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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番外篇——by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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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入学通知书的那一刻,艾提安几乎要喜极而泣。但多年来迫于生存养成的隐忍压抑,却让他只是呆了片刻就控制住了心头的狂喜与微微泛红的眼眶,接着小心翼翼地将通知书收到了随身的空间袋中。

也就从那天开始,他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通知书从空间袋里拿出来看一看,告诉自己他真的要展开从小梦寐以求的学校生活了。尽管不论是洛瑞安这个城市、还是即将展开的学生生涯,对从小生长在法兰、且过去六年来几乎没出过凤凰庄园的艾提安来说都是全然陌生的;但以他一手策画了「网」覆灭的决断和狠劲,比起不安,这份陌生带给他的,却更多是得以摆脱过去的欣喜与雀跃。

艾提安知道,他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的人生了——就连伴随而至的挑战也不例外。为此,他还预先做了不少准备……例如此刻、他边走进校园边从怀里掏出的晶石投影地图。

洛瑞安邦立大学是一所综合大学,还是一所足以在周边辐射、发展成一座城市的大学,整个校区的面积自然十分可观。虽然入学通知寄来的时候已有随信附上书单和前往人文学院的路线简图,但出于谨慎和个人偏好,他还是想办法弄到了最新版的校园地图。

洛瑞安邦立大学共有五个校区。中央校区是大学的行政中心,同时也掌管着整个洛瑞安的市政。东校区是炼金、艺术两个学院所在;北校区则是人文和农商两个学院各占一半。至于剩下的西校区和南校区,则因为科系特性的缘故,分别被魔武学院的法系和武系所占据,以坐拥半壁江山的架式将整个大学泾渭分明地分成了「闹腾」跟「不闹腾」两大半。

——尽管在许多人眼里,因着炼金学院层出不穷的实验事故和艺术学院屡见不鲜的争风吃醋,整个洛瑞安大学唯一能稍稍与「安详」两字挂勾的,也就只有北校区而已。

考虑到每个学院的招生都是分开的、魔武学院甚至现在才在进行第二阶段的实力测试,洛瑞安邦立大学的新生报到程序也是各个学院分开进行的。不过艾提安早早到了学校,眼看时间还相当充裕,就决定多绕点路,先把整个校园大致逛过一遍之后再去北校区的人文学院报到。

3、入学2

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知名学府,洛瑞安邦立大学不仅在学术表现上声誉斐然,校园内也有相当多名闻努泰尔大陆的景点。以东校区的炼金学院来说,最出名的无疑是以大炼金术士雷格.李德曼命名的李德曼展览馆,里面收藏了历代炼金学院校友的优秀作品,一楼还有经过导师评鉴的学生作品出售。再来则是学期中总是充斥着爆炸声的实验室,和实验室后方的「坟彻。坟场是炼金学院学生处置失败作品的地方,但也不乏作者本人认为失败、实际上却另有奇效的作品,所以「坟彻虽然乍看像个大型垃圾堆,却是挖宝和锻炼眼力的好地方。

至于同样位在东校区的艺术学院,比较有名的则是作为学院主要干道的艺术走廊,和地处学院中心的洛瑞安大剧场。在邻居炼金学院的鼎力支持下,洛瑞安大剧场可以说是整个努泰尔大陆设备最先进的剧场,不论视觉或是音响效果都相当优秀,也让艺术学院每个月的定期公演成为了洛瑞安引以为傲的盛事之一。

出了东校区后,艾提安接着来到了南校区,魔武学院法系的所在地点。

洛瑞安的魔武学院之所以出名、甚至被称为努泰尔大陆第一魔武学院,不仅是因为优秀的师资和学制,更是因为努泰尔大陆近万年来唯一的一位半神——空间半神阿德里安.克兰西——就是洛瑞安邦立大学魔武学院出身的。南校区最出名的两个「景点」都和这位四百年前殒落的空间半神有关。

