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并不等祁夜的回答，又退后了半步，笑道：“不过二哥总是要结婚的，总是要谈恋爱的。与其到时候被嫂子发现了什么端倪，不如现在开始习惯‘兄弟’的生活，不是吗？”
李浩然脸色一变，然后嗤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让别人知道我和你有一腿，给你祁大秘书丢脸了是吗！”
祁夜眉眼也沉了下去，声音都冷了几度：“怕别人知道的，不是二哥你吗？”
祁夜说完，往前一大跨步，和李浩然的距离只剩下咫尺。
“一直怕老爷夫人知道我们关系的，是二哥你，不是吗？”
10
李浩然在祁夜说出这句话后，警钟就敲响了——祁夜生气了。
可是问题就在于，李浩然不知道祁夜为什么生气，于是他不会避开雷区。
“废话，老太太跟老爷子有多宝贝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搞在一起，你是想存心气死他们吗？还说什么我怕，难道你就不怕吗？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存心想找我茬吗？”李浩然觉得委屈，因为他觉得祁夜是故意针对他。
祁夜更委屈，所以他不装了。
“二哥，李浩然，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怕过。”祁夜低着头，看着李浩然的脸。面前这个人有一张非常漂亮的脸，比电视上的那些偶像组合还漂亮，一双眼几乎能够说话；李浩然能用一双眼睛就让人动心；但是他的嘴却总是说一些破坏气氛的话。
李浩然就像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瓷娃娃，内里却塞满了腐朽的稻草。
但是祁夜知道，并不是这样——至少不全是。
“老爷和夫人早就知道你的性取向，就算你说了你要跟个男人结婚，你觉得他们会有多过激的反应吗？”
“废话！问题是那个人是谁，是你！我睡了你，老爷子能给我扒层皮！”李浩然气急败坏，并且非常肯定。
祁夜微微眯眼，突然放轻了声音：“二哥，我在你心里，还抗不过老爷的一顿打吗？”
李浩然丝毫没有听出来祁夜的深意，反而开始炸毛：“卧槽，老爷子的鞭子你又没吃过当然不知道那厉害！说掉一层皮都是轻的好吗，必须去掉半条命啊！”
祁夜：……
——深呼吸，祁夜，你这辈子就认准这么一个二货，掐死就没了，深呼吸，放轻松。
祁夜调整了一下表情，他算是明白了。如果不跟李浩然撕破这层窗户纸，他就能一辈子给你玩阿Q精神自欺欺人。
“二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叫家里二老为‘老爷’和‘夫人’吗？”
李浩然想了想，记起了祁夜当初的回答：“因为你说自己终究是祁家的人，名义上还是过继过李家的，就这么叫了老太太他们爹妈，反而会给老太太他们落下话柄。啧，你说你这脑袋就是不寻常，平常几岁大的小屁孩儿哪儿能考虑到这些东西啊？”
虽然后半句话有些不中听，但是祁夜对李浩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这件事还是非常高兴的。
“其实，那只是借口。”祁夜看着李浩然，语气笃定而有力，仿佛这句话子在他心里已经沉积了多年，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厚重，连说出口都要酝酿几分。
“二哥，我叫他们老爷夫人，是因为我要保持‘过继的孩子’的身份，而不是‘继子’。”
李浩然心里猛跳，总觉得祁夜后面的话会让他承受不了，可是他的嘴巴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这，有什么不一样？”
祁夜笑了，眼神温柔又冷酷，矛盾得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疼。
“当然，那时候我还小，长年累月下来，后者的身份会让我和你变成别人默认的‘兄弟’，而前者……就像现在，我在别人的眼里，只是李家养的一只有用的狗、一个有能力的忠仆、一个赚钱的机器。所以，有很多家族想要笼络我这个‘赚钱机器’，而不是李家的‘三公子’。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不叫他们爸妈，不和你成为兄弟，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阻力就会小很多。”
李浩然愣在那里，半饷，干笑道：“你……逗我玩的吧。我又有哪儿惹你生气了吗？”
祁夜伸手扣住了李浩然的后脑勺，力道很大地控制住了李浩然，然后说道：“我看起来像是在生气吗？”
李浩然点头如捣蒜：“像！”
