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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之君 下——by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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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寅诧异地看他一眼,心头豁然雪亮。

今日启程比往日要晚,中途甚至休息了两次,他本纳闷柳从之为何突然将行程放得如此慢,等到了忘忧谷,却是明白了。

如今虽然历过一场战事,但士兵损伤不大,而且之前休息充足,也并不疲倦,完全可以趁夜过忘忧谷,届时便能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柳从之笑道:“难得无人掣肘,可得抓紧时间赶路才是。”

薛寅却抬头看眼前深谷,“这雾……”

柳从之道:“不足为惧。传令下去,等待休整完毕我们便启程。”

这厢遍地硝烟,那边月国暗潮涌动,合该是诸多阴谋交汇、风云变幻之地的宣京却安静得有些非比寻常,或者说,宣京这种地方,只要不是兵临城下风云变色,这里就仍能是富贵锦绣乡,繁华温柔地,数百年烽烟转眼即过,朝代更替是寻常,但宣京却始终是宣京。

莫逆斟了一杯酒,看一眼枝头明月,遥遥举杯。

他在庭院中,月华清辉洒下,将他面前的石桌映照得颇为清晰,莫逆坐于石桌一侧,桌上摆着一壶酒,一个酒杯。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神棍斟着杯中酒,一时竟有些诗兴大发,对月吟咏,乍看还真是文人风骨,闲情逸致。

袁承海瞥他一眼,接着转头看枝头明月。

今夜月色极美,月华如霜。

袁承海将这景色看在眼中,神色却是淡淡的,眉头微皱,神情颇为凝重。

他与莫逆并不在袁府之中,此处是他在宣京购置的另一个隐秘的别院。

袁承海在袁府中被禁足日久,如今柳从之打上来,冯印虽然焦头烂额,但对他的防备只能更紧,这时候冒险出府,并非稳妥之举。

袁承海在此,只因今夜十分关键,他隐忍日久,眼见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才开始出府行动。他行事从来但求稳妥二字,只因他明白,越是紧要之处就越不能掉以轻心,今夜宣京仍然歌舞升平,然而对他来说,今夜宣京却是处处危机。

他已在处处危机中生活许久,所以他并不动容,只是谨慎凝重而已。

一旁的神棍却始终是一派潇洒,先举杯敬明月,再举杯敬袁承海,见后者无意饮酒,摇头叹息,似乎惋惜至极。

神棍仰头饮尽一杯酒,眼中似乎染上一丝醉意,凉凉道:“何必担忧?美人乡英雄冢,那位冯将军如今可做不得英雄了,海日姑娘当真厉害得很……”

袁承海看他一眼,眼神锋利,神棍于是闭了嘴,饶有兴趣地笑了一笑。

海日姑娘跟了冯印,袁大人头上绿云罩顶,他却不怒,可见这夫妻俩貌合神离,感情恐怕不太融洽,可袁承海却也不容旁人说海日一个不字,其中种种,想来倒是有趣得很。

“也罢。”莫逆啧啧叹了一声,“如今人也快回来了,大局当定。”

神棍语焉不详,这“人”到底是谁?大局如何能定?袁承海皱了皱眉,却没有发问,而是霍然回头。

他等的人到了。

第92章: 幽幽深谷

莫逆放下手中空了的酒杯,呼出一口气,眯眼看着来客,稍微挑一挑眉。

来客一身青衣,容貌平凡,脸色苍白,形容削瘦,看上去带一丝落魄,腰板却挺得笔直。袁承海的目光在对方平静的面孔上一扫而过,微微一笑:“陆大人。”

陆青徽点点头,沉声道:“多谢相救。”

袁承海笑道:“陆大人无恙便好。”

陆青徽看他一眼,他已经将冯印得罪了个彻底,以冯印的脾气,能留他性命便是无比罕见了,如今他却从冯印处手脚完好神智清醒地出来了,这其中自然有人运作,可袁承海这人……他看不透。

说他忠,他确实忠,可这忠心里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忠于柳从之,他却在关键时刻向冯印出卖柳从之行踪,他忠于冯印,他却在暗地里救陆青徽,救顾家遗孤,不动声色左右局面,搅浑这一摊水。

陆青徽皱一皱眉,直截了当问:“你到底忠于谁?”

