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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立——by午时三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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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六点的时候,两个女的骑着一辆电动车过来了,在店门口停下来,然后进去,何小发没太关注,还以为是过来买东西的,他继续玩手机,和别人聊天。这时媒人走了过来,对他说:“人家过来了,现在在上洗手间。”原来刚才那俩,里面有一个是相亲目标。

何小发愣住,这这这,一来就上洗手间什么的,好奇特!他显然忘记刚才自己是怎么无视的人家……

这时大舅也看完那个门面房了,和何小发一起进了家纺用品店,等了会儿,见女方从后面走过来,几人刚碰面,何小发都还没看清对方脸,便听媒人说:“要不你们俩去外面走走,说说话?”

何小发心说外面那么冷,有什么可走的……不过嘴上还是征询女方意见:“我们出去转转?”不要答应,千万不要答应!何小发灵魂在呐喊——外面那么冷其实也没什么,但若两个人再跑外面冷场,就很悲凉了……谁知女方笑笑,点头同意了。

然后女方和她女伴说了几句,话语间何小发得知,原来女伴是她嫂,她嫂说:“要不我先回去?”女方说:“你骑车走了我怎么回家?”何小发见这情形,只得开口:“没事,等下我送你回去。”

女方同意,于是她嫂骑车走了,何小发和女方也走出了家纺用品店,跑去外面吹冷风。

十七、往前走

家纺用品店外面是条马路,就是之前说的陶村到共城的北道,穿过北道正对面还有一条大道,只是这里刚建成不久,有些人迹罕至,何小发和女方就来的这里,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

说的无非是工作了家庭了,因为初次见面,也不会说的多详细,其间女方接过两个电话,接了第二个电话,对何小发说:“要不我们回去吧?”何小发没有反驳,虽然两人才出来不到十分钟。

两人回到店里,大舅和媒人就提起一起去吃饭。女方摇头,说:“我该回去了。”媒人哪里肯放女方走,拉住她说:“你不去的话这饭就吃不成了,你忍心我饿着么?”何小发无语,媒人你这,真是什么招都能用出来。

不过何小发倒是很希望女方执意回家,那样他就可以送她回去了,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在于,那样他就不必和媒人一起吃饭了——何小发挺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尤其是吃火锅,何小发到现在还对上次和媒人吃火锅的事不堪回首。

女方又拒绝了几下,脸皮不够厚,受不了媒人的软磨硬泡,勉强同意去吃饭了。这次还是去之前那里,那里又是专门的火锅店!得知这个情况的何小发简直要泪流满面:人生最悲惨莫过于,艰难的事要重走一次。何小发不用想便知道,这次自己又要在饭桌上强颜欢笑了……

到那里找了个雅间,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大舅让女方点菜,女方摇头拒绝了,大舅便没再客气,用笔在菜单上勾勾画画起来。待大舅点过菜,何小发就开始忙了。

首先是倒水,水壶提上来后,何小发提着它给四个人每人倒了一杯。过会儿饮料上来了,何小发又给大家倒饮料。倒完之后,大舅说:“你去弄点酱回来。”何小发点头应下,走出雅间到大厅,拿碟子盛各种酱去了。

不用说回雅间后又是每人端过去一份酱,然后菜上来了,何小发这才坐下来,任大舅在那里往锅里放菜。锅里是一边辣一边不辣,何小发和大舅负责吃辣,媒人和女方吃不辣的;大舅和媒人负责吃,何小发和女方……

何小发不喜欢吃火锅,自然不会吃得多勤快,他又怕生,伸筷子的频率自然是越来越少。女方大概是真想回家,神色举止一看就是在闷闷不乐,需要说话的时候就用一个音节敷衍一下,夹一个菜在碟子里能调戏很久。女方的态度令何小发好多次想转过头,对其说:你真想回去的话我送你回家吧!潜台词是——看着你这样我好烦躁……

所以一顿饭吃得挺尴尬,不时会冷下场,而且还,黑场了一次……那是大家刚开吃不久,大舅和媒人聊天正火热的时候,雅间里忽然一黑,似乎是停电了。

何小发心叫一个好,最好是一直没电然后大家不欢而散,这样他就开心了。心里虽这么想,表面还是很诧异。找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推门出去看是什么情况。

何小发走出店门才发现,停电的只此一家而已,又听店里的老板说是跳闸了,分分钟就能搞定,顿时很失望。他在门口干巴巴的站了会儿,里面很快就亮了灯。何小发对自己说还是回去继续尴尬吧,便抬起步子,磨磨蹭蹭往雅间里走。

何小发和女方不配合,这顿饭便吃得挺没意思,不过何小发本人倒是不大遗憾,毕竟不只他一个人在冷场,女方也很努力。见大家吃个差不多,何小发便去柜台把账结了,不过一百多块钱,但他还是小小心疼一下,要知道自己在厂那边,这么点钱够吃十来天。

在何小发看来,相亲这种投资,挺没必要,他认为自己的另一半,无法在这上面找到。至于明明认为不会成,还跑来相亲什么的,显然就是在作死。

两人冷场两人暖场,不冷不热之下,一顿饭吃得还算凑合,接近尾声的时候媒人还不忘给大舅和何小发各夹一大盘菜,可惜两人一个是真的吃撑了,一个则是一直都吃不下去,所以这两盘菜在他们走后,负责继续冷场。