祁夜被他噎得一窒，再次深呼吸。
“二哥。”祁夜伸手抱住祁夜的脑袋，两只手用力禁锢着李浩然的双颊，几乎让李浩然的脸变了形：“我从小到大，对自己想要的都非常明确，我想要你，不是错觉、不是冲动，而是近二十年的渴望，你明白了吗？”
李浩然傻眼了，脸上的疼都顾不得，看着祁夜，表情很复杂地说道：“你、你是说，你喜欢……爱我？”
祁夜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神给予了了然肯定的答案。
李浩然这下是真的傻了，脑袋都没有办法思考的那种，他无法给祁夜任何回应，或者说，他甚至无法让自己的大脑消化那句话。
祁夜盯着李浩然，他知道李浩然的心里明白，从他十七岁跟李浩然告白开始，祁夜就知道，李浩然把他的告白藏在心里。一直逃避着，逃避着，但是祁夜不想让他逃了。
“二哥，我要你，而我只给你两个选择：我推荐你选择接受我，因为我会为你挡去大半的痛苦苛责，我保证我们一定会被家里人接受，我会给你一片新的天地，让所有人不敢说我们的闲话。”
李浩然吞了口口水，问道：“我能问下第二个选择吗？”
祁夜一笑：“二，拒绝我。如果你那样做了，我也会挑明我们的关系，但是我不会作你的挡风墙，我会尽我可能地让你过不上好日子；然后我会让所有人都认为你负心我，我再痴情地接纳你。最终我们也会在一起，我依旧会努力打拼一片天地，但我不会宠着你，你也不会是我唯一的情人；在别人认为你是个花天酒地的花心小白脸的时候，我会为你定制一套‘衣服’、一个漂亮的牢笼；用精致的链子锁着你，你每天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我回家，等我上你。”
祁夜说完，笑着退开一步，温柔地亲吻在李浩然的唇角：“二哥，明天给我答案，如果明晚你不给我答案，我会默认你选了第二个选项。我没有在开玩笑。”
祁夜走了。
李浩然一个人在洗手台前风中凌乱。
他、就、知、道、祁、夜、温、柔、起、来、没、好、事！
李浩然回到餐厅包间的时候，气氛非常的好，赵杰灵似乎在说什么笑话，大家都在笑着，连祁夜都温柔笑着，还转头跟赵杰灵耳语。
李浩然心里就想：卧槽！才跟老子告白就跟别的男人勾搭！
“哟，回来啦。”安娜首先跟了然打招呼。
李浩然干笑两声，坐下后，梁椋居然凑了过来。梁椋长得本就清秀，这一年多更是被叶煌宠得越发孩子气。这时候他拉着李浩然的衣袖，悄声道：“如果你肠胃不好，我认识个好的中医，他对身体保养很有一套的。”
李浩然茫然：“我肠胃不好？”
梁椋点头：“刚才祁夜说的，不然你在洗手间那么久……”
李浩然：……
“呵呵，谢、谢！”
梁椋腼腆笑笑：“不客气。”
叶煌揽住梁椋肩膀亲了一口，抬头给了李浩然一个警告眼神——再敢跟我老婆阴阳怪气说话，小心我给祁夜助纣为虐哦亲。
李浩然觉得，这个世界没爱了。
李浩然正捡着自己的玻璃心碎片，手边突然被撞了一下，一盅热腾软糯的野山菌捞饭被推到了手边，光闻着香气都觉得胃都暖了起来。
李浩然抬头，正对上祁夜温柔的笑容：“趁热吃。”
李浩然：……
“对了，祁夜刚才看了几个女孩的照片，李浩然你不是还没定下来吗？要看看？”安娜神采奕奕地晃着自己的手机。
李浩然下意识就猛地扭头看祁夜：“你看了照片？”
祁夜点头：“是的。”
李浩然咬着牙：“有喜欢的？”
祁夜勾起嘴角：“有几个不错的。”
安娜立马划拉出照片，递给李浩然：“3、7、9个是祁夜看中的，其余的你挑，待会我给你她们的联系电话。”
这时候，赵洁雅的表情已经变得惨淡了，赵杰灵虽然察觉到姐姐的反应，但是只要她能远离李浩然这个‘人渣’，他是不介意让赵洁雅伤一点心。
而李浩然，现在全部的心神都在祁夜身上——刚跟他告白，然后勾引男人、挑选女人。够种啊。
那盅最爱的野山菌捞饭也吃不下了。
李浩然撑着桌子站起来，对他们笑了笑：“叶冰块，安娜，麻烦你们待会送一下赵小姐和赵先生。现在，祁夜，来，二哥有‘要事’跟你商量。”
11
祁夜几乎是被李浩然拉着拽走的，刚出去走廊，李浩然就炸毛了，他一把拽过祁夜的衣裳，抵在墙上，咬着牙挤着嗓子怒吼：“小爷还没给出答案，你丫就敢给我拈花惹草，啊！”
祁夜轻柔地把手放在李浩然的手上，然后再看似轻柔地一捏。
李浩然立马变了脸色，龇牙咧嘴企图挣开祁夜的手无果后，低声求饶了：“卧槽，松开松开松开，你丫大力水手吗？疼疼疼疼疼……”
祁夜松开手，然后快速搂住了李浩然的腰，把李浩然往自己怀里一带：“我家、旅馆、你家，挑个地方。”
“卧槽，放开，我是要跟你说……”
“难道你这不是选择了‘一’的意思吗？”祁夜轻声笑着，手指轻松钻进李浩然的衣裳下摆，在李浩然的腰上摩挲了几下。
李浩然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但是最后也只是呼吸越发急促，一句解释的话没说出来，反而回答了之前祁夜的问题：“你家。”
祁夜笑了，没有那种狐狸般狡黠、也没有似笑非笑的阴冷，很纯粹的笑容，让李浩然觉得这样的祁夜竟然有几分可爱。
