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抖着手里的一份文件道：“两个礼拜就写出这种东西，面试时候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B大金融系高材生，也不嫌臊得慌。”
旁边一个女生立刻皱了眉辩驳道：“王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死活不给我年度分析报告就算了，我查了四天的资料又把行里近三年的分析报告看了个七七八八，好不容易才提炼总结出来，你昨天明明还说可以的，为什么今天让高官们否决了就来怪我？这个计划是你提出的，我煞费苦心帮你写出来，你这时倒开始抱怨了？嫌我写得不好，你怎么当初不自己写呢？”
那主管一下子脸色就变了，声音更是高了八度道：“现在的学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觉得自己上了B大了不起啊？有种别在我手下干啊。让你写是为了锻炼你，是给你机会，还狗咬吕洞宾了，连这点批判都受不了，就赶紧回家。是谁当初面试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怕苦不怕累的？”
那女学生一脸憋屈，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可是又死死憋着不敢同那人吵，只是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瞪着那个男人。
那女生身边几个学生赶紧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息事宁人不要吵了，可是那个主管还是一脸鄙夷地瞧着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那女孩子也是个暴脾气，手里的一堆资料哗地一下全朝那主管砸去。那人被劈头盖脸砸了个正着，气得脸都歪了，拔高声音道：“我呸！什么大学生！泼妇！”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往那女生那走，那女生往后退了两步，陆宸却迈了一步出来，挡在两人中间，无奈道：“王主管，方玲毕竟是个女孩子，你不要太意气用事。”
041.江湖杀手毒舌沈
那女生身边几个学生赶紧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息事宁人不要吵了，可是那个主管还是一脸鄙夷地瞧着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那女孩子也是个暴脾气，手里的一堆资料哗地一下全朝那主管砸去。那人被劈头盖脸砸了个正着，气得脸都歪了，拔高声音道：“我呸！什么大学生！泼妇！”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往那女生那走，那女生往后退了两步，陆宸却迈了一步出来，挡在两人中间，无奈道：“王主管，方玲毕竟是个女孩子，你不要太意气用事。”
那个男人抬头吊着眼角打量了陆宸几眼，叉着腰原地绕了几圈，突然一脚踹翻了垃圾桶，冲着陆宸道：“你们这帮实习生，还没怎么样呢，倒是要反天了是不是？！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面的大学生！”那人指指点点的，突然矛头直指陆宸道：“陆宸，别以为行长无意夸了你几句，你就能目中无人了，你还什么东西都不算，就敢如此猖狂？例会上公然驳我面子，不给我脸是吧？瞧不起我？那你滚呀！”
陆宸皱了皱眉，看了那气急败坏的人一眼，只觉聒噪无比，语气不耐烦道：“王主管，是你一直多心了，我们对你没有任何不敬之意。”
那人看着陆宸如此冷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摔着手里的文件破口大骂：“陆宸你个道貌岸然的小人，斯文败类！亏我辛辛苦苦地带你们这帮人，亏我还信任你们，例会上都学会落井下石了是吧？没想到啊没想到，现在的大学生心思都这么肮脏，实习什么本事都没学会，光学会见风使舵痛打落水狗了是吧？你冲你们这么办事的，一辈子就是当奴才的命！”
