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他是名剑山庄的庄主,江湖新一代的领袖,英雄少年,风神如玉。
他是江湖上天字第一的杀手夺魂追命,千变万化,八面玲珑。
他为他出生入死、屈已事敌,看他笑傲江湖,功成名就。
他许他一世荣华,锦衣玉食,他可甘愿,做他一辈子的傀儡?
江湖恶,风波险,长安游侠,新丰少年,你是为名,为利,还是为了情爱?
一朝红颜老去,寂寞千山如雪,高处不胜寒。休也,白发三千,只道不如归去,功名利禄,且换了薄酒一杯,白衣卿相,拍浮酒池中,携手云深处,便足了一生。
此文过程虐,结局HE,入坑谨慎。风雪后妈属性,鉴定完毕。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青梅竹马 虐恋情深
主角:苏锦衣;墨九 ┃ 配角:墨飞扬,徐钺,史南湘
第1章
洛阳,是自古以来的风流地,城东的瓦肆里,聚集了成群的说书、杂耍艺人,今天是闽南来的福庆班搭台演戏的日子。
城里人听说有傀儡戏看,都扶老携幼,三三两两的赶来,日上高楼,勾栏外已聚集了不少人。万事俱备,只待锣鼓一响,好戏开台。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只听得台上一声吆喝,“好戏开锣罗,第一出大闹天宫。”叮叮当当,锣鼓齐响,绣花帘子拉将下来,几个穿着薄罗衫子的木偶艺人手提几只悬丝木偶走了出来。那些木偶个个精致,穿五彩丝衣,手持蟠桃的是仙子,穿鹅黄虎纹扎马裤猴面人身的便是闹天宫的正主孙悟空了。
台下的小孩子一见猴戏立马就欢腾雀跃起来,见那悟空偷桃喝酒的模样都不住地拍手,众人也是一片哄笑。
一出戏末了,又听得那报戏人吆喝道,“贵妃醉酒”。
接着又是一阵锣鼓声响,帘幕之后便走出来一个少年,穿一袭米白衫子,面上似是傅了粉一般,越发地显得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间颇具风韵。少年雪白修长的五指间提的,便是穿着大红宫装的贵妃杨娘娘了。
木偶在空中翻飞,五彩的衣裳,在少年指间开出一片绚烂的花。直将那红衣金杯,美人醉倒牡丹花畔的情致演绎得惟妙惟肖。引得台下众人不断呼喝,“好,好,当真是好!”
洛阳古都,自古以来都是英雄汇集之地,那看戏人,便既有平民百姓,也有走街的客商,南来北往的绿林好汉,更不乏洛阳城中的达官贵人。
这一日,正巧有“天下第一庄”洛阳史家庄的三小姐,在江湖中人称“三公主”的史南湘史三公主在此戏台旁的凤仪楼摆下宴席。
这史三公主虽只是双十年华,名声却早已风满大江南北,只因她不但是洛阳史家庄的未来庄主,且有一样,史三公主交游极广,朋友遍天下,江湖中人都以是做“三公主”的朋友为荣。
此时凤仪楼中早已杯传数盏,酒过三巡。
三公主娇唇轻抿,凤目透过雕花窗向戏台看去,她眉目间甚是娇媚,言语却极为落拓。
只听她道,“依九公子看,这苏老板的傀儡戏可当得江湖一绝?”
她对面的男子这才应声往戏台上望去,只见少年手中丝线纷飞,白衫隐隐,红衣飘飘,那一段“醉酒”已是舞到极处。只见那红衣的贵妃姿态婀娜,少年牵动丝线,让她从桌上取了数盏酒,悉数喝了下去,已是一种娇靥酡红,红唇含嗔,杏眼带怒的姿态。台下众人见少年控制木偶取酒自饮,都齐声呼好。突地,只见那贵妃将酒杯一摔,身子倾倒在花间,已是有了九分醉意。众人皆不知下文,那少年却将丝线一收一放,贵妃便俯下身子,粉面贴花嗅起花香来,只将一个又恼又恨,又是自怜又是欢喜的醉美人演得动人极了。
那黑袍男子看了半晌,只淡淡地道,“公主说当得,便当得。”
三公主见他依旧一脸淡然,如饮大羹,似是索然无味,不禁蹙眉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九公子乃当今豪杰,冠世墨玉,面对如此好戏,为何丝毫也不动心,莫非九公子本是冷心冷性,天性凉薄之人?”