一个是阿德里安.克兰西的雕像——因为这位半神殒落的原因相当不光彩,这座雕像据说是大陆上唯一的一座,但也有传闻说失落之城裴督里其实同样有设有这位半神的雕像;另一个则是空间试验塔「克兰西塔」,由阿德里安.克兰西捐款兴建而成,内部的空间改造也出自于他的手,不仅能够依需要切割出独立试验空间,还能乘载禁咒强度的能量轰击,说是整个洛瑞安邦立大学最珍贵的资产都不为过。

艾提安还没完成报到手续,对名闻遐迩的克兰西塔当然只能看看而已。所以稍微熟悉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后,他便将参观的目标移往了魔武学院武系所在的西校区。

魔武学院今年的入学考试在西校区举行,所以尽管十天后才会正式开学,西校区却已是人山人海,到处充塞着参赛和围观的人群,让艾提安连单单只是「路过」都走得十分困难。看着远处几个擂台上正进行着的实战测试,少年眸底无法自制地升起了浓浓羡艳,但却仍是在驻足观看了一阵子后强迫自己别开视线迈开脚步,绕过测试区沿着外围往北校区走了过去。

离开魔武学院的范围后,紧接着来到的,就是作为艾提安最终目的地的人文学院了。

人文学院的学生本来就少,现在又还没正式开学,所以他几乎是前脚刚踏进北校区,就有种瞬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或许是为了切合「人文」两个字,人文学院院区内的建筑并不密集,取而代之的却是错落纵横的无数条林荫小径,整体环境透露着一种清幽、静谧而宁适的氛围,让刚刚才摆脱西校区的喧嚣闹腾的艾提安只觉得整个人瞬间轻松了许多,心底不由对这个即将陪伴他度过接下来几年时光的学院产生了相当的好感。

尽管是出于某些功利的理由才会选择人文学院入学,但实际来到这个地方后,他想,他已经喜欢上这里了。

怀抱着雀跃又期待的心情,褐发少年放弃了本来先绕到农商学院看一看再回来报到的打算,按照院区内的指示来到了报到地点,却在看清前方的景象后、不由自主地一阵莞尔。

因为那个写着「报到处」的简易凉亭里、孤零零地低头坐着看书的身影。

艾提安这一路看过来,魔武学院那种明显属于例外的大阵仗就不提了,不论炼金还是艺术学院,新生报到的地方至少都有三、四个工作人员分工合作,有的办理报到、有的准备资料和说明,报到处前也都有平均六、七个学生在等候或正报到事宜……哪像人文学院,不仅工作人员就只有那么孤零零的一位,报到处前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而且从凉亭里只有一把椅子、一角还斜斜放置着一个写着「工作人员暂时离开,请稍候」的牌子来看,负责处理报到事宜的工作人员真的就只有眼前的那么一位,而不是还有其他人、只是有事暂时离开了而已。

虽然早就知道人文学院的学生是出了名的少,可看报到处空荡荡的模样,艾提安都不禁要怀疑今年的新生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人文学院的新生?」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低沉华丽——这个描述有点抽象,但他却忍不住就套上了这个词组——却没什么起伏的嗓音蓦然由前方传来,拉回了少年有些跑偏的思绪。

被那意料外悦耳的音色惊了下,艾提安循着音声的来源看了过去,只见写着「报到处」的简易凉亭里,那位孤零零坐着的工作人员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正睁着一双深邃异常的灰蓝色眼眸直勾勾地朝他望来。

这位「工作人员」有着一头亚麻色的半长发,看起来大概二十多岁,轮廓深刻、鼻梁高挺、唇线凛毅,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却是标准的法兰美男子长相,容貌十分英俊。

但正与对方视线相对的褐发少年,这时候却已经没有余力去关心两人是不是同乡了。

因为那双仿佛能够透过表象直接窥探人灵魂的、灰蓝色的深邃眼眸。

艾提安很难说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明明对方的眼神和表情都不带有任何侵略性,他却被看得胸口重重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竖起防备绷紧了身躯,哪还记得回答刚才的问题?