陆宸倒是够镇定，目睹全程的沈皓可就不那么镇定了。沈皓身边那个小姑娘和周围几个业务经理对视了几眼，神情紧张，几人抽身就想上去，沈皓一把拉住那小姑娘，顺手抽走她怀里厚厚的文件夹，迈开大长腿走了几步，甩手就把文件夹朝着那人脑门飞了过去，这力道可不是盖的，那人当场趔趄了一下，捂着脑袋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转身过来的时候眼睛都快冒火了，盯着沈皓就道：“是你？”
沈皓走到他跟前，一脸鄙夷地瞪着他，像是盯着一坨狗屎一样，沈皓把手盘在胸前，皱眉道：“是老子，这不过是给你个教训，丫再敢这么横行霸道，我分分钟找人废了你！”
沈皓心中气氛难平，看着那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人鼻子道：“我说你什么东西，让我知道你再敢骂陆宸一句，你试试。别以为仗着自己年纪大多吃了几碗白饭就能欺负人了。你这种货色，一看就是没人赏识没有能力人见人嫌一事无成的，这才把气都发到年轻人身上。老子最烦你这种小门小户眼皮子浅的，看你穿着身袖口都快磨白的旧皮尔卡丹，这衬衫怎么看怎么像淘宝爆款，一双糊弄人的burberry的鞋都让你穿的褶子都一堆了还擦得锃光瓦亮，这是深怕别人不知道你就这一双好鞋啊。我说你年纪也一大把了，你这浑身的行头还比不上小爷我一条内裤值钱，你羞不羞，你还哪来的脸骂人？”
沈皓看那人一脸猪肝色，更是得意道：“我说声名这么大的银行不知怎么就混进你这么个败类，当个可有可无的小主管吧，我说你也不该这么寒酸啊，让我猜猜啊，是不是刚在五环买了房还得按月付房贷啊，是不是供不起车还要每天挤地铁啊？自己人生失败就要敢于面对嘛，你看看你，事业人缘金钱名利，就没有一样是过人的，就连那张脸长得都跟车祸现场差不多。一看你这个便秘脸也知道十有八九是个村炮，上了个所谓名牌大学混个博士硕士，村里的乡亲们都觉得你是人中龙凤，这就看不清自己了？省省吧，哥们儿劝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以你那智商情商，就没整那没用的幻想改变命运了，你也就是金融民工的命，我看你还是重新投胎合适点！”
沈皓同志那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嘴上从来没把门的，自己能想到什么阴损的就说什么，他当初在陆宸面前都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在这种人渣面前自然是马力全开，争取轰对方个片甲不留。
那人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嘴唇都是黑紫的，在场众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这边，都没人敢说一句话。
陆宸看那主管已经一副剧毒攻心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拉回了沈皓，诚恳地说道：“王主管，实在不好意思。但是今日例会上是刘经理点名让我发表意见的，你的方案确实不可行，而我的方案也只是为行里提供一个参考。我不仅是个实习生，还是个外行，风险分析只知皮毛，大多是运用了电脑程序。我没有过多思考些什么，如果冒犯了你我很抱歉。但是你对实习生的态度我们实在是不敢苟同，你起先非要索取好处费，然后又让我们替代你写报告却署你的名字，甚至将我们几个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行业竞争力分析报告拿去向行长邀功，还发表在了期刊上。不足三周，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如今话也说开了，我们不想由你来带队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明天主动向经理提出，如果你不提的话，我们就只能向经理反映您的光辉事迹了。”
陆宸也没理会那人精彩的表情，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边收拾东西领着沈皓走了。
沈皓开车的时候一直注视着陆宸，本来他觉得看着那个小人吃瘪简直大快人心，可陆宸好像并不怎么开心，一路上都望着窗外。
沈皓开车载着陆宸到了水泉湾，想着带陆宸看看房子，他说不定能放松点。这片公寓式住宅区，规划和绿化都是极好的，最外面是环形的行道树将其与外界隔开，里面是一条环绕的人工河，河上前后左右各架了一座桥，沈皓驰骋过桥面，心旷神怡地说道：“过了这里有个小商业区，都是饭店便利店小超市之类的，再往里就是住宅区。”
