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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燎旧梦上——by虞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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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又很快渗透了布条。

“若你还有命撑回去,转告风流刀,洗干净左臂等着我。”

千山寂整个人在地上抽搐,听到青鸦笑着离去,恨得手指挠地生生折断了指甲。

等陆白衣找来时,千山寂满脸血污,几乎没了气息。

“我道怎么没人接应,原来你也遇到强敌,能做出这般折辱人的事情,只有崔砚的那个放浪师兄了。”陆白衣本就自己受了伤,背着千山寂走不远,只好朝天放了响箭。

一声鸣炮为事成,二声鸣炮为撤退,三声鸣炮则为救援。

没想到调虎离山不成,又赔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圣无名,你人都死了,还留下这两个徒弟与我们反圣山庄作对!

陆白衣气得脸色发白,任务又没有完成,还有何颜面回去见那个人。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一个身着宽袖广身缕雕牡丹花纹的少年,披着白羽鹤氅,十分贵重。那少年浓眉大眼,满月般珠圆地脸盘子,嘴唇饱满滋润如新剥皮的橘子。其身形相貌竟与齐王杨景琉一模一样!可真正杨景琉还被囚禁于黑水城,如今这位究竟是何人?

他念完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嘴唇紧抿,眉头深锁,眼里仿若万般愁千种怨。虽说模样相同,但散发的气质完全不一样,杨景琉唯我独尊,稚气未脱,而这位少年,年少老成,心有城府。

这会,屋里进来了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女,粉红色的头绳扎着双丫髻,鹅黄衫,嫩绿裙,歧头鞋。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面容娟秀,乖巧可爱。只是一点,皮肤偏黑,想必是经常在外面抛头露面地奔波。

“殿下。”少女疼惜地抬头看着少年,“您心系天下,忧国忧民,是国家之幸,百姓之福,可你也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

少女说完,听见少年手握成拳放在嘴前咳嗽一阵,她赶紧轻抚他笔直如松的后背,随后又替他关上窗户。

“所作所为,只为国泰民安。”少年手扶着高几,高几上摆放着的晚膳一口未动,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人知我。”

“皇上他……还有太后,他们都是您的血脉至亲——”

少年打断了她的话,“不要再说了。”

“殿下……”少女扶着少年坐下,替他拿来了丝绸为面的棉花被。

天寒夜冷。她替他盖在腿上。

“血脉至亲……”少年心如刀割地闭上眼睛,“景琉是我的亲弟弟,他与我一同来到这个世上,却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我,也是我——是我亲手把他推入万劫不复。”

“殿下千万不要忧思成疾。自古成大事建大业,哪个没有头断血流,哪个没有大义灭亲,况且这也是先皇生前一手布下的局,您不为天下苍生,也要为尽孝道。”

“霜霜。”少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眼里有了点笑意,如同结冰的河流在春暖花开的日子融开了第一道裂痕,“我总是想太多,自寻烦恼,而你总是在我身边安慰我,帮助我。这些年来,你辛苦了。再等等吧,清河崔氏撑不了多久了。”

“霜霜不苦。只要能陪着殿下,霜霜无怨无悔。”霜霜趴在少年腿上,泪水沾湿被面,“我会一直在您身边。”

“霜霜。”他把她几缕凌乱掉落下来的发丝别到她耳后,“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霜霜本来只是无声地流泪,听闻此话猛然抬头,“殿下又说胡话!霜霜不许!”

“曾经父皇暗中滋长江湖势力,于是江湖上有了反圣山庄,圣无名亦正亦邪,双手双剑天下第一,当年仅仅是因为收了崔砚为徒,就被群起围攻,四面楚歌,说是反圣,其实就是反崔。如今皇兄为帝,反崔力度加大,我曾以为我是为了天下苍生,皇兄只是为了集中皇权,其实谁在乎目的,我与皇兄终究是殊途同归了。”

“血浓于水,殊途同归还不好吗?”

“归,是怎么个归法?是一命归西,还是同归于尽?”

“呸呸呸,殿下怎么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傻丫头,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主,要不然为何父皇与皇兄,心心念念就是除去崔氏?”少年叹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清除崔氏,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再难的事,殿下也能化解。”霜霜天真地笑,眼里还带着泪花,“殿下不是说崔氏撑不了多久了吗?”

少年看着膝下的少女,天真无邪,一心只扑在自己身上,不禁沉醉在她的笑容里,真想她一直这么笑着。

屋外侍卫禀告,说是看到陆白衣的信号,把人带了回来。

陆白衣面露愧疚之色,卑微地盯着自己脚尖。

“千山寂的眼睛……是不能好了。”

霜霜起身指责道,“你们反圣山庄一日不如一日,皇室养你们何用!风流刀断臂,千山寂毁目,你们还能拿得出谁?不过是叫你们夺个假齐王回来,竟也不能?”

