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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主人我的劫 上——by棠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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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一片榆林中,就看到一座也被打扫干净的小墓,还有一个穿着黑服的人,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站在对着墓碑的一棵老榆树前,树上的雨珠不断滴到他的墨发上,他似是一座塑像般一动不动,在聚精会神地想着什么。

江文帆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把抱在怀里的祭品放到江舟君身上,立刻雀跃地跑向他。

“云飞哥哥,太好了,在这里遇见你!”

梁云飞被扑到胸前的人惊醒,看到要等的人也来了,便放下手来,轻轻抚摸他的头,笑道:“好久不见了,又长高了这么多!”

江文帆拍拍胸脯,自信地说:“你看,不仅长高,还长壮实了呢!”

梁云飞有些不信地看着他,捏捏他的脸,再突然地稍稍用小力捶一拳他的胸部,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江文帆表情痛苦地捂着受袭击部位。“壮实地像一堆肉!”

江舟君无视他,也无视碑前的供的物品,把东西都撤下来,换上他带来的。他就一直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墓碑,周围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打断后面两人的谈话声,整个榆林也是静悄悄的,只有雨丝还在密织着。小仆跑到横倒在地的朽木上坐着,阿伏四处寻找冒在树上的蘑菇,文帆抱着梁云飞笑着叫着,一切静的像是凝固起来的画。每次在他的母亲面前,他的心都很安宁,尽管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一面,尽管自他一出生就不断听到有关她的各种诋毁。

“江少君,你娘亲是不祥的人,她会克夫的,克死了自己把你爹爹也克死了!你肯定也是不祥的人!”

“姓江的,你不要过来,我们不要跟你在一起!”

“你一出生你娘就死了,是你害死你娘的,你不配活着!”

“……”

正月十五的正明寺寺院里,一群金缕华裳的小孩站在一起,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他,仆人们都垂手站在一边看戏,并不制止。被围攻的他不甘示弱,把扔到他身上的石头一一还回去,只听到好几个小孩的哭声响起,立刻有人冲过来想抓住他,他拔腿就跑,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后面是不断的拳打脚踢,捂着头还不断地听到各种夹骂声,他始终紧咬着嘴唇不流一滴泪。

跟在身边的仆人看他咬破的嘴唇滴着血,兴许是怕出人命,把他们的小主人拉开,宽慰着带他们离开。

他抱膝颤抖着坐在地上,不知坐了多久,一个寺院里的主持路过,看到衣衫破烂的他,忙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紫黑肿起的双眼看到半张脸,一双仁慈的眼睛,长长的白眉须垂到了花白的胡子上,老和尚的嘴在动着,但是他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的耳朵嗡嗡地,好像满脑袋都是蜜蜂在里面叫嚷。他使劲地摇着头,想把脑袋里的杂音甩掉,老主持以为他不愿意说出实情,便抱着他到后房去,帮他洗干净血迹,往伤口上涂药,他不禁疼得呻吟起来,好一会儿后,耳鸣才消失了。

主持帮他上完药后,就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去了,今日是元宵节,来寺里上香拜佛求签的人络绎不绝,佛坠和念珠供不应求,佛经也几乎被请完,老主持回来是应达官贵人要求写福联的。

小江舟君就着缃色枕头卧躺着,看不相识的和尚在挥笔有力地写着什么,他右手执笔,左手提着袈裟衣襟,站在檀木桌子上,下笔龙飞凤舞一气呵成,身体随笔向走势而移动,最后一捺,似万丈瀑布直泻悬崖,潇洒豪迈至极。他搁下笔,检查红色宣纸上的字迹,朝未干的墨迹吹吹,满意的点点头。他又打开一个颜色黯哑的箱子,从里面取出几本蓝灰色表皮的经书,拿着湿布擦干净,准备好要拿的东西了,他一回头,就见到脸肿鼻青的小家伙瞪着眼睛在看他,被发现,立刻闭眼装睡。他顿觉好笑,便过去跟他说:“我就要去佛堂了,你是跟我过去还是回去找爹娘?”

他没好气地回答:“我没有爹娘!”