沈皓带着陆宸乘电梯上了7楼，开了门把陆宸推了进去，打开了客厅的顶灯。
“当当啷当~~~”沈皓欢快地弯腰伸手把陆宸请进了家里。
吊灯是莲花状的，外围镶嵌金线花纹，每一片花瓣里都安一个灯泡，亮的有些刺眼。
沈皓兴冲冲地拉着陆宸将客厅、厨房、洗手间、卧室一一介绍了，陆宸不时点一点头，但是没有太多表情。
沈皓正奇怪呢，陆宸拉着他坐在了沙发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租这个房子很贵吧？”
在他们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最普通的50平米经济适用房，在他们学校周围这个地段也要一个月5000左右，这样好的小区和住宅，怎么着也要上万了，估计还不止一个万。
沈皓解释道：“苏衍急着出国，房子租给我也没算很贵，挺划得来的，你别担心这个。”
“沈皓。”陆宸忽然正色起来道：“我……我和你以前交往的人不一样，我很不希望，我们中间和金钱挂钩太多。你平时送我的几件名贵的衣服，我收下的时候就觉得很难堪了，你现在这样，我很难接受。”
042.照单全收
“沈皓。”陆宸忽然正色起来道：“我……我和你以前交往的人不一样，我很不希望，我们中间和金钱挂钩太多。你平时送我的几件名贵的衣服，我收下的时候就觉得很难堪了，你现在这样，我很难接受。”
沈皓几乎大为震惊，他从没想过陆宸竟然能这么想，看着陆宸挣扎的神色，沈皓赶紧扑到陆宸身边拽着他的袖子道：“你、你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和以前那些人一样！我知道，你不是稀罕我的钱，可是，可是……”
沈皓忽然有点着急，急于辩解道：“可是那些钱在我手里也没用，我只是希望那些钱能物尽其用，给我们多制造点便利。你知道的啊……”沈皓说得太急，差点咳了起来，又赶忙道：“钱不过只是工具，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而且我不想和你分你我啊……”
“沈皓，你别着急。”陆宸帮着沈皓顺着气，心平气和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家里很富有，你也不会在乎钱。可是我是希望堂堂正正陪在你身边的人，甚至是保护你、独占你的人。你永远不会知道钱这个东西多可怕，它是淬血的锋刃，能离间最深厚的感情，能摧毁最高远的理想。显而易见，在一段关系里付出金钱过多的人会日积月累生出一种特别的优越感，两个人很难再平等。退一步讲，即使你始终如初，若是有一天，你的家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哪怕你只是无意为我花费了一些钱，也会成为他们口中十恶不赦的罪状，那时候我会被定性成为了你的钱而和你在一起的贪财之徒或者是没有骨气吃软饭的男人。沈皓，那一天是我不乐见的。你知道的，没有钱是一种罪过，像是被世上所有的人都用刀逼着软肋一样，当你稍不在意，就能刺伤刺痛你。”
陆宸低头叹了口气道：“我很久没同你说这么多了，不只是因为房子的事情，其实很多话，从一开始我就想和你说。”
沈皓皱了皱眉，他并不能太理解陆宸的心思，只觉得他小题大做了。
不要说为陆宸花个百八十万了，只要是自己有的，也没什么不能给的。反正他穷得就剩下钱了。
他知道陆宸聪明又勤奋，像是永远不知疲倦地在挣扎奋斗，不断向这个残酷的时代挑战，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可是出人头地这种事他并不看重，更不希望陆宸有朝一日像他爸似的，虽然腰缠万贯但是忙得脚不点地，更别说一直陪着他了。
沈皓觉得陆宸最好不要发迹，像他这样的即使是个穷小子都能倾倒一片了，要是陆宸再有了钱，心野了，什么阵仗都见过，什么美人都玩过了，那肯定就没他沈皓什么事儿了。
但是沈皓看陆宸兴致不高，便好言劝慰道：“陆宸，可能你脑子比较好使，总是想那么多。可是租个房子哪有那么上纲上线……嗯，你让我想想，你是不是今天不高兴我自作主张骂你们那小主管了？”
陆宸皱眉道：“也没有，那个人本来作风就不好。”犹豫了一下，陆宸又说道：“不过大家原本还没打算就这么翻脸。而且，沈皓，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挺可怕的。”
沈皓挑起眼睛，凉凉的口气：“我可怕？”
