卡整理资料室的时候发现的。”
“这是……”肖斐扬接过来翻开第一页，惊喜道，“诺伯的日记！”
“是啊，我也很意外。没想到那家伙还会写日记。”埃勒说，“不过当我看到他合伙杂货铺老板向我兜售他制作的颜料时就气得想撕掉它，所以还是交给你保管，以免我一时冲动。你知道么，N&E这个牌子居然是他开创的，这个混蛋！啊不行，想想就生气，我要冷静一下。”埃勒气呼呼地上楼回房间了。
肖斐扬看看日记本，又看看布拉迪，激动欢喜的神情溢于言表。
“先洗个澡。”亲昵地揽过腰、亲吻额头，布拉迪也为肖斐扬高兴着，同时却有莫名的心慌和不安。
之后一天的凌晨，睡梦中的布拉迪被肖斐扬叫醒。
“布拉迪，布拉迪！你知道么，他竟然就在这里的地下室！他离我这么近我竟然一直不知道！我，我能不能……”肖斐扬犹豫了一下，他顾虑布拉迪的心情，不想他有任何误会，可最后还是极小声地问，“我能不能去找他，看看他？”
睡得迷迷糊糊的布拉迪还没有搞懂肖斐扬说的是什么，只惯性地点点头：“哦，去吧。”
肖斐扬大喜过望地亲吻他：“谢谢你，布拉迪！你真好！”
布拉迪哼哼两声接受亲吻，翻了个身，忽然清醒过来：我刚才答应了什么！
他忽地坐起身，捡起一旁被肖斐扬落下的日记本粗略翻过，最后的内容让他惊讶、恼恨。
“那个……那个地下室的吸血鬼！”
布拉迪翻身跳下床，拿起手电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地下车库。那里有一个机密的地下室，曾经封印着两只吸血鬼，肖斐扬，和一个金发蓝眼的吸血鬼……
布拉迪最为担心的事要发生了：我和那个诺伯之间，扬最后选择了诺伯。
“该死的，为什么不能早点儿想到！”
布拉迪一头冲入那个地下室，差点儿直接从那个楼梯上翻下去。但地下室里却没有肖斐扬，那个黑色的维生仓依旧保持着上一次打开一半的状态，金发的吸血鬼安稳地睡在阴影里，没有丝毫变化。
肖斐扬消失了。布拉迪找遍了荣誉团总部上上下下，吵醒了所有还留在这里协助维持城市秩序的团员，发动他们一同寻找。但毫无结果，肖斐扬消失了，毫无预兆地，不留痕迹地。
布拉迪浑浑噩噩地站在那个地下室的楼梯上，茫然地看着那黑色的维生仓：或许扬回到了某个过去的时刻吧，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布拉迪招呼团员们都回去睡觉，自己也回了房间。可他放心不下，每隔那么一两个小时，他就又跑去那个地下室，但那里一切如初。
布拉迪想：或许这次时间长一些，可能要过几天吧。我可以等。
于是，布拉迪耐心地等待。一天、两天、三天……他等到商店全部关门，等到街上再不见人影，等到团员们全部离去，等到新星城终于落到地上。他等到新地球上人类时代的结束，却没有等到肖斐扬。
布拉迪从茫然的等待中回过神来时，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最末一班穿梭舰已经准备好离港。
“你还不走么？”零突然打来了电话。
“可扬还没回来。”接到零的电话，布拉迪感到有些莫名。
“其实不是我关心你，是有人非要我来劝你。所以我也就勉为其难地说一句‘那种情况人类可完全活不下去，如果你是龙或者吸血鬼的话倒还可以试试’。”零说。
“可扬还没回来。”布拉迪只重复着这一句。
“你啊……”零似乎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好吧好吧。事情是这样的，你也要活着才能等到肖斐扬吧？所以首先先要避开小行星冲击，这之后呢……嗯，大概就是有我在，要想再回来岂不是很随意的事情么？我是谁啊？我可是零哦！有空间异能的零！”
“……”
“是吧？”
“……嗯。”
第六十二章
十年后。
“大家注意咯！三分钟后就要进入大气层了哦！啊，又要回到这个星球了，我真的好激动，记得那时候……”不同寻常的活泼电子音在整艘战舰中回荡。
“谢谢你，Honey。”布拉迪坐入舰长的位置，顺手调出控制面板输入指令，“切换为人工模式。”
“喂！这次我可不允……嘀——”
电子忙音之后，布拉迪的声音接替了战舰中控系统：“第一小组准备，进行姿态检查。”
