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褚而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百里清泓就知道自己在这位小将军那里算是好心办坏事了。默默叹口气,他努力转移重心:“大少爷,这些事都不说了,您不想早点看到花少城主为您做的东西吗?”
其实原祁殊心里早就悦动不已想要快点看到自己的实验仪器了,所以刚刚褚而他们的对话他根本就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而百里清泓虽然才跟了原祁殊没多久,但是对原祁殊的了解可谓是到点上了,一句话问的正中红心,原祁殊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便点了头:“好。”
原祁殊这么想看他做的东西,花惊鸿自然是欢喜的,几乎是立刻他便将褚而抛之脑后,引着原祁殊往里面走:“我是照着你的方法一步一步做出来的,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你先看看,若是有哪里不对,我们再作探讨。”
“我相信你。”这话一出,花惊鸿可谓是吓了一大跳。因为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想从原祁殊那里挖出更多的炼铁方法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尽管他现在是依照自己的心意为原祁殊制作东西的,但是因为本身的目的并不单纯,原祁殊又是个清冷的人,所以他是没有想过能从原祁殊哪里得到肯定的。
听到原祁殊这么说的花惊鸿强压下心中翻涌出的不知名的情感,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你这样说的话,我的压力得有多大啊?”
原祁殊清冷淡然的看着他,那眼神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你也会紧张?
花惊鸿推开一扇门:“你还是先看看东西吧,倾墨。”
烧杯、试管、玻璃棒……虽然形状上还稍稍有待改进,但是眼前所见的一切,真的是超出了原祁殊的预料。见原祁殊半天不说话,花惊鸿有些摸不准了,还以为原祁殊是不满意呢,便赶忙说道:“和你要求的是有些偏差,不过我下次一定会做出让你满意的东西的。”
“不,”原祁殊很快便对他的话给予了否定,“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原祁殊说的完全不是客套话。因为法医并不只是解剖尸体做出死因判断那么简单,还牵扯到其他很多鉴定,所以他早就想要一些玻璃的实验器具了。他的记忆力向来不错,所以化学的知识还是稍稍记得一点,玻璃的制作过程,他当然也是清楚的。
玻璃的制作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用洁净的河沙加纯碱、石灰石高温熔融就可以制成。但是这话说来简单,其中却牵涉到许多繁复而精细的过程。他自己一个提出这个方法的人对能不能做出玻璃其实都没底,就更别谈他对花惊鸿一个根本不知道玻璃是什么的古代人到底能不能做出玻璃来的信心了。
但是花惊鸿做出来的东西真的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开始觉得,花惊鸿能做出玻璃来都不错了,可是他做出来的玻璃仪器通透度居然相当的好!
听到原祁殊这么说,花惊鸿真的都要笑出花来了,追问道:“真的?”
只要有这些东西,就可以增加检验的力度了!满心欢喜的原祁殊毫不吝惜他的赞扬,非常诚恳的回答道:“真的。”
花惊鸿立刻开始发动自己的魅力:“只要你喜欢就好。”为了美人清浅的一笑,只要你想要的,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为你,竭尽全力,不顾一切。
褚而硬生生插进两人之间,冲着花惊鸿语气不善的说:“花妖孽你干嘛呢!”倾墨可和那些青楼里的莺莺燕燕不一样,你干嘛对他笑得那么……风骚啊!
花惊鸿也不气,只是笑:“褚而,这天气你还挤到我和倾墨之间来,小心又流鼻血哦!”
“你!”
“猪儿,别闹。”
褚而还没爆发就被原祁殊几个字给阻止了,一句话在胸腔里几经转折,憋得他几乎内伤。他可怜兮兮的看了原祁殊一眼,就换来原祁殊在他头顶轻柔的抚摸:“别闹了,先把东西带回提刑府吧。”
“嗯!”褚而乖巧点头,屁颠屁颠的和薇芜他们几株药材一起搬东西去了。
花惊鸿继续笑:“倾墨,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梳洗一下,和你一起去提刑司。”
原祁殊本来想直接说不的,但是想到花惊鸿现在这样也是因为他,便稍稍退了一步:“快点。”
“很快的,你放心。”花惊鸿微笑转身,一转身嘴角就垮了下来。褚而,看来你还是没长大啊,再过几年都能行冠礼的人,已经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还是不会管理自己的感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时候就常常是一副大人的模样了,但是却爱粘着自己喜欢的人——以前是我,现在就是倾墨了吗?你还真是学不乖啊,我不是说过让你改改你这个性子了吗?
你巴着我是因为依赖,那你巴着倾墨呢?
你一个有目的接近倾墨的,还真的喜欢上他了么?
在服侍花惊鸿换衣服上的时候,一向温婉的醉蝶还是抑制不住地问了:“少城主,您对宋大少爷他……”您不会是动了真情吧?您和褚小将军看着都……
花惊鸿眯缝着眼睛笑了起来:“什么?”