听到这句话,老主持捋着一大把的胡子忖量着,“看你的打扮并非寻常人家的孩子,你是哪户人家的孩子?”

厚重庄严的钟鸣声一波一波地传进这幽静的后院里,震着跳动的心脏,又慢慢向四周荡漾开去。小江舟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江家。”

江家,老主持打量着他,想起一些事,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孩子长得颇像和江家老爷来求签的那一位佳人。江家江华郎当年和平府大小姐平月芷一事闹得满城风云,人尽皆知,扬州人对此颇有忌讳。

5、清明节

连心偷偷跑进房来帮他上药,搽药时每次都会警告他,“以后乖乖地,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疼得要死要活的了,他们怎么说你不放在心上就行了,偏偏嘴倔的很。”

小江舟君吐出嘴中咬着的桂木,忍者嘴唇破皮的痛跟她争辩:“他们说的都不对,我爹爹说娘亲是个温柔贤惠的天仙美人,他们是一群俗人,有眼无珠,看不到娘的好,才这样讲她!娘才没有死,她是飞回天上当仙子去了!”

“是是,你爹说的对,我以前也和你娘玩在一起,当然知道她的好,这些事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现在说了也没用!”连心把桂木拿起示意他咬住。

“我爹爹也说等我长大了就懂了,可是连心你说我会活到长大的那一天吗?”

连心啐了一口,“呸呸,说什么呢,你会长命百岁的,”她掰开他的嘴,强塞进去,“不许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小江舟君咬着桂木,忍着她的手小心翼翼拂在伤口的痛,把脸盖在绣花枕头上沉默着。

夜已深,只有天上的星星陪着一屋微弱的烛光摇曳。

他不再在意挨打这种事,他开始经常跑出江府,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清净的好去处,在正明寺里,发呆一整天,玩闹一整天,听经一整天,都不会有人带着异样的眼光讥讽他,尽管回去免不了他们的训责棍棒伺候。如果不是遇见义慈方丈,江少君这个名字带给他的侮辱将会伴随一辈子,而他的人生里也不会有江舟君的那样的幸福时光,更不会遇见梁云飞……

香柱燃烧了一半,香烛红液流到地上,纸的灰烬湿成一团,一个人站在他的身后。

“多谢你,我现在应该躺在地下才对!”江舟君冷冷地吐出这句话。

梁云飞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他看着他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漂亮的眼睛,以前的他爱笑,很少板着脸,一副乐天知命的样子,现在的他似乎多了份阴郁。

他抿了抿嘴,开口:“其实在你受伤时当时的我……”他说不下去了,是告诉他他为了找他性命岌岌可危还是性命岌岌可危才找不了他,说出来能磨灭掉他当日在军营中的所作所为吗?只不过徒增他是个两面三刀的懦夫的印象罢了。他在脑海里苦苦思索着,最终却说出了“就像给你的信中说的那样。”

江舟君等待着,以为他会告诉他在他被扔出营帐之后还曾试图想办法找他,找他的尸体给他送灵,只是一句话而已,就算骗骗他也好,可惜他从来没有告诉他那时的他在做什么,或许就像他在军营里说的那样,“我呀,早就盼着他死了,等他死后,我就能拿走他的财产,捐个大官来做做,想玩什么就玩什么,要不是他人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骗不了他这么多年呢!”那天忍着伤痛去找他,他不也是看到了吗,他围坐在一群人中间,神采奕奕笑容满面地掷骰子赌钱。他心里冷哼了一下,“文帆,我们走!”

江文帆抓起丢在一边的柳枝环套在头上,招呼远在一边的阿伏回来,跑到他舅舅那里,把采来的鲜花放在墓前,双手合十说了句:“二奶奶,这鲜花很漂亮的,送给你戴戴!”便和江舟君一起走,梁云飞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们后面,一路上如果江文帆不说话,气氛就有点古怪的尴尬。

“等一下我们要去蹴鞠场,对了,云飞哥哥,你来加入我们队好吗?有你在我们一定会赢的!”

“好啊!”他爽朗地答道。

江文帆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是舅舅说你很忙的,叫我不要打扰你呢!”

