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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死了+番外篇——by梦裳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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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未听到了季言的名字,顿了顿,然后还是点了点头。

沈廷天依旧是那样轻松自在的笑,然后没在管秦未就自己出门了。他就像是个过路人,笑着来笑着离去,恍若什么都没留下但是却也是真实存在时间里的。

走出门后,沈廷天脸上的笑却隐了下去,轻叹了口气。最好秦未什么都想不起来,失忆了都痛苦成这样,那要是真的记起来岂不是得内疚痛恨得死去活来。如若到时候秦未真的想做什么,谁又真的拦得住那个人?

这世界上大概只有一个名叫季言的人能死死地管住秦未,很可惜,那个人却死得太早。

沈廷天走出了酒店,便看到魏巍正坐在车里,表情有些担忧地向自己望着。沈廷天迈开步子,向魏巍跑了过去,猛地打开了车门就向驾驶座上的魏巍扑了过去。

“怎么了?秦未吼你了?该不会打你了吧?”魏巍被扑得措手不及,连忙抱住沈廷天。然后看着沈廷天一脸委屈的表情,魏巍有些着急,微皱着眉打量着沈廷天,就怕这家伙被秦未不知轻重地给揍了。

“莫彦成那家伙,非得把这种卖色卖笑的差事交给我做,我都被秦未吓得一直胆战心惊的。”沈廷天哼哼着,说到莫彦成一脸鄙夷的表情,然后委屈得看着魏巍,“非得让莫彦成签个不平等合同,让他们公司有活动都交给我们做!”

魏巍勾起嘴角笑了笑,察觉到沈廷天没事也就松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沈廷天的头发,俯身在男人额头上吻了吻,“什么我们啊,你不是在美国中文专业毕业的翻译吗?”

“靠!魏巍你也鄙视我!”沈廷天暴躁了,伸手甩开魏巍的手,一脸挑衅地瞪着魏巍,“你信不信今晚我让你欲死欲仙,死去活来!”

“来啊。”魏巍坦然地挑了挑眉,表示很期待。

“算了不跟你闹了。”沈廷天皱了皱眉,然后有些泄气地摊在座位上,但是伸出左手握住了魏巍的右手,就那样十指相扣,温暖的热意传导着,“我突然觉得,我们就这样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很好了。”

“秦未他……”魏巍微皱着眉,眉眼里也是担忧。

“他还在看着画,季言画的画。”沈廷天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眉眼里带着神采地看着魏巍,“我突然想到了两个成语,很贴切呢。”

“嗯?”魏巍愣了愣,最后无奈地笑了笑,眼神宠溺而又温柔。

沈廷天低垂着眼,淡淡看着魏巍和自己相握的手,然后抬眼笑了掩盖住多余的情绪。

“睹物思人,物是人非。”

第二十三章:冬雪

季言的妈妈是在冬天死的。

呆在医院里的季言,就那么僵硬地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整个人颓然而又绝望。

秦未和季言第一次上床也是在那天,坐在医院走廊的季言整个人都似乎快要崩溃,而那个时候秦未将季言带了回去。说是秦未趁虚而入也好,说是季言自暴自弃也好,两个人的第一次甚至称不上两情相悦,而事后的季言虽然没有落荒而逃,但是却对秦未相敬如冰。

自从季言的妈妈死后,季言就非常不喜欢夜晚独自呆在家里。没有任何人的气息的家,就犹如裂开的黑洞一样,既昏暗又寂寥,那样的冰冷和空洞有的时候会侵蚀心脏,让整个人都觉得孤独得毫无存在感。

而那个时候,秦未总是会用各种借口来季言家里找秦未,但是季言也就那么不管不顾将秦未关在门口。已经错了一次,季言自然不会再继续错下去,不管怎么样季言都不想再和秦未纠缠不清。

