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容浅夜一直觉得,人生一场戏,戏里戏外,他都是最可怜的那枚棋子,反抗无力,他只求好死,一抔黄土,一副薄棺足以。
可是,却是来了一戏剧的转弯。
……
他在渡头边等渡,十几年孤独,看不到归处,只是某日,那人闯进他的世界,为他摆渡,风雨无阻。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主角:容浅夜,李未央 ┃ 配角:云锦,青婉,容苏羽 ┃ 其它:痴情攻,深藏不露受
1、前言
李氏王朝史上出现过一位男妃,据说这位王妃名字被记入了皇室的族谱,永享尊贵地位,其和永安王李未央谱写的一段旷世奇恋,一直以来受世人津津乐道。不过,也因为他们,有一段时期男风盛行。
其实,那个男妃就是我了,好吧,我与你们剧透,应满朝文武百官及黎民百姓之要求,本王妃决定出一本书——《男妃倾城》,里面就是我与那大尾巴狼夫君的故事。
本妃写书,目的很是彰显,仅为赚钱去吃喝嫖赌,所以,诸位看客若是身上少了银子,我告诉你,本王妃绝对不卖,不卖什么?当然是书。
谁叫那穷酸王爷没钱给我做零花,还美其名曰怕我跑了,嘿!等爷我书大卖了我跑给你看!
只是,提笔许久,纸上也落了好些墨团,却是划不出一笔。
啊啊啊,本妃心疼,肝疼,肾也疼,全身疼,我那夫君压我岁岁年年,我却不能翻转,私下不甘。所以,书里我会让那只,嗯,猪,当下面的那位,你等看了只用偷着乐就得,莫要告我状,那人是不会看这些杂七杂八的书,只要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便好。
好了,开始说我的故事……
咳咳,手执笔有些酸了,我先吃些点心再与你等慢慢道来,莫急,莫急。
转眸瞅见桌前正在批改文书的人,突然心头就有了些憋屈,顺手拿起一颗大李子便向那人砸去,看我“霹雳弹”,让你脑开花!
待爷以后混出名了,必要带着一众忠实追随者将你这破王府给踩成灰。我看你如何再压我岁岁年年,我要逼着你当众发誓,以后只能是我上你下!
脑中正在勾勒美好前景,眼前却是多了一只纤长玉手,那手上正拿着一颗李,“爱妻这是闲得慌要为夫来陪了?”
我噎住,小爷我蛋疼都不需你来陪。滚滚滚,一边去!
我抬头看那人眼里满满的笑意,老脸一红,“不,不用,我可是忙得发慌,你便莫要来扰我思绪”。
说完,我急忙抢过李子放回盘子去,然后狠狠地剜了一眼眼前的臭男人,“死开去,别来烦我眼睛”。
眼睛立马被一双微凉的手覆住,一轻声的浅笑传入了耳中,“嫌我烦了你眼,那便休息休息,我们来做些别的事情”。
“你,唔……”李未央!我圈圈你一辈子。
2、桃花谷
容浅夜随的是母姓,因他从来不知自己父亲是谁,他娘也从来未曾提起过,小时候不懂事,看到桃花谷外的孩子都有一个叫做“爹爹”的人陪在身边,一时羡慕,他便问他娘自己是否也应该是有“爹爹”的。
当时,他娘正坐在亭子里看着那满谷的桃花,听到他这么一问,回过头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风吹起满谷的桃花,在她身边纷纷扬扬地飞舞,他只看到那双美丽的眼中两行清泪无声地滑下,落地成殇。
从此,他再不敢多问一句关于“爹爹”的事,只怕看到娘亲似要破碎在风中,让他永远也寻不到。
他的娘亲叫容苏羽,他不知道她身世,因他一出生她就未曾离过桃花谷半步,对外面的事只字不提,每日只是专心地教他琴棋书画这类雅事。
除了这些之外,余下时间她便会坐在那半山腰的亭子里面,静静看着这一谷的风景。
容浅夜曾经好奇,这谷中四时风景变换,也的确美丽,可是若你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看着,也不是会厌了的么?