她言语相激,那男子却是如饮清茗般,“三公主言重了,墨九只是不好这些插科打诨的玩意儿罢了。”
那史三公主听他此言,心道:此人长得如此俊美,听闻武功谋略皆不凡,不意生活中却是如此无趣。想到自己还在母腹中便与此人定下婚约,将来若是嫁给这人,岂不是要活活闷死。又想似墨九这样少年英才,实属难得,便又按下心来。
史三公主心中转了数念,见墨九依旧自斟自酌,不由得调转头看起傀儡戏来,贵妃醉酒已经演完,此时演得正酣的是一出英雄末路的戏秦琼卖马。至于那苏老板,早已不见了人影,三公主虽然看得尽兴,心中却不免有些遗憾。
却说史三公主口中的“苏老板”,正是闽南颇有名声的傀儡戏子,姓苏名锦衣,年方弱冠,因他常年间走南闯北,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声,那懂梨园行规矩的,便称他一声苏老板。
苏锦衣下得台来,将悬丝傀儡收进戏箱,正待要卸妆换下戏服,只听“叮——”的一声响,一支利箭破空而入,直打在身边的木箱上。此时戏尚未完,众戏子皆忙作一团,那支利箭来得虽急,其势却轻,是以并未被其它人发现。
苏锦衣瞅了那箭一眼,右手长袖一挥,悄然将利箭收入袖中。三两步转到无人处,取出箭来,双手合掌揉搓那淡黄的箭身,细看之下,那箭竟是以蜡浇成,足见那发箭之人内力之深,力道之准。
片刻间,黄蜡被揉开,里面竟是一张纸条,苏锦衣展开一看,只见上面以清朗矫健的字体写着:
今夜子时,城东,夫子庙相见。
寥寥数字,并无款识,苏锦衣却莞尔一笑,似是了然于心。
是夜,子时,洛阳城中一直有禁火令,此时城里的千家灯火,早已阑珊。而城东的夫子庙,在一片静寂中,则暗藏了几分诡秘。
苏锦衣几个腾身,飞跃上一段粉墙,沿着屋檐,几个闪身便翻进庙内。他身形极为矫捷,洒脱流利,轻功上乘,与日间的纤弱名伶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庙中早已熄了灯火,只几盏油灯,挂在供奉“大圣先师”孔圣人的塑像之下。四周甚是阒寂,黑暗中只听“铮铮——”数响,清脆嘹亮,几柄雪亮的飞刀已向苏锦衣身子飞来。
只见苏锦衣身形一转,一个鹞子翻身,避开飞刀,接着又是一招鲤鱼跃龙门,双足一点,稳稳地向上飞去,右手五指向黑暗中一抓,那数柄飞刀已稳稳地擒在他手中。
一双澄澈雪亮的眼看向窗棱处,把玩着飞刀,苏锦衣笑道,“十四爷,出来吧。”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红木窗格应声而倒,一人已是翻身而入,朝苏锦衣的方向扑了过去。
苏锦衣见他来得迅猛,万没料到他竟是向自己扑来,刚要侧身闪开,来人手上却拿着一截软鞭,将他双脚一绊,两人便双双向地上跌去。
墨十四来势极猛,两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方才缓过来,墨十四一双长臂已将苏锦衣紧紧缚住。
苏锦衣这才觉察到自己在墨十四怀中,不觉有些微怒,“十四爷,你先放开。”
墨十四不但不放,反而收紧了双臂,倾身在他脸上“啵”了一口,戏道,“你叫爷放,爷偏不放。”
他这一亲得逞,苏锦衣当真是又羞又恼,抬肘对着墨十四心口处,“十四爷若再不放手,属下就要得罪了。”
那墨十四竟全然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放软了声音,眼底尽是哀怨之色,“玉官,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就给我抱抱又有何妨?”
