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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尽天下之恋君殇——by水汀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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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冷狭长的桃花眼对上了北冥宵勾魂摄魄的绿眸,绿眸的主人笑了,很冷清。半个月来,两人总是这样厮摩在一起,谁也没有对对方说过爱之类的言语,只是仿佛冬日溪流淌过干涸沙漠一般的暖意在两人心底滋长蔓延。

“冥。”独孤冷握住北冥宵的手,“如果时间就这样停止,多好!”眸中是些许不确定,语气伤感:“我想要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北冥宵被独孤冷握住的手微微颤抖,这个男人的情话居然让他动容不已,可是外道和白道从来都是水火不容,即使他不在乎,他独孤冷又怎么会不在乎?即使两个人都不在乎,那些依仗着他们的人又该如何?不得不说,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候。北冥宵的笑依旧很淡,却不似往常那般妖媚,这样洁白自然的笑,却又修饰得他更加绝美。“我不会放弃我现在的一切,你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北冥宵的话掷地有声,独孤冷的心脏几乎在那一刻停止,蚀骨焚心的痛让他无法呼吸,握住北冥宵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在空中画下绝望的弧度。此刻的心痛无法形容,他为他可以放弃整个世界,甚至自己。不需言语,他只想用行动证明。

蜿蜒回旋的山道,白色身影在飞扬的红色缎带下渐行渐远,红色的身影紧随其后,满眼眷恋,望那一抹遥遥在上的紫衣。

左青阳目光追射着那道消失在尽头的红影。身后的脚步声很轻,青衫擦地而来。紫发在风中飞舞,和那无尽妖冶的火色,在霞光中极尽灿烂。“宫主,你明明舍不得他,为何还要?”

两人并肩而立,左青阳不自禁地凝视北冥宵,白皙而毫无瑕疵的颜,纵然用尽天下词汇都无法形容的妖与媚,美到极致也不过如此。他恍然失神,却见绿色的眸尽是无尽惆怅。身边的人脸色凄惨,幽然道:“我给不了他想要的,离开我他会更好。”说罢,青衫衣袂摇摆,缓缓回身。

青色身影走远,却听见身后的人回声:“宫主,你怎知你给不了他所想,你们终究都是太过痴缠,却看不清真心。”

宁王府偏殿一隅。梨花木椅整齐地四方排列,正中是巨大的玉石圆桌,白瓷瓶中是一枝独梅,清淡且高雅。

花白胡须,一袭蓝衫的老者恭敬地站于一旁,宁王一边品茶一边摆弄白瓷瓶中的梅花。他漂亮细致的脸孔,是掩饰不住疲倦、苍白。白皙的指尖,由梅花绽放的花瓣连绵到色泽胜雪的瓷瓶。

“师傅,你且坐吧。”宁王并不看那老者,语气不失威严地吩咐。老者在宁王右侧坐下,声音洪亮:“王爷上次嘱咐的事,在下已经查探清楚。天下可克制天地离火的物品,只千山雪莲一物。如吞下千山雪莲,雪莲便会与离火产生反噬,两力相冲,内力具毁。”

“是吗?”宁王略一用力,手中的红梅断开,猩红的花瓣散落在地,宁王含笑回眸,一字一句道:“师傅,我可仰仗您了,千山雪莲我势在必得。”

老者恭然离去,宁王笑意却更深,狠绝的目光让人战栗。“独孤冷,”这三个字从他刀削般的薄唇中吐出,更显无情。

梧桐树下的红色宫阙,冬日的飘雪覆盖了屋檐,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往眼而去,天地之间尽是一片雪白,蓝衣侍剑门童立于朱门两侧,为纯白的景致增添了几分俏丽。

山庄正厅,斑白华发的中年男子侧身负手而立,足音跫然。映入眼帘的是突兀的红发,独孤惊云猛然回身,怅然失措。

“父亲。”独孤冷俯身行礼,被独孤惊云止住,独孤惊云扶起独孤冷,与他相对而坐。独孤惊云之前片刻失措已然不见,满眼又是怜惜又是惊喜,他声如流水:“冷儿,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没想到你竟有这等机缘。如今你武功大增,将来武林必然唯你马首是瞻。现今武林,邪魔外道横行,你既然有这机缘必得加以善用,就用你手中的这把独孤剑平定武林纷争,杀尽外道。”

