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一点困扰
凌晨离开了乔北宇的住所后，隔天被采访时就在报纸上义正辞严地进行澄清，星瀚这边也反映迅速积极奔走，很快这股歪风邪气就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满天都是有关《过去与未来的爱情》一剧的宣传报道，还有，剧中男女主角间的绯闻。
公司要用男女绯闻进行电影宣传，在执行计划前就知会了两位主角，让他们在媒体面前表现得暧昧一些。乔北宇这还是第一次被要求配合绯闻宣传，以前拍戏虽然多少都会传出和剧组中女演员的绯闻，但那都是媒体自己捕风捉影的，就算是公司有意放出，也最多是放点烟雾弹，然后让演员们真正面对媒体时反而要矜持。这还是头一次，反而让演员去主动配合的。
不过仔细一想乔北宇也理解，这是为了回击前段时间的男男绯闻的事。
“具体需要做什么？”乔北宇认真询问。
“具体就是在媒体前表现得关系比较好，然后被采访是否假戏真作时无论正面还是侧面都不要做否定的回答。”段森这样解释道。
乔北宇听后觉得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违反他的原则，如果公司的要求是让他告诉媒体自己真的在和叶茵交往那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所以现在对他来讲，不过是又加了一项任务，与剧中的女主角叶茵不仅要在戏里演情侣，戏外在面对媒体时也要演关系好罢了。只要是任务，乔北宇从来不打折扣。
但是没过几天乔北宇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本以为，只是多加了些演戏的时间，可剧中的女主角叶茵却无时无刻都在往他身前凑，整日对他嘘寒问暖，刻意留下等他一起吃饭，还要晚上一起出来约个地点对台词……
一般男人可能会觉得有美相约，何乐而不为，但乔北宇却觉得如果真是感情到了，自然没问题，若是感情不到，就是困扰了。更何况若是叶茵所到所为真是因为对他有好感也就罢了，可是叶茵的眼中没有感情，只有玩味，他看得很清楚。演戏是很累的，已经被要求加班了，他没有兴趣在非工作时间也要应对这个。于是只要不是正式演戏、上节目和面对媒体，他绝对不在叶茵面前出现，明白无误地表示拒绝与回避。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在屡遭回避后，叶茵某天看准时机将他拦下。
“我并不排斥你。”乔北宇诚恳地道。
“那你为什么最近总是躲着我？”叶茵追问。
乔北宇耸耸肩：“为了让你早日恢复正常态度。”
“我哪里不正常？”叶茵有些生气地尖声道。
乔北宇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对本来不算熟的人表现得这么太过热情的态度自然是不正常。”
叶茵冷静下来，露出迷人的微笑，声调带着蛊惑：“难道你忘了，公司要求我们配合宣传。”
“我知道。”乔北宇道，“但是公司只要求面对媒体时表现得关系比较亲密，没有记者时就没必要了吧。”
叶茵笑意盈盈的脸闪过一丝扭曲，姿态更加妩媚地道：“有必要分得这么清吗？我们完全可以做真正的情侣。”
“为什么？”本身没有感情，如何做真正的情侣？乔北宇非常奇怪。
“难道我不漂亮吗？我们站在一起很登对不是吗？”
乔北宇沉默地看着她，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认为与人相交凭的是人品性情，与相貌无关。我不会因为一个人相貌丑陋而对他有成见，也不会只因为一个人相貌美丽就特意亲近。同样，我也不认为因为相貌出众就应该受到特别待遇。”
叶茵觉得因为相貌好，就可以做为是否交往的理由，但乔北宇是绝对无法如此轻率决定的。
最后这句别有所指的话让叶茵脸色一僵，再也维持不住那种刻意引诱的姿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还是不是男人？”她实在无法理解，一个美女愿意与一位男性交好，而对方竟然会躲。在她看来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她对自己一向自信，现在这简直是对她的魅力侮辱。
“这个当然是肯定的。”乔北宇并好心提醒道，“所以虽然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但终究男女有别，所以关系没到，还是适当保持距离比较好。虽然是工作需要，但公司也没提过分要求，我可以保证自己并没有任何亵渎与越界的行为，你也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
乔北宇一副“为你好”的表情叶茵却并不领情，她围着他转了一圈，目光逡巡在他的脸上，忽然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她玩味地道，“是凌晨？还是以前那个导演？”
乔北宇的目光里是压抑着的不耐烦，面无表情地道：“请不要不负责任地将旁人联系到不相干的事情里。无论什么情况，本来就不应该随意放纵自己。”
叶茵带着嘲讽的表情冷笑道：“你真是太有意思了，入了这个圈，你在这里纯情给谁看啊。有本事你别答应演绯闻啊，既然同意了就别在这里坚贞不屈了，好假。”
