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然不出意外地在祁夜洗澡的时候偷袭了。
那是祁夜第一次吃掉李浩然，他做了很多的准备，但是为了让李浩然不怀疑，并没有准备一些必需品。他还记得李浩然疼得在他的背上留下了几道抓痕，还记得浴缸里的温水随着他的动作撞击着瓷壁，还记得他让李浩然流了一点血水，以及李浩然疼及流泪的模样。
事后，祁夜忍不住那种满足感，跟李浩然告白了。
但是回答祁夜的，是李浩然砸在他下巴上有气无力的一拳。
祁夜那时候想，李浩然恨他。
这个可能性让祁夜难受得三天没有睡好，从有记忆以来，心脏从未这样难受过。
祁夜想过怎样继续和李浩然保持联系，但是从那时候开始，李浩然就搬出去了。第二次发生关系，是在一年后。
这一年的时间，李浩然的荒唐全听在了祁夜的耳里，祁夜气愤的同时也有了想法。
第二次，祁夜‘醉酒’，用自己的美色让李浩然屈服了。
有了第二次，往后的就不难了。这种莫名的关系就这样保持了下来。
李浩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祁夜不明白。最开始的那一拳是屈辱还是愤怒，祁夜不敢明白。但他讨厌李浩然永远一副浪荡无所谓的表情，所以他让他疼，期待李浩然会受不住这样‘屈辱’的做爱，会首先败下阵来，但是……没用。
隐隐约约的，祁夜大概明白了，李浩然不傻，所以这就是他的拒绝方式。
或许李浩然还不完全明白自己拒绝什么，但他是本能对‘兄弟’关系的维护——比起情人，他更把祁夜当一个弟弟。
这说来可笑的逻辑，却是李浩然脑袋里的真理。
可是今天，听到李浩然说‘早晚要结婚’的时候，祁夜忍不住了。
或许，他可以赌一赌。
李浩然跟祁夜去吃了顿饭，祁夜给李浩然夹菜，李浩然在那里卖蠢的时候，祁夜没有冷眼相对，相反的，他会时不时开口接下李浩然的话，甚至还被那些被他称为‘弱智’的笑话逗笑了。
李浩然受宠若惊，这顿午饭吃得非常亢奋。
下午，李浩然欣然赴约。赵洁雅穿着一条绸缎百褶的白色长裙，表面覆着一层白色蕾丝，素雅恬静，和赵洁雅的气质很相符。她的长发盘起，用一个水晶发夹夹住，带着一副紫水晶耳环，颇有点女神范儿。
心情很好的李浩然当时就快飘了。
赵洁雅对李浩然的赴约感到开心，带着小女孩的那种娇羞看着李浩然。李浩然虽然有些忘记自己在赵洁雅跟前是‘忧郁贵公子’的形象，但好歹没有做出一些轻浮的举动来。
‘因为和自己约会而褪去忧郁’的公子哥形象，就这样浮现在了赵洁雅的面前——独自坠入爱河的女孩是不吝啬于她们的想象力以及对自己魅力的自信。
李浩然带着赵洁雅去逛商场，意外地碰见了在育婴店里晃悠的叶煌和梁椋。
“哇哦，你们这是打算包下这店了？”李浩然愉快地开口，看到梁椋因为惊吓而耸起的肩膀，乐得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转眼就看到了叶煌似笑非笑的脸。
“嗯？赵小姐？”叶煌挑眉，看似意外，但眼里却一点也没有惊讶。虽然李老爷子的寿辰，他和梁椋出差了，但宴会上的一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叶煌见李浩然露出一副‘糟糕’的表情，然后笑得更柔和了：“原来你就是阿姨说的李浩然的女朋友，你好，我是叶煌，在赵老太太举办的一个慈善晚会上我们见过。”
赵洁雅瞬间红了脸，跟叶煌道了好。而梁椋却瞬间瞪大了眼。
“诶！那祁夜怎么办？”梁椋一脸受伤，就像自己是被伤害的那个一样。看的叶煌一阵心疼。
李浩然却十分无辜：“祁夜？他怎么了？”
梁椋皱眉，正要说什么，却被叶煌拦住了。
叶煌揽着梁椋的肩，安抚地拍了拍，然后才看向李浩然：“确定了？”
李浩然自然明白叶煌问的是什么，连忙摇头：“误会误会，洁雅小姐才回都城不久，我今天就是当个跑腿的，陪她逛逛。咳，你们倒是清闲，居然有时间来给孩子买衣裳了？”
梁椋立马笑出一脸傻爸爸的模样，说道：“嗯，下个月就是姐姐的周岁，往后一周又是弟弟的周岁。我们想不要麻烦，就给两个孩子登记中间那天为出生日期，权当个双胞胎一起办了周岁酒席。”
