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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旦——by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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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前,平城监狱。

自从陶暮染被救出去,陶业得到的待遇竟然变好了许多,牢房里有了床,和被子,虽然床很冷硬,被子也有些发霉。他依旧让铁链锁柱,只是离墙远了很多,让他想死也没有办法。

袁克庆没有再来过,他也不知道陶暮染到底有没有真正逃出去。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死,他爱了袁克庆大半辈子,早该死心了。

嗑嗒嗑嗒,军靴的声音,不是袁克庆。

果然不是袁克庆,看见元末他也并不意外,这个人没有流袁克庆的血,却有袁克庆的狠劲儿,只是隐藏的比较好,没有袁克庆那么张狂,所以陶业用他。再者说袁克庆杀了他全家,他又一直是陶业找人带的,他喜欢陶暮染,所以这个人很好用,但也会很扎手。

“很久不见了。”袁末依旧笑得温和,让人打开牢门走近陶业。“我是来特地谢谢你当年给而我荣华富贵和报仇的机会的。你知道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陶业没说话,他也说不了话。

袁末将小瓷瓶放到陶业褴褛的衣衫里,笑着说:“这是上好的砒霜,精炼的,包你满意。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不是一直都想死吗?我给你个机会,算是报你的‘恩德’。”

说完,袁末就走了,三天后袁克庆收到监狱来的密保,陶业中毒死了,当日凌晨。袁克庆因此杀了那个监狱里所有人,连同狱长,一个不留。

之后便传出袁克庆屠杀罪犯的丑闻,登上报的没一具尸体都皮开肉绽惨不忍睹,袁克庆并没有对变了样的尸体发表任何看法,他知道是谁做的,可等他知道的时候,袁末已经带着两万人马离开了平成投靠了南方。

十二月,北方彻底落败,霍大帅以仁厚之心接纳了投降的北方军,却迟迟没看见袁克庆。

霍大帅耙平城街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戏园子里找到了袁克庆。只见他抱着一只骨灰坛子,坐在台下的首位上,像是在等人。

万事到头总成空,袁克庆像是看开了,却又像是仍旧是迷不误,神色异常。见着霍大帅,喊一声“阿远。”像从前俩人刚做兄弟时那样那样,喊着霍昌运的字。

那天陶暮染没有去,被霍二少牵制住了,袁克庆死的时候屋里只有霍大帅一个人,没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14.婚事

陶暮染纵马赶来时,那间戏园子已经没入火海。

这是平城里最普通的戏园了,原本是要拆了的,不知道是得了谁的支持竟坚持了那么多年。如今毁了,也不见班主出来,或许说不干出来,亦或许是没法出来。

只是,积压了这么多年的怨恨,真能在这场火里烧个精光倒也罢了。

“你还是来了。”

陶来。陶暮染看看他,还没说话,霍二少就冒出来了,一把将陶暮染扯进怀里,陶暮染和陶来的距离立马就拉开了。

陶来也只是动了动眉头,脸上依旧淡淡的,“我没有找到爹,霍大帅说袁克庆死的时候抱着只骨灰坛子,我想……”

哼,忍不住在心里冷笑。积压已久的怨恨,忽然就放开了,这么多年,他们都不好过呀。直到死袁克庆才明白过来什么才是他想要的,想要弥补自然是不可能的,索性就抱着那人的骨灰一起死,真是可笑。

人既已去,他又何必自己为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他的路还长,他还有要紧紧抓住的人。

“喂!你走不走啊?”清沥的男声,语气里带着轻微的不满和烦躁。

陶暮染看过去,是北方军的军装,一张极干净的书生脸,那表情……像是被抢了糖的小孩子,看着很稚气。

陶来已经下马走过去,站直,敬礼,一丝不苟。这个人的身份显而易见。

“我父亲还在里面,我得给他收尸。”陶来说得冷淡。

方云清挑眉:“这火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天气凉,我受不住。”

