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扬沉默着玩了一路打火机，等车开到云城市中心附近才喊了停。
临下车前，许知晓还是忍不住劝他，“你别太冲动，差不多就回去服个软，事情闹大了对你也没好处。”
李一扬闻言，只是冷笑，“不是我要闹，是有人看不得我舒坦。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凭什么要乖乖服软？”
见许知晓还想说话，他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打住，什么都别说，我现在不想听。”
他利落地下了车，转身欲走，却又忽然走回许知晓窗前，敲了敲玻璃。
许知晓摇下窗。
李一扬把头凑过来，看看他，又看看驾驶座上冷眼盯着自己的王骞，忽然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晓晓，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离经叛道。”
许知晓知道他猜到了，木着脸，伸手推他脑袋，“又发神经，赶紧走吧。”
李一扬不理他，冲面色不虞的王骞扬了扬下巴，散漫一笑，“王老板，多谢你载我一程，我就在这儿祝你们俩断子绝孙，白头偕老了。好走不送。”
说完，他直起身，双手插兜，潇潇洒洒地走远了。
李一扬下车后，车里的气氛就一直安静得有些古怪。
许知晓总是控制不住地回想他说的那八个字——断子绝孙，白头偕老……
虽然意思无大错，但听上去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果然还是因为语文是英国外教教的吧。
沉默了一阵，王骞忽而不经意般开口，“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从方才的只言片语中，他也听出了一些端倪。
许知晓想了想，觉得这事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便说道：“他被人陷害了，去年刚订婚，还没结婚，就被人爆出他在外面包养男人。现在他和他未婚妻两家闹得很厉害，对鸿业也造成了一些影响。”
王骞眯起眼，声音危险地低下去，“他喜欢男人？”
“怎么可能？那家伙换过的女朋友能从岭城一直排到云城。”
许知晓接着说：“你还记得我们去度假山庄那次吗？那天晚上我刚好碰见他被一个男人拉着强吻。他说是在应酬客户，对方有一些特殊癖好，所以叫了几个男人去陪酒。他喝多了，被人亲了也没当回事，谁知刚好被人偷拍，第二天一早就出事了。”
王骞当然记得，他甚至还对自己当时躁郁的心情记忆犹新。但他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件事。
现在想想，单凭他那天听到的短短几句话，确实不能说明什么，是他自己太患得患失。
意识到这一点，他忍不住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圈套？”
“是啊，可惜他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再去找那个客户和陪酒的，都找不到了。”许知晓叹息，“鸿业是他曾爷爷和曾叔爷一起创立的，可惜现在两家人为了争夺主事权，已经彻底闹崩了。李一扬之前就一直在英国那边受打压，现在回来了好不容易好了点，却又遇到这种事……”
王骞扭头看他一眼，腾出手来，抚了抚他的脑袋，“别想了，想多了也没用。至少你比他幸运很多。”
许知晓把他的手拉下来握住，轻轻笑了，“是啊。”
第三十章：亲爱
回到岭城，进了家门，行李一扔，王骞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抱起来顶在玄关的墙上，仰起头去亲那光滑的下巴和脖子。
许知晓本来就只比他矮半头，此时被抱起来一截，陡然高出他不少，想低头去够他的嘴唇居然还够不到。
见他不舒服地动来动去，王骞慢条斯理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想亲我？”
许知晓脸红得厉害，却嘴硬道：“不想，你放我下来。”
“不亲我，放你下来干什么？”
许知晓伸手拽住王骞的短发，稍微用了点力往下一拉，王骞便顺势仰起了脸。
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张百看不厌的脸孔，许知晓心里痒得厉害，顺从本能埋下了头——
他亲不到王骞的嘴巴，干脆一口咬住了他笔挺的鼻子。
王骞喉咙里发出一声笑，钳着他的双手一松，把人放了下来。
许知晓双脚落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两人结结实实交换了一个绵长的深吻。
虽然只是六天不见，但想念已然深堆如雪。
下午，两人给家里做了大扫除，然后出门去超市采购，傍晚，回家一起做了晚饭。