袁承海弯眉一笑,淡淡道:“我忠于胜者。”

只有胜者值得他忠心。

陆青徽缄默不言,静了片刻后转向莫逆,“这人是谁?”

莫逆举起酒杯,冲他笑了笑,“见过陆大人。”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削瘦落魄,但硬是不显狼狈的大人,啧啧道:“早听说过陆大人的名声,大人名不虚传,正经是个人物。”

“一个闲人。”袁承海瞥一眼莫逆,却不打算多做解释,只道:“留着他有些时候能派上用场,他姓莫。”

陆青徽点了点头。

袁承海笑道:“陆大人免除一场牢狱之灾,按说得给你接风洗尘才是,然而如今局势复杂,我也省下这些虚礼。如今尚有大事待办,正是紧要之时,需要陆大人出一份力。”

陆青徽挑眉:“局势如何?”

“容我细说。”袁承海示意陆青徽坐下,之后却正了正颜色,“首先有一桩要紧事得告知于你。”

“什么事?”

袁承海淡淡道:“陛下明晚回京。”

陆青徽诧异:“此言当真?”

袁承海点头,再度开口,陆青徽听他所言,眉头渐渐扬起,“此计……不错。”

袁承海笑道:“如此便好。”

如今宣京被冯党把持,但若说朝野上下都是冯党的人便不一定了,柳从之可不是吃素的,冯印虽打了宣京一个猝不及防,但到底不比柳从之得人心,如今柳从之远在北地的消息逐渐传出,许多人心思已经活络,朝野上下隐现乱局,一滩水已是被搅浑了。

这等时候,若不把这摊水搅得更浑,如何迎接陛下回京?

袁承海微笑,搅混水这等事,他最擅长。

一旁的神棍见他们谈妥,忽而将手里一整壶酒提起来,对着嘴就灌了下去,而后惬意地舒出一口气,眼神似乎迷蒙,遥遥瞥一眼袁承海。

袁承海挑眉。

是了,这家伙也是搅混水的一把好手,应当物尽其用才是。

这边宣京众人在忙着搅混水,据说明日会到宣京的柳陛下却仍在赶路。

他们仍在忘忧谷中。

夜幕深重,雾气茫茫,什么都看不真切,军队行进速度也快不起来,忘忧谷地势颇为复杂,军队行进全靠柳从之一人指路,故而他走在最前。

薛寅在他身后一步之遥,雾气颇浓,为防有人掉队,人与人之间的间隔都不远,柳从之虽然拨马在前,却骑得不快,然而薛寅每每抬头看柳从之,都觉得这人的身影仿佛融在了白色的雾气里,似乎下一刻就会消失。

柳从之一路上并不太说话,偶尔会提点几句前面应该怎么走,而后薛寅再将这句话传下去,忘忧谷地势复杂,可有柳从之引路,一切似乎都显得异常简单,此地地形柳从之了如指掌,纵然大雾弥漫也不能阻他分毫。

薛寅想了一想,忽然拨马上前两步,和柳从之并驾齐驱。

柳从之似有所觉,侧头看他,笑了一笑。

雾气映衬得他的笑容也带一分朦胧,薛寅皱一皱眉,不知是他眼神不好还是眼神太好,在这茫茫大雾中,他总觉得柳从之的脸色白得出奇,然而眼神极亮,精神似乎非常好。

柳从之的身体……薛寅皱了皱眉,柳从之服下白夜所带的药之后身体似乎有好转,但其中内情,别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

柳从之遥望前方,直直看入雾气之中,突然一勒缰绳,长长舒出一口气。

“怎么了?”薛寅问。

“没什么。”柳从之低低笑了一声,“我们得快些了,快出谷了。”

薛寅点点头,柳从之又道:“前面一段的路会很窄,一次只能过两人,你让后面的人都小心,队列变窄,慢一些过。”