醉蝶被花惊鸿的笑容吓得全身发抖,嘴上不住告饶:“是、是奴婢多事了,少城主……奴婢不是……”
花惊鸿皮笑肉不笑,声音奇异得邪魅惑人:“醉蝶,你冷吗?我感觉你似乎在抖呢。”
“少、少城主你想多了……”
“是吗?”
“是……”
花惊鸿右手勾起醉蝶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的眼睛对视:“本少爷喜欢美的东西,所以只是看上了宋倾墨的那张脸,懂吗?”
醉蝶颤抖着发声:“懂、懂……”
花惊鸿摸摸醉蝶的脸:“懂就好了。继续。”
画眉在花惊鸿身后为他梳整衣领,心下一沉:少城主的脾性真的是愈发乖戾了……只是,他真的只是看上了那位宋大少爷的脸吗?想到自己刚刚不经意看到的花惊鸿看原祁殊的眼神,还有花惊鸿对醉蝶的语气中的森寒的凉意,画眉心下一紧:自己若是想好好活着,还是不要在少城主面前主动提起那位宋家的仙人一般大少爷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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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原祁殊(摸着下巴琢磨):花惊鸿,你化学似乎学得不错?因为你玻璃的制作做的蛮好的……
花惊鸿(虽然不知道化学是什么还是眼睛发亮):哼哼,不瞒你说,倾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我都……
褚而(不屑的撇嘴):你知道什么是双缩脲反应吗?你知道金融风暴从美国刮到北京的时速是多少吗?你能把阿基米德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里的细胞器画出来吗?你……
花惊鸿(扇子一甩):停停停停停!褚而你又说什么呢!
褚而(继续不屑):没有体会过现代应试教育的你是不能体会现在是学生或者现在已经工作以前当过学生的Z国人民的苦楚的!
某鱼(泪光闪闪):你们……我太感动了( >﹏<。)~
花惊鸿(恼羞成怒扇子一扇):给本少爷滚!
第54章:夏蔷的死因
原祁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语气平静的问:“他是谁?”
薇芜撇嘴:“大少爷你又不听别人说话了,这位是秦府的总管家赵平,刚刚苍捕快不是说了吗?”
原祁殊放下手中的骨头和简易版放大镜说:“现在我知道他是谁了,然后呢?”
赵平想着,这位宋大少爷平日里也不易见到,上次在秦府看到这位大少爷的时候,他也是被众人簇拥着的。也就是说,想要和他打好关系套点交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另外,根据褚家的那位小将军还有铸铁城少城主都在这里的情况来看,似乎坊间相传的这两位都特别喜欢绕在这位大少爷身边的事是真的咯?也就是说,只要讨好了这位大少爷,就等于同时讨好了三个大家族未来的当家,这不是一箭三雕吗?虽然还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喜欢什么,不过自己恭敬点,先给这位大少爷留下个好印象总是不会错的!于是,不等其余人解释,赵平便向原祁殊行礼,恭敬地说道:“赵平见过宋大人。”
原祁殊现在只想在死者的骨头里找到点什么东西来帮助破案,对那些个弯弯绕绕的东西是完全不想参与,所以他极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走吧。”
赵平是听说过这位大少爷的清冷的,只是他没想到原祁殊会这么不近人情,居然连一句客套话都不打算给,就直接让他走了?!但是赵平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又觉得自己好歹也是秦府的总管事,原祁殊总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拨自己面子,便负隅顽抗道:“这……宋大少爷,小人是奉我家主人的命令来询问案子的发展的。”
原祁殊又把视线移到骨头上去了,云淡风轻地说:“你回去跟他们说,与其关心案子的发展,还不如好好管理一下自己府上,都死了两个人了,难不成还想来第三个?”
作为秦川的心腹的赵平自然是知道原祁殊所谓的死了两个人的说法是为什么,出于对主人的维护之心,他立刻解释道:“宋大少爷,你弄错了,我们府上只死了一个人。前任夫人的尸骨为什么会在井里,我们也不清楚……”
结果原祁殊从始至终就没打算听他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另外,你给秦川还有夏薇说,生命在于运动,如果想知道案子有什么进展的话就自己来。好了,你可以走了。”
原祁殊这样对人,简直就像在侮辱一样了。赵平即使再怎么想要讨好原祁殊,他也是受不了这样的屈辱的,毕竟他早已习惯了在秦府的那些下人面前作威作福的日子,心里总有了些傲气。于是他有点僵着笑的说:“既然这样,小的就先走了,宋大少爷。”
谁知赵平才走两步就被原祁殊叫住了:“等等。”
赵平谄媚的笑着转身:“不知宋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原祁殊头也没抬:“你顺便把秦渃送过来的那些东西都给他带回去,让他以后不要再送来了。另外,告诉他宋子钺是个有家室的人,不管他送给我再多东西我也不会帮他撬原芷惜的墙角的。”
明明是夏天,赵平脸上的笑却还是一下子就被冻住了。他笑得有点勉强:“宋大少爷,这事,不如由您亲自去和我家二少爷说说?”