这是在……撒娇吗?陶暮染疑惑的回头看看霍二少,霍二少浅笑,像是在说:如你所想。好吧,陶暮染不得不承认他们很般配。

“咱们走吧。”不由分说的,霍二少一扯缰绳,掉头就走。

不过,陶暮染的住处倒是个问题,霍二少把陶暮染弄出来,霍大帅死活都不让陶暮染进门了。

走到军营听到这个消息时,陶暮染笑着转头,对霍苍严说:“看来你真的要在外面养情人了。”

“你在意?”搂过陶小朋友的手臂紧了紧。

“你要是不养别的小情人,不娶妻,我可以考虑考虑。”听见没有“考虑考虑”可不是“我不介意”。人家陶小朋友可是手握重权的,等霍大帅当了总统,他至少也是军部情报署和军策署中将,霍大帅轻易是不能动他的。

霍苍严捏着陶暮染的手就往自己的房间去。陶暮染有时候觉得霍二少挺任性的,军营里可不比家里,这明目张胆的,不是让手底下的人有微词吗?不过谁敢对霍二少有微词?不得而知呀。

平城小戏馆的火烧了一天一夜,陶来去的时候年轻的北城督帅抱着块白布时刻跟着,许是因为没有见到自己的假想敌,步子也就轻快了不少。

戏园子是独立的一处,如今已经烧毁了,所幸没有伤到周边的百姓。园子不大,陶来只往里走了几步,便看见了半具没有烧完的尸体,不大,只剩下零碎的几块儿。

陶来接过方云清手上的白布,正要收拾,外面传来一片脚步声,整齐划一。霍大帅附手走进来,看看方云清再看看陶来。他记得,昨天就是那个叫陶来的人说他是陶业的儿子,因为当年袁克庆杀他满门,所以问起关于袁克庆的是。

“霍大帅,您怎么来了?”方云清微笑,问候,连语调都不疾不徐不温不火,一副温和谦卑的晚辈样子,一点当着陶来面时的孩子气都没有。

霍昌运没想到会遇上这两个晚辈,不答反问:“你们这是?”

“袁克庆拿走了晚辈父亲的骨灰,晚辈前来取回。”陶来礼貌的回着,并发问,“不知道霍大帅……”。

“袁克庆曾与霍某有过命的交情,霍某是来给他收尸的,只是……”霍昌运显然有些为难。

陶来听着那句过命之交,心有说想,“大帅有话请讲。”

“袁克庆死前想和这……想与你父亲装在一只盒子里和葬,不知……”

霍昌运没想到陶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有和方云清说了两句客套话,便把人送走了。也不知道这俩人是到了什么孽,临了了还是他这个外人给办后事,一个儿子半路跑了,另一个……

“大帅,少……陶参谋长在外面……”

嘿,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霍大帅叫放人进来,陶木然一身军装,比从前多了许多军人的刚毅之气。

陶暮染其实只是想确认一下,霍大帅是不是回来这里,没想到。

从善如流的行礼,“大帅。”

“还算你小子有良心,来,先给你爹……”

“大帅!”陶暮染截住霍大帅的话,淡淡的说,“您想错了,我不是来尽孝的,我来只是想确认您是不是袁克庆这么多年折磨我父亲的祸源。”

陶暮染送上一份文件,语气依旧没有任何起伏,“这是我今天接手平城情报署时,在袁克庆的暗格里找到的。”陶业是世界上最了解袁克庆的人,所以,陶暮染多少也从陶业那里知道一些关于袁克庆的习惯。袁克庆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故意把这件东西放回早已不用的暗格里吧。

这些年以来袁克庆积累的的财产,全是见不得人的,还有军火、各国之间明里暗里错综复杂的联合关系,以及北省大部分督帅的把柄等等。全是当下或以后霍大帅需要的。

陶暮染大胆地猜想着,袁克庆这么多年来,所努力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这位南省的督帅。那个陶业想尽办法都想杀死的所谓的“第三者”。

