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公主殿下,从何听来这么荒唐的说法,在下与唐公子一同长大不假,但就是因为他父亲看上在下的才华,在下从小父母双亡,家室贫困,有他们的资助才得以走到今天,他们是在下的恩人。不知是何人这样污蔑他们,在下也觉得很心痛。”
公主听了之后,瞬间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他既然是自己夫君的恩人,便也是自己的恩人,自己这样做,实在是不仁。
“刘公子,对不起,我对唐公子,我以为。”
刘靖握住公主的手,轻轻对她安慰:“不是公主的错,是有人不安好心。还有,同唐公子在一起之人,名曰秋瑾,乃天下恶人‘鬼手’,的传人。公主对唐公子下手,在下怕他对公主记恨,公主要小心。”
至于“一起”,是什么含义,公主自行补脑。
刘靖这一手,把自己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还将秋瑾推向火坑。
三公主一听,顿时紧张了,记得不知道怎么办。
刘靖补充:“公主殿下,听闻钟山寺的求签特别灵验,要不请恩公为我们祝福?恩公并不知道鬼手所作所为,定会真心祝福我们,我们也不会再遭遇不测。”
三公主一听,不失为一良策,欣然同意。
“刘公子,这段时间见不到了,一定要保重,我,我会帮你的。”
听到此话,刘靖笑了,竟然异常单纯:“公主之恩,在下毕生难忘。”
“那刘公子要留下午膳吗?”
“不了,我们时间还多,下个月一到,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在下告辞。”
三公主没有理由挽留,只能目送离开。
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刘靖只在嘴角留下一抹讽刺的笑容。
权财,来的太容易了。
该计划计划上钟山寺的事了。
刘靖才走,就有属下报告,昨日去追杀唐棠之人,全部惨死。
三公主刚平复的心情又提了起来,生怕杀到自己这里。
毕竟在宫里耳濡目染,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通缉,朝廷通缉,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第二日,便有张榜。
“重金捉拿此人,姓秋名瑾,永安人士,滥杀朝廷命官,犯案重大,活捉此人者黄金万两。”
京城,变天了。
此时的醉仙居,被重重包围,无论那些人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只要有一点,便不放过,黄金万两,多少人能活几辈子了,谁愿意放过?
第十五章:第二任务(九)
今天,并不是什么好日子,最多只算是特殊的日子,刘靖约着唐棠去了钟山寺。
唐棠满身的伤口,要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秋瑾知道自己的阻止没有丝毫效果,无论他做什么,也只是犯贱罢了。
可看到唐棠如此孱弱的身体,总有种人就要这么没了的感觉,没由来一阵心慌。
刘靖也考虑到了,以唐棠的身体状况是绝对不适合爬山的,但是,诚心求佛,是不允许坐轿子上山的。
思前想后,只想出了一个办法,让唐棠身着女装,尽管男女授受不亲,可如果是一对,而妻子身受重伤,也只会留下个情根深种的印象。
醉仙居自是什么都有的,更不会缺女人的衣服,随随便便来一件,都是上好的布料,上好的做工。
古代的衣服都很严密,身上露出的肌肤很少,刚好将绷带都遮住。
唐棠本就长得瘦小,面目有清秀,穿上女装就是一活脱脱的女孩子,老鸨叫来丫头,给唐棠化了个淡妆。
鹅黄色的唐装,宽袖细腰,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动与不动都勾人非凡,似是无情更有情。
平日里没觉得,经过这妆,唐棠褪去了青秀,竟然清新妩媚起来,即使细看,也没了男人的影子。单从气质样貌,说他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只是作为一个男人,被人这样说,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哀。
变装过后的唐棠也让刘靖眼前一亮,更加喜爱,没有外人,也不用装作不在意,狠狠地夸奖着唐棠。
“唐棠,你越来越美了,我真不想让你见任何人,我想你只属于我,永远只有我一个。”
唐棠心里不屑,表面却是深情异常,温柔回望。
“刘靖,你自是我的唯一。”
钟山寺自是在钟山,一个生机勃勃的地方,森林环绕,钟山寺就在山刚入云的半山腰。隐隐约约,带着十足的神秘感。
这样一个地方,的确让人心旷神怡。
来到山前的路程中,自是雇佣最好得马车,一路毫无颠簸,平平稳稳,唐棠已经能侧卧,也颇有闲心望着窗外,看着树影一排排向后。
刘靖就坐在对面,安静的欣赏着唐棠,如此完美的人,一直是我的。
权力,美人,身份,地位都有了,我会是最高处之人,等着我。
此番看来,那公主,如何比得上唐棠的十分之一?光气质,就输了一成不止。
停车,下马,很自然的,唐棠被刘靖抱在怀里。