值得庆幸的是,在陷入诡异的僵持前,这位「工作人员」先一步自己意识到了什么,微微愣了下便稍稍别开了目光,同时再一次重复了先前的疑问句:

「你是人文学院的新生?要来报到的?」

「啊、是的。这是我的入学通知书。」

没有了对方视线的压迫——从男人的反应来看似乎是无意的——艾提安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连忙走到报到处前,将通知书和事前要求缴交的资料一并递给了面前的工作人员。

男人处理文书的动作优雅而熟练。迅速翻完文件、确认所需的资料都已经备齐后,他从空间袋里拿出了一个印着洛瑞安邦立大学校徽的布制提袋,边将里面的东西在艾提安面前摆开、边逐一针对着作出了说明:

「这个是你的学生晶卡,校园内包含书店、食堂、药剂、锻冶等店铺的消费都需要利用学生晶卡支付。储值则可以在各学院的学院办公室进行,接受紫晶卡转账或现金付款。」

「这一本是人文学院特别制作的行事历,后面附有洛瑞安邦立大学的校规、人文学院院规以及住宿须知。现在距离开学还有十天的时间,请花一些时间仔细看看,会对你日后的学校生活有帮助的。」

说着,男人抬头看了艾提安一眼,像是要确认他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褐发少年还是被那双灰蓝色的眼眸看得胸口一跳,本能地僵了下后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这位「工作人员」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考虑到对方的气势、和大陆上实力突破圣级后长相就不会再变老的常识,艾提安最后还是选择了用「老师」来称呼对方。

男人没有否认这个称呼,却同样没有应承。他只是在确认少年确实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后收回了视线,接着说明道:

「另外这一本是课程资料,里面包含这个学期各个学院开设的所有课程。人文学院的必修课程列表和毕业条件在寄发入学通知时就已经附上了,只要能够达成毕业条件,课程要怎么安排都由你自己决定。」

「那、如果我想修魔武学院的课程的话,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外院学生想修读魔武学院的课程有两个方式,一个是直接从入门学起,一个是做个简单的实力测试、依实际情况选择适合的课程。我感觉不到你身上有任何斗气,精神力似乎也没怎么修练过,直接登记入门课程就可以了。」

「好的。」

尽管对方毫无表情的样子相当有威吓力,可经过那么一番语气平板、耐心却丝毫不减的说明,以艾提安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很快就洞悉了男人「面冷心热」的本质——原先多少还有些僵硬的身体因而放松了一些,回应的语调也跟着多了几分轻快。

察觉少年态度的变化,男人的动作微微顿了下,却只是抬眸瞟了他一眼后,接续着从提袋里拿出了最后一件物品。

那是一枚微微泛着光华的古铜色戒指。戒面上以洛瑞安邦立大学的校徽为底,外侧则围绕着一圈以大陆通用语写成的「艾梅兰」字串,样子相当美观,却难以看出实际的用途是什么。

至少,艾提安实在不觉得学校会没事送戒指给学生——就算是纪念品,都还没毕业离校就送不是很奇怪么?

只是这一次,当少年将疑问的目光投向眼前的师长时,得来的却不是像先前那样清楚明了的解释,而是男人脸上陡然皱起的眉头。

他先是看了看那枚古铜色的戒指,接着又抬头看了看少年的脸——艾提安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打量——这般来来回回看了几次后,男人像是下定决心收回了原来的戒指,转而从空间袋里另外取出了另一枚古银色的搁到了少年面前。

「这是宿舍的钥匙,戴上去之后会自动调整大小并绑定你的灵魂波动,旁人就算捡到了也无法使用……你的房间在艾梅兰二号楼一室,待会直接过去就可以了。设备的清单和相关注意事项房间里都有,入住记得确认一下。」

