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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寄予流云转——by包子馒头一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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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林安知冲他一笑,“据我所知苏二公子可是没有武艺的,你一个人去反而打草惊蛇了。”

子慕歉然的冲他笑了笑,“那这次就麻烦你了,如果以后你——”

林安知打断他道,“别说这种欠不欠人情的话,我觉得能帮的上忙,倒是我的荣幸了。”不待子慕再说些什么,林安知又道,“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了,在你还不是御史大夫的时候。”

望见他眼里的疑惑,林安知只打趣道,“这倒像是爱慕人之前说的话了,不过苏大人是不用担心了,我绝对还是爱女子的。”

“以前——”他指了指这个茶馆,“你经常和当年的太子,如今的皇上坐在这里喝茶,我就坐在你们的旁边,听你们谈天说地,谈古论今,那时候觉得你们的情谊真是令人羡慕,如今……”

想不到竟是因为这样,子慕只淡淡苦笑着接道,“如今,君是君,臣是臣,大概也不会有从前的日子了。”

“我倒不这样认为。”林安知边往前走着,边同他说道,“朋友间自然会闹矛盾,而你们现在更像是在闹矛盾,皇上拉不下脸来,你也没有主动。”

“闹矛盾?”子慕低喃道,“如果没有那份遗诏,倒真的可以说是闹矛盾了……”

子慕停了停,望见他眼中的不解,只低述道,“这件事说与你也没有关系,当年先皇驾崩后留下了两份遗诏,一份自然是世人皆知的——传位于当年的太子赵以护,另一份却是只有为数几人知道的——传位于我。”

“而我们因为这份遗诏,却是怎样也不能像从前一样,除非那份遗诏毁了,可——”子慕低叹道,“可那份遗诏如今却下落不明,而我于当今的君王来说,也是一个潜在的隐患,纵然我们的情谊犹在,也无法如从前那般推心置腹了。”

林安知的眼里满是震惊,似乎没想到两人之间竟然横亘着这样一个惊天秘密,许久才道,“……那也难怪了。”

两个人又无言的走了许久,行到一处普通民宅时,林安知停了下来,朝他道,“就是这里了。”

子慕又细细打量了一遍,实在很难把这处地方和关押人的地方想到一起,一面暗叹丞相的心思巧妙,一面却是为等会的行动暗暗想着对策。

林安知却是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这里面我是行动自如的,里面的人都认识我,只是你……“林安知低头想了想,直视他,“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我一个人进去打探,你在这里等我。”

“如果我不相信你的话,就不会和你站在这里了。”子慕慢慢道,“虽然知道你一个人去最好,可是我还是想进去。”

自己不亲自确认,总归是不放心的。

看见他眼里的坚决,林安知只无奈的笑了笑,眼里闪过什么,“那你就跟在我后面。”

子慕本以为他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听到他这样说,心内一松,刚迈动步子,就感到脖颈一痛,往后倒去。

26.壶中聚山色

丞相府,书房。

年纪已逾不惑的丞相只披着外衣,望向一边的青年,虽然被扰了睡眠,可对青年的态度却是极柔和,“今日是出了什么事,竟连白日都等不到,就要来见我?”

青年只冷着一张脸,定声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去叫人去抓那个叫山色的少年?”

“你竟然是因为苏子慕身边那个宠儿才来找我?”丞相皱眉道,“我是决不允许你跟男子搅合在一起的!”

听到他这样说,青年只嗤笑道,“叔父,我爱不爱男子就是我的事了,你只需告诉我你究竟做是没做。”

“你就非得跟我这样说话?”听见他的冷言冷语,已是中年的丞相却只暗暗压下心底的怒气,低声道,“我知道我对你不起,可也在尽力弥补了,以前——”

不待他说完,青年却是打断道,“我这次来不是想跟你扯那些陈年往事,只是要问这一件事,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告辞了。”

丞相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沉着脸朝他道,“我虽要对他做些什么,可我还不至于对他那宠儿动手。”

“没在你这里……”青年低声自语道,“那到底是在哪里……”

青年又看了看天色,发现天光已大亮了,正是大臣要上早朝的时辰,转身就要走,抬起步子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只低头轻笑道,“作为叔父,你确实做得够多了,而作为父亲——”他停了停,一脸嘲讽的望向端坐于椅子上的丞相,“你自认你付出了多少?”