季言记得被猛烈侵入的疼痛,也记得那个人炙热的体温。

秦未发狠地吻着自己,不断在耳边说他爱他,他要他,他照顾他一辈子。

就那样一遍一遍,似乎要让季言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

但是季言记不住,不能记住,也不敢记住。

秦未也不累,也不恼,之前所有的暴脾气在季言面前似乎都收敛了下去,就算看着季言冰冷的表情也依旧灿烂笑着。秦未每天都在楼下等着季言上学,大部分时间都凑在季言身边,然后跟着季言回家被季言直接堵在门外,然后继续又是新的一天。

季言和秦未认识久了,只当秦未是一时兴起,秦未就是这样,有兴趣的时候总是认真热情得不得了,淡了兴趣就什么都不剩了。而季言也只是被秦未突然看上了而已,或者说,秦未那个家伙只是太好心可怜季言才会这么做而已。

季言可以是秦未的朋友,但是已经不可以再更进一步了。因为,季言和秦未不同,季言一无所有到只剩下一个人了,他若真的爱上秦未那便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今天下雪了很冷,记得房里要开暖气,明天起来记得多穿点衣服,我在门口等你和你一起去学校。”秦未站在季言身旁,穿得格外的厚实,明明是热性体质地却穿得鼓鼓囊囊的,厚重的手套也带着,在季言身边喋喋不休地不断念叨着。就算季言半天不搭理他,他也能这么唠叨地说着。

季言打开门,没有理会秦未的话就关门进屋。秦未的确每天早上都在等他上学,有几次季言故意起早了,让秦未等不到他。只是最近几天不管季言起多早,秦未都来得更早,每天站在门口,鼻子被冻红地向他笑着挥手。

秦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弃这种无聊的行为呢?

季言不知道,他也只能等。

然后,那天下雪,雪下得很大,很快窗外的世界就被飘上了一层白雪。季言的妈妈很喜欢下雪天,临死前的时候还笑着说今年也许会下雪呢。可惜,她还未看到便先死了。

晚上的灯光昏暗,路灯下的雪染上了一层透亮的光。沉沉暮色映着满地雪光,仿佛有一层薄薄的光雾漂浮在空气中。

季言穿着毛衣便这么从大门走出去,雪很大,团团雪光自阴沉沉的天空中打着旋儿缓缓飘落,寒风吹在脸上刺骨地疼,但是反正心也暖不起来,身体冰冷也无所谓了。

然后,季言看到了。

那个墨绿色的身影蜷缩在墙边,盘腿坐着,头低下似乎已经睡着了。头上戴了一顶厚重的帽子,而白雪已经在帽子上盖上了一层,而那个人的手缩在怀里似乎很冷,身旁还是那个黑色的书包。

这个人的影子被灯光拖得很长,白雪仍在飘,不知道今晚过去这个人会不会直接被白雪掩埋。

过了一会儿,那人的身体突然猛地颤了一下,突然惊醒了,像是冷得发哆嗦一样,空气中传来了那个少年骂骂咧咧地喃喃自语了几声,他用带着手套的手又裹紧了些身体想要暖和起来。飘飞的雪片落在他肩头,发梢也染上一点晶莹,湿润的贴在额头上,他双眸漆黑,脸色苍白,嘴唇泛出淡青色。

然后,那个人抬起了头,不经意间却就那样对上了季言的视线,愣了一下。

那一眼,季言觉得陷进去的不止他一个,感受到这就是命运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只是有种错觉,季言觉得自己的轨道在那一眼里就被秦未拉入了他的世界,有去无回。

“你怎么穿着毛衣就出来了!想冻死啊!”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秦未,瞪着眼睛猛地站了起来,然后腿一麻差点踉跄地摔下去,“季言你倒有兴致啊,大晚上出来看什么雪,快回去!”