薛寅又点头,将这话传下去,谷里空旷,他和柳从之都没有喊话喊得众人皆闻的本事,但这世上到底是有能人的,薛寅身后有一个人专门负责传话,这人天生嗓门大,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什么话一经他喊出就全谷皆闻,所以他也走在前面,作用只有一个,传话。

小游九也在这人旁边,小家伙按说年纪小,不需要一人一骑,可以让其它人带,但他显然自己不乐意,柳从之便二话没说给了他一匹马——至于他骑得怎么样,赶路时会不会摔,就是另一回事了,至少柳从之不会管。

小游九也是二话不说地骑上了,骑得十分有模有样,但他毕竟鲜少骑马,很快腿根就被磨破了,不过骑马是他自己求的,而且如今正是赶路的要紧时刻,小游九知道厉害,所以并不吭声,面色如常地继续骑马。

从某一点上,这孩子和柳从之真的相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薛寅没发现小游九的异常——他本就不是那么心细的人,更何况小家伙脸色如常嘴巴紧闭,他看得出来才怪,他在意的,是前方的路况。

柳从之率先进入了整个山谷中最为狭窄的一段,薛寅与他并骑向前,能明显感到周围石壁在收窄,同时,他与柳从之也越来越近,这破地方竟真的只能勉强容两人一起走。

如此情况下,柳从之几乎就完全同他挨在了一起,薛寅稍微一侧身几乎都能碰到柳从之的肩膀,走得磕磕绊绊不说,也不敢走快了,只得慢吞吞地拨马往前。柳从之收回打量前方的目光,侧头看一眼薛寅,向他这边看了一眼,低低地笑。

薛寅被这笑声激得醒过神来,而后稳住了,有点见怪不怪的意思,不料他稳住了不假,他胯下马儿却没稳住,不知是足下踩到了什么,马儿受惊骤然嘶鸣了一声往后仰,他这一后仰不要紧,薛寅猝不及防就往下掉,这地方前后都有人,左右是石壁,往哪儿躲都不方便,但同理往哪儿摔似乎后果都不会太好。

薛寅双瞳紧缩,本能地用脚勾住马鞍打算稳住身型,他身边的柳从之动了。

柳陛下的动作快捷迅速且简单,他伸手闪电般地抓住了薛寅,接着单手大力往上一提一拽,直接将人拉来了自己马上,安置在自己身前。

这动作简单不假,但是极其费力——薛寅好歹是个大男人,单手把他提起来分量可想而知,而且柳从之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并且力气奇大,几乎是不容拒绝的,薛寅这下眼睛都发直,如果他有毛这时候肯定已经炸毛了,心里回荡着重重咆哮,其效果大约和一万头大象同时踩过去了差不多。

我的娘诶,他想,这姓柳的不是病得要死了么?他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再这样下去小爷我这辈子都打不过他了!

第93章: 天下至尊

薛寅坐在马上,哦不,柳从之身前,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前面停住了没在走,后面的人不明所以,也沉默了,只有两人身后的人看得清楚情况,那负责喊话的士兵倒是不傻,看见这景象虽然吃了一惊,但也没愣头愣脑爆出一嗓子吼得满谷皆闻,至于小游九……嗯,小游九的表情很深沉。

他表情深沉地看一眼薛寅那受了惊后重新站稳的马,再看一眼柳从之马上的两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沉默一会儿,骤然露出一个笑容。

虽然小游九一张脸生得好看,也不得不说他这个笑容十分猥琐,简而言之就是有一股……让人一见就想抽打他的神气。

不过还好,薛寅背对着他,而且正在发愣,脑子不太清醒,所以没空管他,柳从之当然也没心思转头看这小鬼,故而这小鬼颇为自得地笑了一笑,脸上写着果然如此四字,接着半带唏嘘地摇了摇头。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世风日下啊。

这个世界果然太复杂了。

恩,虽然这一点,似乎轮不到小游九同学来操心。

薛寅正在竭力忍耐。

他不想动作太大然后两人一起摔下马去,主要是这破地方不管摔到哪儿都不太好看,一不小心再惊了马就不好玩了。

但柳从之不放过他。

柳陛下的手依旧按在他肩膀上,旁人看着约莫就是轻轻柔柔地一搭,只有薛寅自己知道柳从之手上带的力道绝对不小,至少他无法从容地把柳从之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然后再飞快跳回自己马上,所以他只好强自压抑着额上冒出的青筋,咬牙问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柳从之仍然按着他肩膀,对他的质问恍然无觉,上下打量一下他,关切问:“你没事吧?”