这话说完,他却是不再望向他,只转身出去了。

端坐在椅子上的丞相脸上浮现出愧疚,起身迈了几个步子,似是想向他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口,只听着他的步子渐行渐远。

门没有关闭,他也没有去管,又回到椅子上坐了,却是陷入深思。

不多时,门又被人轻敲了几下,却是管家的声音,“大人,该准备去上朝了。”

房内一片寂静,管家正准备再敲门,却听到里面说——“今日不去了,去跟王大人说声,如果皇上问起,就说我身体不适。”

殿内。

君王高居于皇座上,却发现丞相和御史大夫均不见身影,正欲发问,却有一官员上前道,“启禀皇上,今日丞相身体不适,特地要老臣向皇上告假。”

他的话音未落,下方的任子安也上前道,“子慕昨日受寒,微臣也是来为他告假的。”

“都告假……”君王眸色转了转,却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敛声道,“近些日子可有奉常的消息传来,朕估摸着这两日他应该到了太和寺了。”

“皇上……”位于皇座下首的一名官员缓缓步出,慢慢道,“奉常大人的消息自前日起就断了。”

“前日?”位于皇座上的君王脸上依旧不见喜怒,声调却微微提高,“那你为何今日才告知朕?”

天子的威严一倾而下,下首处的官员俯跪在地,正欲说着什么,只见帝王旁边的宦官朝帝王说着什么,君王只朝他摆了摆手,轻声笑道,“竟是朕糊涂了,忘了昨日里是没有早朝的。只是——”天子的脸上带出一丝深沉,“关于奉常大人的事,先暂时不要声张,私底下派人去打听了。”

“任爱卿——”底下臣子只暗暗私语着,君王却将目光略带深意的望向任子安,淡淡道,“想必你也听明白了?”

底下百官眼见这一幕,均是意味不明。

任子安眸光一闪,却是扬声道,“臣自然明白。”

悠然阁。

青年男子虚虚靠在柜台上,手上把玩着账房用的算盘,旁边站著名面目普通的男子,朝他耳边低声道着什么——

“竟出了这样的事?”

青年男子低声喃喃,手已放下了算盘,清俊的面上浮现一丝疑惑,只朝着一旁道,“不是丞相动的手?”

旁边的男子只低声道,“属下整日注意着丞相府,不见有生人出入,只是今日临近清晨,倒有一男子进了丞相府,那男子……”好似在思索着什么,男子突然恍然道,“那男子最近和苏大人交往倒挺密切。”

青年男子低头摩挲着着袖角,听到这里却是脸色一沉道,“去查查这个人,看他与丞相是何关系。”

男子只点了点头就迈出了悠然阁,青年男子望向门外来往的人流,浮现于心海的却是一张少年的笑面,眼里带出一丝担忧,却是在心内低低道——

但愿那少年一切安好。

一处不起眼的凉棚内,日头正大,来这歇凉的人都是满头大汗,一坐下就是先满满灌上一大杯茶水。倒有两名客人是例外,一身清爽,坐下也不是忙着饮茶,而是忙着吵嘴。

“何书岚!你到底是想做些什么,现在不是该把他送回去吗?”一名略显稚气,显然还不及弱冠的少年气呼呼道。

“小虎,这天这么热,这里的凉茶也地道,我们在这歇歇也不碍什么事……”回应他的是一个青年,手上握着把折扇,边说着边闲闲扇着风。

被他唤作小虎的少年却是依旧气鼓鼓的一张脸,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折扇丢到一边,急道,“苏子慕会急疯的!”

青年依旧不焦不躁,反倒把他往自己旁边的椅子拉来坐着,又倒了杯茶递给他,才道,“小虎,苏子慕急疯了就急疯了,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是正好可以促进他们两个的感情。”

听到他的话,先有反应的倒还不是小虎,而是青年腰间那悬着的葫芦——竟仿佛有生命般,兀自挣脱了悬住它的线,落到了地上。

青年一面俯身捡了,一面却是自语道,“……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急躁,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正欲把它重新悬到腰上,旁边的小虎却是一把抢了过去,只横了他一眼,就对着葫芦低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会带你去找苏子慕了……”似是想到什么,少年只轻快道,“那家伙说的也不错了,让他急一急也好,这样就知道你对他有多重要啦,你们两个人一直这样平平淡淡的,多没劲啊。”

他这些话虽是对着葫芦说的,可旁边的青年却是一字不漏的听了,只笑道,“小虎果然还是一点就透啊。只是我现在不送他回去却还有一个原因——”说到这里,青年却是收起了懒散,语气也是极认真了,“他的妖力不济所以才会变回原形,聚灵壶虽然会让他的灵力重新聚拢,可是他之前胡乱用自身的修为却是回不来的,我得带他去一明那里。”

听他这样说,小虎只皱眉道,“这么严重……”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一明那里什么东西没有。”道人一脸轻松的饮着茶水,望见少年手中的葫芦,只轻描淡写道,“只要他以后不要再滥用自己的修为就行了,不然以后就得一直是只兔子了……苏子慕再如何喜欢,总不会和只兔子在一起过一辈子。”