「……我知道了。」

看男人似乎没有说明刚才为什么要换戒指——现在看来是给他换了间宿舍——的打算,少年微微挑了挑眉,却还是在对方的示意下将戒指戴了上。

确认戒指已经绑定了他的灵魂波动后,男人才将之前拿出来说明的物品逐一放回袋子里,将提袋交给了艾提安。

「报到手续就到这里,你可以去宿舍了……艾梅兰的地图手册上有,院区里也有标示,不必担心迷路。」

「好的,谢谢老师。」

接过提袋,少年发自真心地一个鞠躬道了谢,却才刚转身准备离开报到处,便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了头,问:

「对了……老师,请问除了我之外,今年人文学院还有其他新生吗?」

「……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你的宿友,之前已经完成报到手续了。」

「我是最后报到的吗?」

「不……是第二个。」

男人回应的声调平板一如先前。但或许是对对方之前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报到处等待的样子印象太深,艾提安总觉得自己好像从这短短的一句回答中听出了些许无奈意味,忍不住半是莞尔半是同情地勾了勾嘴角:

「老师辛苦了。」

有些感慨地这么一句说完,少年不再耽搁,朝对方礼貌性地一个微笑示意后便离开了报到处。

4、入学 3

虽然当时没有直接朝那位负责报到的老师询问宿舍变动的理由,但和未来的宿友进行了一番友好——尽管仍有些生疏——的交流后,艾提安还是大概明白了男人当场帮他换了一间宿舍的理由。

事情还要从人文学院宿舍「艾梅兰」的设计规划说起。

整个艾梅兰总共有十栋宿舍楼。一到四号是三房两厅、每间房都有独立卫浴的小别墅;五到十号楼则是采共用卫浴的形式,差别只在于五到八号楼是单人宿舍、九和十号楼则是两人一间。几栋建筑物的状态都维持得相当不错,各种设备完好齐全,内部装潢则是走质朴温馨的乡间小屋风格,其中又以前四栋小别墅最为宽敞舒适。

这种住宿条件如果放在魔武学院,必然会让前来洛瑞安就读的无数王公贵族名门子弟抢破头;但放在人文学院,结果却是二号楼足足空置了两年……原因无他,人文学院太过冷门、入学审查又颇为严苛,使得艾梅兰的住宿条件在整个洛瑞安邦立大学里虽都能排得上档次,却一直有着相当的空屋率。尤其一到四号楼这种小别墅,住起来舒适归舒适,费用当然也比综合宿舍楼贵上不少。在艾梅兰整体住宿条件都不算差的情况下,人文学院愿意花这个钱的学生自然不多。

至少,艾提安自己是不愿意花这个钱的。

曾经备受佛格宠爱的他虽然也小有「身家」,但考虑到接下来的求学生涯很难有什么稳定收入、他也不想让打工影响了本就有限的学习时间,这点积蓄自然得省着点用。也因此,收到和入学通知书一起寄来的宿舍资料时,艾提安稍微评估了下后就选择了稍微有点隐私却又不会太过昂贵的单人宿舍。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按照那位老师的指示来到艾梅兰二号楼后,看到的,却是完全在他预算外的小型别墅。

艾提安本来还担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从踏入二号楼到进入一室,手上的那枚古银色戒指却都让他一路畅行无阻,显然不存在「弄错」、「听错」的问题。回想起那位老师临时更换戒指的举动,褐发少年终于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他本来的共用卫浴单人宿舍,在他完全摸不清头绪的情况下被「升等」成自带卫浴的小别墅单人房了。

艾提安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平白」的好事,却也不会傻到直接冲出宿舍回报到处找那位老师理论质问。想到宿舍更动的原因如果不是跟宿舍本身有关——例如设备年久失修——就是跟住在里面的人有关,褐发少年最终选择了静观其变,只将这份疑惑放在心底,并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宿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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