秦未生气地皱着眉,然后踉踉跄跄地用发麻冻僵的腿向季言走了过去,然后颤颤索索地将大衣脱下来,迅速盖在季言的身上。

“秦未,你就这么等我上学的吗?”季言甩开秦未的手,像是再也无法安按捺住情绪,将秦未的大衣直接用力扔在了地上,瞪着眼看着秦未,声音里的颤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等老子赶来你人老早就跑了,要不是你一直躲着我,我用得着在门口候着你!”秦未皱着眉反驳过去,但是很快就收敛了脾气,抿了抿嘴,从地上又将大衣拿起来,“要不你穿上,要不你回去。”

“秦未,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么一直追着我有意思吗?我到底哪里让你看上了?你喜欢我画画吗?我画画是因为我妈喜欢,我妈死了我不会再画画了!是因为我和你很早就认识了吗?所以你无聊想玩玩来找我了吗?还是说,你觉得上床感觉好,人这么多你找谁不是找!”季言撕扯着嗓子,红着眼眶看着秦未,声音颤抖着在空旷的雪地里喊着。

季言最无法忍受的,莫过于秦未明知道他什么都没有,还说喜欢他。

秦未顿了顿,然后愣在了原地,“你看起来,快哭了。”

只是秦未一句话,季言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忘记了,眼泪就那么从红着的眼眶里落了下来。

秦未伸手将大衣敞开披在了季言的身上,然后伸出手将季言紧紧抱住,然后皱着眉头,恶声恶气地在季言耳边说着。

“季言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喜欢你,我想陪着你,我不想你一个人。”

季言不想听秦未说话,那个人一开口,泪水就止不住地下落,根本就无法压抑住。

“秦未,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啊?”季言缓缓伸手抬起,轻轻抱住了秦未。

然后,秦未说--

“季言,你能不能把时间都留给我?”

秦未太贪心了,他要季言的所有时间。

秦未参与了季言的过去,驻足于季言的现在,就连季言的未来也要全权接手。

季言就这么等着,等着有一天秦未会说该结束了,他对季言不过是一时兴起。

只不过,后来季言也就看开了,那一天是不会来了。

因为他是秦未,他是季言的秦未。

所以,即使秦未说要离开,秦未也总是相信着,有些人无论走得有多远,他都会回来。

只是时光苒荏,物是人非。

“睡一会儿吧。”又到了凌晨两点半,季言走到秦未身边坐下。

秦未没有说话,没有反应。

季言叹了口气,这个人的脾气依旧这样倔得要死。季言伸手按住了秦未的颈脖,然后将秦未按向自己的腿,秦未就这样顺着那冰冷的轨迹躺在了季言的腿上,然后眼神茫然地看着季言。

“在想什么呢?”季言的声音很轻,当话问出口,季言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根本毫无意义,秦未肯定在想季言,那个他还记不起来的陌生人。

“他画画的时候肯定很好看。”秦未喃喃地说着。

在秦未记不起来的模糊想象中,那个他爱的季言,一定有着细碎的黑发,干净温和的眉眼。那个人就那样坐在画板前,颈中肌肤白皙,耳边的发丝漆黑柔软,他坐在淡淡的阳光里,略微低着头,右手执笔,安静地画画,背影温和出尘,让人着迷。

然后,当季言转过身来看向自己,他的眉眼弯弯,干净翩然的眼眸里盛满了光屑。

那一刻,秦未看着眼前透明的游魂。记忆里模糊不清的片段似乎与眼前游魂的脸重合在了一起,秦未愣愣地抬起了手,想要抚摸季言的脸。

只是下一秒,秦未的眼却被季言冰冷的右手覆盖住,季言说,“睡吧,季言若真的爱你,肯定会到梦里来找你的。”

秦未的手一僵,然后缓缓收了回去。

“如果他没找来便是不爱我了吗?”秦未惨然一笑,闭着眼睛,感受着覆在眼上冰冷的温度。

季言低垂着眼没有回答。

秦未,我在这里多久,我便会看你多久。

我会在这里看着你,看着你在我停滞的时间里变成任何模样。

然后,我会一直爱着你,秦未。

第二十四章:翅膀

季言画展的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出乎季言的想象,画展的场地是室内的而且规模很大,昏暗的光线,米色的墙壁,光滑的地板,每一幅画都用精美的画框裱起来挂在墙上,有温和的光线从画的上方打下来,让每一副画都清晰地入眼。

这样宽敞豪华的地方却办了一个默默无名小辈的画展,季言不由咋舌,季泽还真是为了自己煞费苦心。只不过,季泽这家伙,该不会把那张支票里的钱全用来办这个画展了吧?