李浩然：……这样‘无所谓’的态度，真的好吗？改酒席时间就算了，居然户口本上的时间都改了。
不过看看叶煌一副‘有意见，憋着’的笑容，李浩然权当自己刚才耳聋了。笑呵呵地说道：“小家伙们都快周岁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具体哪天给我短信就好，我一定准时参加。”
而赵洁雅对叶煌虽然有所耳闻，但并不了解叶煌的性取向。但她也不是没长眼睛，看着叶煌和梁椋的互动，以及他们提起孩子们的神态，也猜得一二，这时候就试探地问道：“你们都有孩子了？孩子周岁这种喜事儿，见者有份，我到时候一定随礼。”
叶煌对这些懂得看眼色的女孩并不讨厌，干脆就挑明了：“是的，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梁椋。”
尽管猜到了一点，但赵洁雅还是露出了讶异的表情，然后笑容有些不自然地跟梁椋道了好。
梁椋脸上红红的，丝毫没有察觉到赵洁雅的异样，还高兴地跟赵洁雅问了地址，仔细记在了手机上。说到时候一定给赵洁雅发请柬。
叶煌没有阻止，只是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赵洁雅一眼。
莫名的，赵洁雅就觉得叶煌那个眼神，有一种像是要碾碎她的压迫感。不禁挺直了脊背，笑容都不自觉地收敛起来。
梁椋见赵洁雅突然变了脸色，不明所以，可也没有深究。
叶煌揉了揉梁椋的肩，然后对李浩然说道：“刚才我也通知了祁夜，他就在这附近，我以为你们是一起的。”
李浩然却诧异：“他告诉我说下午有事的。”
而就在这时，一身休闲T恤打扮的祁夜和赵杰灵从门外路过，赵杰灵发现了赵洁雅，笑着招呼着走了过来。
李浩然看着祁夜和赵杰灵，顿时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具体是什么他懒得追究，他只管发泄他的不爽，冲着祁夜挑眉：“不是说下午没空吗？”
祁夜一反常态地好脾气笑着：“项目合同已经签好了，杰灵也是才回国不久，就带他也出来走走。”
李浩然听了立马瞪眼：“杰灵？”
祁夜却像是没听出来他的不满一样点点头，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然后错过李浩然的肩跟叶煌和梁椋打招呼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李浩然有些愕然——卧槽，中午那个好不容易出现的乖巧、平易近人的祁夜哪儿去了！
祁夜和叶煌、梁椋说话，赵杰灵和赵洁雅说话，李浩然孤零零站在那里，突然觉得有一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心里就像被扎了根刺，怎么也拔不掉。
09
李浩然心里的那根刺还没有刺透心肺，祁夜就转过了头，然后一脸温柔笑容说道：“二哥，今晚一起吃个饭吧。跟赵小姐和杰灵，大家可以互相了解一下。”
李浩然本来准备飞扬的心情立马拐了个弯急转直下，他用眼神传达自己的疑惑和意见，但是被祁夜‘温柔’的笑容给一一驳回了。
“……哦。”
叶煌在祁夜身后淡淡挑眉，突然兴致来了一般说道：“加我和梁椋吧，我们婚礼后都好久没有一起聚聚了吧。把安娜也叫出来？”
祁夜静静看了叶煌一眼，然后点头：“好。”
李浩然这下是真懵了，扭头看叶煌旁边的梁椋，撞了撞梁椋的肩膀，问道：“他俩到底整什么幺蛾子呢？”
梁椋一脸的无辜和疑问：“不是说一起吃饭聚聚吗？”
李浩然：……好吧，他压根就不该问这号吉祥物。
晚宴还是定在龙宴，祁夜还特地给李浩然点了一盅野山菌捞饭，让李浩然填填肚子再喝酒，说是因为昨天李浩然才说不舒服——真实原因李浩然当然明白，昨晚被祁夜玩疯了，今天必须吃温和保养的食物。
李浩然觉得心里升腾起一股得意洋洋，看了赵杰灵一眼。
赵杰灵蹙眉，心思闪动，却最终是一头雾水，但对李浩然的印象又降低了几度。
在几人把菜点好后，安娜姗姗来迟。
