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想听或不想听
两人就着阳光平行的坐在山坡石坝上，尹澈不知道自已是怎么挣脱他怀抱的，而且还觉得现在的情形特不真实，脑袋晕晕乎乎，屈起双腿将头枕在上边儿，抬起眼皮用眼尾轻扫了一下坐在他右边的某人，在自已说了‘我不能’三个字之后他居然都没有发飙，看情形也没有生气，那么……
尹湛感觉着他看过来的视线，侧过脸去，刚刚迎合上他的目光就见他又把脸埋进臂弯里了，真像一只缩壳的乌龟，但是不管他如何倔强如何坚持如何闹腾，也不管他还说多少口是心非的话，自已下定的决心绝不受丝毫动摇，因为他是如此别扭却又那么重视别人的一个人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尹澈头埋在臂弯里发出的声音却显得还是那么干净清朗，尹澈相当疑惑，上次看到他的离去的时候，显然是没发现自已的，那为何现在过去了近俩月又……
尹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太阳的照耀下他微黄的头发发出金灿灿的光晕一般，服贴的贴在他白晰的脸颊或是耳后，尹湛压抑住想要上前亲吻他的冲动把眼调开
今天同往常一样，尹湛坐在办公室里做完手头上的工作，又拿起手机拨打貌似是尹澈打来的电话号码，依旧是打不通，正在黯然神伤之迹，又一个陌生号码闪了进来
尹湛没多想，按下接听键就放在耳边“喂”，对方又是没反应，尹湛微紧着眉头“喂，说话”，左手紧张的握成拳
“啊？已经接通了？”从对方的语气和话语中不难看出她的惊讶
握成拳的手掌慢慢打开，是个女人的声音“啊”不得不说现下的尹湛满心的失望，除了能发出单音节外都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你好，是尹湛先生吗？我是橘子林大婶啊”
“啊，是”听到橘子林三个字，尹湛的心里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似的紧张，人也不由得崩紧了身体在椅子上坐得笔直
“啊呵呵呵，早该给你打电话的，不过不好意思啊，你知道我妈人老了记性也不好……”
“嗯”尹湛心紧如焚
“直到昨天我看到她收起来的你的名片，才从她那得知，你在找你哥哥，是上次坐在轮椅上的那个清秀娃娃，和你来橘子林的那个对吗？”大婶说话带着些许地方口音
但尹湛还是听懂了，毕竟两地相距并不远
“是的，请问您有他的消息吗？”以前给阿婆名片的时候，就是说等有了尹澈的消息就麻烦她们联系自已的，尹湛心里的希望感就快要膨胀出胸腔
“哎，我妈啊，从始至终都没认出现在的小澈先生就是以前坐在轮椅上的小澈先生，所以一直没和我说，看让你着急了吧？”大婶不停的唠叨
“啊，啊，没关系”尹湛心想，大婶你更让我着急，难道就不能用一句话来简明回答我么？“那你知道我哥他在哪？”
“就在我家”
“什么？”尹湛从椅子上笔直起身
大婶不好意思的笑笑“所以说上次你来我家的时候，就该和你说，只是她老人家记性不好，眼力也不好，请见谅啊”
“没，没”尹湛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形容现在的这种心境了，像是在快被渴死的时候发现了水源，快被饿死的时候见到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快被相思病害死的时候见到了梦中情人，呵呵，欢快无比
“那就这样了啊，我要出工干活儿了”
尹湛来不及收拾桌上的文件，拉开椅子就往办公室门的方向走去“大婶，谢谢你，不过，可不可以先不要和我哥说我已经知道他在你家了？”
“好，没问题……”
后面的话尹湛没有听见，他只听见在自已已经跑了老远的时候，办公室门被很大声合上的声音
尹湛勾起嘴角侧头看着埋头坐在身已身边的人“就这样，然后到大婶家的时候，听见阿婆说你在山上”
尹澈一直没有开腔说话
确实这个山还真容易让人忽略，它在橘子林之后，就是说，橘子林其实很长很长，长得望不到头，可是却并不是很宽，横穿过橘子林是阿婆的家，而这个小山坡就在阿婆家的背后
“我上次来这里找过你，确切的说，是来赏橘子花的，可是没想到你其实就在这里”说到这里尹湛突然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打起精神，伸出左手在尹澈的头上摸了摸“不过，现在终是把你逮到了”
要不是自已的手掌抚上尹澈头上发现他轻微的动了一下的时候，还真的会让人觉得他是不是听得睡着了“跟我回家吧”口气里竟是祈求
不知多久以后
“为什么还要来扰乱我的生活？”尹澈的声音轻得好似能被风吹散
“因为你的生活里本该有我”尹湛看着一直保持着埋首姿势的他“不论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都必须有我”
