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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杀手是暖男——by火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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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厨刘驼子姗姗来迟,舒展双臂筋骨:“呦,莫凉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两天,我胳膊肘都快累脱了,不说不说,开始干活啊。”

早饭做好后,莫凉顺了两个馒头、一碟凉菜、一碗米粥回了房间。

“最讨厌吃粥了。”赵星临懒洋洋地起床,托着腮帮子。

“那饿着吧。”

“你这是什么玩意?”

“牙刷。”脸丑就算了,至少得牙齿白亮吧,莫凉自制了一把简易牙刷,旁边一盒古牙膏。现代人看来是简易,在古代,可就精巧了。

赵星临饶有兴致看了又看,难得赞赏:“比市集上卖得精巧,毛还软,给我制一把!”

想得美!光挑这么匀称合适的马毛快累吐血了,更别说挨个穿孔!

“这就是你送霁寒的罐头?我也要!”不等莫凉拒绝,赵星临无师自通地打开了一个罐子,用筷子夹出了一瓣橘子,看了又看,咬了一口,露出“竟然还是美味”的表情,而后毫不客气把一罐子都吃了,嘴巴吧唧得很开心。

唉,费那么大劲弄的,莫凉无力吐槽。

南风馆主殿里。

八兮大大松了一口气,趴在莫凉耳边说:“你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吓死我了!还是昙云胆子正,给我银子当掩饰,骗掌柜的,说你被霁寒点了外局,隔好几天才回来——还以为你逃了呢!”

莫凉幽幽地说:“没路引,我能逃到哪里去?”

元奚国的地方管辖制度很严格,走出一个区域,必得持有“路引”。寻常人说清离开某地去某地的缘由,地方官查实后,给你开一张通行证——“路引”,“路引”上,你何方人氏,从哪来到哪去,写得清清楚楚。没有“路引”,分分钟被逮进大牢里。

昙云反应挺平静:“呦,回来了?”

莫凉想起之前表白的那事,便试探着一问,没想到昙云挺干脆地说:“贺云望说,春风一度最妙,把春风度成四季就没意思了。他既然春风一度,我再死缠烂打就掉价了,还不如爽爽快快各走各的路。”

看贺云望这回答,无可挑剔还不伤人。

昙云说:“今天我又有外局,莫凉,你跟着去,混件袄子穿穿,要不然迟早得冻死。”

上次顶替九丸,遇的是杜定生,要不是遇上互砍的事,贞操都有危险了,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又一大坑——昙云总不至于次次坑自己吧,莫凉摸摸冻红的耳朵:“好。”

元陵城,官员都富得流油。

看这几位,虽然官不大,也流油,穿着厚裘衣悠哉悠哉地赏雪吟诗。

跟班莫凉没闲着,想起古诗一首: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大师就是大师,眼前的雪景,写绝了。这原生态这雪景好啊,一片白茫茫,站在高处,一览无余。哪像城市钢筋下稀稀落落的白一层,没等积起铲雪车就过来了。

正当他心潮澎湃时,听见前边郭大人低声说:“老邱,霁家吩咐好几次,坚决不能让三公子考上,这会怎么解元、会元一路上考去了呢?”

原来,殿试,天子门生,补的官缺就控不住了,万一被分到几千里外的南蛮或北荒之地,霁家舍不得自家儿子去啊。

邱大人喊冤:“还不是新来的陆成,说霁寒文章奇清,执意录为第一。我明里暗里都提示过,人家刚正不阿我能有什么法子?事已至此,能怎么着,霁家要怪就怪陆成去。哎呀,老郭,今天来是赏雪的,好好赏雪。”

一旁的莫凉顿悟,读书当官竟有这么多弯弯道道。普通人中举当官,甭管去哪都是天大喜事;富贵人家不行,挑肥拣瘦,那就祈祷霁寒在都城谋个好职位吧,千万别被甩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没多久,“刚正不阿”的陆成陆大人来了。

这个慧眼识珠、把霁寒从一堆人中选拔出来的陆成也不是省油的灯,与同僚谈笑风生,跟昙云等风尘中人应酬得游刃有余——总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么一个人,会顶着同僚的压力一意孤行吗?