他穿着一身女士衬衫，胸前纽扣解开露出傲人的事业线，穿着包臀的黑色短裙，裙边翘起一片荷叶边；大卷的长发用一根水晶发簪随意挽起，樱桃红的唇彩是他浑身上下唯一的亮色。这身打扮知性又性感，他走路都带着一股透明而排外的气场，所过之处的行人无不为之让路。
赵洁雅和赵杰灵的视线瞬间就被安娜吸引住了，就连知晓安娜真身的梁椋也不得不惊叹——安娜每次的女装都能让梁椋眼前一亮，然后让他忘记面前这个大美女是个男人。
赵洁雅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安娜——她对独立性非常强的女人抱有一种仰慕的心态。这大概是赵家的森严家教禁锢了赵洁雅的一部分本性，从而导致赵洁雅对自己所缺憾的那部分更加向往。
赵洁雅那炙热的目光，安娜是完全无法忽视的。不过来自于女人的仰慕，安娜受用无比。
他直接在靠近赵洁雅的空位上坐着了，然后无视众人，先朝赵洁雅伸出手：“你好，我叫安娜。”
安娜有独特的发声技巧，偏中性的模样更是让人雌雄难辨。
“你好，我叫赵洁雅。”对于安娜的亲近，赵洁雅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她连忙伸手握住安娜的手，然后脸上划过来不及掩饰的压抑——比起安娜的模样，他的手却给人一种‘粗糙’的感觉。
但是这短暂握手带来的‘瑕疵’并没有让赵洁雅失望，反而因为这点不完美，让她觉得安娜当真是她心目中女强人的完美典范。虽然还只是刚见面，但是赵洁雅的心里，安娜已经是‘刚柔并济、性格直爽、事业有成’的成功女人典范了，这简直就是赵洁雅心中的女神。
安娜前几天被自己老妈逮着去出席时装周，也错过了李老爷子的寿辰，今天刚下飞机就接到叶煌的电话，对这些事情不了解，但是一看这画面，妥妥的有好戏看！
自从梁椋跟叶煌结婚后，安娜的逗弄对象就少了一个，然后最近一年因为家里的国际品牌新装发布会，更是被当做男女模特替补被他家老妈拎来拎去，今天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安娜的心情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唯恐天下不乱。
“咦？这位一定是赵小姐的……弟弟？”安娜眼光很毒地认出赵杰灵和赵洁雅两人相似的相貌，从年龄来看，不难分析。
赵杰灵这个年纪，正是青春火热的时候，对安娜这类高高在上般的御姐系女人，更是渴望征服。于是对于安娜的问话，赵杰灵很主动地问候。
“是的，安小姐你好，我叫赵杰灵。目前有个项目和李氏集团合作。”
安娜挑眉，对于这位小弟弟的示好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安娜一转头，直接盯住了李浩然，笑：“所以，哪位是你的伴？”
李浩然：……尼玛他就知道安娜不会放过他。
“什么伴不伴的，赵小姐他们刚回都城，我只是带他们熟悉一下环境。你知道，刚回来这里，总是有很多东西需要采买的。”李浩然下意识地跟赵洁雅撇清关系，之前的洁雅小姐都变成了赵小姐。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七岁那年，安娜裙子下的小丁丁给李浩然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或者是安娜越长越蛇精的个性，让李浩然学会敬而远之。
“哦？”安娜挑高了音调，然后唰得把视线扫向祁夜：“说起来，伯母不是要让我给你介绍女孩吗？上次你说喜欢高挑一点的女孩，正好这次出去时装周，我结识了好几个模特，我向你保证她们都是干干净净乖乖巧巧的，怎么样，要我把照片给你吗？”
祁夜还没有说话，李浩然先炸了。忧郁贵公子的形象也不要了，张口就是：“卧槽！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是说你……”
李浩然的声音戛然而止。
祁夜却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浩然：“我说了什么？”