“我没有想到十几年来的欺骗和仇恨,其实只是你们之间的一场无厘头的‘游戏’。霍大帅,我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事到如今,我已近无路可退。对于您的儿子……他既然喜欢我,我就不会轻易放手。”陶暮染说着,忽然笑了,“其实很希望得到您的认可,不过……有这样一个前车之鉴,我想应该不他可能。”

霍大帅皱着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被那句“前车之鉴”刺激到了,看看手上的文件,想想,自己多袁克庆到底是有亏欠的,对眼前这个少年更是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这个少年的一切遭遇都是他们上一辈造的孽,现在……难道真要用儿子来还?

怎么就要用儿子来还?说得好像要嫁儿子似的,想想他那面瘫儿子被嫁出去的样子……哎呦,肯定很搞笑,平时就看他不顺眼了,老板着脸,到时候要回真要陶暮染进门,就让他儿子嫁过去。穿不穿裙子呢?

某位为老不尊的大帅的思维发散太广,已经绕外太空无数圈了,回过神来时陶暮染也走了,只得找混进来收尸。

陶暮染走出来,心里还突突的跳,他是真没有霍二少的胆魄,在霍大帅面前叫板还能淡定自若的话,他就不是人。所以总结的结果是:霍二少一定不是人!

一出门就看见霍二少站在不远处的汽车边,今天破天荒的,他居然没有骑马耍帅了。陶暮染走过去,霍二少也没有做什么太过亲密的动作,只是捏捏陶暮染的手,皱皱英气逼人的剑眉,从副官手上取过披风给陶暮染裹上。

天越来越冷,陶暮染的体温也越来越低,这让霍苍严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只希望这是他自己胡思乱想。半年来陶暮染都被自己照顾得很好,他要敢出事,看他能不能饶了他。

“我们去哪儿?”被塞进车,陶暮染疑惑的问。

霍苍严把他搂进怀里,吝啬地只吐了一个字——家,便不再说话。陶暮染仰头看看他,能感受到他的喜悦,这么高兴?娶媳妇儿?想到这儿陶暮染被自己的想法弄得面红耳赤。尽量埋下头部让霍二少看见。

也不想想霍二少是什么人,那简直就不是人,眼睛都没动一下,就知道陶小朋友在胡思乱想,肯定还是不纯洁的东西。

望着他霍苍严的帅脸,想到不纯洁的东西脸红了。霍二少勾勾嘴角,凑到还是熟虾米脸色的陶小朋友面前,褐眸精光闪闪,看得陶暮染不由得绷直身子,咬着唇无声的祈求他千万不要在车上干点什么。

这可是在车上啊,前面还有个开车的大兵呢,你霍二少不要脸他陶暮染可不能不要脸啊。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去军营啊?他可没有霍二少那么强悍的心理承受能力。

幸好霍苍严也只是看着他,手上暗自捏了陶暮染的细腰几把,并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

很快车停在一座小院门口,门边站了两个小兵,一见霍苍严和陶暮染,纷纷齐刷刷的敬礼问好。搞得陶暮染有些尴尬,以前在军营里还不觉得,毕竟没有人敢暗自揣测这个长得好看的参谋长和霍二少是甚关系。

可如今霍二少和这个好看的参谋长又住在一起,还不回家了,大兵小兵们看陶暮染的眼神儿就不一样了。有的崇拜,有的鄙夷,有的赞同,有的私下说闲话。陶暮染大不是在意名声,只是怕以后管不住手下人,那就不好办了。

只走了两步,陶暮染就停了下来,这院子他太熟悉了,他在这儿住了两年,这还是当年他娘从家里跑出来时买下的房子。

回头看看霍苍严,霍苍严抬抬下巴,示意他往里走。陶暮染木木的遵从,想起自己被抓走的时候,那群人抄家似的,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打坏了大半。