梁云飞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言的他,摘下树上的一片叶子放在唇边试吹,太嫩了,他又重新选了一张,试吹,还不错,才跟一直回头对着望着他的期待的眼睛讲:“是很忙,不过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鬼节呢,下午不做运动驱散邪气可是不吉利的呢,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来着,怎么敢违背?”

“太好了!云飞哥哥,有你在,我们赢定了!”他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江舟君拿着扇子打了他的腰一下,“前面是拐角,看着点!”

阿伏走到正开心的人的后面,和他说道:“小少爷推累了吧,让阿伏来吧!”

江文帆往前推快了些,拒绝他,“不用不用,我都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这点算什么!”

他又拍了一下江舟君的肩膀,“舅舅,等你站起来了要记得我的好哦!”没想到话刚说完,嘴唇立即被扇子打到,瞬间麻了起来,他只得闭口。

梁云飞用叶子吹曲子,各式各样的吹法他信手拈来,或婉转动听,或低沉绵延,或悠扬飘逸,或潇洒豪放,众人都不再说话,沉浸在他的曲子带来的美妙感觉中。一个貌似潘安的帅气男子吹得一手好曲子,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相望,更见轮椅上坐着的男子气质非凡,跟在后面的人的相貌也都可圈可点。女子娇羞地用手绢半遮着脸偷看,男子则惊讶得频频回头。

一路走来,到了东城外路,雨渐停了,一条道过去皆是碧绿的柳树,进入东城里面,就是热闹的市区了。

梁云飞把吹皱了的叶子扔掉,就听到江舟君说了一句话,“清明不戴柳,来生变黄狗!”几个人诧异回过头来看着他,他这才想起大家头上都带着柳枝,就他忘了,他走到一棵高大的柳树旁,折下一根枝条打个结就直接箍在头上。

进了城,街巷四通八达,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酒楼客栈里面高朋满座,说书人口沫飞溅,歌舞表演活色生香,客人欢声笑语热情洋溢;街巷上,卖艺的表演精彩绝伦,舞狮子的热闹群情高涨,地摊生意的笑不绝口;包办场所的,比赛项目种类繁多,斗蛐蛐,斗鸡,打马球,投壶,围棋,射覆,灯谜……拐过七折八弯的街巷,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蹴鞠场,只见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大家都议论纷纷,踮着脚朝主台方向观望,主台用喜庆的红色绸带装饰,悬挂着浅绿色的飘纱,隐隐看见几个人在里面坐着。周围围着四排穿着盔甲的士兵,白色骑装的判球员和四个负责观察的检视员在检查场地,蹴鞠场用铁链缠着木桩围起来,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手持长矛的士兵站着。

“如此大的排场实属难见,主台上的是谁?”江文帆好奇地揪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问道。

“哎,你是不知道,这主台里面的,乃是当朝一品太师的亲生闺女苏晓寒,正值桃李年华,长的真是倾国倾城,美丽无比啊!她常在深闺之中,今日兴致突起,想来看看蹴鞠是什么样子的,他舅舅,也就是宣德郎带她出来看比赛的。你看,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冲着她来的!”高个子耐心地和他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扯着江舟君的衣襟叫着:“舅舅,你有没有听见,美人哦,叫苏晓寒,一品太师的女儿。”

江舟君听着周遭人的窃窃私语早就知道了,不耐烦地打发他,“知道了,知道了,你还不去准备,待会儿上场都没你的份!”

梁云飞把他的柳枝环也拿下来放在他的手上,“让你舅舅拿着吧,我们得去换衣服了!”