一群官员,又吟诗又作画又对对子,昙云等人穿梭其中如蝴蝶翩翩。趁着昙云空闲的缝隙,莫凉快步过去,低声说:“你任何人都能搞定?陆成呢?”

“你是在挑衅我吗?!”

昙云是个聪明人,话不需明说,他自己就意会了,果然回到席上就缠紧了陆成,几句话把陆成哄得开开心心。落日西斜,宴席散后,陆成就离不开昙云了,带着昙云和莫凉回陆府。

第二天,昙云拎一件厚裘衣扔莫凉身上:“穿着,回了!唉,你这跟班能不能机灵点,要件衣服都得我亲自开口,迟早冻死你!你还算有点眼力,陆成就不简单。”

陆成来头不小,靠山是辅弼国君、掌管全国军政大权的当朝太傅。四个月前,陆成因事被下罚补了个缺,他不甘心,找太傅诉苦,太傅让他先安心着。

陆成庸庸碌碌混的几个月里,非说做了什么,那就是前些日子,顶着同僚的压力把霁寒擢为第一名。据说,四五年前,太傅见过霁寒的文章,十分喜欢,老女干巨猾的陆成立刻扒住了这根稻草。

陆成胜券在握,说顶多明年开春就能回升了,说到此处他口风严了,再没透露细节。

莫凉集拢信息反复思量。

回到破屋里。

赵星临还睡着呢,身子裹得严实,听见声音,睫毛一动,鼻音重重的:“屋子破破烂烂,被子和床倒挺舒服的。”

“你一天到晚赖这里算什么?”

“出去就是死,不如呆这里,家伙齐全,又有绳子又有袖剑,谁来都不怕。”

这家伙掘地三尺了?莫凉把裘衣往赵星临身上一扔,给火炉添火添柴,烧了沸水,灌满暖手的小铜炉,塞进那缱绻成团的被窝。被窝里,赵星临满足地眯着眼睛,嘴唇上翘,再不见以前那杀人的仇恨劲。

莫凉真想提醒床上这位:还报仇不报了?跟猫似的,给你顺顺毛你就什么都忘了?

“昨天一天没吃,饿,不要粥。”猫科老虎发话了。

懒不死你!灶房就在院子的那头,走几步能死?莫凉一边咳嗽,一边端着早晨剩的花卷放在炉子上。赵星临懒洋洋起床,端水去漱口,眼睛在牙刷上溜了好几圈,莫凉不得不宣告主权:“牙刷这东西,咳咳,一人一个,不能共用。”

赵星临如被侮辱,怒:“谁要跟你共用!谁没有揩齿药和木条刷子!”

这家伙刺一刺,元气立刻爆满,真有意思,莫凉说:“今天你点我一个外局,我要出去一趟——咳,我不比你,没外局不能随便出门。”偶尔出门也行,不能呆太久,不方便。

午饭后,赵星临点了莫凉的外局。

记账的小厮咋舌,悄声跟莫凉说:“你走桃花运了啊,点你的一个比一个长得好,刚走了一个霁寒,又来了一个赵星临。”

莫凉咳嗽着说:“这位穷,穷到家。”

出了门,赵星临还跟在后头,莫凉说:“跟着我干什么?”

赵星临上上下下打量他:“是我花了银子,点了你的外局,所以,你得跟着我。你这要去哪里?不说清楚不准走!以为我是过桥的板啊,过了就拆!”

“知道,你是出钱的大爷,小的半时辰就回来。”

赵星临哼了一声,转身回北厢。

第十五章:这个男人有点诈

莫凉上霁府找到了贺云望,径直说了陆成动的手脚,以及其背后太傅的关系。贺云望裹着一身貂皮,拿一块桂花糕入嘴,漫不经心地说:“这么说来,我们霁家能靠上太傅这座大山了?”

“……霁寒是羊入虎口。”

贺云望笑了:“霁寒要这么没用,那就不该生在霁家。站着干什么,坐下,这天气,你都只穿两件单裳,够扛冻的啊!”