埋在臂弯里的尹澈摆了摆头，不想又回到去年的那种心境，自已真的很累，可是在离开他以后或是现在再见到他，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自已的心情没有改变，甚至相处的模式也没有改变，只要见到他，在他的面前，自已就照样会被打回原形，这样的自已另自已感到厌恶
“关于肖婷的事……”说到这里的尹湛明显又看到尹澈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都是你误会了，其实……”
尹澈‘噌’的从地上站起来，脸上一片肃然之色“我不想听”可惜在地上坐得太久，起身之后居然眼前发黑站不稳，就在他已经闭上眼等待着疼痛到来的时候，跌到了不意外的，一个温暖怀抱
尹湛就着斜抱他的姿势坐回了地上，尹澈的上半身被斜躺着搁在尹湛的腿上“听我把话说完”
“放开我”
尹湛扼制住在怀里折腾的某人“肖婷有她自已喜欢的人”
“嗯？”
看着一直在自已怀里扑腾的某人不可置信的睁圆他本就又亮又圆的眼睛并且老老实实的躺在他腿上的时候，尹湛终于咧开嘴笑了“她有喜欢的人，记得上次柏然出车祸那天晚上，她说有事和我说，本来不想听，可见她眼神分明就是说和柏然路理他们有关系，所以……”
“等等，路理是谁？”
77.许或不许
“等等，路理是谁？”
“啊？”本来想要一鼓作气把话解释开的尹湛被尹澈一打岔便有些许没反应过来，但随即一想，他好像确实没有正面和路理打过招呼，所以这个事情貌似还有些麻烦
“同事么？”尹澈疑惑
“呃……”尹湛一沉吟，怎么说呢，“柏然的……男朋友”不知这个称呼对不对
“什么跟什么呀？”
尹湛将眼睛一眯“就与我们一样”
“咔嚓”尹澈的下巴掉了，不得不说这个事情太让人震惊了，在尹澈还没回魂之迹
“现在回到正题”
“哦”
尹湛低下头，眼里难掩满满的温柔之色“那天晚上肖婷和我说，肖老有意将她嫁给我或是路理两人其中一个”
尹澈将手挡在脸上，确切的说是掩在眼睛上，或许是太阳晃得他睁不开眼，或者只是想把眼里的神色挡在手掌前，不想让他发现，又或者两者都有
见尹澈没有吭声，尹湛用右手穿插在尹澈的发间，感受着丝丝的顺滑从掌心轻扫而过带给自已的真实感受“当时我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知道我当时的想法吗？”
知道，尹澈无声的在心里说着，但还是一动没动
“柏然是喜欢路理的，只是他自已不愿意承认，这点我很清楚，肖婷也正是清楚这点，所以，我们之间就有了一个共同的协议，让肖老将目光只锁定在我的身上，给肖婷争取时间”说到这里，尹湛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的再没往下讲
受好奇心驱使的尹澈终没抵住他话尾间的语句，“争取什么时间？”
尹湛轻轻牵起嘴角，将尹澈挡在眼前的手轻轻握住拿到他胸前，自已还很体贴的用身子帮他挡去太阳光
即时这样还是很晃眼，尹澈心想，可是自已却再也舍不得将眼睛闭上，只因他一点点温柔的动作便让自已机械投降
尹湛微眯着眼将空余的一只手抚去尹澈额前的乱发，再低头在上面印上一吻“帮她争取准备出国事宜的时间”
“出国，去哪？”尹澈微红着脸撇开眼，不敢与他直视，否则他还不定能在这里做出什么事情来，虽然其实自已更想阻止他这种亲昵的举动，可是心里又止不住的狂喜
“去美国，”接受到尹澈无声的询问，尹湛好心的解释道“因为有些事情在那里办起来方便些”
“那……”
“放心吧，现在的她估计已经到美国了，至于肖老”尹湛望着远方的天迹，天空透明的异常美丽“可能会头疼吧”这么些日子以来不论是尹湛跟肖老的公司有任何重大的公事性接触，都不见肖老的身影，估计是人老了，还没有从震惊和愤怒当中解放出来，所以，尹湛也很能够理解以后自已的父亲知道自已和尹澈的事情，又会是怎样的反应，也更因此，现在不会逼尹澈做任何的决定，我会给你时间，尹湛在心里如是说，“今天和你说这些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就是……”尹湛又收回远看的目光，认真的盯着身下的尹澈“把我单方面的想法和你说明白，想让你了解，我只要你一人也仅爱你一人”
“嗯？”尹澈的眼睛瞬间放大透着明亮的光，然后只见一张帅气深邃的轮廓在自已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感受到嘴唇上的温热，尹澈闭上眼睛，两滴眼泪顺着眼尾快速没入发迹
“傻”
“嗯？”尹澈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自已唇上的，原来还是这么喜欢你，喜欢看着你，听你的声音，甚至是你唇上传来的触感“那……肖婷到底喜欢的人是谁？”
尹湛微觉惊讶的抬了抬眼，然后抬手屈起手指在他脑门儿上轻轻一弹“你真是一个笨蛋”