少年手中的葫芦静悄悄的。青年只把他又往腰上悬了,对着似乎有些不开心的少年打趣道,“这阵子小虎没地方待了,可要别现出原形吓着人了。”

少年没好气道,“我才不会,只要你别——”似是想到了什么,少年的脸色渐渐红了。

“别什么?”青年眼里满是笑意,口中却道,“小虎怎么说话只说一半。”

“……色鬼!”少年恨恨看着他,脸色的红一点没淡。他现在的妖力维持原形绝对是够了,只要那人晚上少折腾个几回,那葫芦,都只是摆设了。

日头上悬着,纳凉的人来了一拨又去了一拨,少年和青年只肆意吵闹着,唯有被放在桌上的葫芦,再无了动静。

27.雨声夜未停

山间。

天气多变,雨说下就下了,雨滴落在叶上枝上,树下的青年怔怔站着,冰凉的雨水透过枝叶的缝隙滴落下来,打在额头,冰凉入骨。

他这才仿若回了神,只轻笑了笑,“想不到今日竟逢了个好天气。”

青年虽是笑着,眉间的褶皱却是一直未展开,好似有什么压在心头,抑郁不安。

手中并无雨伞,青年也没有要避雨的打算,只依旧朝山上行着,只是行着行着却是突然笑了,不知想到了什么。

到达山间小屋的时候青年的全身已淋得湿了,拖得地上一块块湿渍,青年倒不是先忙着换掉打湿的衣衫,而是打量着屋子。

不大的空间,简单的摆设,桌边上积了层灰,灶台上放着两只竹筒,他慢慢走过去,拿起竹筒,竟是又笑了。

这时青年却听到了敲门声,他的脸上一喜,转眼却又是平淡下去——他想到了,根本就不会是那只兔子,如若是他,只会扑进他怀里。

门口的人抬步迈了进来,见到青年的样子也仿若未见,只在一旁的椅子坐了。

“找到了吗?”

青年自然是认识他的,听到他的话却是低低一笑,极是苦涩,“你觉得呢?”

不待来人回答,他又道,“皇上怎么会来此地?”

坐在椅上的男子只着一身普通的衣衫,听到他的反问,眼里却是闪出一丝威严,“朕听闻苏御史这阵子萎靡不振,特来一探——”他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却不知苏御史真因一个男子弄成这副模样。”

听到他语中的奚落,青年却只淡淡道,“那微臣就劳烦皇上了。”

居于椅上的君王眉头紧蹙,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开口。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只有青年身上的湿衣不断往下滴水的声音。

屋外,雨还在下,似是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风也开始刮了起来,置于屋檐下的雨伞被风卷着,转眼间就不知飘飞到了何处,君王静静的看着,心里仿佛在想着什么。雨水渐渐顺着窗子飘进屋内,君王起身关上了窗子,淡淡道。

“去换身衣衫吧。”

青年依旧怔怔的立着,他于是又道,“如果你还想知道那个人的下落。”

这话说的极轻,伴着风雨声入耳显得极模糊,可青年还是听清了,眼里闪出一抹微光,直直的望向他,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步入了卧房内。

不多时,青年就已换上一身青色衣衫出来了,头发也粗略的擦了擦,没有再滴水。

“你知道他在哪里?”青年似乎是想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开口,可尾音依旧带出一丝急躁。

“他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让你如此。”男子自语着,起身站在了窗边,“今日,我们就像从前那样,你不是臣子,而我也不是帝王。”

青年的脸上若有所思,却听他又道,“子慕,他究竟是谁?”

“……以护。”子慕唤了一声,唇边划过这个称呼时竟觉得生疏了,他的目光虚虚落在窗外,慢慢道,“你身边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赵以护直直望向他,惊诧道,“你说的——可是景澜?”

“……原来他叫景澜。”子慕低声自语着,朝他道,“你也喜欢那个男子?”

“……喜欢?”赵以护皱了皱眉,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被人放到自己身上,他深思着,许久没有言语。

“也许吧……”想到青年站在自己身旁时的温润端方,那日醉酒时的情态,赵以护低笑道,“没想到却是被你点透了。”

没想到他这般轻易承认了,子慕反倒像是看到另一个人了,只微微言道,“可你跟我毕竟不同。”

“这个我自然明白。”赵以护朝他答着,低低自语,“到了某一日,这个不同也不存在了……”

“先别说我了。”赵以护脸上现出一抹心虚,“……其实我并不知道那少年的下落……”他心道,刚刚那样说,也只是为了找出一个安静坐下来说话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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