“媒体前的演员本身就是演给观众看的，并不能代表什么，只不过自由度更高一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选择自己的定位。我不需要给谁看，我只要问心无愧。”这一句，乔北宇说得迅速又有力。
叶茵敛了几分笑意，姿态优雅地撩了下头发，轻佻道：“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转天，乔北宇接到通知，他与叶茵要加拍一场戏。
床戏。
当导演和制片还有公司负责人把两人叫到一起说要加戏时，乔北宇看到了叶茵得意与挑衅的表情。因为这一次加戏，竟然是叶茵提意的，理由是可以更直接以让前些日子的男男绯闻不攻自破。一般来讲拍这种戏，女演员多少都会有些顾忌，最开始星瀚也考虑过用这种方法解决男男绯闻的问题，但为了顾忌叶茵而没有用，现在居然是女演员自己没意见，导演当然不会拒绝。
“我看你能装多久！”这是离开办公室后，叶茵对他说的。
“装什么？”乔北宇不解。
“我看你能假清高多久！”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内心真实想法，如果你非要这样理解与我无关。”乔北宇态度坦然。
他绕过叶茵，在她的视线里离去。
叶茵望着他的背景，咬着红唇：“走着瞧！”
床戏，听起来很劲爆，其实真正拍起来没有想象的那么香艳，很多暧昧镜头都是拍摄方法造成的，演员本身都会穿着肉色的特制内衣。
但即使如此，媒体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于娱乐新闻，有时真的不看具体事实，只要有一个引子，剩下的全看记者们怎么来写了。于是有了这个爆炸的喙头，在收到剧组消息之后，这一次来到剧组采访的记者比以往足足多了三倍。
众目睽睽之下，乔北宇与叶茵开始了第一次拍摄。
在拍摄之前，乔北宇敏感的感觉到，叶茵的眼中除了酝酿角色的情绪，还多了一种东西，那是一种看好戏似的跃跃欲试。他本不理解叶茵出于什么心态，对明显女演员比较吃亏的床戏这么兴奋，可一上戏他就明白，叶茵竟然在有意无意地挑逗，想让他在媒体面前出丑。以此来打破他所坚定的，不会因为美色就变成下半身动物的原则。
较这种劲，真是莫名其妙。
乔北宇皱了下眉，退了一步，这一动角度就不对了只得重新拍摄。重新拍摄时灯光摄像机都要做调整，趁着这个空档乔北宇严肃地对叶茵道：“我想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做多余的事。”
叶茵慢悠悠地坐起：“这怎么能叫多余的事，这一切都是为了打破你前面与凌晨的绯闻嘛，为了这个我可是牺牲很大的哟。”
乔北宇表情未变，淡然道：“媒体自会自由发挥，所以没有必要，你也不用做这么大的牺牲。”
“你……”叶茵有些惊诧地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不喜欢美女碰，你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乔北宇面沉如水：“这是两回事。”
叶茵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浅笑，眯着眼，扬起下巴，刻意引诱的眼神极其逼人：“面对这种情况还能这样淡定，或者真相是你不行？”
乔北宇黑色的眼睛变得深邃起来，望进叶茵的眼眸深处，似乎能看透人的内心，让她平白地一阵心慌：“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别人的人，有很多词都用来形容这种人，你自己心里清楚，作为这种人，你还真是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乔北宇宇其实是不想这么说话的，他的思想一向比较传统，对于女人，多少都会包容些，多给些面子，但是叶茵这样的作派，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你！”叶茵脸色一变，惊怒道。
导演那边重新准备完毕，招呼二人重新再拍。再开机，许是因为乔北宇话说得太不客气，叶茵没再故意撩拨乔北宇，乔北宇也没有再躲，双方都按照导演要求来配合，但好不容易设计这么一场戏，怎么也要让媒体们满意，于是即使没出错也反复拍了数次，总算把这场戏磕磕绊绊地拍完了。
虽然二人的拍摄并无任何出格地方，但第二天的报纸上，满篇满篇都是关于他们的新闻，除了说他们敬业外，全是绯闻加料——
《演艺天地》：乔北宇、叶茵，戏里激情，戏外深情。
《supperstar》：新三角恋，戏内戏外，自己做自己的情敌。
《大众娱乐》：拍摄现场激情难耐，乔北宇欲火焚身不能自拔。
……
乔北宇看着这些完全不靠谱的新闻，即使他与凌晨的绯闻因为这些不攻自破，即使声望竟然在涨，他依然难以做出高兴的表情，只能本着敬业的原则扔在一边，眼不见为净。
媒体里不厌其烦地编写着乔北宇与叶茵最新的八卦故事，温瑞言坐在定制的皮沙发里，蹙起眉头，指节在扶手沿上轻扣。
原本出现乔北宇和凌晨的绯闻时，他就想着要好好整顿一下，不过凌晨够识时务，主动离开公开澄清，他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对于聪明人，也不介意扶一把。
但是，谁告诉他，怎么才过两天又冒出了这些东西？
第八十四章：心有净地