“走吧。”祁夜说着松开了李浩然，率先往外走去。李浩然看着祁夜高大的背影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和祁夜成为……爱人？像叶煌和梁椋那样？
李浩然脑补了一下，未来祁夜变回小时候那个可爱白嫩的小孩，自己可以像叶煌宠爱梁椋一样疼爱祁夜。和和美美的生活，加俩胖小子，啧啧，似乎也不错。
李浩然满以为自己的幸福生活要开始了，直到回到祁夜的房间后，一句话来不及说就被祁夜直接弯腰扛起，扔进了卧室。然后，李浩然承受了祁夜从未有过的狂热激情，没有小道具、没有捆绑系、没有猫尾巴，但却是李浩然被折腾得最惨的一次。
脑袋里那个‘美好未来’的肥皂泡，噗地一声，碎了。
凌晨3点，祁夜在李浩然的‘热情’里被榨了五次，也有些疲惫了，但却没有一点睡意，他的脑袋搭在李浩然的肩上，轻轻地啄吻着。
“别弄了。”李浩然有气无力地偏偏脑袋，声音都嘶哑地就像从沙漠里走出的旅人。
祁夜轻声笑了几声，然后说道：“搬过来住吧。”
李浩然抬起头，皱眉：“不好吧，要是被老太太他们……”
“二哥，我刚才说的不是商量，明白？”
李浩然：……
“老爷和夫人那里有我。睡吧。”祁夜翻了个身，伸手把李浩然揽进怀里。夜色中，祁夜的嘴角愉悦地勾起。
第二天早上，李浩然完全是睡死状态，直到中午，也不知道是被饿醒还是被电话吵醒的。
李浩然拿起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是他老哥。
“喂？哥？”
电话另一边的李浩天一挑眉：“我还以为祁夜帮你撒谎，原来你真的感冒了。嗓子这么哑，记得按时吃药。”
李浩然默了两秒，然后问道：“嗯，我会吃药。哥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还说呢。今天老太太去赵家玩，但是却发现赵小姐对关于你的话题都是回避态度，一点也不像昨天那么积极。老太太本来打算兴师问罪，结果祁夜说你重感冒，我就被派来探探情况。”
李浩然结巴了片刻，才说道：“那个，我跟赵小姐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让老太太也消停吧。”
李浩天低笑了几声，语气带上了点无奈：“我会跟老太太说的，不过你也该收敛点了。不然什么时候跑出个怀孕女人，老太太真的能让你娶了信不？”
“……信。”
“你在家吗？中午我给你送点午饭过去，老吃外卖不好。”
“不用了！”李浩然立刻回答：“那个，其实我在祁夜家。”
李浩然是有点忐忑的，但是却没想到李浩天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是吗？那就好，祁夜挺会照顾人的，你安心休息，少想什么幺蛾子，以后收敛点，这不是耳边风，刮过就算了，把这句话刻进你心里。不然下次就是老太太亲自上马给你谈人生了。”
李浩然心里大松一口气，然后说道：“嗯，我知道了。就这样，拜拜。”
“拜。”
挂了电话，李浩然的肚子饿得咕噜噜，起床的时候发现床单都是新换的，自己身上也是干爽并且按摩过的，后边土了药膏，里面有薄荷，凉凉的。李浩然觉得自己除了有些疲软，并没有什么不适。
裹好睡衣走到餐厅，打开冰箱，不意外地在里面发现了一份午餐，用保鲜盒分装着饭菜，上面还放着一个便签夹，夹着一张纸条。
李浩然取下纸条看了看，上书：保鲜盒的密闭气阀打开，微波炉叮三分钟。下午有包裹快递过来，记得签收后收拾一下。
李浩然挑眉，照着纸条说的热好了饭菜，洗漱，然后睡回笼觉。
快递是下午第四按左右到的，一共五个大纸箱，同城快递。
李浩然有点好奇——就他所知，祁夜其实有些骚包，所有东西那必须是名家手工，当然，这很有可能是因为老太太的言传身教。总而言之，要让祁夜网购，这简直比让李浩然禁欲一个月还天方夜谭。
所以，李浩然的好奇心那是可想而知的，再加上有了家长口谕可以收拾，李浩然没耽搁一秒地蹲在箱子中间，愉快地开拆了。
纸箱一打开，李浩然一看，有些疑惑——满纸箱的衣裳。
他拿起几件，这不是祁夜的风格啊。诶，不对，这个衣裳怎么这么眼熟呢？
李浩然看了几件衣裳后，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这尼玛全是他的衣裳啊！
李浩然连忙拆开其他几个纸箱，懵了——里面全部是他的东西，从衣裳到日用品，甚至他喜欢的几个装饰品。还有一个小纸盒专门装着他床头放着的那只玩具熊。
得，明白了，祁夜昨晚说让他过来住的确不是笑话也不是商量，这妥妥的命令啊。
李浩然觉得不乐意了，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没被尊重，于是一个电话打到祁夜那里去了。
“有事？”祁夜的声音冷清，和昨晚纯粹笑着那个简直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