柳从之一脸关切,薛寅看他看得牙痒痒,一字一句道:“请陛下把手拿开。”

柳从之打量他,低笑一声。

两人贴得极近,薛寅的后背几乎就贴着柳从之的胸膛,小薛王爷莫名觉得后背烧得慌,不自觉脸竟然有些发烫,顿时几欲吐血,他几时脸皮变得这么薄了?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薛寅神色抽搐,他想明白了,这姓柳的就是来克他的。

柳从之笑了一笑,凑在他耳畔道:“小心点,可别摔下去。”

“姓柳的你能放开么?”薛寅额上冒青筋,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柳从之含笑,忽然轻柔地放开手。

他柔声道:“你没事就好。”

声音极柔,听得薛寅一个恍惚,之后回过神来,飞快跳回自己马上,不再说话。

柳从之只是微笑。

薛寅面颊上还有薄红,余怒未消地扭头看他,却是一怔。

柳从之骑在马上,脖颈间却有什么隐隐在发出亮光,难得在这浓雾中也看得清楚,薛寅仔细看去,却发现那是柳从之挂在颈中的吊坠。

游九给柳从之的,名叫观音玉的吊坠……

奇了怪了,没听说过这玉还能发光的,小游九身无长物一个流浪儿 ,身上这东西还真不简单。

柳从之低头也看到了那玉,若有所思,薛寅忍不住问:“这玉到底有什么玄机?”

“没什么。”柳从之笑笑,神色如常道:“既然你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柳从之不愿多说,薛寅也就不问,继续开始赶路。小薛王爷在马上慢悠悠地走出去许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过了一会儿才突然醒悟过来。

他刚才怎么没踹柳从之一脚?

算了,冷静……欺君犯上可是大不敬,这姓柳的吧……

薛寅揉揉脑门,不想了,再想脑袋疼。

过了这一段窄道后,前方的道路骤然开阔,不久就顺利出谷,之后地势平坦,一行人行进的速度骤快,消失在了蒙昧的夜色中。

与此同时,宣京城中。

已经入夜,然而宣京城中灯火通明,全城戒严。新皇帝好不容易“死”了之后,宣京乱了一阵,也算勉强迎来了一段时间的平静,暗地里再怎么闹,总算没闹到明面上来,冯印手下人手够多,至少将这宣京一城压得严严实实的,城里掀不起风浪,可今天却不知刮了哪门子邪风,又戒严了。

这是有完没完啊。

小老百姓心里嘀咕个不停,如今连头顶上这片天都不知道是哪片了,夭寿哦。

皇宫之内。

宣京皇宫经历了重重变迁,从薛寅登基到改朝换代再到如今,似乎从未消停过,再是金碧辉煌气势恢宏,也在这多番波折下被磨出了一份冷寂。冯印站在空旷的宫殿中,抬头第一眼就能看见上方的龙椅。

这把象征天下至尊的椅子极其宽大,椅上刻有龙纹,看上去威严十足,然而映着这满殿空旷,又有一股说不出的萧索之感。

万般不情愿登基的薛寅坐在这椅子上的时候,想的是这椅子又冷又硬,硌得他骨头疼。

反叛谋国野心勃勃的柳从之最终坐上这把椅子的时候,笑得从容不迫,心头却闪过感慨:人在高处不胜寒。

权势是最美好的毒药,皇位象征着最为显赫的权势,天下至尊,富有四海,纵然随着这无限尊荣一同加身的还有四海之责,纵然其间种种,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对于没有得到它的人来说,它显然是一个难以抗拒的诱惑,令人目眩神迷,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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