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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阴冥来的 下——by洛红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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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老相好

一个半百男人,声音哽咽,满目悲怆,第一句话就如此煽情,箫古想不动容都不中。

“洛羽……哎~~~如果还活着,我也不至于这么孤单,不过总算老天还没那么狠心,给他留了后,说起来,他是因为我死的,要不是我那阵子心神不宁也不会被人堵住,放言要他单独来,这个傻小子还就一个人来了,哪知道那帮王八羔子是要下死手,根本就不是要谈判,他趁机把我撞到臭水沟里,就这么一个人,拿着一把刀就和人家对砍去了。等我们的人到了,他已经快死了,浑身上下没一处好肉,大腿都被砍得只剩一层皮,和分尸没区别,临死前,他什么也没说,就是捏着一张照片,笑了一下,特么的,现在想起来,我的心还是一阵一阵的抽疼。”胡清旭胡乱摸了一把眼睛,举起一张沾着黄褐色污渍的照片。看的入神,双肩抖动,嘴唇颤抖,嗤嗤的苦笑后,已经是鼻涕眼泪一起了。

箫古虽没有经历,也能想象到那种场景,胡清旭现在的真情流露也不知道是憋了多久,背负这种沉重的心情近三十年,真是不容易。

红了眼眶,箫古无言,拍拍胡清旭的肩膀,递过去一个手帕,胡清旭接过来,擦了一下,忽然顿住,又开始抽动起来。

“这是洛羽的那个手帕吗?我靠!我靠!”胡清旭跟个孩子似得,情绪的洪闸一开,刹都刹不住。捏着手帕又是一顿压抑又放肆的泪流。怪不得都说年纪大了容易情绪化。

等那个手帕变成了半湿,胡清旭才收起了无声泪流,不太好意思的看看脸色沉重地箫古,“老了,老了,控制不住,见谅哈。”依依不舍得把手帕还回去,箫古放进了口袋里,这还是洛羽在他解了蛊毒休养期间,有一次给虚弱的他擦汗,琼花阿姨突然进来,他落下的,自己收好后,没还,洛羽也没提要回。才几分钟功夫就都是鼻涕眼泪的,还真是的。

箫古的眉头紧锁,胡清旭看去自然当他是在为洛羽难过,小子,精神坚毅,情绪都摆在心里,真是跟洛羽一个死样儿。胡清旭在心里温和的想了一下。脸上不由得浮起浅笑,由于眼泪一下子流的多了,皮肤都紧绷着,一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这个孙子,他死了我才知道照片里的人就是他喜欢的,不过身在那个年代,他也是为对方好,才改革开放,人们的思想还是很保守的,不可能接受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说起来,别看你爹年轻,死的时候也才二十四,但是,办事绝对的细致周到,很久之前就让我把左文给安置好,别被他牵连,那个时候小混混会被瞧不起,地盘争夺多数是靠蛮力,哪像现在一半看实力一半看钱力。现在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在吩咐我之后问都不问,到底把左文安排到了哪,估计是要彻底断了念想吧。哎~~哎~~~哎~~~傻子!”胡清旭连叹了好几声,又把箫古的手抓住,用力拍拍。

“你要理解你父亲,不要因此怨恨他,感情这玩意儿真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亏待你母亲的,一定也是藏得好好的,不然你母亲也不会不闹不要求,是不是?以你的年龄看,洛羽死后不到半年你就出生了。怪不得,那之前,洛羽有阵子特别的不正常,时不时的会发呆,还会傻笑,孩子,他是爱你的。”胡清旭摸摸箫古的头,见箫古并没有流露出厌恶,欣慰的笑了笑。

胡清旭今天的话很多,他也的确想说说了,闷在心里都快长霉了,遇到箫古让他整整失眠了一夜,却一点都不疲倦,满肚子都是兴奋。自从洛羽死后,这么想说话,又语无伦次,还是头一遭。

“孩子,都是伯伯在说,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你想知道的,瞧我哦,你想知道什么,你问,伯伯知道的一定告诉你。”胡清旭重新冷静下来,慈爱的看着箫古,气场如剑的威武男人,一直用慈父般的星星眼看他,箫古很不自在呀。

扮别人的孩子还真是辛苦!要挺住!