“好了,霜霜。”少年拉住她的手,“事已至此,罢了。”

陆白衣跪地诉说道,“当时我带的人马与崔砚的侍卫们先打起来,我等时机成熟,便与崔砚单挑,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计划只是以我分散他的注意力,后由千山寂掳假齐王,谁知崔砚把那假齐王当做宝贝,寸步不离,只守不攻,又哪里想到半路杀出崔砚的师兄青鸦,一直纠缠千山寂,我们两面夹击,实在无力取胜。”

“赔了夫人又折兵。”少年简洁地总结了此次偷袭的结论,然后叫陆白衣起身,“崔砚与他侍卫们走散,还带着一个百无一用的人,跑不远。若能连夜追上,就地解决……”

“可是……”陆白衣为难道,“本来以三敌一还勉强能暗箭伤人,可是我们已经负伤,再连夜追击……只怕没有胜算。”

“这次不派你们去。”少年朝霜霜点点头。

霜霜会意。一步一跳地消失夜里。

陆白衣汗涔涔,贴湿衣裳,又冷又热。

“这些年你们银子没少收,事情嘛,却没多办。”少年两手转动着釉色青绿的茶杯,杯底彩绘画着一条红鳞小鱼,茶杯转动,有鱼戏水,他盯着茶杯,面色安然,风轻云淡,“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在我这好说话,到了我皇兄跟前,就没有机会再说话了。他是皇帝,他只要结果。这结果,你们给得了吗?”

陆白衣不知该说什么,大气都不敢出。

“回吧。”少年停止转动手中的杯子,轻飘飘地说道,好像刚才不过是最平常的寒暄,“去看看你两个兄弟,把该做的事做完。”

“是……那我,先告退了。”

走出房门的陆白衣松了一口气,等离开好远,他才敢回头看一眼那座庭院。

杨景璃,你贵为皇子又如何!我是颗棋子难道你不是?这世界上有几个人知道你的存在,你活在黑暗里,永远见不得光,我死了还能武林皆知,你死了只能无声无息,谁知道你,谁在乎你,谁可怜你?

陆白衣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少年的名字,“杨,景,璃。”

十六.

万里悲秋,无边落木萧萧下。

顺黄河沿东北而上,河南管城就在前方。可这一路,崔砚走得并不太平。

坐船无疑是最便捷的方式,但也是敌人最容易下手的地方。

水路难走,陆路亦难走。

黄河边上,遍地林木,一望不彻。

林木参差,干霄蔽日。崔砚衣裳褴褛,被树枝藤条还有荆棘之类钩刺得不成样子,头发披散,面色煞白,如鬼一般。

这个“艳鬼”身上还背着另一个“死鬼”,再走不出这片林子,崔砚和乔然就真的要留在这里作孤魂野鬼了。

杂树交荫,云垂烟接,忽然之际,崔砚依稀听见了泉声。

森林里有泉水,等于沙漠中有绿洲。

崔砚仔细听辨,顺着声音而走。柳暗花明,绕来绕去,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他的眼睛里终于消散了绿色。

看到泉了。

其下平旷,有泉侧出。清泉石上流,玄鸟归山麓。

眼前豁然开朗,崔砚却没有功夫心旷神怡。他放下乔然,再把他拖进泉水里,一把按下乔然的头。

水里的乔然先是没有动静,就当崔砚快放弃时,乔然在水下吐出一串气泡,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崔砚把他提上草地,按压他的腹部,乔然一口接一口地吐水,吐到最后吐口水,直翻白眼。

“你干嘛……”乔然虚弱得连说话都声若蚊蝇。

崔砚没时间理睬,他正扒下乔然的上衫。乔然脑子如浆糊,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死变态,救命啊……”

平常不觉得乔然哪里好看,脱光了,竟然觉得他肤白肉嫩,颀长又健气。在吕梁那段时间,吃胖了点。崔砚伸手捏了捏乔然的肚子,软温如棉。如果当枕头睡,是不是很舒服?崔砚突然想试一试。

像厨师翻锅一样,乔然被崔砚翻了个面。

伤口的血已经凝固。

崔砚按着乔然的肩膀,说道,“你忍一忍。”

忍字还没说完,血痂就被揭开。

那种痛苦,一瞬间天崩地裂,刻骨铭心,只求速死!

乔然如濒死的鱼最后在地上弹跃了一下,只一下,便陷入无声无息。

崔砚害怕这种死寂,但他从来不认命不甘心,他两手拽着乔然腋下,几步把乔然丢进泉水里。

这次乔然没有挣扎。

崔砚托起他的脖子,嘴对嘴给他渡气。又将内力输进他的体内,加速血液循环。

“我不信你能死得成!”