“什么？”
“你不是看见了么？”
“什么时候？”
“啊，那天”
“哪天？”
“就是那天啊”
这么没有营养的对话结束在一句“和我回去吧”
微风轻轻吹来打在人脸上，很舒服，很凉爽，让人的发丝也随着轻轻摆动，或者世上最出色的舞蹈老师并不是人类也说不定（作者疑惑，那是什么？一长相不明的人答，就是‘风’啊；作者扑倒）
久久以后一个声音呐呐着“我……不清楚，我还没想好”
几秒钟后另一个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答“我可以等，等到你想好，可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再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哪怕你想暂时留在这里也可以，否则……”只要是在我能够找得到看得到的地方就好，多少时间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不要让我失去你一切的消息，如果再来一次我会疯掉，或者难保不崩溃
“否则怎样？”另一个干净声音问
“当然是最严重的后果”磁性声音强调，还特地把‘严重’两字咬得特清晰
“最严重的后果？”什么后果最严重
“我就去跳楼”
“什么？”
“干嘛起身，躺下……”
“不许”干净声音急急道
“什么不许？”
“不许跳楼”
“嗯，死都死得面目全非，好像是有一点可悲……唔，笨蛋，你干嘛捂住我嘴巴”
“不许不许通通不许”干净的声音激动传来
“哎，你又捂住自已耳朵干嘛？叫你不许再逃跑，听见了吗？”
“嗯，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做傻事”干净的声音说出的话语在微微颤抖
“好，真傻，我还想活得比你长”好好的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让你永远只开心的对我微笑，以后，一定会是这样“我保证”
“你真的不会逼我现在跟你回家？”
“不会，唉，对了”
“嗯？”
“去年的第一场雪本来想和你一起看来着？”如说话的人所料，身下的人没有开腔接话“那晚肖婷和她……爱人吵架发生了分岐，又因为肖老的关系她跑来把我当成倾听她心事的垃圾桶了，可能也是酒喝得有点多居然差点儿倚在我肩上睡着了”
半分钟过后另一个声音嚅嚅道“干嘛跟我讲这个？”
“因为被我们同一单元的一头傻猪不巧撞见了，还以为我和她在谈恋爱，你说他傻不傻？”磁性声音说完还不忘轻轻一笑
“呵呵，是吗？”干净的声音笑得有点儿干巴巴
78.悄悄蒙上你的眼睛
最后尹澈还是没有和尹湛一起回去，反正就像现在这样他天天会给自已打电话，周日会跑来大婶家蹭饭吃，就这样也不错，虽然更想回家，但是那对现在的自已来说，没什么意义，自已的心情还是一团乱，其实也不是从他找到自已开始才这样，而是本身就一直是这样，就如尹湛所说，自已一直在中间摇摆不定，可是，性格也好心情也罢不受自已本身的控制，然，自已又是比任何人都要讨厌现在的自已
尹澈突然在床上翻了个身“周日周日又是周日”轻轻翻开眼，第一次和他来橘子林的时候就是和他一起住的这间屋子，当尹澈第二次来到大婶家说自已想要在她这里租房住并且选中的是这间最小，最乱最差的房间时，还让大婶以为是房租的关系一个劲儿的和尹澈说，每个房间的房租价钱一样，让他选间好的，被尹澈笑着拒绝，哪间房都不似这间有他痕迹的房间这么让自已安心，可是那时还是初冬，现在已经又快到夏天了
窗外有什么动静一直弄得扑腾作响，尹澈觉得纳闷翻身反趴在床上抬头往玻璃窗上望
只见一只很小很小的小麻雀一直扇腾着翅膀在玻璃窗面前打转，好似是想要飞进来，尹澈以在床上反趴的姿势注视着这一情景接近十分钟后，得出结论“原来这只小麻雀真的很想进屋来啊”
刚用手支起身子想要帮它把那扇玻璃窗打开，突然一个想法印入尹澈脑海，之前听到大婶在她们院坝里和别人有聊到过，去年她被一只翱翔在空中的小鸟拉了一坨便便在自个儿头上。因此倒霉了近一年
你不会也是想进屋来在我头上或身上拉坨便便吧？尹澈抬眼睨视着窗外依旧扑腾撒欢的麻雀，为了安全起见便打消了想给它开窗户的打算，翻个身想要继续睡大觉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尹澈心想，这才几点就来了？趿上拖鞋一阵噼哩啪啦跑去开门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补课么？”尹澈一脸讶异的往门边上一让
三儿将手上的包子豆浆一股脑往尹澈怀里一塞“昨天补今天不补，不过小澈哥哥还真的是赖床哎，我都从学校赶回来了，你还没起”
“啊，这就起”说着还将目光盯在那叫做早餐的东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