季言没什么好留给季泽这个弟弟的,唯一剩下来值钱的就是这张支票了。本来季言是不想收下这支票的,但是怕如果不收下秦未的妈妈也不会安心,那季言就收着了,但他也没什么地方要用钱的,就想着以后有万一再用。

所以,季言死前就将支票连着信留给了季泽,想着不管季泽以后找老婆还是买房子大概也都能用,他这个当哥哥的也算是为季家后辈作下贡献了。

哪知道,季泽却又将这笔钱原原本本地还是用在了季言的身上。

季泽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入场券上的画展时间是从下午三点到五点,辛辛苦苦筹划了这么长时间的画展,而季泽只留了两个小时。

秦未虽然没有将入场券亲自发掉,但是第二天便让秘书取了去一张不剩地全部发掉,而季泽和蒋帆也不知道到底在外面发了多少张,但是当三点可以入场的时候,室内画展里的人很多,因为都挤在了这个时间里。

来了很多人,大都是季言不认识的,但也有少部分人是季言的同学或者见过几次的人,还有季言认识的一些小有名气的画家也被邀请来了。一些认识季言的人看到了秦未,也只是装作不认识地避开了,这倒是让季言松了一口气。

但很多一部分人还是和秦未认识的人,除去莫彦成、沈廷天他们,还有秦未的职员,看到秦未总是会凑近有礼貌地和秦未打招呼,而秦未只是淡淡点头示意。而秦未的妈妈也只是跟在秦未的身边一起看着,神色有些憔悴,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偷偷摸摸地低头抹着眼泪。

秦未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系着领带,衣装仪表在这么多天颓废后终于打理地干净清俊,表情沉着淡然。他就那样专注而又细切地从第一幅图,一幅一幅看着,一幅一幅走过。

这里果然没有一幅画的是秦未,而更多的是风景,而风景里最多画到的景色是湖泊。那湖是曾经季言和秦未大学里的湖,从宿舍区走到教学区那里的步行捷径总要围着湖走。

季言最喜欢的景色,莫过于落日下的湖。

天边的颜色从上空的蔚蓝到天与湖面交界线的殷红,就那样渐变地一点点染着迷人的红晕,幻化成了最美的景色。遥远的天边似乎散漫着樱色的彩霞,整个世界安静而又祥和。

远处的湖泊后岸的小树林,被夕阳的金辉洒下阴影,重重叠叠;而近处的湖心上有一个很小的岛,定居在那里的白鹅总是悠闲地踩着水面,望着水里的倒影。

那是季言最爱的地方,因为喜爱所以想用画笔留下。一开始季言总是画不好,画的不满意,然后他就那么一遍一遍地画,直到他能将那片景色完整地保留下来,就如同他将秦未完整地滞留在他的世界里一样。

湖岸旁还有一张长木椅,就是为了让人停留欣赏这里的景色。

曾经季言和秦未坐在那里。

后来只有季言。

现在,空无一人。

等到四点的时候,原本昏暗的画展厅里灯光突然打开,整个画展瞬间明亮了起来。

而季泽出现了,最不爱显露的他却站在了众人的视线里。穿着银灰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依旧是让那个人挑不出错的从容冷漠的表情,走到了空旷的墙壁前特意搭出来的一个小平台,而他站在平台上拍了拍手,人群的注意力显然被季泽转移,围向了季泽。

“我是季泽,季言的弟弟,感谢大家能抽出时间来参加我哥的画展。”季泽神色淡淡地说着,在平台上诚恳地向众人鞠了一躬。

“画展办在Z市是因为我哥爱的人生活在这里,画展办在几年因为今天是我哥的生日。”季泽的视线淡淡地扫着人群,在看到秦未的时候,眉眼里冰冷的添了一分讽刺。

“今天是我哥的生日,我将这画展送给我哥哥。然后,也邀请了我哥哥最爱的人来参加他的画展,我想这是我能送给他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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