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回来了？’
‘嗯。’
‘越来越不着家了。’离昱也不抬头。轻声数落着。
‘晨霭不敢。’
‘还真没见过有你不敢的。’
晨霭不回话，反正说啥都是错。
‘吃了饭没，没吃让下面给做点去。’
‘吃过了。’
。
离昱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从桌角出的一小摞书里，抽出一本。
‘背会了没。’
诶？这是什么东西。晨霭盯着那本书看了良久——
‘没——’
‘背了多少，背来听听。’
晨霭颇为大义凌然的回了一句。
‘没背。’
‘我可是两天前让你背的吧，自己心里惦记着点没。’
‘惦记着。’
‘惦记着？书都在我这儿没往走拿过。你还惦记背？’
就说别说话吧。你看看。迟早给你下套让你往里面钻呢。
。
离昱站起身。
‘不是没背么，现在背。都讲过一遍了，再背也没什么问题吧。过来坐着。’
‘主子要出去？’
‘我去趟铺子里。’
。
待着离昱离开。
晨霭一屁股做到凳子上。
翻开那本书。
根本不记得让背啊。要不是书上折了页，他连从哪背到哪都不记得。
我怎么不记得讲过。
满篇子之乎者也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
等着书看了还没两眼。
迷迷糊糊的就开始犯困。
困意袭来，拦都拦不住。虽然强迫自己坚持下去。
但——算了。坚持不住啊。先睡会儿吧。睡起来再背吧。
。
离昱再回来的时候。
就看见晨霭爬在桌子上。手里还抓着书。
许是姿势不太舒服。眉目微微蹙着。
离昱也不想搅他，只是怕他受凉，给他搭了件毯子。
又怕自己在屋里吵着他，索性出了屋子。在院子里闲逛着。
。
晨霭睡的意外的沉。
悠悠转醒时。才意识到出了事。
外面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可离昱又没在屋内。
看着身上披的毯子，就知道他已经回来过了。
晨霭可以在身陷敌营的时候分外冷静。
但——
心一乱，背书这种东西，完全做不到了。
索性一错到底算了。
‘身体不好，就别天天往外跑行么。’
离昱不想听他说教。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低头吃饭，不搭理他。
‘晨霭呢。怎么不过来吃饭。’
离晗给子诺夹着菜。
‘哦。晨霭啊——小桃你过来，去我屋叫晨霭过来吃饭，还睡着就先叫起来。’
‘他睡着，你还非得叫他。’看了离昱一眼。又把目光放回子诺身上。‘乖，自己吃。’
‘好——’
‘现在不叫他，待会儿还得叫。趴桌子上就睡了。’
‘你别太累着他了。’
‘不是我——’
离昱这边跟离晗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那边小桃叩了叩房门。晨霭上前开开。
‘晨霭？二少爷让您过去吃饭。’
‘二少爷多会儿回来的。’
‘诶？早就回来了吧。’
‘你先回去吧，我这就过去。’
去吧去吧，死也先做个饱死鬼了。
‘晨霭哥哥——’捧着饭碗，冲他咧嘴笑。
‘啊。’晨霭也还了一个笑。‘少爷。’向着子诺身侧的离晗点了下头。
‘快坐下吃饭。’
一顿饭吃的也没什么不妥。离昱也没让他感觉到太低的气压。
‘吃完饭，晨霭过我那里一趟。’
‘诶？你叫他过去干什么。’
‘帮我对下帐，我又请不动你，我还不叫他去啊。’
‘对个帐，你还要自己对啊。家里这么多人你不用。’
离晗不再跟他吵。给子诺擦了擦嘴，就带着他先回了屋里。
‘弄完了就早点回去。’
离昱落下句话，就也走了。
死都不让痛快点死。
死也先做个饱死鬼。
晨霭到了离晗屋前。
门是微微虚掩的，随即推门进去。
子诺坐在地上给湿答答的兔子擦着毛。兔子看样子是不那么舒服，一个劲往外蹿。子诺伸手去抓。
却被身后的离晗按住不让动。
‘你老实待着。’
‘兔子都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
‘还没擦干净呢。’
‘你还没擦干净呢。’离晗按住小孩儿肩膀。另一只手拿着帕子在他发上擦拭着。
兔子蹦跶出子诺怀里，一溜烟往外跑。被在门口的晨霭撞到。弯腰捞起兔子，走上前，又把它放回子诺怀里。
‘少爷。’
‘诶？晨霭哥哥——’
‘来了？’
‘嗯。’
离晗站起身来，在子诺头上揉了揉。
‘起来了。’
‘他又让你背什么了。’
‘啊？’
‘啊什么啊。’
‘卜居。’
离晗蹙眉思索着。
‘卜居——’
边想着边坐到桌旁。
提笔。