祁夜的话一出，满桌人的目光都盯着李浩然。李浩然张口结舌，突然笑着说道：“什么什么，那个，我就是惊讶一下。老太太什么时候连你也荼毒了？我还以为我是咱家唯一一个被耳提面命着找女朋友的呢。呵，呵呵……”
祁夜深深看了李浩然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李浩然又在祁夜这一眼里看到了跟昨晚很像的神色——很可怜。就像一只被主人驯化后，却被遗忘并拒绝的狼。他回不去狼群，也无法融入人群。
李浩然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因为祁夜没有给他确认的机会。
“您好，可以开始上菜了吗？”服务生适时出现，挽救了李浩然。
“上啊，开始吧。对了，安娜你还需要点什么菜？”
安娜笑着摇摇头：“菜先上着吧。来，祁夜，我给你看看那几个姑娘的照片。对了，李浩然，你可照顾着点洁雅，这是伯母的吩咐吧。”
李浩然听了这番话，心情像是咬下一口香甜的苹果后才发现苹果上留着半截虫。
这是怎么了？
“那个，我去下洗手间。”李浩然没有接安娜的话，尿遁了。
李浩然一走，安娜挑眉，对上祁夜的视线，然后露出一个笑容。祁夜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去下洗手间。”跟着遁走了。
李浩然觉得自己今天很不对劲，莫名地烦躁，又不是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暴躁期，所以这烦躁更让李浩然不愉快。
站在洗手台前，李浩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是个风流人物，眉眼都飞着风情。
在他发呆的同时，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李浩然从镜子里看过去，祁夜即使一身休闲装，也是和他截然相反的气质，肃穆、刚硬、精明。
李浩然看着镜子里的两人，越来越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怎么看怎么不正经。有史以来第一次，李浩然有些懊恼自己的一事无成。
“你怎么了？”祁夜先问话。
李浩然皱眉，然后闹别扭得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祁夜挑眉，走过去一把擒住了李浩然的肩膀，然后扣着往后一扯，再一翻，熟练地把李浩然压在洗手台上。但是当他看到李浩然因为疼痛蹙眉的表情的时候，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样，松开了手，然后退开一步。
“抱歉。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祁夜说道。
李浩然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就像是心脏脱离了血管坠落，一阵失重的心悸。
李浩然扯了扯嘴角，最终也无法挤出笑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祁夜站在那里，温柔笑着，说不出地疏离：“你不是要准备谈一场正经恋爱了吗？婚后让我背着嫂子跟你偷情，二哥，我可做不到。”
“操！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谈恋爱了？”李浩然一撑洗手台，往前站了一步。
祁夜一挑眉：“二哥是说，还想跟我保持情人关系的意思吗？”
“我……”李浩然愣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好像被绕进了什么圈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