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四周传来羡慕的目光,刘靖觉得非常满足,那种他和唐棠被世人承认的愉悦,的确,他们才应该是一对的。
钟山上山的路很长,还是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路,曾有人建议过,要修一条大路,可住持说,没有路过的艰辛,如何求的佛的原谅,佛的赠予?于是这条小路被保留了下来,同时,这也是唯一一条通向钟山寺的路。
刘靖抱着唐棠,一步一步向上走去,可毕竟,刘靖只是个文人,又抱着一个大男人,还要走如此崎岖的小路。
不多时,便汗流浃背。
唐棠看到这里,也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爱过的男人,无论他变得如何,终究那道砍,过不去。
“累了就歇歇吧,那里有个亭子。”
刘靖也是累的慌了,也不扭捏,走向亭子,轻轻放下唐棠,让他靠在柱子上,自己走向另一边,坐下来就一个劲的哈气。
幸好,初春还不那么热。
看着如此孩子气的刘靖,唐棠突然生不起气来,回忆总是那么磨人,当年的孩子,还在记忆里清清楚楚。
聪明,上进,认真,努力,只是这个社会,只是这个年代,只是这个身世,让他变了,让他忘了他自己,那不全是他的错。
刘靖终于缓过气来,抬头望去,和唐棠四目相对,唐棠眼中的温柔他看的一清二楚,和从前一样,他也忍不住回了一个笑。
不同于官场社交要求的含蓄,而是露出一排大白牙的笑容,纯真的不带有一丝杂质,这回轮到唐棠恍惚了。
自己的孩子,长大了,离去了。
他对自己的爱人刘靖,怨恨他的背叛,怨恨他的无情,怨恨他的庸俗。
可他对于自己的孩子刘靖,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却只是希望他幸福。
他,很矛盾。
刘靖不知道唐棠心中的纠结,只觉得自己又能走了,便蹲到唐棠面前,笑嘻嘻的说:“我听说背比抱省力点,我力气没那么大,委屈你了。”
唐棠一句话不说,只是爬上了刘靖的背,不健壮,但很宽,很温暖。
唐棠很嫌弃自己的想法,怎么自己变得这么没原则,现在的心中,应该只有怨恨,为什么会觉得温暖?
唐棠在享受和自责中煎熬着,也忘却了身上伤口的疼痛。
这一路,走的异常安静。
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了钟山寺的门口,两人都快要坚持不住了,唐棠就算没有走路,可本来趴在人身上就不舒服,几个时辰下来,有好几处伤口崩裂了,可他一句话不说,默默承担。
刘靖也累了,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到了钟山寺自是要求佛的。
求签,念佛。
然而无论什么,唐棠抽到的都是下下签,他不知道刘靖那边如何,即使是夫妻,也必须两人分开,除非一方主动透露,否则对方无法知道卜算的结果。
最终,唐棠求得一书——来世永不相见。
不管主持诧异的眼神,将纸书点燃,将灰烬洒向神坛。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希望能够应验。
而这时,刘靖也回来了,同样的纸书,不知道内容,只是同样的步骤,烧与撒。
只是,刘靖并没有磕头,也没有跪拜。
回头,拉过唐棠的手,眼神似在询问,唐棠不用猜也想的出来他要问什么,无非是求的如何。
“普通的祝福签而已。”
只有一句,便一言不发。
天色已晚,自是不能下山了,唐棠和刘靖只能寄宿一晚。
此地经常有旅客求住,自是有专门休息的地方,主持安排寺里的小和尚带他们过去,看他们是夫妻,也就只分了一间房了。
刘靖费力的把唐棠背回了房间,也实在累的够呛。
一进房间,小心将唐棠放在床上,刘靖也躺在了床上,刘靖有点讨厌这是个双人间,他不能抱着唐棠睡,不过想到如果抱着他睡,说不定会压到伤口,也没挤一个床的想法。
对了,伤口。
刘靖顾不上劳累,赶紧走向唐棠。
入眼,衣衫已有几处血迹,唐棠也任他剥光自己检查伤口,有些绷带中已泛出血色。
唐棠将绷带交到刘靖手上,任由对方给自己包扎,很疼,可他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刘靖认真的样子,很帅气。
不过,大概该离开了吧,这个世界。
整个晚上,唐棠和刘靖都很安静,没有再说过话,唐棠也乐的装鸵鸟,装睡,的确不知该如何面对。
山中,空气好,环境好,很早,就能听见鸟儿在林中鸣叫,煞是清爽好听。
离开钟山寺之前自是要去感谢住持。
当刘靖背着唐棠来到寺前,被告知住持正在会见贵客。都很好奇,需要住持专门会客的会是何人。
此时,钟山寺一个特殊的房间里,两人相对而坐,一人白发鹤颜,仙气斐然,一人英俊威武,沉着霸气。
“大师,不知你这次专门叫朕上山有何事?”
“老身昨天叫了个人,想到了你,便为你算了一卦,却算出一个死结,总感到心神难安。”
住持乃能测天命之人,皇帝自也要让他几分,而这一届的住持,预见之事从未出过差错,更让人尊重几分。
听到这话,李墨寂紧张几分,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师,求告知。”
“此命不关你,而是关于和你同源之人,以及你收养的那个姑娘。”
李璎珞的事住持自是知道的,而李墨寂想的更多,同源之人?是兄弟还是皇子,亦或是太后,有人要对付璎珞吗?