女方是最急着离开的,所以她走在最前,何小发很想快点把她送回去,也就紧跟其后,和大舅打声招呼,何小发便骑摩托车把女方往回送。

女方家在耿村,距离这里不远,两人间歇性的聊了会儿,没多时就到了。把女方送回去,何小发感觉轻松不少,长舒一口气,回陶村叫上大舅一起回家。

何小发决定今晚回家后再赶回梦庄,没办法,明天早上七点多就要上班,明天再赶回的话,就要六点起来出门。现在已经是十月底,早上温度可是比较冷的,晚上还好,连夜赶回无疑是个明智的决定。

和大舅、媒人在陶村又说会儿话,他们叮嘱何小发,要他回去之后多和女方联系,即使女方暂时不同意交往,也要想法谈朋友。不管怎样何小发这次把女方手机号码要到了,大舅脸上便没什么不悦。至于回去之后多联系什么的,何小发想,这不好保证,要看各自意愿,不过嘴上还是保证:“回去肯定会多联系。”

三人没再多说,何小发和大舅骑摩托车走了,媒人出门相送,大舅先行,何小发对媒人说你快回去吧,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回去还要准备准备返回梦庄,他必须抓紧了。

回到张村,先去超市充了话费,还买了两包洗衣粉。回到家里,老妈已经在门口等了。老妈问何小发吃过了没有,何小发说吃过了,和女方、媒人一起吃的饭。

老妈一听就有些不满了,说:“又去吃饭了啊,见一次就得吃一次?”显然是觉得花钱浪费了,毕竟在这边,刚见第一次面就吃饭什么的,其实不多,再见面不要命的砸钱,反而是常有的事。

何小发此时和老妈站在同一立场上,有气无力说:“是的,傍晚去了,不吃饭也是不行的。话说这一顿顶我在厂里好几天了,在厂里都吃不饱的,这一顿,呵呵……”

和老妈说了今天相亲的情况,老妈还挺满意的。何小发拿起手机,准备给女方发短信。然而手指点上手机屏幕,却没有直接给女方发短信,而是在通讯录里找到另一个人,给她发了条短信:那边天冷了么,注意保暖。

何小发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简单点说,自己莫名有些想那个人了。

然后才给女方发短信,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确认对方名字,还说现在要回梦庄,注意休息。总之是蛮枯燥的一些话,何小发发出去后,就没再管。好吧,这其实就是何小发答应大舅的——回去之后和女方联系。

其实无论老妈还是大舅,都不赞同他用短信和人家联系,认为打电话才合情理。但何小发是真心不愿意打电话,相识不久,有什么可说的?更何况女方如果抱着极其不愿的心态接你电话,你还要苦思冥想说什么,坦白说挺像小丑。总之何小发这人矫情病是治不好了,究其根本,还是不够上心。

没多时收到远方那个人的回复:还好啦,就是这两天下雨稍冷了点,你也要注意保暖哦。虽然回复很简单,何小发看着心里还是很暖。何小发回忆起两人的过往,虽然挺简单,挺平淡的,却觉得是无比珍贵的记忆。有她在,不觉得有多么孤单。

没有在家太多逗留,准备一下,便出了门。

这次穿的衣服比较厚,一路上倒不觉得冷,何小发相亲时候戴着眼镜,现在也在戴,这么骑车感觉还好。下午回来的时候南道快到季屯乡的一块路段在修路,现在只是把土填好了,所以何小发骑车到这块路段,需要很小心。

再往前要过一条河,这条河近几年经常有人在这捕鱼,似乎很好捕的样子,不时能见有人在桥边放个大水盆,里面游着几条黑漆漆的鱼用来卖,现在河上还有人在开船,多半也是在捕鱼。

何小发挺喜欢捕鱼的,不过那是小时候,用菜篮子直接在水里捞,现在年纪大了,不可能再那么幼稚的玩耍了。

前面有一个铁道路口,要经过的这条铁路是专门为矿厂那边修建的,路口旁边有值班室,似乎有人值守,等运输的火车经过的时候,会把路口封了,让车辆路人停下等待什么的。何小发远远就看到铁道路口的一盏白灯,不知那是做什么用的。再往前,就要经过值班室了,这时他注意到一束车灯出现在右侧,似乎正朝这边接近,这是什么鬼……

何小发潜意识认为是火车开来了,而这时,他的摩托车已经走到铁路上,这一秒,他想到很多,想有火车经过怎么没人封路口,想怎么忘了踩刹车,想直到现在还没见到一直想念的那个人,想自己大概,命不久矣。

直到摩托车骑过去很远,何小发心里还是冰凉的,这时他转回头,看向身后那条铁路,那里哪有火车的影子?再看那个值班室,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看到的车灯,是映照在值班室窗户玻璃上的摩托车灯无疑。

他这才松一口气,不禁骂自己愚蠢,同时觉得,前方的路更明亮了,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该追求什么,也更清楚心里一直期待的,是哪个人。

他会努力往前,一直走。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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