如是心理暗示过后,箫古也不客气,叹了口气,这是真情流露,洛羽的遭遇让他很是惋惜加痛惜。

“他已经死了,我不会对他不敬,不知左文是否还在世?”箫古最上心的还是这个人的消息。

“不清楚,当时我也不了解这个人的地位,又不敢多问,只是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找了些关系把他调走,中间只是派人去看过几次,确认他是否安全,也许是怕见面反而因为想到洛羽而互相难受吧,我们已经有二十几年没联系过了。这个是当时的地址。”胡清旭递过来一张写了苍劲钢笔字的卡片。

“他,知道洛羽死了吗?”箫古接过,瞄了一眼,仔细收好。顿了一下,低声问起。胡清旭点了点头,“最后一次写信我就告诉他了,不过,他没回信,那次之后就失去了联系了。为此,我还生了好一番气呢,也就没管他了,我可是有好多事要做呢。洛羽留下的基业不能荒废。这么多年,总算没有辜负他啊。”

胡清旭抽出一张照片摸着,嘴角都是释然的笑,“洛羽啊,骨玉帮我尽力了,你没有清扫干净的仇人,我也帮你扫干净了。我看到你留下的东西了,放心,我明白的。”

箫古不动,不知声,不去打扰男人的回忆,安静中独自陷入神游,所以胡清旭这段话他没听。那个文件袋里的东西他一个字都没敢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自己会难受,还是会不甘心,干脆,眼不见为净。

“箫古!”胡清旭忽然正色,声音利落的喊了一声,箫古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挺直脊背,看着男人。

“不瞒你说,我也没多时间的活头了,当初你父亲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死后不想火葬,只想怎么来怎么去,我呢,也是,我这个老古董也没子女,这唯一需要假以他人手的事情,不馋,想拜托你。我呢,已经写了遗嘱,剩下的东西不多,还希望你帮我收藏好,你说好不好?”胡清旭坐在床上,刀刻般线条利索的脸,平静安详,笑也是笑得那么坦荡,箫古无意识的就点了头。

“好了,孩子,我也累了,听我唠叨了这么久,你也回去吧,临了,我就再唠叨一句吧,请记住,你的父亲是个值得你去铭记的人,至于他的过去,不重要,不重要。”说完,胡清旭放开箫古的手,把文件袋交还,就像交还了半生。

箫古替他盖好被子,离去时,回头望,胡清旭脸上的神情让他深刻了解了什么叫从容。这是只有经历人生所有该经历的之后才能沉淀出来。

出了休养院,箫古越走越慢,找了块干净的地儿,坐下,心里很复杂,胡清旭说的让他对洛羽多了几分敬佩,更多地是心疼,不坐下缓缓看来不行。

“你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做了鬼还被我给牵累,我真是太没用,太无能了。”箫古蠕动嘴唇哭丧脸,也不敢哭,他不想让悄悄坐过来的洛羽被他带进难受的心情中。徒增烦恼,只是发了下牢骚,猛地抬起头,抿紧嘴唇。

“同志,你辛苦了,绝对的辛苦了。放心,找你老情人的事儿,我包了。说好了我罩你的,做人的时候那么悲情,做鬼了也不安生,是时候让你歇歇了。走起!”箫古腾地站起来,拍拍屁股,掉头就走。

洛羽还坐着,扭头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这个家伙是在偷偷擦眼泪吗,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后面有他要哭的时候。

胡清旭那个家伙,还是这么老谋深算!哎~~~

坐了一会儿,洛羽才站起,一步一步赶上箫古,什么也不用说,勾住他的手指,只需要笑,就好。

箫古,转头,笑得灿烂,但,悄悄躲开了手。

伸手揽住洛羽的肩膀,“好样儿的,Xiong-Di!”洛羽眯了眯眼,笑容有些僵,却没有说什么。

一回去,箫古就给小九打了电话,把胡清旭写的地址报了,请他在警察朋友那儿问问有没有这个人,会否有户籍变动什么的。

小九以为这个人和箫古的性命有关,也是拼了命,不惜,坐在警局门口,死守。他的无赖换来了不出二十分钟,就得到了还算详细的消息。

箫古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气喘吁吁的小九的电话,“箫古啊,你要找的人还在s市,不过,不在那个地址了,前几年城市建设搬迁到了和a市相邻的青安村。”“好咧,回来请你吃饭。”匆忙的地撂下一句话,挂断,箫古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草草的扒了几口饭。挎着一个小包,飞奔出门。