独孤惊云尽数外道恶行,慷慨陈词。后来说的什么,独孤冷已无心倾听,只听“哐当”一声,他手中的独孤剑掉落在地。独孤惊云这才一愣,用不可置信地目光刺向独孤冷,却见他一向静如处子的儿子,不知何时已经分寸大失,目光凄冷地与他对视。

“父亲,”独孤冷眼神惨淡,声音凄切:“不是所有的外道都是恶人,很多人也是为生活所迫。如果不分青红皂白赶尽杀绝,白道有与外道有何区别?”

“你说什么?”独孤惊云勃然大怒,目光凌冽地扫过独孤冷苍白的脸,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干一般,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好半天才从牙缝中蹦出一声:“滚!”

独孤冷不再作声,前二十六年所带假面在一瞬之间被剥离,他曾尽力扮演父亲眼中的好儿子,天下武林间的翩翩公子,直到如今,他才真正为自己所活;从前,他不敢违逆父亲分毫,以完美公子身份生活,在他手中陨落的外道人士不在少数,割断他人喉咙不会让他丝毫内疚,如今却觉得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得已,杀戮、争权夺利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反而让人与人之间的对立更甚。而这一切的改变,或许是因为那个人。

身后是闪着寒光的独孤剑,在雪色映照下格外耀眼。独孤冷缓缓走出正厅,雪白的影子在阳光下透射出绮丽的美。

第十五章:相思刻骨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半山腰的红色宫阙在雪中掩尽粉色,没有人影,没有鸟影,只有空旷寂静的深远悠长,一片寂寥。

那一抹淡黄色的身影,矗立在山麓,举目遥望那山上宫阙,石灯上的红色绸缎被雪花沾湿,无力地耷拉在一旁。那人,明眸皓齿,风流眼,无尽妖娆;那人,气宇非凡,身材欣长,绝美如谪仙。

黄色衣袂在雪风中飘扬,勾勒出无尽雅致。黯然销魂的眼凝眸遥视,却不见那惊世美貌。雪风无情的打落在白皙的肌肤,娇俏美貌的侍女为宁王撑伞。

“王爷,我们回去吧!”清朗的声音极近却又极远,蓝色长衫、面容俊朗的男子走上前来,右手撑伞,追随宁王的视线遥望半山宫阙。无尽忧伤的眸让男子心碎,不由得为眼前的人心痛。他道:“属下以为王爷不会相思。”

宁王略微颔首,眉眼瞧他,嘴角勾勒无奈,声音清澈:“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便是说不会相思的人才会相思,你懂吗?”

“属下懂了。”蓝衣男子躬身,淡黄色身影转身离去,只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呢喃的红床,那人一身慵懒,凝脂般光滑的双脚掉在床沿,斜眼眯向窗外,霜白的发在青衫上散开,勾勒出风流雅致。

左青阳微微颔首,不看北冥宵魅惑的颜,说地很清淡:“宫主,明月阁的事情想必宫主也有所耳闻,明月阁崛起之势让人费解。三个月前江湖中甚至鲜有耳闻,只是这般时间,已经从默默无名壮大到江湖第一密报组织,可见其背后势力。而且……”

北冥宵莞尔一笑,风韵温厚的唇含满湿气:“我总觉得你接着往下说,会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怕是和我有关,对吗?”说完,微眯的眼勾向左青阳。

左青阳垂下脸,接着道:“明月楼阁主月彻寒在江湖中发出一帖,上面夸赞宫主你果真绝色,且大放厥词说要纳宫主你为妾,邀你冬月十三明月阁一聚。”

“呵呵……”北冥宵捧起肚子,顾自笑开。雪白的脸因笑意而略带粉红,果真是倾城倾国,任谁看了都驰魂夺魄,无法自拔。又道:“这人胆子还不小,不过就看他有那本事没有?”说完,含笑的眼陡然射出狠绝。“让我会他一会。”

