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无声息的上前，紫晶兽猛地睁开金色的眼眼，注意到不远处的郁盛泽，小小柔软的身体向段楚身底下拱去。
郁盛泽看向段楚，见他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一看就知道A类凝神剂起效果了。想了想，他退后几步，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精神力触角很快就延伸到房间的各个角落，见不再有其他的异样，掏出一块巴掌大的东西，联通了星域网。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天色越来越暗沉，睡梦中的段楚翻过身，一只手摸索着想要抓什么，却碰到一个毛茸茸、柔软温热的物体，段楚皱眉，神智迅速的回复，猛地睁大眼看过去。“嚒呜”，一双闪耀着金色光彩的瞳孔映入眼帘。
“你，”段楚有点受惊，立即想起了今天见到郁盛泽以及被发现觉醒的事情，松了口气，可以回家的喜悦让他惬意的勾起唇，伸出手就想要把紫晶兽推开。他不是小妹宁康洁，对这些毛绒绒的动物从来无感。
“嚒呜”，紫晶兽立即察觉了他的动机，前腿上扬向前一扑，前爪捧住了段楚的手，十分讨好的拿脑袋蹭了蹭，粉红的小舌头探出来，小心翼翼的接近，段楚连忙抽回手。
“你醒了！”眼前光线一暗，男子充满金属质感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同时紫晶兽小小的身体，呈抛物线状，轻巧的落在了地上。紫晶兽似乎认知到它不能再像之前那么接近段楚，“嚒呜”了一声，乖巧的趴伏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巴巴看着段楚。
段楚抬头，郁盛泽正注视着他，乌黑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不知为什么，段楚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就像他还是宁康致，对方是个刚援救了地球危机的外星人，找上门只是为了谈论契者的事宜。
“你一直在这里？”段楚开口，直截了当的问：“是我觉醒有什么问题吗？”
郁盛泽目光微闪，不过还是摇了摇头，坦言：“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有点担心。”
段楚一愣，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他不傻，当然知道在地球获悉精神力存在的短短半个多月里，腾良俊能有抽空精神力的药剂，背后一定有帝摩斯星人在算计，就是不想让他成为郁盛泽的契者。那么，郁盛泽也是感觉到了，所以才守在一旁？
“担心什么？”段楚一改以往的冷静自持，忍不住的追问。
郁盛泽这会犹豫了下，就在段楚以为他会回避这个问题时，就听他解释说：“我之前有过一个精神力完全契合的契者，不过他在觉醒期出了事。”
段楚放在床上的手忍不住的握紧，知道自己不能再追问下去了。
“我们精神力完全契合，那，要怎么办？”段楚转移开注意力，让自己尽可能的表现出对此的一无所知。
郁盛泽仔细打量了下段楚，沉声说：“如果你选择蒙嘉谊……”
“怎么可能？”段楚一口打断了郁盛泽的假设。
郁盛泽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段楚的失礼也不以为意，只是提醒了句：“你现在对契者也不了解，不用着急匹配问题。别担心，契者的意愿是第一位的。”
段楚抿起唇，心里有点失望，又有点着急。他想回家，就必须接近郁盛泽，因为他在星域网上找不到半点地球的消息，成为郁盛泽的契者，是最便捷的途径。即使这可能给他带来第二次的生命危机，段楚也不在乎。可是很显然，郁盛泽似乎没有这个心思。
“你觉得我精神力值太低了？”段楚仰起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心里却在唾弃，他居然也沦落到示弱这一步。
郁盛泽笑意一敛，他能明显的感觉出，段楚是真的很想成为他的契者。
“当然不是。”郁盛泽顿了顿，索性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说：“只是，你大概还不了解，一般的契者，都会成为战士的伴侣。”
段楚眼睛一亮，飞快的反问：“所以做你的契者不用，对吗？”
第19章：商谈妥当
郁盛泽诧异的注视着段楚，青年目光热切、神情却有点紧张，是真的想要成为他的契者，甚至因为是契者而非伴侣，显得十分振奋。
“是的，如果你不介意……”
“我不介意。”郁盛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段楚的回答打断，甚至控制不住的扩大脸上的笑容。
段楚本以为，他和郁盛泽之间还有得磨。毕竟匹配契者，对任何一个战士而言，都不是小事，何况郁盛泽是皇室成员，又是个出色的先天战士，契者再少，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只看他愿不愿意了，却没想到，郁盛泽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他。
郁盛泽冷峻的五官变得柔和，对着段楚点了点头，建议说：“你完成觉醒之后，需要到契者公会登记。刚巧段文宇大将军会调回首都星，你不如到时候再去。如果你一直没有改变主意，我就和你在契者公会登记匹配。”