踏上通往青安村的大路,城市特有的喧嚣被完全隔离在外,一条一条的或大或小的小河交错,微黄的芦苇随风摆动,村子并不落后,道路,小河流,稀落的小田把村子分割成一块块的住宅区,清一色的二层仿别墅式院落,远远看去很是整齐,顺眼。很多院子中都停着中档的轿车。

箫古从一个河边洗衣服的大婶那问到了村委会的所在,又从村长那里知道了左文家的具体地点,前后不到十分钟,村长也很随和,因为和左文家在同一排,于是主动邀请箫古搭乘他的摩托车。

时值正午,村长一面说着应该在家,一面帮箫古敲门。

那扇颇有文艺气息的镂空雕花铁门缓缓打开的时候,箫古的心已经随着堵在了嗓子眼。

一颗扎着长马尾的年轻脑袋探了出来,看见村长,露出带着酒窝的笑,“村长,有什么事呀?咦?你后面的是谁?”说着,就打开门,走出来,歪着脑袋打量起渐渐局促的箫古。

村长大粗手把箫古往前一拽,撒开大嗓门,“来找你爹的,怎么个?他不在家?”这么一说,箫古震了一下,左文已经成家了!那洛羽……

二十岁左右的姑娘闻言,不见外的一把挎住箫古,“我爸去了前面,你要不要进来等一下,你找他什么事呀?和我说说呗?”小姑娘性子活泼,把箫古初入陌生地的拘束给消了,却把他面对陌生人的局促给调高了。

你爹的老相好要找他?他怎么可能随便乱说。

“呃,请问左先生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单独和他谈谈。”小姑娘失落的哼哼几下,“我爸去了那边,估计要一会儿呢,你要是想等我带你去他书房,要是不想,我带你去找他。”小姑娘显然对箫古第一印象不错,迫不及待的举荐自己。

“那,麻烦你带我去吧。”这一来一回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得三四个小时,还是抓紧比较好。其实他也是当个传话筒罢了,洛羽老相好的家,他才不要去呢,自虐么不是。

村子里的路都是很宽敞平坦的水泥路,沿路要么是花团锦簇的住家,要么是依傍潺潺河流的小田地,特别的悠闲恬静。

箫古压根就没注意有意搭话的小姑娘在说什么,沉浸在勾勒左文形象的想象中。走了一段,采了一朵花别在耳根的小姑娘感觉出来箫古的心不在焉,撅撅嘴,念叨:“哎,搭讪失败,看不上我,算了。”小风带着这句话箫古刮到耳朵里,直率的小姑娘把箫古逗乐了。开始认真听小姑娘的拉家常。

这么一来,时间倒也过得快了,也就说了两个话题,就到了一条比较大,四周除了远处一排掉完了树叶的大杨树之外,空荡荡的河边,陇上,只有一个人,端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里握着一根钓鱼竿,静静地。箫古脑袋里跃出:独钓寒江雪这句诗词来,虽然时令不对,但是他觉得氛围挺像,既旷达又寂寥。就是那个调调。

小姑娘撇开箫古,摇着小手,踮起脚喊:“老爸~~~哎~~~”箫古忍不住捂上嘴,这个小姑娘太可爱了,喊人像唱歌。不过,效果很显着。

钓鱼的男人,扭过头,远远相呼应的摇摇手,“有人找!”小姑娘笼着嘴巴,拖长音,拔高音量,又喊了一嗓子。男人点了点头。就往起站。

箫古朝他示意自己过去,男人点头,没再动,却还站着,挺有礼貌的。小姑娘走的挺干脆,朝箫古摇摇手,扭头就跑了。

走近了,才发现,左文是个不同于乡间风格的温文尔雅的男人,面庞微黑,没多少皱纹,眉形很好,直直的,不粗不淡,和一双淡双眼皮的沉静眼睛一配,不软弱,也没有侵略感;连穿着也是,白衬衫穿的一丝不苟,领子很是洁净,头发理得服帖,一根翘起都没有,除了黑布鞋子有点泥外,全身上下给人整洁,舒服的印象。