莫凉吸了吸鼻子。

贺云望抬手,小厮麻溜地跑来,手里托着一件蓝底花袄子。这个贺云望损是损点儿,会察言观色照顾人。莫凉穿上袄子,一股暖意包裹而来,揪着的心口也舒展开来,喝了好几杯酒,全身都暖和了:“以前霁家为什么压着不让霁寒中举?他自己是知道的吧?”

“霁寒对功名利禄一向看得淡,不甚在意。”

“他不会有事吧?”

“天底下哪里是万无一失的,起一个龙卷风还能把脑袋砸了呢,事事都防,谁能防得过来?还是说,想让我帮你赎身,你好贴身护卫着霁寒?”贺云望露出玩味的神情,像钓大鱼一样。

“不必,你既已安排妥当,我就放心了。”

“安排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我若是你,现在就赎了相公身份追到书院去,隔这么远,担心有什么用?不过呢,旧爱新欢无非一夜,你现在有了赵星临,顾不上了吧?”贺云望一双眼睛炯炯发亮,仿佛一切动向,尽在他掌中。

这人耳听八方吗?

“你无需惊讶,祝长信出外谈生意了,他托顾的人我自然会上心。”

不止耳听八方还洞察人心。

“我原先以为,人长得好才能花心,现在看来,跟长相无关。越是丑,说不定好胜之心、玩弄之心越重呢。”

不止洞察人心还专往人心窝捅,莫凉忍无可忍:“比不上你的春风一度。”

“我还当你是哑巴呢,看来脸是你的死穴。”贺云望大笑。

明知道是死穴你还一个劲戳?

贺云望喝了一杯酒,脸色无比愉悦:“以你的身手,就算不是刺客,至少也曾是护卫了。我一直想找一个对手,比试一下,如何?”

莫凉拒绝,贺云望坚持。

如此三次之后,莫凉退让一步,亮出袖剑:“我最多坚持半炷香的时间,承让。”半炷香,就是眨眼的功夫。

贺云望挑了一支短剑,一出剑就抹着莫凉的脖子去了。莫凉一闪,袖剑未动,一片锦衣云袖飘下,落在他的脚边。

贺云望一抚右袖,只余一半。

贺云望眸光一寒,脚下月移花影,倏然向前,追魂之剑直刺莫凉的脸。莫凉身子一侧,疾腿一扫,袖剑一抽,寒光一厉。

风起,贺云望的腰带一分为二,唰的飘落,长袍像三月的花一样散开,露出颜色绝艳的牡丹绣纹中衣。

两人背身而立。

一炷香灰应声落下,恰恰半支香。莫凉瞟了那香一眼,嘴角露笑。

贺云望眉头一骤,眸中露出狠厉之光,骤然挥剑,直指莫凉胸口,气势又疾又厉。莫凉连退三步,踩在池塘边缘之石,向后身子一倒。贺云望一惊,连忙收势,莫凉却一抬手,飞鸟无痕。

发簪落,长发垂。

贺云望直直立于池边,嘴角一挑笑:“你解我袖子、抽我腰带、现在替我拔发簪,莫非是别有用意?”

明明败了,还给自己脸上贴金。

莫凉轻笑一声,要走,贺云望疾步飞上,持着短剑连出数招。莫凉连闪带躲,脚下很快就跟不上,一边抵挡,一边喘气:“贺公子,我认输,我只有半柱香的体力。”

贺云望不依不饶,刺、撩、穿、击,轮番上阵,越打越上劲。

莫凉真只有半柱香的体力,哪里经得起这种缠着的打法,一个不留神,手腕被狠狠一敲,匕首脱手而去。脚下没跟上,被贺云望一脚撂翻,半跌在地,背后靠着假山的石头。

贺云望欺身上来,单腿一压,抵住了莫凉的膝盖。

莫凉动弹不得,右手要去捡那匕首,被贺云望用剑柄压住了,两人就这么近距离地地相对着,瞪视,呼吸相闻。这架势,什么情况?