镌刻般的小楷晕染在纸上。不久成文。
‘这个吧。’
晨霭拿过来看了两眼。‘好像是吧。’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快点背吧。’
‘诶？’
‘要不你现在就回去。’离晗颇为好笑的看着他。
‘不要。’赶忙甩了甩头。
晨霭坐在桌侧。
离晗对着光合着账。晨霭知他每到秋冬之际就会自己把一年的帐再自己核对一遍。
子诺仍旧坐在地上，手里蹂躏着兔子。兔子也不知道舒不舒服，发着呜呜的声音。
玩的腻了就站起身，走两步到离晗身后，然后整个人就趴在离晗背上。
离晗也不恼他。小孩就蹭着他脖子。离晗伸过手在他脸上捏了捏。
小孩儿就是笑。
离晗把他拽到身前。递过去一张纸。
子诺立刻敛了笑容，一脸不情愿的看着他。‘干嘛。’
‘去背会儿。’
‘为什么——’子诺瞪起眼睛，不满。
‘反正你迟早也得学。’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凳子放在自己身侧。
不开心的嘟着嘴，却还是坐过去。
瞥了眼。‘好难啊——’
离晗不再说话，只是在他发顶上揉了揉。
小孩儿张着嘴轻声念着。晨霭也顺着小孩儿的节奏一个字一个字背着。
晨霭背会没是不知道。子诺是读了没两遍就开始犯困。
又捱了些时候，迷迷瞪瞪上下点着脑袋。
离晗见状，在他身后拍了一下。惊得小孩儿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平息了一下，然后委委屈屈回头看着离晗。‘我困了——’说完就跳下凳子扑到离晗怀里。‘要睡觉——’
离晗也知他又开始闹觉。不让睡就开始闹脾气。也索性就由着他。将小孩儿打横抱起。‘走，睡觉去。’把子诺抱回里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孩儿就睡着了。轻手轻脚给他褪了衣服盖上被子。
晨霭呆呆愣愣看着里屋的方向。
你说怎么人和人之间就差这么多啊。
离晗从屋里出来就看见晨霭一脸的苦大仇深。
‘背会了没。’
‘啊——’被他惊回了神。‘差不多了吧。’
‘你师父没有让你们背过这些？’
‘嗯——让他们背过吧。反正我是没有。’
‘那你——’
‘本来是师兄弟几个都在书堂的。’
‘然后呢。’
‘我和师哥把书堂给烧了。’
烧了——
看着离晗神色不对。‘我真不是故意的。’
‘然后我师傅就再也不让我去了。’
‘那你师哥呢。’
‘他？没事啊。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学。然后就真的再也不去了。’晨霭耸了耸肩，算是不在乎。
‘行了行了，背会了就回去吧，也不早了。那小子肯定还等着你呢。天天为这点事闹个没完，你以为你俩都还是孩子啊。’
‘少爷教训的是。’
离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回吧回吧。’
晨霭从外看着，屋内的烛火还燃着。
轻叩了下门。没等离昱，就自己推开。
‘回来了？’
‘嗯——回来了。’走到桌前。离昱把手中的书放下，抬起头看着他。
太过熟悉了。
连带着他每一个神色。
‘背。’
微微垂下眸子，不合他的眼睛对上。
每次看他，都会有轻微的莫名紧张。
‘屈原既放，三年不得复见。竭知尽忠而蔽障于谗……宁与骐骥亢轭乎，将随驽马之迹乎？宁与黄鹄比翼乎，将与鸡鹜争食乎？此孰吉孰凶？何去何从？……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策诚不能知此事。’
磕磕绊绊的反正是背下来了。
抬起眸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后者依旧清清冷冷的看着他。
晨霭从外看着，屋内的烛火还燃着。
轻叩了下门。没等离昱，就自己推开。
‘回来了？’
‘嗯——回来了。’走到桌前。离昱把手中的书放下，抬起头看着他。
太过熟悉了。
连带着他每一个神色。
‘背。’
微微垂下眸子，不合他的眼睛对上。
每次看他，都会有轻微的莫名紧张。
‘屈原既放，三年不得复见。竭知尽忠而蔽障于谗……宁与骐骥亢轭乎，将随驽马之迹乎？宁与黄鹄比翼乎，将与鸡鹜争食乎？此孰吉孰凶？何去何从？……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策诚不能知此事。’
磕磕绊绊的反正是背下来了。
抬起眸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后者依旧清清冷冷的看着他。