苏锦衣一听他呼“玉官”,面色一沉,“属下早得九爷赐名,姓苏名锦衣。”
那墨十四听他一提“九爷”两字,竟是怒上心来,“你就知道我九哥,若是我九哥这样抱你,便称你心意了。”
说到这里,他也不顾怀中人脸色已变,又道,“可惜得很,九哥他马上就要迎娶新嫂子了。玉官你心中当真不恨?”
“哎哟——”
他话未完,只听哎哟一声,苏锦衣已一拳打向他心口,趁着他应之不及,挣将开来,瞬间闪开,离他两尺来远。
墨十四疼得龇牙,口中嗷嗷叫道,“玉官,你可真狠。”
苏锦衣全然不理他哀怨的眼神,拂了拂有些凌乱的衣袖,“十四爷在孔门清净之地,如此不顾仪容,口出污言,岂不枉读了许多诗书?”
墨十四翻身而起,看也不看那孔像一眼,哼道,“爷偏喜欢做这些离经叛道的事情,他能拿爷怎的?”
苏锦衣莞尔一笑,却从身后取出一坛子酒来,一手掷了过去,陡然笑道,“既然是如此,那飞扬可介意与苏某今夜在这孔庙中不醉不归?”
他这一番态度陡转,直如九曲十八弯,绕得墨飞扬有些转不过弯来。又听得他直呼自己的名字,自称“苏某”,不言“属下”,语气中与平日谦卑有礼迥然不同的一种风仪,似是回到了数年之前,墨飞扬忆及,只觉得恍如隔世,如坠梦中。
突地,他眼睛一亮,一双眼珠在黑夜中如墨点漆。左手持酒坛,右掌运力拍开泥封,一股醇厚的酒香便飘了出了,溢出了一室。
只听墨飞扬朗声一笑,“三十年陈酿花雕,当真是好酒。”
他说着,已从破损的窗户飞身而出,踏上屋顶,苏锦衣紧跟其后,两人竟是在夫子庙的红琉璃瓦屋顶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酒来。
一坛酒下肚,两人皆有了些醉意,此时明月当空,夜风清凉,苏锦衣白衣如雪,玉面微熏,看得墨飞扬竟有些痴了。
第2章
墨飞扬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苏锦衣,是在他九哥府上。
那一年他十三岁,正是少年人顽劣不堪的年纪,虽然他如今依旧顽劣不堪。
那一日正是他九哥二十岁的寿辰,他九哥年纪轻轻,却已是武林中一方霸主名剑山庄的庄主。
名剑山庄庄主的寿辰,自然是各路英豪汇集,千种风流荟萃。自然,也少不了唱戏悦宾,杂艺登场。
彼时苏锦衣还不叫苏锦衣,是他九哥府上豢养的一名戏子,名叫苏玉官,刚到了出科的年纪。
十三、四岁的男戏子,总有些雌雄莫辨,加之那苏玉官相貌又好,是以当他在台上出现的时候,莫飞扬只觉得这人真是好,戏又演得好,人也长得好。便忍不住向随身带着的小厮打听了他的名姓,以待来日相交。
墨飞扬第二次见到苏锦衣,是在两年之后,闽南的明城。
他初出江湖,又生性好玩,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与人有忧,与他,却是无关。这不,前脚才踏进明城城门口,后脚他就溜入了有明城第一馆之称的南唐馆吃喝玩乐去了。
墨飞扬自小的志向便是仗剑走江湖,醉卧美人膝。南唐馆中多的是可以陪他玩却不用他负责的美人。加之他性格活泼,又是十五岁长相俊俏的少年郎,对着姑娘们姐姐来姐姐去,满口甜言蜜语,直哄得南唐馆的姑娘们尽数围着他转,几日下来,从花魁娘子到老鸨侍儿,都喜欢这位墨姓小爷得紧。
一日,明城中传出震天响的消息,掌控闽南一带二十余年的杀手组织“黑刺”的头目江震天一夜之间离奇死亡。明城上下一片沸腾,“黑刺”的副掌舵传下令来,悬赏十万白银取凶手的项上人头。
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墨飞扬少年心性有机会脱得牢笼一般的家到江湖上混,此番更如脱缰的马一般,遇到这样的事,他立马就下定决心要一探究竟。
那一晚,天上无月,他趁着几丝星光悄悄地溜进“黑刺”总坛,只见得白幡飘飘,妇孺呜咽,已是升起了灵堂。
墨飞扬暗夜里窥视,见内院四周都伏下好些人,直将一个院子围得密不透风,再无半点可趁之机。
夜空中只听得数声鸠啼,又是几声犬吠。似是从外面的院子传来。墨飞扬翻过一段矮墙,飞身跃了过去。
甫一进院,便听得有人喝道:
“怎么回事?张老头,大半夜的这狗叫什么?”