主动权都给自己？段楚有点意外，不明白他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为什么对方觉得自己会改变主意。段楚此时完全恢复了冷静，把两人的对话回想了下，立即明白郁盛泽的顾虑，心下洒然。
“我不会改主意的。”段楚肯定的说，然后看着郁盛泽，微微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的请求：“可以先不要向外宣布我觉醒的消息吗？”
“哈哈哈，当然可以。”门口一阵大笑过后，元永毅得意洋洋的走了进来，冲着段楚笑嘻嘻：“不愧是完美契合的战士与契者，居然连想法都一样！”
段楚不是很清楚，元永毅指的是什么，不过，这不妨碍他打探消息：“契合度完美的不多吗？永毅你不是说，低精神力值的契者，很容易匹配？”
元永毅扬起眉，戏谑的看了眼好友，见他没有半点反应，撇了撇嘴，弯腰把一直眼巴巴看着段楚的紫晶兽幼崽抱了起来，坐到郁盛泽的旁边，慢条斯理的讲述。
“契合度分冲撞、匹配、契合与交融。事实上，所谓的完美度契合，指的就是交融。低级精神力值的契者的确更容易匹配，不过能达到交融的，数十年都未必能找出一对。”
段楚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看着郁盛泽好奇的问：“可是刚才，九殿下说他有过一个精神力完全契合的契者……”
段楚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嘴，如果没有看错，他甚至可以从郁盛泽深邃硬朗的脸上，看出一丝，或许说难过。这本来也是段楚难以启齿的伤口，如果不是想念家人的感情支撑着，他也无法维持冷静的问出口。可是看到郁盛泽并没有无动于衷，段楚意外的有种被安抚的酸涩。
元永毅大多数时候都粗枝大叶，完全没发现两人的异样，继续笑嘻嘻的说：“所以说你能和盛泽精神力交融，也是大大的出乎我们的意料。按理说，两个精神力交融的人，彼此的精神力值应该很接近……”
元永毅忽然停住嘴，看向了郁盛泽，立即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的冷芒。
段楚一惊，他在之前就怀疑，现在的精神力其实源自他的灵魂，听到元永毅的话，他都要以为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了。
段楚正想着要怎么应对，郁盛泽忽然转过头，沉声问：“你之前，怎么会精神力受伤那么严重的？”
段楚心下一松，把误服凝神剂和之后受到宣实攻击的事情说了出来。
元永毅也是才知道，段楚是想进化战士才受的伤，不知为何，忽然对好友升起一股诡异的同情。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之前那个地球人也是有心上人的。可是按照哈瓦星系的惯例，精神力交融的两人，可从来都是最恩爱的伴侣。
房间里陷入难堪的凝滞，段楚知道，原主对蒙嘉谊的痴心，怕是要算到自己头上了，不过，想到他的眼光也好不到哪里去，段楚低下了头。
“你，”郁盛泽迟疑了下，看着床上的青年浑身被低气压萦绕，眼睛闪了闪，沉声问：“你真的不打算现在宣布？”
段楚惊讶的抬头，露出不解的神色。
元永毅一听，就知道好友想说什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过郁盛泽明显不打算理会，已经飞快的把之前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之前说过，一般的契者，都会成为战士的伴侣。而契者公会，也会优先尊重契者的意愿。别说蒙嘉谊和段雅青的订婚还只是口头约定，在他们结婚之前，即使我们进行了匹配登记，只要我没有对你下精神印记，你随时可以反悔，想来蒙嘉谊不会拒绝一个契者。”
段楚立即想到蒙嘉谊可能有的纠缠，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心中的打算脱口而出：“那你现在下精神印记吧！”
郁盛泽一滞，元永毅连忙扭头，第一次见到了好友这张冷脸出现裂纹，哈哈几声，抱着紫晶兽笑的前仰后合。
“不可以吗？”段楚有点失望，想来是必须登记完才能下精神印记。不过他很快就丢开了，只想着去了首都星就先去登记，免得郁盛泽那边再出状况。至于蒙嘉谊，虽然有点碍眼，就当是给原主报仇了。
元永毅止住笑，赞赏的看着段楚。他发现，段楚比他们想象的洒脱。要知道，不管他对蒙嘉谊是喜欢还是恨，提早公布契者身份，然后迟迟不确定战士人选，才是对蒙嘉谊和段雅青最大的报复。不过这样一来，精力可就全浪费在这些渣人身上，的确没必要。
“段楚，这个给你，小心收好。”元永毅放心的把引导药剂给了段楚。之前他还担心，段楚或许会因为别人恶毒的算计而精神力失控。现在看来，倒是他们多虑了。
段楚刚要伸手，瓶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截走，元永毅一瞪眼，就见郁盛泽另一只手凭空的出现一枚指环，引导药剂消失在那只手里，然后指环就被郁盛泽递到了段楚面前。
“这瓶引导药剂，对觉醒者很危险，你放在空间戒里不要动它，说不定可以为你避免一些麻烦。”郁盛泽叮嘱。
戒指？段楚蓦然睁大眼，对上郁盛泽乌黑深邃的眼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木然的接过指环，打算把它放进口袋里，手指都僵直了。