桃花谷除了他与容苏羽,再就是青姨了,她本名叫青婉,一直在谷里照顾着他们母子俩。
她有一身颇为俊俏的功夫,能“化叶为刀”,拈花伤人,凌波过淘淘猛浪,容浅夜的武功就是由她教授,她对于他来说,像师父又像亲人。
其实,在这桃花谷中,相对于娘亲,容浅夜更喜欢和青姨待在一块,虽说青姨在教授功课时严格了点,可是私下里却是对他极好,极其温柔的。
而待在娘身边,他总是觉得她周身围绕着那些散不开的哀伤,让他有些压抑,喘不过气来,而她也似发现了这一点,每次教完功课就自行离开了,依旧是在那个亭子里面发着呆。
等他长大经历了许多事情后,才真真明白,当时娘亲心中那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苦,他那无形的疏离让她多么受伤。
只是当时年少,还真是不懂情仇滋味,无论如何也是体会不了那时她心中的痛。
在谷中的那段岁月,他学的最好的是轻功,因为他喜欢踩着树枝在半空飞翔的感觉,那时候最是自由,心里也无甚负担,觉得所谓的人生,就是要像这样洒脱自由才好。
其他原因还在于,不知为何缘由,他从小记忆便奇差,若非习以为常之事,从来三日之前的都记不清楚,就这么记忆凌乱地长大,最后也就这身轻功还似是本能一般记住了。
其他的都算是半吊子,在青姨手下还能过几招,但青姨说过,要是他遇上江湖大侠级人物,他就绝对只有逃的份了。
不过,想来,他容浅夜又不想去仗剑江湖,行侠留名什么的,只想逍遥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那就是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览遍天下美色,足矣。
至于要和谁谁结仇这种苦差事,他是绝对不干的,他才不要过那种整日被人追追杀杀,打打闹闹的日子,连睡个觉,吃个饭都不安稳,这种日子有什么意思?
那些所谓的“侠名”,又不能当饭吃,用一句谷外孩子的话来说就是,有屁用!
多年后想来,当时也真是天真得可以,有一身好武艺也总是一种保障的。
最怕是到时候自己不惹麻烦,麻烦主动找上自己,那时候没有一身好的武功自保,只有被人当鱼肉,在案板上这么宰,那么炖了,书上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叫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还有,他因着那奇差的急性,那书从来都是今日读了,当日能过目不忘,却不知怎的,他再怎么努力都过不了三日,三日一过,连摸过哪本书他都不记得了,还记他个球球的学问?
你说,这要教他以后如何去考功名?是以,日后没钱了,也只有去与人家喊号子搬麻袋子了。
他最喜欢的有两样,一样就是,和青姨一起出谷去玩儿,去看外面的千千世界;一样就是吃青姨做的薄荷栗子糕,那种清清凉凉的感觉,让人很是舒服,要是身边再有一杯薄荷茶,观赏着这桃花谷的美景,那简直就是人生的一大享受了。
只是,他后悔了。若他一直不出谷,那么,就能一直活在自己的梦中不是,真相也许就永远不会戳破,谁人又知,他的心流了多少血,又有多痛?
可惜当时年少顽劣,老天给了他一个一辈子都忘不掉也甩不掉的劫。
3、初见
容浅夜觉得,这人生真就是一场戏,你说你本来生活得无忧无虑,大爷一样有吃有喝等着死,却是有一日突然有人告诉你,你在做白日梦咧。
美梦肥皂泡泡一样“啵”的一声就破了,心头顿时哇凉哇凉的,这是怎般个滋味?