“刚才多有得罪,贺公子见谅!”莫凉无语。

“我不原谅!”

不原谅?就削你半片袖子一根腰带,又没扒你衣服,自己技不如人还怨别人本事好?

贺云望仿佛知道他心思一样,短剑往上移,抵在莫凉的脖子上,露出雪白的牙齿:“只有我扒别人衣服的份,还没人有这本事敢挑我的腰带,你知道该怎么罚呢?!”

“罚吗?要以身相许吗?”谁比谁流氓?

“欸,调戏也看人啊!”

错!调戏看脸!对着丑人的话,任何暧昧的话都极具嘲讽的效果;对着美人,即使只说句“美人,你长得好美”都是挑逗;所以,莫凉瞬间就占领高地,无论贺云望说什么,他反击回去都是红果果的调戏。

莫凉将地上的断腰带拾起,好布料,好绣工,不知花了多少时日才制成,真不该为争一口气而浪费了。

贺云望说:“是舍不得,还是想留作纪念?”

我不出口调戏,你就再别犯贱了好吗?莫凉看着那张促狭的笑脸,没忍住:“这腰带留着公子的体香,莫凉要捡回去供在床头,以为纪念,没事就想想今天——难得贺公子宽衣解带输一回么!”

“你……”贺云望噎住了。

叮咚一声,系统的声音欢欣雀跃:「贺云望亲和度飙升,宿主颜值飙升三十点!破纪录!」

莫凉不忍直视,救他时才涨了几个点,把他调戏两句就三十个点,这贺云望绝对是一鬼畜M大变态,闷骚型的。莫凉侧过脸,扶额头,以掩饰风中凌乱的内心。

这时,小厮快步进来,对贺云望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贺云望收起笑,蹙眉头,眼睑下眼珠子转了转,而后看莫凉:“太傅密访,今晚会去陆成府里,你说该怎么办?他是朝廷命官,随随便便没了性命朝廷一定会彻查到底的。”

你狠!什么都不清楚就想直接结果了人家?万一真的是诗书遇知音呢?

莫凉明哲保身:“你随便,我回南风馆。”

贺云望将莫凉拽住,露出一看就是给人下套的笑:“就不怕霁寒有个好歹?亏他对你一掷千金,你就这样薄情寡义?行了,杀人要偿命的,哪有这么轻易,我就是约陆成一起吃个饭喝个酒而已!”

“再不回,我又要挨柴掌柜骂了。”

“骂什么骂我点你的外局!来人,给南风馆送银子去,跟柴来说,人归我了,闲了就放回去!”

……今天归赵星临了!

今晚,莫凉的身份是贺云望的手下。

为了不让陆成看出来,莫凉特地画了画妆容:还是丑,丑出另一种风格。身为杀手,经常混迹于各类人群中跟踪目标,精湛的化妆术是必须的。小贩、路人、游客、出席高端场所的精英人士等角色,保证身份贴切,又让人过目即忘——就是所谓的丢进人堆里就找不见人了。

“这么一易装,我刚才都没发现是你,既然有这技术,为何平常不把脸画得端正一些?”贺云望打量莫凉。

“把平常人化成平常人容易!”

贺云望了然似的点头,掐准死穴,笑得欠扁:“知道了,从一种丑到另一种丑容易,美姿容,就难了。”

“……再说毁你容!”

朱夏楼里,陆成姗姗来迟,旁边还领着一陌生人谢大人。

这谢大人四十五六多岁,鼻直口方,倒是挺端正一人,眼神很厉,能将人心思看透一样。据说他今天路过元陵城,借宿一天。听着陆成乐呵呵的介绍,贺云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殷勤寒暄后,酒啊肉啊吹拉弹唱往桌子上招呼。

酒过三巡,贺云望没客气了,直言陆成不该把霁寒录为第一,害得父亲忧虑,母亲日日烧香拜佛,一家不得安宁,还不如霁寒乖乖在家当个秀才呢:“我这弟弟别的不会就会惹是生非,光耀门楣指不上,操心操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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