原祁殊清冷的视线直直的射向他:“我又不像你那样闲得没事每天帮人跑腿。”
天知道原祁殊真的没别的意思,他就是单方面的认为赵平有时间帮秦川和夏薇来问案子的发展一定是非常的有空,不想他一个法医还要包办警察的事情。可是也就只要他自己没从刚刚那句话里听出别的意思,一时之间整个验尸房里寒风呼啸,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看向赵平的眼里多了几分同情——所以说你干嘛没事来跑腿呢?所以说为什么你摊上来大少爷/倾墨这里跑腿了之后还要去惹他呢?你要是好好地随便抓个人问了案子查的怎么样之后就走,也不至于会被堵成这样啊!
索性赵平还知道自己是个下人,被原祁殊这样说了都没有爆发,只是低下头隐藏住自己脸上的表情:“那小人就腆着脸代宋大少爷将东西还给二少爷了。”
“嗯。薇芜。”
薇芜朝着赵平甜甜一笑,说道:“赵管家,请这边走。”
见两人走了出去,花惊鸿在旁边状似无意的问:“倾墨,秦渃送了你些什么东西啊?”
原祁殊很无所谓的回答:“我不知道,你问半夏。”
半夏在一旁笑得春风和煦,对花惊鸿说:“就是一些书画玉石之类的东西而已。”
书画玉石?半夏说得轻松,但是褚而和花惊鸿都知道,秦渃向来出手大方,送给那些小倌的东西都不一般,何况是给原祁殊的呢?褚而和花惊鸿都小小的看了一眼专心研究的原祁殊,想必秦渃是觉得倾墨这样的人一定不喜欢金银那种俗物,才想方设法搜寻了许多东西送过来的吧?谁知倾墨看都没有看过一眼!哼!跟本将军/本少爷抢人就是这个下场!那样子活像原祁殊不收秦渃的东西和他们有关系一样。
“不过,”褚而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原祁殊,“倾墨,你怎么会认为秦渃是看上你爹了?”要是薇芜在这儿的话,听到褚而这么问又得翻白眼——褚小将军,知道你对我家大少爷的看法不一般,但是你能找准重点吗?大少爷可是连爹娘都不喊,直接称呼了老爷夫人的名字啊!
原祁殊轻轻淡淡的看了褚而一眼,语气里是好学的疑问:“难不成他看上的其实是原芷惜?我听说他只喜欢男的——是我的消息有误吗?”
他很有可能是看上你了啊!为什么你没有把自己纳入考虑范围啊!褚而无奈的扶住额头:“所以说,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会看上宋公事啊?”那个冷面判官,估计也就只有你娘才受得了好吧?
原祁殊一怔,他和秦渃没什么交情,秦渃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自然不可能随便就送东西给他,所以当秦渃送过来的东西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开始考虑秦渃的动机了。鉴于他自认为没什么东西能得到秦渃惦记的,所以他才想秦渃可能是想让自己帮忙——自己除了验尸什么也不会,还能帮什么忙?在对秦渃进行了深入的分析以后,原祁殊得到了答案:归根结底,就是秦渃看上了自己的便宜老爹,又觉得原芷惜着实是个威胁,才想让他从中作梗破坏两人的婚姻,然后再为他和原芷惜牵线吧?
在原祁殊分析出秦渃的目的以后,还为秦渃的智商狠狠地哀叹了一下呢:这傻孩子,难道不知道他在生理上是宋子钺和原芷惜的基因混合体社会地位上是这两位唯一的儿子吗?还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
原祁殊不是个托大的人,褚而问一遍,他还能很肯定的回答,褚而问两遍,他就会重新考虑自己的答案了——这不是对他自己的不信任,只是基于科学的立场,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而已。
在重新思考以后,原祁殊有些迟疑的看向褚而:“或许,秦渃看上的,并不是宋子钺?”
比起看到万年冷静的原祁殊这样的表情,原祁殊明白了秦渃真正的目的更让褚而高兴:“你知道就好了!”
原祁殊轻巧而又肯定的点头:“我知道。”再向半夏投去一记云淡风轻的目光,语气沉静:“他看上的是半夏。”
“轰——”原祁殊的一句话就像当年美国老鬼给小日本投下的两颗原子弹一样,轻轻松松的一个按钮下去,广岛和长崎顿时兵荒马乱——要不是知道原祁殊不是那种人,褚而都快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了!令蛮族闻风丧胆的小将军的脸皱成一团:“倾墨,你真的是……”
原祁殊有点吃惊的睁大眼睛:“又错了?”他不相信!难不成真的应了家族里的那个可恶的心理医生的话,他的EQ都拿去补IQ了?
唉……对着在验尸上赶超全天下的人在情事上却显得和白纸一样的原祁殊,褚而也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遗憾。他庆幸,是因为如果原祁殊不知情事,那他就不会被轻易勾引,他就还有机会;他遗憾,同样是因为原祁殊不知情事,那么他,也只是不会被注意被爱上的千万人的其中之一而已。只是比起其他人来说,稍稍得他喜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