温瑞言的目光在面前的人身上逡巡着，越来越深邃，越来越凌厉，完全不复往日里仪态万方温和带笑的亲切模样，而是属于上位者的掌控一切的深沉的威势。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站在面前的星瀚的总裁。
“这不是……先生您吩咐让我们尽快解决前段时间的绯闻……？”星瀚总裁小心翼翼地斟酌着道。
“那么解决的结果就是再传另一个绯闻？”温瑞言话音一冷。
“这……”星瀚总裁额上见汗，“传男女主角之间的绯闻是很常用的电影宣传方式。”
温瑞言听了这句话，静静的垂目不语，时间久到面前的人惶惶不安时才淡淡地说道：“给你三天时间，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东西。”他沉着嗓音，缓缓道。
“这个，先生……”星瀚总裁有些为难地道，“先生，我能不能请问一下您到底是对哪里不满？”
温瑞言盯着报纸上大幅的乔北宇与叶茵相对而坐似乎相谈甚欢的照片，被黑暗渲染的眼眸微微眯了眯：“为什么不满啊……你这样处理，我们的产品你要放在哪里？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要关注这个电影？”
对面人神色有些不自然，努力保持着镇定，深深低下头：“先生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我马上去解决。”
星瀚上下众所周知的，温瑞言要借这部电影宣传表圣堂恭和涪朗品新设计师的作品，以此扶持他们上位，解决这两个企业近日的波折。而如果人们的目光都被电影男女主角间的绯闻吸引而没有注意到这个，那不是完全没胡达到效果，也违背了温氏从一开始就倾力打造的目的。星瀚总载只想着解决绯闻，采取的办法又全是单纯从娱乐圈的角度出发，却把这事给忽略了，被温瑞言点醒后吓出一身冷汗。
星瀚总裁用几乎算得上狼狈逃窜的姿态连夜赶回公司总部，将所有已经下班的领导班子成员召回公司，无比沉痛地道：“先前的一切宣传计划都停吧。”
领导班子全员苦着脸星夜赶工，终于把前面撒出的网全都拉回来，又重新制订了宣传方案，到第二天晚上终于散会后每个人都是一脸菜色。
自那日乔北宇和叶茵不欢而散，新闻报道里的八卦又闹得欢腾，叶茵看着他的眼神一直带着挑衅和轻蔑，却是变本加厉。他实在无法理解叶茵的想法，该说的已经都说过了。他本已做好准备打长期战、持久战，可是一夜之间各种八卦突然销声匿迹，新闻报道中，电影还在宣传，但宣传的重点却放在了投资、制作上，特别指出了剧中角色的衣着饰物全是表圣堂恭与涪朗品独家赞助，由国际级设计师打造出最靓丽的造型。
看来投资方玩够了绯闻宣传法，乔北宇合上报纸松了口气。没有了炒作的必要，叶茵也不得不消停下来了，只是每次见到他都用怪怪的眼神瞄着他，当被发现时，就冷冷一瞥不屑地重重一哼扭头就走。
虽说经过此事算是与叶茵结了个梁子，但比起前一阵子的对方刻意为之的暧昧，还是现在这样比较能接受。反正电影很快就拍完了，后面不会像现在这样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各奔东西，谁还有工夫记得这么点小事。
《过去与未来的爱情》剧组杀青，乔北宇坐在一旁，看着叶茵左右逢源与所有人打成一片。乔北宇淡漠地看着，怎样融入这种氛围的客套话他会说，但是他不想。
关于人际交往的东西，有些是属于礼貌、属于规矩，是必须的，但有些并非必须。他本身无意热络，再怎么插入话题，也比不得真正喜欢交际的人自然。谁都不是傻子，真情假意都看得明白，当面嘻嘻哈哈也不代表心里就真拿你当朋友，所以既然不擅长，何不以诚待人，扬长避短。
乔北宇从容不迫地让一场推杯换盏的酒局与一场普通的晚餐没有什么不同，衣袋里的电话在此时轻震。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清淡的眼眸隐隐有一丝真实的光彩。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乔北宇来到一处僻静所在接通电话，耳畔便响起温瑞言低沉悦耳的声线，带着意味不明的调侃：“最近艳福不浅吧？”
只是听到那久违的声音，乔北宇便无声一笑：“关于最近的绯闻，多谢你帮忙了，不然我现在还有的头疼。”
星瀚在温氏旗下，能够让星瀚高层彻底改变宣传策略、又可能这样做的，自然只有这个人了。
“真的吗？难道不会搅了什么好事？”温瑞言语调沉缓，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可能是因为对面的人让乔北宇觉得心情十分轻松，平时绝对不会跟人抱怨什么的他不知不觉地开口说道：“我跟凌晨只是朋友，朋友有困难，自然应该互相帮助，其实哥俩好勾肩搭背多平常的事，打个赤膊也算不了什么，真是搞不懂这些记者都是怎么想的。至于叶茵这个女人，我就更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公司要造绯闻我理解，但一般来讲她身为女人不是比较吃亏吗？她为什么还跟着起哄呢？你说她到底图什么？敬业也不是这么个敬法吧？这根本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吧。”
“呵。”温瑞言发出醇厚而低沉的轻笑声，“看起来的确如此……不过，你是在向我解释吗？”他反问，嗓音带着一股愉悦的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