郁盛泽看不过眼，一把抓住段楚的左手，拿着指环就这么套进了段楚的中指。
“你！”段楚耳根都红了，窘的，可是，和帝摩斯星人讲戒指的意义？
郁盛泽疑惑的看着段楚，想了想，难得的主动宽慰：“别担心，空间戒有阻隔精神力的作用，只要你不碰它，别用精神力触角试探，是不会有危险的。”
元永毅紧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又看了看坐在床上红了脸的段楚，和柔和了眉眼的郁盛泽，最后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他一点不觉得，段楚是在畏惧那瓶引导药剂。
段楚扯了扯嘴角，力持冷静的道谢：“谢谢，我不担心。”他顿了顿，顺着之前的话题问：“你说那瓶引导药剂有问题？是什么问题？”
郁盛泽收回手，无意识的揉捻了下，闻言正色：“它会吞噬精神力，你精神力溃散或许和它有关。”
元永毅也问：“这瓶引导药剂，是谁给你的，还是你在哪里买的吗？”
两人十分默契的，都没提段楚天赋精神力可能被动了手脚的事。
“是在星域网上认识的一个人。”段楚回答，见郁盛泽和元永毅没再提及精神力值的事情，稍稍松了口气。
这一天下来，段楚已经肯定，精神力和灵魂应该是一体的。否则他不会因为精神力被抽空而死亡，也不会在占据这具身体后觉醒，更不会这么巧的和郁盛泽精神力完美契合。现在他顺利度过身份暴露的危机，除了事情过于离奇外，还真是多亏有位高级药剂师的继母。
郁盛泽点了点头，拦住了想要追问的元永毅。“时间不早了，你还在觉醒期需要静养，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今天早点吃过饭，好好休息。”
元永毅想了想，也觉得问了段楚也肯定不知道，不再说什么，只是进入元宅的域内网，让人把晚餐准备好放入餐厅。不过，他总觉得好像遗忘了什么，可是想想又不得其所，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元永毅很快就丢之脑后。
三人移步过去，入眼就是一个超大的圆桌，上面摆满了用金属餐盘盛放的芳香四溢的食物。段楚的视线，一下就黏在了那个古朴厚重、充满玉石般韵味的紫色器皿上，里面奶白色的浓汤正冒出丝丝热气，段楚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怎么了？”郁盛泽见段楚神色僵硬的盯着餐桌，担心地问。
连粗心大意的元永毅看出来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得意的笑了起来：“咦，段楚你看到放肉汤的壶了？哈哈哈，这可是盛泽从外星球带回来的，据说是用泥烧制喝茶用的，叫什么紫砂壶，不过我觉得煮汤更合适，是吧，就是太小了，还被我打碎了一个……”
第20章：一份礼物
段楚这顿饭吃的是最堵心，他从没想过，只是短短的一会时间，两个男人连续戳中他两次心肺。果然连南北方生活都有差异，更别说各种不知道多少个星系了。摸了摸左手的戒指，段楚决定这段时间就不进茶山了，免得看到一大片的大红袍、铁观音等，他会联想到各种油腻腻的荤汤。想到这，他又翻了个身，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难受吗？”
郁盛泽充满了金属质感的低沉嗓音在黑夜响起，段楚一惊，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你怎么在这？”他边问边翻起身，四处看了看，却没看到郁盛泽的身影。
“你在觉醒期间，很危险。”郁盛解释：“而且我不在你房间，只是在用精神力终端和你联系。”
段楚猜想精神力终端应该是个和监控器有关，他身体懒洋洋的，也没心思追问，倒是因为郁盛泽对他的担忧，让他心下微暖。说起来，郁盛泽可是他和地球的联系。
想到这，段楚轻声的问：“今晚用餐时的那个紫砂壶，是外星球得来的，那里已经超出哈瓦星系了吗？”
郁盛泽沉默了下，回答：“对，那里属于域外星系，我们穿越了两次虫洞，才到达那里，”
段楚敏锐的察觉，郁盛泽说的很含糊。想来两人还是不够熟悉，他没有追问地球的消息，只用一种好奇的口吻问起穿越虫洞的事情。
“你现在不行。”郁盛泽的声音，带上几分笑意：“倒是等回去首都星的时候，可以先感受一下空间跳跃。”
段楚心一沉，不过想到地球上对飞行员都有要求，之前元永毅似乎也提过他的身体状况，看来跨越星系，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郁盛泽听不到他的声音，安抚道：“你要是喜欢星际航行，以后会有机会的。”
段楚“嗯”了一声，忽然困意上涌。
“觉醒期要很久吗？过两天的订婚宴，万一没有完成觉醒，会不会被发现？”他迷迷糊糊的问。
“不会，你体内的精神力虽然有点溃散，却很驯服，三天内，绝对可以完成觉醒。”
郁盛泽的声音越来越低，之后房间内再也没了动静。
隔壁，元永毅见段楚取下了精神力终端，从星域网退下来以后，问：“段楚进入深度睡眠了？”
郁盛泽点了点头。
元永毅松了口气，觉醒期间人总是情绪起伏很大，而情绪变化又会影响精神力，很多觉醒者在此期间都是难以入睡的，段楚之前又受过伤，他还以为需要看护一晚上呢。
“难怪可以和你精神力交融，就这份冷静自持就难得。”元永毅笑着说，看着郁盛泽，调侃着说：“王后他们或许会失望，觉得段楚的天赋不好。可我却觉得，他成为你的契者，简直是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