“请大师明说。”
住持叹了口气:“只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当年你用来换璎珞的那个孩子,昨天来了。”
李墨寂心中有一丝愧疚,以及嗅事被挖出来的尴尬。
当年知道这事的,该死的都死了,本以为尘封的记忆被挖出来,李墨寂十分头疼。
同时挖出来的,真正让他生气的,却是和“他”的记忆,那个人,那个人。
那个人的女儿,我一定不能让她出事,15年前牺牲那孩子,如今,只能再一次牺牲了。
“请大师言明,朕不明白。”
第十六章:第二任务(十)
“当年那个孩子,长大了,可这次死结,大概过不去了。”
听到这里,李墨寂松了口气,不是璎珞出事就好。
“但同时,唐糖这孩子,有一场情劫。”
唐糖,这两个字瞬间在李墨寂脑中炸开。
那人对他说,如果他有个儿子,就叫唐棠,如果是个女儿,就叫唐糖。
二十年前,先帝纳了新妃唐灵,她美过天边残阳,她舞出绝代芳华。
不过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将先帝迷的茶饭不思,生生差点成了昏君。
而唐灵有个哥哥,名曰唐维,年不过一十六,比起唐灵的美艳,他则是温润如玉。
偶然一次,唐维跟随妹妹进宫面圣,唐灵和先帝便开始调情,唐维知道自己不该围观,赶紧出来在御花园呆站着。
就那么巧,刚好被过来的李墨寂看到。
李墨寂早就是当朝太子,常常帮着先皇处理政务,这次有一些奏折需要皇帝亲自过目,可父皇天天美人在怀,不知今夕是何夕,而父皇的寝宫又不能别人进,他只能亲自带过来。
走到御花园,就看到一个呆呆的人影,一看就应该不是宫中之人,可这里是父皇的寝宫,又有什么人能进入呢?
唐灵在他眼中,就是个祸害人的狐狸精,那定是狐媚妖娆的,而眼前之人温润如玉,便没将他们联系起来。
“来者何人?”
唐维听到有人过来,吓了一大跳,眼前的人,和刚刚见到的皇上,有七分相似,想来应该是皇子吧。
“我……臣是随家妹来……来面圣的。”可话到嘴里,就坑坑巴巴了。
“你官居几品?可自称臣了?”猜也猜到和唐灵什么关系,李墨寂瞬间看他不顺眼了,狐狸精一家的,伪装的再好,也是狐狸精。于是李墨寂就想办法找茬,逗弄起唐维。
听到这话,唐维觉得自己犯了大不敬,吓得呆到半空,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墨寂皱眉,怎么还没跪下说‘草民知罪,请殿下责罚’云云。抬头一看,眼前这人早已神游太虚,神情恍惚。
李墨寂突然感到一阵无力,从没见过这么笨的人,不是说唐灵七窍玲珑,左右逢源,最会说话讨人欢心,怎么她哥哥,这么……傻里傻气呢?
阴郁的气息一扫而空,李墨寂对他赶起了兴趣,真有趣。
“那你在这里干嘛?”
见他没生气,唐维也放了点心,立即改口:“草民见皇上和家妹行那啥之事,自以为不妥,所以就……”
那啥之事,好一个那啥之事,李墨寂听到唐维说话,一口气提不起来,差点笑死。
唐维不知道为什么李墨寂又在发疯,又不敢贸然打断,只能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李墨寂笑完了回头看向皱眉的唐维,捕捉到了一丝丝同情,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被草民同情什么的,不能更美好了。
不过看到他眼底的笑意,竟也生不起气了,但还是想逗弄逗弄眼前这人。
“既然父皇在行那啥之事,我这些奏折不能呈给他了,快过来拿着,去我那儿。”
唐维就这么稀里糊涂跟着李墨寂走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随着相处下来,李墨寂越来越爱温柔体贴的唐维,和他在一起会非常温暖,而且无论对他做什么,骂他也好,指使他也好,他永远都只是笑笑。
李墨寂有种强烈的,想把他弄哭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要被这个想法折磨疯了。
作为太子,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可他这想法,一忍就是三年,他变的越来越暴躁。
唐维对他说:“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若是男孩儿,便叫‘唐棠’,若是女孩,就叫‘唐糖’,何如?”
“幼稚,还不都一样。”
唐维笑了,对着花园的海棠树说:“男孩儿是海棠,女孩儿是糖果。”
“别为自己懒得想名字找借口。”
却不知道,李墨寂想着唐棠会结婚生子心里就是一阵刺痛。
唐灵依旧受宠,唐维已经十八,这年龄还没成婚的不多了,便像皇帝要了一本亲事。
整个唐家,没人做官,也没人考取功名,就靠着唐灵一个人支撑起来,其实,可以说,直系的,只有唐维,唐灵二人了。
皇上想了想,也不能太差,可也不能太好,想来想去,选中了礼部尚书家的三女,由于是庶出,也不怎么受重视,可好歹是尚书家千金。
此女本不受重视,礼部尚书也乐的卖皇上一个面子,最后大家都欢喜。
于是婚礼也顺顺当当办了,洞房也平平安安圆了,皇上还专门赐了一个唐府。
只是,平时和唐维关系很好的太子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