‘背完了？’
‘嗯。’
‘睡着还能背会？倒真是有本事了。’
晨霭不再说话。多说多错。
离昱似乎也不想再跟他计较这个。
‘你昨天晚上多会儿回来的。’
昨晚门禁的时候听小厮说晨霭还没回来，到并不在意。说不上是常事，但要是回来的晚了他就自己翻墙进来了。
只是——
‘说话。’离昱向后靠在椅子上，静静盯着他。
‘没——回来。’
‘去哪了。’
离昱努了努嘴不想说话。
‘不说？敢做你不敢跟我说。成宿成宿的在赌坊里？我今天可是刚出去没多久，可就有人过来跟我说——说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知道。’
‘去赌坊我不管你。不过你是不去哪都能跟别人打起来。’
晨霭一般这时候都不去辩解。反正也没用。离昱的底线就是错了就是错了，不管因为什么，错就是错。
但晨霭一直觉得他的底线是。他说你错了就是错了。
离昱就这么一直盯着他。晨霭就这么不去看他。
彼此僵持着。
最终晨霭实在受不了离昱那逼迫性的目光。
我就捱顿打么。你还能打死我不成。
依旧避开晨霭的目光。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走向屋侧的阁子，从上抽出藤条。
走到桌侧，把藤条横放在桌角处。
离昱拿过藤条，在手上折弄着。一面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
拿着藤条在桌角出点了点。
晨霭会意的双手撑住桌子。身子微微伏下来。
复而离昱又在他身上点了点。
随即又起身将衣褪去。赤着脊背再次伏在桌上。
离昱走到他身后。并未着急的抽上去，而是伸手在他背后按压着。
‘没有一次能安安稳稳回来。’
离昱背对着他，听闻脚步声离开，不用猜也知道又是去找药。
没打之前先上次药，你说何苦呢。
？
离昱翻身回来时，晨霭又赶忙端正了姿势。
依旧避开晨霭的目光。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走向屋侧的阁子，从上抽出藤条。
走到桌侧，把藤条横放在桌角处。
离昱拿过藤条，在手上折弄着。一面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
拿着藤条在桌角出点了点。
晨霭会意的双手撑住桌子。身子微微伏下来。
复而离昱又在他身上点了点。
随即又起身将衣褪去。赤着脊背再次伏在桌上。
离昱走到他身后。并未着急的抽上去，而是伸手在他背后按压着。
‘没有一次能安安稳稳回来。’
离昱背对着他，听闻脚步声离开，不用猜也知道又是去找药。
没打之前先上次药，你说何苦呢。
离昱翻身回来时，晨霭又赶忙端正了姿势。
离昱将些药膏在手里融化开。覆在他身后，使礼给他揉着。
背上蔓延出的青紫色痕迹。
药蛰着背后有些疼。不自觉的向前挪了两步。
‘别乱动。’
没出声的点了点头。想必他看得到。
整整一天也没觉得后面那点伤怎么样，早点上药估计还不会有现在这么疼。
手扣在桌沿上，冷汗顺着鬓角淌下来。
‘疼？’
话是这么说的，手下还是丝毫没有留情。
‘嗯。’
‘忍着。’
晨霭就知道不可能轻易就放过他的。然后就想到，待会儿还得再上一次药的时候——
‘待会儿再上药行不行。’晨霭一直紧绷着身体，连胳膊也开始微微酸痛。
‘不行。’
晨霭一瞬间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知道疼还天天出去惹事去，家里就一点都收不住你。’晨霭背对着他，撇了撇嘴。说的就好像家里能收得住你一样。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
‘少在心里骂我。’
离昱将手里的药膏合上放到桌上。晨霭这才发现上完刑了。长吁了一口气，直起身子。
伸手拿过衣服，正准备穿，却被离昱拨拉下去。
‘等药干了的。’
不死心的看了看他，却是见离昱再次将桌子上的藤条拿了起来。
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过来。’
晨霭呆愣在原地不动弹。微微有些惊惶的看着他。
‘主子——’要说的梗在喉头。
讨饶的话他向来不会说。
‘过来。’
稍稍向前挪了一小步。
离昱把玩着藤条，做到椅子上。仰头盯着他。
‘再往前。’
费了半天的劲，晨霭才挪到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