崔砚横眉怒目,不管三七二一,从水里拖出来乔然,手指插入乔然的伤口,摸索着找到了暗器,血莲花。

“你再忍一忍。”

崔砚嘴里说着话,好像乔然还能听见似的,手上的动作一刻没停,抓住血莲花的花柄用力向外扯出。

皮肉破裂,血雾喷散。

这辈子肉体上所有的痛苦仿佛都汇集到了这一刻。

乔然爆发一声惨绝人寰的厉叫。叫得崔砚心脏一抽一抽。四周回荡,耳膜回绕。

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以前乔然抽个筋,就觉得痛得不得了,现在他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痛到骨髓里,痛到五脏六腑都破裂。

止血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又是一阵火烧火燎地灼痛。

一切完事,崔砚才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送,立马觉得四肢酸痛,头痛欲裂,这一路奔波,再加上刚才紧张过度,身体机能耗尽,任是抵不住,本想走到泉水边把脸上手上的血都洗去,可这几步之遥,居然也走不到了。崔砚费力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乔然,倒了下去。

再醒来,已经是不知时日的夜里。

繁星满天,意味着第二天将有个好天气。

青鸦升起一堆篝火。正烤着从泉里叉上来的鱼。

吃一口鱼,喝一口酒,再看一眼崔砚,再娴熟地吐出于鱼刺。

吐完所有鱼刺,鱼也没了,酒也没了。

乔然哼哼吱吱地起来,没一会就变成干嚎,“哎呦妈呀!哎呦哎呦!哎呦我ri!真他妈的痛,痛死了,卧槽!”

听见乔然的声音崔砚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原来他早就醒着,知道青鸦守在一旁,故安心休息。他借着火光查看了一下乔然的伤口,宫里的药用来止血愈合最有奇效,果然伤口重新结痂,明显好转。

崔砚一碰到乔然的伤口,乔然就条件反射哭叫起来。

“闭嘴。”崔砚捏着他后脖子强迫他翻身坐了起来,“再叫,我杀了你。”

“你千辛万苦救活他,就不要再说违心的话吓他了。”青鸦随手捡了根细小的枝条剔牙,“小时候我被师父责罚,你明明替我替我留情,回来还要拿话唬我。你呀,就是个两面人,口是心非。”

“你也闭嘴。”崔砚戟指道,“我留下的信号是给崔氏暗羽的,你跟来做什么!五年之期已满,武林大会迫在眉睫,你不去泰山夺回盟主之位,要眼看着武林血雨腥风吗?”

“这个盟主之位是我要还是你要?”青鸦一脚踢扫篝火,真正动了怒气,“我到底想要什么,你还不明白?我几天几夜没合眼,在这林子里追着你们乱转,唯恐反圣山庄的人比我先一步找到你们。”

“我明白……”崔砚的语气软了下来,“可是,我给不了。崔陵不行,你也不行,谁也不行。”

“谁也不行?”青鸦陆地飞腾,人形一闪就到他们门口,他俯身扳起一直在旁边装聋作哑的乔然的脸,“他也不行。”

乔然吃痛,从没见青鸦发这么大火,感觉从来都不认识他,“哎呦,你们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青鸦终究还是青鸦,他虽杀人,但不代表他铁石心肠,他很清楚乔然伤得厉害。

崔砚脸色难看,但没有说什么。他了解青鸦。此时无声胜有声。

青鸦松手,后退几步。就像是为了把他们看得更清晰。

“想要盟主之位,我在泰山等你。”青鸦说道,“既然只能作你师兄,那便只作你的师兄。我们彼此不再妄想。”

“师兄。”崔砚郑重其事地唤了他一声。

刚刚转背的青鸦停下了脚步。

星辰冷落碧潭水,鸿雁悲鸣红蓼风。

“师兄,莫回头。”

青鸦脖子一僵,背挺得更直,短暂停顿后,脚底一点就消失在星光下。

崔砚愣愣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乔然后肩疼痛不已,手臂使不上一点劲,他坐着草地上起不来,瞪着崔砚的后背也在发愣。

崔砚回过身来看到乔然傻呆呆的样子,手指弹到他脑门,“发什么傻。”

乔然被弹得眼花,气得飙泪,“就许你发呆,不许我发呆?”

“我背对着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发呆?”

“就你那样,我还不晓得吗!”乔然嗤之以鼻,“上次你和青鸦在驿站比剑,他受伤骑马离开,你也是这样傻愣愣地一直看。”

崔砚没有说话,好像因为乔然的话又出神了。实在不像他往日的作风。

乔然按耐不住又问道,“既然你放不下他,为什么还要叫他别回头。”

“莫愁前路无知已,天下谁人不识君。”崔砚放远目光望向灿耀地夜空,“他有他的前尘万里,我也有我的宿命。”

“好去者,望前程万里。”乔然感慨万千接话道,“你们呐,个个傻逼。人生如戏,只有两个区别,演给别人看还是演给自己看。”

“你呢?”

“我?”乔然想笑又笑不出来,“以前是演给别人看,来到这里后,我所演的就是我自己,可对手戏永远是你。”

“我?”

“自从被你从沙漠里发现,我就一天都没离开过你。”乔然自己都觉得这话虽然实事求是,可听着怎么那么奇怪,于是他又补充道,“就是天天在一起生活,你明白吗?我是被迫的。”

“你想离开我?”

“……”

怎么对话陷入了奇怪的氛围?乔然不知该作何回答。明明是在讨论事实,可说出来好像情侣闹分手似的尴尬。切入点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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