江文帆把柳枝环套在他的衣袖上,正想转身,忽然人群一阵骚动,他被挤得差点摔倒,舅舅和梁云飞及时拉住他。

梁云飞看过去,见到众人拥着一个骑膘马的男人走过来,头上束发嵌宝金珠银冠,脖子上笑佛弥勒南海珠垂在胸前,一身缁黑金绣蟒蛇吞珠圆领大长袍,腰部繁金珠花红绶带,马踏上一双紫梅蓝底貂皮翘头靴,全身贵派行头,脸上一副傲慢神气,长长的细眯眼显得这张原本端正的脸带着一些邪气,嘴角斜斜地勾起。从侧脸看着,倒是显得有些木然的样子。他好像认识这个人,梁云飞想着。

“孙瑞。”江舟君定定地看着来人,不论现在还是小时候,他都是这样的蛮横气派,目中无人。

梁云飞听到这个名字也记起来了,原来是少年时那个无理霸道的人。

6、清明节

江文帆就看到一个打扮奢华的男人在众人搀扶下下马,有些不耻,清明这么庄重的节日穿的如此富贵招摇,真是没有教养。他催促着扣着他腰的人,“快走吧,云飞哥哥,一个纨绔子弟,有什么好看的!”

阿伏看他们两个离开,和小仆站在江舟君两边,问他:“少爷,我来帮你拿柳枝环吧,你看,都松了。”

江舟君一看,果然是,梁云飞那家伙做事还是简单了算,只交叉打了一个结就行了,都不会再多打一个,戴在头上跑几步就松开掉了。一根柳枝条拿在手上,他随便地打着几个相同的结,“很容易。”

半刻后,击鼓声响起,两支队伍穿戴整齐地站在场地中间,接受检查。

由于梁云飞是临时替换上场的,被判球员盯着打量了好几遍。他们都统一着鹅黄右衽上衣,铅白垮裤,浅蓝色下裙,腰间绑着一条红绫腰带,脚上黑色缎靴,头上戴着自己队的头巾颜色,分别是红蓝色,上衣图案任由队伍设计。

过阵子就有官家正式举行的赛事,因此很多蹴鞠高手都进行训练去了,并未现身,这只是类似玩乐的一场互动游戏而已,碰巧赶上大人物捧场,于是吸引着许多民众前来凑热闹。

梁云飞他们是红队,赵家那小子是蓝队。参赛者不限年龄,最大的有目测有四五十岁,最小的也就是十二三岁,他们神采奕奕地站在赛场上,眼睛里满是对蹴鞠的热爱和自豪。两队各自向对方鞠躬问好,行见面礼,判球员站在两队的中间举着蹴鞠,鼓声响起,往空中一抛,比赛开始了。

刚开场,大家还未进入比赛状态,围着蹴鞠转轻松地就像在热身一样,只是防守时刻都不能松懈。被江文帆常挂在口头的赵家那小子很快就施展出他的球技,只见他俯身一弯,斜身一侧,轻轻松松地从红队脚下拐过蹴鞠,避开人猛脚一踢,蹴鞠便飞进了蓝队门庭中,射出了一个漂亮的头球,记分牌往下翻了一页。

蓝队队员年龄相仿,实力相当,因此他们在体力和协作都更胜一筹。反观红队,年龄跨度过大,比赛之前没有好好地打过照面,没商量过对策,一开始就处在了下风,被蓝队连进三球。

不过红队四五十岁的那个中年男人球技倒是很纯熟,他接着蹴鞠,一个退步,脚底生风,来个秋风扫落叶,蹴鞠旋转着奔进蓝队内门,这种技法是将太极拳融合起来,并且需要有一定的武功作为底子,看来,果然敢登场的都是有一定的实力。

梁云飞很久没有碰过蹴鞠了,脚法有点生疏,不一会儿渐渐熟络起来,热身运动结束,他开始攻球。他勾住蹴鞠,轻步蹑脚地来一个风摆荷,脚底生花,蹴鞠似飞箭般射进球门里,防守员还来不及侧身,蹴鞠已经从里面弹出来了。

江文帆高兴地和梁云飞击掌,竖起大拇指夸奖他:“云飞哥哥,你好厉害!”

比赛在这时候开始精彩起来,观众们见到他们这些业余蹴鞠爱好者竟然有如此专业的水准,不由得大呼过瘾,热烈地鼓起掌来,看来这场比赛很有看头。

苏晓寒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样貌出众的男人,他在太阳下就像一个发光体一样,他走到哪里,她的目光就追随到哪里,再看到他竟然有如此精湛的球技,她不禁暗暗地在心里称赞,这个笑容阳光中带有一丝憨厚的男人果然不负其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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