那日,他好不容易才央求青姨将他带出谷去镇上溜达溜达。
这次,她倒是没带他去什么地方,恐是真真疼他要他出来玩儿的。
一到了镇子上,她就给了他三两银子去做零花,让他就在张三娃子家附近溜达就好,午时再来寻他用膳。
交代完话,她人很快就没入了茫茫人海不见了人影。
容浅夜看着那熟悉的青衫人影,眸子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黯然,恍然而过。
转身,看着身后那有些破败没落的张家,到处连了蛛网,那门框上用金粉刷了边框的门匾一头已经掉了下来,许是漏雨沾了雨水,那边角都腐朽了不少,走近便是能闻着发潮的霉味。
他抬手想摸一摸那门匾,看它是怎个材质才能吊了这许久年份,却是还未触着那门匾的灰,“哐”的一声那东西居然就落在了地上。
未反应过来的人吓了好大一跳,惊魂甫定,拍着心口给自个压惊。
“我说张三娃子,这账我又给你记着了,我记着我上次来的时候……”
说到此处,容浅夜噤声,哎,他上次啥时候来的?又记了啥账在他头上?无奈敲敲脑袋,这记性。
却不知为何,今日这门匾一落,他心头的不知什么东西就落了,好似也轻松了不少。
那个与他编蚱蜢玩儿的三娃子,那个与他买糖葫芦的三娃子,那个为他打架的三娃子,还有那个一直跟在三娃子身后对他满是恨意的小月儿,都成了过去。
离开了就是真的离开了,他每年来,次次来,都没盼着他们归来,归来又如何?也许现在三娃子和小月儿都已有了家室,谁还记着他年年等在这里?
张三娃子已不是张三娃子,小月儿也不再是小月儿。
容浅夜却还是容浅夜。
“你们都不要我了,我便一直是一个人,哪日亡命了谁又与我一副薄棺?我怕当穷鬼,总还是希望走时有人与我烧上一把纸钱。”
他有些留念地看了看那半边快塌了的院子,转身走入桃花纷飞的闹市,拉住一老大爷的袖子,眼神突然变得亮晶晶地与他说到:“老爷爷,我要你这所有的糖葫芦。”
以前,他总是忘记这糖葫芦的滋味,今日他就将这一大把的都买了去,搬回去插在屋子里,每日吃一串,看以后还忘记这甜酸甜酸的滋味。
不过,酸甜酸甜,到底是怎般的滋味?
花白了胡子的老头一双浑浊的老眼盯了他良久,许是耳朵背了,苍老着声音道:“小公子你说啥?老朽没听清?”
容浅夜思量了一瞬,难不成这糖葫芦很是金贵?他怀中这三两银子买不上?
思及此处,他顿时面上凄凄然,沮丧着面色从怀里将那三两还未揣热的银子拿将出来捧在手里递与老人家道:“爷爷,我就这多钱,你看能换多少糖葫芦与我?”
老头子看着那双玉手上闪亮亮的三坨化成灰他都识得的银子,眼睛顿时瞪得铜铃大,这哪家的公子这么不识银钱用度?
“公子,老朽这全部与你都行,可是……”
“那太好了,谢谢爷爷。”
容浅夜顿时面上乌云散去,眉开眼笑地拿过那插着许多糖葫芦的大棒子,将银子尽数放在了老头手上,喜滋滋地咬了一颗山楂下来就往着更热闹的地方走了。
“小公子,小公子!”老头子要追上去,却是就眼睁睁地看着那糖葫芦往着远处走了。
哎,他倒是第一次见着这么个纯净心思的人,却是看他眼中深处有凄色,不禁心生怜惜,哎,孩子,这银子就当老朽欠你的,家中老婆子或许这下救得了命了。
容浅夜本就怕这老爷爷嫌他银子少了后悔不卖与他了,故意就走得快了些,待走了好远好远,才转头心有愧疚地看着那里去的身影小声道:“日后爷爷你若是还在卖糖葫芦,我碰着了便多向青姨要些银子与你补回来。”
于是窄小的青石路上,一抱着插了好些糖葫芦的大棒子,眉目若画的少年惹了不少人的眼球,却也是有不少人是认得他的,那不是桃花谷的少主?