吃完饭，王骞洗碗，许知晓先去洗澡。
等王骞去洗澡的时候，他就把两人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洗了。
最后，当他晾好衣服回到卧室时，王骞已经坐在了床上看书。
从度假山庄回来后没多久，两人就自然而然地睡到了同一张床上。
虽然至今还没做过全套，但该发生的也都发生得差不多了。
许知晓钻进被窝，拿出手机上微博，刚好看到一个热门话题——#我的初吻是初恋#。
虽然不知道这个通常情况下都会成立的命题有什么好讨论的，但许知晓还是点进去看了。
然后又随口问了一句，“师兄，你的初吻是给你的初恋吗？”
王骞眼睛还盯着书，只随意地“嗯”了一声。
许知晓却突然起了好奇心，放下手机追问道：“什么时候啊？中学还是大学？对方长得漂亮吗？”
王骞终于抬起眼看他，眼神深沉，隐约有些意味深长，“真想知道？”
许知晓点点头。
王骞把书收起来，好整以暇地说：“你先说，我再说。”
“可我先问你的。”许知晓有点不情愿。
“那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王骞作势要去拿书。
“等等！”许知晓叫住他，犹豫一下，到底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坦白道，“好吧，那我先说——我的初吻和初恋不是同一个人。”
“哦？”王骞面上淡淡的。
许知晓咬咬牙，说了实话，“初吻是……李一扬那家伙。”
王骞脸色明显一寒。
说实话，他对李一扬的印象就一直没好过。
许知晓偷瞄着他的表情，飞快把事情解释清楚，“那其实是个意外！那家伙过生日喝醉了，本来要去亲他女朋友，结果摔了一跤把我砸了，还亲到了。但是只是刚好碰到而已，我发誓！”
王骞看着他，微微眯眼，“那初恋呢？”
许知晓愣了一下，然后就闹了个大红脸。
他用蚊子大的声音哼哼道：“……”
“大声点，听不见。”
许知晓心一横，眼睛一闭，直接大声喊了出来，“是你！”
倏尔，一声克制不住的低笑在耳边响起。
下一秒，他被拉进了一个温热而结实的胸膛，嘴巴也被牢牢堵住。
一应感官和思绪，在刹那间，被强势地掠夺殆尽。
接吻只是序幕。
亲到一半，王骞猛地翻身把许知晓压在了下面，手从衣摆里伸了进去，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带了稍重的力度，反复抚摸、揉捏。
许知晓的身体里激起无数细小的电流，双腿难耐地磨蹭着床单，从鼻腔里不断挤出短促的喘息和哼吟，声音渐渐支离破碎，“师兄……”
王骞狠狠吻住他的嘴，舌头伸进去凶猛地纠缠，同时手往下走，很快就扯下裤子，准确地掌握住他的要害，变着花样地开始作弄。
“唔……不要……啊……”
许知晓浑身细细发颤，额头和颈侧都渗出汗来，理智在欲望的侵蚀下快速崩塌。
王骞的唇舌向下，用力刮舔、吮吸着他的胸口，在微微的刺痛中留下明显的印记。
“啊……师兄……哈啊……”本能地攀附住王骞结实的肩背，许知晓的腰身剧烈弹动，像一尾离了水的鱼，“嗯……要到了……哈……”
无边的浪潮汹涌激荡，他颠簸在其间，几乎连魂都要失了。
然而，就在即将被抛上最顶端的时候，一股蛮横的力量突然紧紧箍住了他的源头。
“呜……师兄……”许知晓下意识地拼命摇头，双腿乱蹬，十指乱抓，短短数息间，眼角已经被逼出星星点点的水光。
他双眼失神地望着头顶上方的男人，无意识地求饶，暴露出自己最孱弱的一面，“师兄……哈嗯……救我……嗯……难受……”
王骞粗喘着气，低下头去用力亲他的脖子，将薄薄的皮肤叼起来用牙齿碾磨，直到他发出隐含痛苦的泣音，才终于松开，换了舌头去安抚地舔吻。
他沙哑着声音问：“我是谁？”
“……嗯啊……你是师兄……嗯……”
“喜欢师兄吗？”
“喜欢……最喜欢了……哈啊……给我……”
王骞死死压抑着体内汹涌的冲动，忍得眼睛都红了，再次埋下去死命亲他的嘴唇，逮住他的舌用力吮着，戳刺舌下小小的凹陷，把那柔软的唇折磨得又红又肿，烫得吓人，“宝贝，记住你的话！你最喜欢我，只有我！”
许知晓嘴被亲得发麻，下面的感觉却慢慢开始退潮。
他慌忙蹬着腿，想要抓住那种舒服的感觉，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急得不停挣动，眼角迅速滚落下两串滚烫的眼泪，嗓子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哭声，“呜……师兄……哈嗯……快帮我……”
王骞怜惜地吮掉他的眼泪，手上终于重新有了动作，用力快速地套弄起来，没有多余的技巧，却能轻易点燃骨子里最原始的激狂。
“唔……嗯啊……哈……哈啊……嗯！呜啊啊啊——！”
许知晓骤然发出长长的一声呻吟，全身猛地绷直，然后，又精疲力竭地瘫软下去。
王骞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如同充满即将爆炸的火药。他不停啄吻着许知晓的五官，手指却带着他刚刚发泄出来的东西，朝后面探去。
许知晓骤然睁大了眼。
王骞哑着声音在他耳边说：“知晓，宝贝，给我好不好？我会珍惜你一辈子。”