“你好,我是左文,请问如何称呼。”左文见来访的是个眉眼间有局促的年轻人,率先开口,声音不低不脆,软中带磁性,很好听,马上就安抚了箫古的微微不自然,这让他立刻想起了洛羽的声音,肯定是受左文的影响,当初他还纳闷过,那么冰冷冷的一个人,怎么也会那么温柔。哼,症结在这呢。

“你好,我叫箫古,受人所托,来找你。”箫古握住左文伸着的手掌,微笑说道。“哦?是哪位?”左文放开手,即使疑惑也是淡淡皱眉,云淡风轻的模样,箫古越看越觉得洛羽的眼光真是好。不由得转开眼。

“洛羽!”名字一出口,左文就定住了,深褐色的眼眸瞪的大大的,嘴巴动了好几下。“不好意思,你说的是洛羽?”左文上前一步,盯着箫古,沉静的脸庞带了浓浓的急迫。

妈的,这是有戏的节奏啊!

“是的,洛羽,爱着你的洛羽!”箫古直视左文,郑重其事的说道。他不要绕圈子,就是避免左文会躲闪,有所保留,他就要在最袒露的情景下,看看左文的反应!

左文呆了,不敢置信的那种呆,“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怎么会呢。”箫古有点不爽了。

53、表白

箫古的脸沉了一下,左文看到了,傻掉的脸又多了几许尴尬。

“啊,不好意思,你说的太让我惊讶,你……”左文抹了一下衣角,舔舔嘴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样卡在嘴边,微张着嘴巴,满脸困窘。眼睛连连眨动。

告诉自己,这个人毕竟是洛羽的相好,他没有生气的立场,看把人家吓得。

箫古动了一下腿,把自己放松下来。

“你不用不好意思,这也怪我,太直接,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这个给你,是他留下的,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祭奠他一下,告诉他吧。谢谢你!”箫古从挎包里掏出文件袋,这是他整理出来的。

自然,只是大致的整理,没有看上面的内容。

左文显然非常震惊,箫古举了有三秒,他才回神,接过去。一接过,左文的脸就变了,仿佛手里拿的不是死东西,而是洛羽本身,哀怨的眼神,把箫古刺激的嗓子发干,没有说再见,就走了。

回去的半途,下起了小雨,秋末的天气就像林妹妹,看似温柔,却也多变。箫古没有带伞,也不知道是淋了雨的关系,还是体质本就不好的原因,箫古一回到家,随便的擦了一下湿哒哒的头发,脱了衣服就睡,他就是觉得好累。什么都不想做。

到了半夜就开始发烧,冒虚汗,翻来覆去,恍恍惚惚,嘴里还叨咕着什么。到了后半夜就安静了,总觉得正被一团微凉的棉花包裹着,舒服呀!神奇的,经过了一夜,箫古的烧居然退了。

箫古睡饱了,睡舒坦了,抻抻酸痛的肩膀脖子,翻身坐起,是用的鲤鱼打挺,结果只是在床上姿态丑陋的弹了两下,除了把被子提到了床下,沾了他昨晚乱甩鞋子,掉在地板上的脏泥巴,脏了需要洗之外,就剩下咕咕猛喊的肚子。

“真假的?又腿软,能不能换个花样,oheonbaby!别这么对我。”箫古爬起来坐到床边,才知道自己的双腿发酸,发麻,变成了棉花糖。用力捶了腿好几下,大吼大叫了一句。奈何,人家大腿打定了暂时歇业的主意。

扶墙走了一段路,箫古嘴里嘀嘀咕咕的咒骂着,好不容易拖着感觉迟钝的两条摆设,挪进了卫生间。

“我滴娘,我怎么这么丑。”箫古抓抓纠在一起的头发,湿湿的,油油的,嘴边的胡茬乱七八糟的倒着,照着手心,呼一口气,恶!外面的乞丐都比他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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