“姿态检查完毕，可以进行轨道切换。”
“切换轨道，角度调整。”
“60秒后进入大气层”
“角度调整完毕。”
“第一次减速准备。第二组注意战舰表面状态。”
“30秒后进入大气层。”
“第二次减速准备。”
……
战舰平稳地悬停到航空港上空，最后轻巧地落在地上，只在周围掀起一小股气流，十分完美的降落。
舰上人员纷纷离开自己的岗位聚到控制室里，布拉迪也不加以阻拦，因为这是令所有人激动不已的时刻——时隔十年的回归，他们曾经的家园。
布拉迪抬头看向环绕在控制室上方巨大的虚拟屏，那里全景展示了新地球此时的状况——灰蒙蒙的一片，目之所及都铺满了尘埃，毫无生机。
但相比之前已经好多了，至少阳光可以多少透进来一些了，布拉迪想。与其他人不同，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回归新地球，但却是他第一次切实地落在地上。之前的几次，几乎都是刚刚到达，零就带着他瞬移回了等在外面的舰艇里，停留时间不到1秒——因为那时的新地球，似乎多停留一会儿也会让人窒息而死，即便已做了完全的防护措施。
迎向众人期待的眼神，布拉迪站起身：“欢迎回家！虽然我们还有个星际海盗亚尔林需要搜寻抓捕，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有二十四小时的休息时间。”
控制室里顿时一片欢呼雀跃，布拉迪在这片欢声笑语中离开控制室。
“真搞不懂人类，明明这里现在什么好玩儿的都没有，有什么好高兴的呢？”零皱着眉抱着双臂立在控制室外，与整个氛围都格格不入。
“大概能休息就足够使人愉快。”布拉迪笑着说，在耳机上按了一下，防护服从脊椎处展开将他从头到脚全部包裹，“和子琪说，我回去总部一下。”
“啊，知道了。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零懒懒地说。
覆盖着厚厚尘埃的荣誉城，不再有往日的光芒，所有的街道和建筑都是毫无差别的死气沉沉，无法辨识。布拉迪只能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原来的荣誉团总部。
看到那熟悉的玻璃大门时，布拉迪一阵激动。因为那门前积累的尘埃似乎比别处少，那门也似乎曾被擦过的样子。
布拉迪兴冲冲地跑过去，识别系统运转的声音让他更加确信。然而在长长的系统电子音之后，“嘎”的一声，大门毫无动静——因为长期不使用而卡住了。这让布拉迪倍感失落，但还没有丧失全部希望。
他最后用钥匙开了门，堆积在门口的灰堆顺势倾入了门内。但除此以外的门内其他地方依然洁净，没有被灰尘侵染过的痕迹。虽明知道这是这建筑优越防尘系统的功劳，但布拉迪依旧寄希望于这是有人经常打扫的结果。
只要去看看那里就知道了，那个地下室。
布拉迪想着，用手电照着摸到地下车库。在那机密的地下室门前，他忽然有了恍惚。
我是来做什么的？
啊对，是来看扬有没有回来。
扬……
布拉迪忽然变得不确定了。十年的时间已经将他脑海中肖斐扬的形象消磨殆尽，他曾尝试寻找一些肖斐扬的画像，但是一无所获。最近，他有时甚至以为肖斐扬其实是他的幻觉，是他曾经的幻视和幻听。
但是，什么样的幻觉能让人抱有如此执念，即便十年未再发生也能让人念念不忘？
扬，你真的存在过么，真的是真实的么？是的话，为什么离开我呢？不是的话，我为什么总也忘不掉你？
黑色巨大的维生仓摆在地下室的中央，一如之前，布拉迪感叹着走过去，手指触上那冰凉光滑的顶盖。
“你还在这里。”布拉迪低声轻语，“那么，他还在这里么，那个能够掌控时间的吸血鬼？”
“当然喽！”通讯器那一头传来陆子琪几不可闻的笑声，“那是吸血鬼之王嘛！你还有十五分钟，希望他能给你多变出点时间来，布拉迪。”
十五分钟绰绰有余，布拉迪想。从腰间的包中取出五个增幅器，在维生仓四周用脚大概丈量了一下，脑内模拟了一下法阵的大概位置和大小，将增幅器固定在了相应的节点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