又听得柴房中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没事,李管事,今晚老头子忘了喂他们,估计这是饿了。”
那李管事面色一沉,喝道:“那贼子还没被抓住,办事多上点心,知道了吗?!”
里面又传来一声,“诶,老头子知道了。”那管事的才提着灯笼转出了小院。
墨飞扬心下冷笑,“你骗得过他,却骗不过小爷我。”
“嗖嗖”数声轻微的飞刀破空之声,几把飞刀射出,直奔狗的咽喉,几条狗霎时皆当场毙命。
柴房靠近厨房,此时是午夜时分,原来是最为僻静之处,墨飞扬脚下使上轻身功夫,三两步便移向柴房,推开门扉,柴房禁火,里间一片黑暗,只见一柄雪亮的匕首,抵在一个粗布老者的喉间!
“救我……”
那老头原本只是普通的下人,被人用刀抵着脖子,早吓得三魂丢了六魄,一见有人来,便本能性地颤声呼救。
墨飞扬点燃一根火折,见一人浑身浴血,背靠柴草堆而站,右手握匕首挟持着那老头。
细看那人面貌,墨飞扬却是一惊:“是你?”
那人不答,只是冷着一双漆黑的眼看他。
墨飞扬怕他误解,又道,“我认识你,你是我九——”
那人听到一个“九”字,已是一掌劈向那老头后颈,那老头立即倒地。
墨飞扬见他猛出杀手,惊道,“你?!”
“放心,他只是晕了过去。”
墨飞扬这才走过去,见他一张脸白得惨淡,胁间插着一柄断剑,满身的血,便是从断剑处溢出,若非及时点住几处要穴,已是失血过多而死。
墨飞扬心下骇然,“你确是我九哥府上,姓苏名玉官的?”
那人点点头,墨飞扬眼中已多了关切之色,“这剑伤得这么深,再不拔出来,怕是有性命之忧。”
苏玉官却道,“十四爷,你先带属下离开这里。”
墨飞扬颔首,“好。此地不宜久留。”
他说着,走了过去,将苏玉官伏在背上,背着他飞速向院外掠去。
好在他进来时便将暗哨探了个遍,加之“黑刺”总坛忙于江震天的丧事,人手都派到内院去了,外院戒备甚松,墨飞扬两人这才一路无阻,出了“黑刺”总坛。
此时已是子丑时分,城门早已关闭,墨飞扬带着身上插着半柄断剑的苏玉官想要出城去自是千难万难。然他两人都是头脑极其聪慧之人,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尤其南唐馆那样的烟花之地,更不似刺客杀手们应该待的场所,两人合计之下,便悄然地潜回了南唐馆。
墨飞扬本是武林世家出生,又舍得花银子,在南唐馆那样一个寸屋寸金的地方,竟是住了北楼后面单独的小院。他扶着苏玉官躺上紫檀雕花的拔步床,转身关好门窗,自己也上床去,拉下银红的帘子,里面竟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他见苏玉官的脸色越发地惨白了,想是一路奔波,又牵动了伤势,胁间似乎隐隐有鲜血渗出,急道:“我现在要给你拔剑,还撑得住吗?”
苏玉官轻轻地颔首道,“无妨。”
墨飞扬说了声,“得罪了”,这才慢慢地解开他沾满血渍的衣衫,那衣衫上的血,深深浅浅颜色不一,连里间的白色中衣也浸透了。
待将中衣脱了,苏玉官已是上身赤|·裸,玉色胸膛上竟然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不是鞭痕,也非其它利器所伤,看那模样,竟是啃咬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