小院还是拿给小院,静谧而安详,东西几乎都没怎么变,坏掉的也都修好了,一点看不出来曾经毁损过。唯一不同的是房檐边上多了几盆吊兰,这种四季常绿的植物垂下长而浓密的枝叶,冷冷的,静静的,真可爱。

屋里还是老样子的陈设,只是有些家具真的坏到了极点,没办法修了,才换了长得很像的。客厅铺了新的木地板,加了沙发和地毯,墙上挂着一个好看的女人。

陶暮染小心的走近,那幅画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有凑近细看看才能发现有修复的痕迹。陶暮染眼睛热热的,不敢回头看霍苍严,他怕自己哭出来,那很都认得好吗?

是时间太久,他都忘了被人呵护珍惜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了。霍苍严给他的从来都是不同的,最吝惜给别人的,他却毫不吝啬地都给了自己。

霍苍严握着陶暮染的肩,把他扳过来,陶暮染张了点个儿,额头却还是只能勉强碰到霍二少的鼻尖,不过只要陶暮染稍一抬头,就能吻到那张薄唇。

这是一个很好的位置,霍苍严希望这小家伙就这样不长了,让他永远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看着陶暮染红红的眼睛,霍二少亲上去,声音一如既往的低转迷人,带着陶暮染无法抗拒的诱惑力。“还满意吗?”

“嗯。”陶暮染咬着唇,不肯都说一个字。

霍二少爷不介意,继续温柔攻击,“我今天休假。”

“……”所以呢?你是要表达什么?陶暮染几乎是要脱口而出的问他,顺便附送一记白眼。

可惜霍二少已经寻上了他柔软的唇,没有个他示威的机会。陶暮染的唇被吸得鲜红欲滴之后,霍二少才满意的将舌头探进去,攻城略地似的大肆搜刮抢掠,把陶暮染弄得直接就软在了他怀里。

总算是心满意足了,霍二少抵着陶暮染的额头将灼热的气体喷在那张绯红的俏脸上,声音因情绪变得暗哑,却依旧好听:“我们成亲,好不好?”

“嗯……”陶暮染想在脑壳儿缺氧,根本没办法思考。

霍二少却很高兴,搂着陶暮染说:“定安的年底就娶亲,咱们定在元月,好不好?”

陶暮染总算缓过来了,听到这翻话,愣愣的看着霍二少,不敢相信:“真……真的?可……可是……”

可是他们还有好多顾虑,霍大帅、霍夫人,霍家老小年底前就会上北边了,还有霍苍严的前程,他怕有人拿这件事给霍苍严使绊子。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嫁人,这对于他来说,真是一个奇怪又美好的词语。想着前一秒在车上自己胡思乱想的事,只一秒就成真了,陶暮染忽然冲霍二少笑起来,咧着嘴,异常开心的样子。

陶暮染的笑容是那样灿烂美好,都快迷了霍二少的眼睛,忍不住又亲上去,百转千回,缠绵悱恻,简直不想停下来。

年底,新民国第一功臣李宗跃大帅的儿子成婚,霍大帅一家自然是要到的。

只是李宗跃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来的还有一位贵客,霍大帅的老丈人,政治文学界里举足轻重的驰老。

就连陶暮染看见驰老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特别是看见未来的总统先生还想驰老鞠躬,那一刻的心情简直是……好到了极点。

这么看来,霍大帅肯定是驰老的学生,那自己就和霍大帅之一辈的了,那霍二少就比自己小了一辈呀。想想就开心。

“你笑什么?”霍二少捏着陶暮染的细腰,淡淡的问问。

陶暮染嗤嗤的笑,说:“看样子以后你要向我行礼了,驰老可是我的老师。”

霍苍严挑眉,怪不得当初见自家外公说起自己的事的时候,外公还特意问了两遍陶暮染的名字和身世,怪不得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这么一来,事情就更简单了,驰远行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加上……也是出了名的和女婿“不和”,不见面则以,一见面就必定是要给自家女婿找不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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