许知晓微微颤抖着，心里无数酸的甜的痛的暖的东西一起漫了出来。
他直直仰望着上方的男人，直到眼睛里的迷雾彻底散去，重新盈满深刻的依赖和爱慕。
良久，他终于仰起下巴，艰难地将自己的唇送上去，如同一次神圣的、不可逆转的献祭。
自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他喊了他的名字，那个深藏在他心底、曾经无数次让他辗转反侧、也无数次让他心痛如绞的名字——
“王骞，我爱你。”
清晨的阳光，稀薄得近乎透明，透过窗帘的空隙，安静地洒进窗户，落在冰凉的地板上，也落在床上相拥而卧的身影上。
许知晓迎着晨曦慢慢睁开眼，心里好像刚下了一场结结实实的大雪，安静而厚重，无比踏实。
王骞的手忽然动了动，下意识地找到他的，如过去的许多次一样，交叉握在一起。
属于彼此的温度立刻交融一体。
王骞的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上去格外勾人，“醒了多久？怎么不叫我？”
“刚醒。”许知晓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一室安宁。
“有没有不舒服？嗯？”
许知晓摇摇头，然后感觉到一个轻而又轻的吻落到了头发上。
“早饭想吃什么？给你熬点粥好不好？”
“嗯，要香菇瘦肉粥，再放几滴香油。”
“好。”
……
“师兄，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初吻和初恋到底是谁？”
身后的人低低笑了，收拢手臂，把他抱得更紧，然后，埋头在他肩膀后重重亲了一下，发出清晰甜蜜的响声，“你说是谁？”
——正文完——
番外
01.梦X的真相
许知晓念高一的时候，李一扬上高二，已经谈了人生中的第二个女朋友。
暑假的某天，李一扬揣了张碟，偷偷摸摸跑来找许知晓，“晓晓，给你看个好东西！”
许知晓嫌弃，“你做贼啊？”
碟片开始播放，两男一女开门见山，扑在一张床上就开始哼哼唧唧，圈圈叉叉。
李一扬看得满头大汗，眼冒红光，呼吸急促。
许知晓十分淡定，面瘫着一张脸嘲笑他：“你太弱了，这样就受不了了。”
李一扬深感不服，凭什么年龄比他小、经验比他少的许知晓定力居然还比他强？
于是，他又找来无数更大尺度的片子，誓要打破许知晓的淡定表现，可都铩羽而归。
最后，不信邪的李一扬在地摊上买回一张劣质钙片，狠狠拍在许知晓面前，冷笑，“最后一次，我就不信你还能挺得住！”
妈的，就算是吓也要吓你一跳！
许知晓盯着封面上两个赤裸相拥的男人，不知为何，心底陡然生出一丝诡异的不妙感觉。
那天下午，李一扬到底还是垂头丧气地走了，带着被他寄予了厚望的秘密武器。
许知晓笔挺地坐在地板上，电脑屏幕已经恢复成桌面，可他还是一动不动，脸上保持着一片空白的淡定。
良久，他慢慢把手伸进衣服，往后背摸了一把，拿出来——掌心一片湿热涔涔，全是闷汗。
许知晓的脸慢慢白了。
当晚，他做了一个无比可怕的噩梦。
梦里，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肆意纠缠在一起，他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气喘如牛，心跳如雷，手心里握着潮热的汗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积累到顶点的情绪似乎就要爆发。
他却牢牢地攥紧拳头，拼命压抑着心底的冲动，不停警告自己：“不行！冷静！冷静！”
突然，背后有人狠狠推了他一把。
许知晓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挂着标志性的得意笑容。
他咬牙切齿，“李一扬——！”
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猛地冲破了桎梏，肆无忌惮地喷发而出。
02.许家父母的忧虑
自从无意间“得知”了许知晓的性向，又对同性恋群体进行了一番深入了解，许家父母就开始发愁。
李一扬那小子，性格嚣张，不服管教，光是高中就换过不止三个女朋友了，乱七八糟的经验一大堆，自家儿子却是白纸一张，乖巧听话不说，还一直“苦苦单恋”着对方——这要是以后真的在一起了，怎么看许知晓都是吃亏的一方。
不行，必须得想点办法！
于是，高考过后的那个暑假，许父许母直接给许知晓报了个跆拳道班。
许知晓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为什么要去学跆拳道？！他对武术一点兴趣都没有！
许父的表情十分凝重，“最近公司有个竞争对手不太安分，你学点跆拳道好防身。”
许知晓：“……爸，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报警吗？”
许父咳嗽一声：“现在只是预防，报警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