“嗯。”陆宸苦笑道：“你每次骂人的时候，都知道怎么戳别人的痛处。沈皓，我不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你不费吹灰之力，就用天生的优势去鄙弃和侮辱那些出身普通只能靠自己奋力攀爬的人。”
沈皓有点生气，推开了陆宸，站起身来抱怨道：“我还不是为你出气，你这么一说，倒是把我说成欺软怕硬作威作福的小人似的！你意思是，如果不是有我爹，我还不如那个被我骂的狗血淋头的小主管呢吧！”
陆宸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日子，受过的那些苦，遭遇过的那些冷眼和嘲讽，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接触到一星半点。我庆幸你由那样一个好的出身，我不舍得你受一点委屈。你天生就该高高在上，不被任何人欺负。可是……”陆宸话到一半，却好像不知高如何解释，停顿半响，最终还是呼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沈皓自己也明白，他这人脾气大能耐小，要是没有他爹，他指不定凄惨成啥样。现在却自恃出身高人一等，谁都不放在眼里。其实他本来也不是这样的啊，如果他奶奶知道她最疼的小孙子变成这个样子，她指不定多难过。
沈皓没事刷微博刷太多了，沉浸在一片“看脸”和“拼爹”的鼓吹浪潮中，慢慢地还真生出了一种优越感，看着街上的人时不时就有种睥睨众生气吞山河蔑视地丢出一句：“你们这些蝼蚁……”的冲动。
沈皓这么一思考，本来智商还不够用呢，这样一些更是觉得脑子混乱成一坨浆糊了，干脆窝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思索着人生的真谛。
陆宸在旁边看着他一脸纠结苦苦思索明显智商余额不足的样子，终于也不再端着了，走到沈皓身后，脱了鞋坐在沙发上，从身后抱着沈皓，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叹口气道：“哎，真是恨铁不成钢啊。可是没办法，谁让我就喜欢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小笨蛋，你什么样我都认，照单全收。这房子你喜欢，我就陪你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沈皓一激灵，看这陆宸终于开窍了不跟他端政府发言人的架子了，立马又满血复活了，那么大个男人在陆宸怀里扭来扭去，一脸傲娇得意。
043.想念
沈皓原本想着这几天就把用的东西从宿舍搬到公寓，然后干脆假期就收拾好住过去了，可是没成想，他爹一个电话就给他从伊甸园揪出来发配宁古塔。
据沈皓他爹说，沈皓在乡下的舅爷爷去世了，也就是他奶奶的哥哥，沈皓每年回乡下给奶奶扫墓时，都会在舅爷家住几天，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他爹忙于生意实在是走不开，所以就派沈皓这个闲人过去表达哀思顺便帮帮忙。
死者为大，沈皓也没过多犹豫就答应了，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准备下乡了，虽然他也不想离开沈皓，可是两个大男人扭扭捏捏依依不舍也真是有够掉价的，沈皓心想，陆宸没出现以前他也不好好活了二十年，这小小分别根本微不足道嘛！
沈皓开车回乡下走了四个多小时，这个村子近几年发展不错，路也铺设好了，不像小时候，坑坑洼洼，走上一段屁股能颠麻了，下是下场雨轱辘陷里边撬都撬不出来。
沈皓去的时候，他舅爷的两个女儿还有一个女婿都、赶来了，大女婿在外地工作忙走不开，沈皓没怎么见过这两个姑姑姑父，因为他是代表了他老子沈仲天的，不知怎么的，大家对他客气尊敬的有点过分，反倒不像亲戚了。倒是姑姑的几个孩子，十二三岁的样子，活泼得很，整天缠着沈皓开车带他们兜风。
沈皓在村里呆了一周多，村里的丧葬习俗多，他也不是很懂，又是个小辈，因此也就少说话多干事，帮着打点些琐事。他那两个姑姑经济状况也都很一般，他来之前他爸是千叮咛万嘱咐按照习俗是要给死者亲属钱的，沈皓刚来的时候就在灵堂上上了香鞠了躬，给了两个姑姑一人两万。后来打点各项用品，花钱的时候舅爷两个女儿扣扣索索的，甚至到了最后两人大眼瞪小眼都等对方出钱，沈皓看着就觉得烦闷，这人都死了，还为三瓜两子斤斤计较，所幸采买的时候看那两人一犹豫自己就掏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