却是没一人上去打招呼,均是装着不认识他,各自低头做事。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想图个安静。
“给位婶婶叔叔早啊。”
容浅夜面上笑容明媚地与大家打着招呼,也不待他们理会,就径直取了一串糖葫芦下来眯着眼睛享受地感受着嘴里的酸甜。
算了,今日就在这镇子上乱转吧,反正青姨怎么都能找着他的。
“哥哥,我买你一串糖葫芦。”
却不知是走了多久,他突觉自己衣裳被人拉着,低头一看,是个小屁孩,满嘴是糖的他愣愣地问着小娃:“你作甚?”
“我买糖葫芦”,小孩儿眼巴巴地瞅着他手里的恁多糖葫芦串串,嘴里口水都开始扎巴扎巴地流了起来,摊开的小手掌是两个铜板,“我有钱”。
容浅夜虽不知银钱用度,却还是识得这不值钱的铜板的,随即皱了眉头,“我这糖葫芦好不容易才买得,可不给你两个板板就换了,不换不换”。
小孩儿被他这么一说愣住了,“你不是卖糖葫芦的么?”
不卖糖葫芦他抱着这么大个棒子作甚?
“谁说我要卖的?这是我买回去吃的,你要买自个去别处买。”
容浅夜可是舍不得手中这么多串串的糖葫芦咧,都教他两个铜板板换走了他还吃个球球啊。
于是,他瞪了小孩儿一眼,径直抿着“小葫芦”走远了。
只是小孩儿面有凄色地看着手中两个铜板,心中甚是委屈,原来娘都是骗他的么?这两个铜板连个糖葫芦都换不来,随即,小孩儿哇地一声就跑开了。
容浅夜是听得了小孩儿的哭声的,虽是步子也顿了那么一瞬的功夫,却也是硬了心肠走远了,他是真真舍不得好不容易换来的这么些糖葫芦的,真的,真的一颗都不愿给那个小孩儿的。
许是他这自私惹怒了老天,人还未走多久,他自己都不知拐进了哪个倒霉巷子。
明明很是平和的街上,突然传来一阵人仰马翻的混乱,鸡飞狗跳之后,满街的人就似看着了洪水猛兽似的连那些个菜菜肉肉都不顾及就跑开了。
光顾着保护怀中那插着好多糖葫芦串串的人,左躲右闪之后,就只见着一地的碎菜叶子和碎鸡蛋,看着那些翻在地上的糖人儿和糕点,眼中满是可惜。
暴殄天物这不是?
然后就是一阵刀剑相碰的声音,抬眼去瞅个清楚的人,只见着一群长得跟花儿似的姐姐在围着几个穿着与这里人很是不同的外地人拿着剑在“硁硁铛铛”的打杀。
一会儿“嘭”的一声从天上掉下一个满口吐血的姐姐,一会儿又掉下被抹了脖子的外地人。
好似,那群外地人在向着他这处在突围?
容浅夜眨了眨眼,抱着好大一根棒子默默转身,此地不宜久留,命可丢,这糖葫芦却是真真不能丢。
却是刚刚转身,眼前黑影一闪,他都只看着了地上一绣着金龙的黑色靴子,糖葫芦大棒子上突然传来些些异样,他抬头不解看去。
棒子上插着的糖葫芦正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被一只手一把一把地抽了出来,全部飞进了后面那些好看的姐姐的胸口。
然后,“啪”的一声,他松开了只剩光棒棒的大木头,整个人就木了。
一身华贵黑衫的人站在他身侧,冷冷地看着那一地的死伤之人,对着身后一挥,便是有好几人上去将那些个活着的点了穴,卸了下颌带走。
“带回去,给我仔细拷问!”
冰冷的黑眸里全是嗜血的杀机,那浑身王者般尊贵的霸气,在这破陋的小镇显得很是突兀。小镇如何容得下大神?
容浅夜木了好久,终是反应过来,面色灰败,目光呆滞,哽着声音蹲在一美女姐姐的身子面前小声哭泣。
华服男子看着地上蹲着的人一愣,皱了眉头走上去,问他道:“这人你认识?”
地上的人微微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哭泣?”他心下松了一口气。
“呜呜……我的糖葫芦,都没了。”
地上的人看着那姐姐胸口插着的糖葫芦,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那哭声,听得旁边的这男子都紧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