冷风凄切,举目远望,皆是一片雪白萧索。屋内人生了火,暖炉在侧,寒冷的气体与暖润的空气相接,将熏香扩散开来。窗棂开了一丝缝,皎洁的月色在漆黑的背景下越发莹亮,映衬得坐在屋内独饮之人更为柔肠百结。

门外的侍从恭敬地请示,清朗的声音道:“阁主,北冥宫主求见。”

屋内的人一愣,拿着酒杯的手也略微发抖,却不想让进来的人看见此刻内心的动摇,他回道:“请北冥宫主进来。”

北冥宵拖地长衫擦过火红的地毯,屋内的热气使他的面颊带上了淡色,他行走时极为安静,不发出一丝噪音。不远处坐着的人,银色的面具包裹着半个脸颊,只看不曾遮掩的下半张脸,刀削般的薄唇,优美的面部线条,白皙如玉的肌肤。北冥宵只觉得这人极为熟悉,却一时半刻想不出。

北冥宵在月彻寒对面坐定,拿起已经沾满酒的琉璃杯把玩,玩味地瞧上了面具之后的那双眼,慢悠悠地开口:“听说,阁主您想纳我为妾?”说完,痴痴地笑了,笑的阴阳怪气。

“宫主以为本阁乃是妄言?”银色面具后略带蓝色的眸不似玩笑:“事关本阁人生大事,本阁怎能玩笑对待?”说完,也妖媚一笑。“而且……”月彻寒止住了话茬,神色略作思考:“和我联手,宫主必能如愿以偿。”

北冥宵皱眉,显得兴趣索然,身子斜向后依,青衫长袖在空中适时划出弧度,“本宫以为阁主与别人多少有所不同,看来是本宫错看了。本宫告辞,另外想想你妄言的后果,本宫可是回来讨得。”说罢,转身欲走。却听身后的人平静说道:“宫主,你想要得不过是当今武林,我说过,和本阁联手,宫主必定如愿。”

“呵呵……”北冥宵转过脸,笑的轻佻且妖媚,武林这么大,神火宫不过是其中一大势力,谁又能想象得出他北冥宵居然有此鸿鹄之志,月彻寒,定不简单。北冥宵鲜红的舌掠过唇角,唇瓣带出好看的弧度:“月阁主,你有且没有这个本事尚且不论,你审时度势的功夫却不是一般人可比。只是我想不通?”北冥宵秀美略蹙,故作沉思状:“和我联手你有何益处?”

那人的回答很简洁:“我一直都说过要你。”

“哦?”北冥宵拖长了语尾,语气妖媚。独孤冷,你我总不是一路人,也许这样对你我来说便是最好的结局。“如阁主真能如我所愿,本宫主也必定如阁主所愿。”

月色皎洁,如玉如画之人暗自神伤,饮一泓孤寂,吟却一肠相思——冬风绕指柔,素手凝相思,总是相思胜,离愁化相思。

第十六章:黯然销魂

那日已来,已是一月有余。江南萱城郊外茶寮,白衣公子独自饮茶,着红衣的朱雀坐独孤冷身侧,两人相对无语。只听得其他饮茶人高弹阔略,畅谈时事。

身着蓝色粗布的高壮汉子,扯起粗糙的嗓门:“前些日子明月阁阁主月彻寒在江湖发帖,说要纳神火宫宫主北冥宵为妾。听说后来没几日,北冥宫主就去了明月阁,两人相谈甚欢。关系与越走越近,世人都猜测两人之间有断袖分桃之谊。”

“可不是嘛?”旁听的人附和:“这明月阁何其神秘,不过四个月前突然出现的密报组织,近来又招揽了大多武林豪杰,听说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实力深不可测。最为神秘的是,听说朝廷有大量资金秘密流入明月阁,否则一个小小的密报组织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实力?”

独孤冷只是听着,古井无波一般沉静,也许早已是痛到无法在痛。朱雀最清楚这些日子独孤冷遭遇了什么,忤逆独孤惊云扫荡外道的命令,下定决心抛弃独孤山庄少庄主身份毅然离去,而那时的神火宫却早已被北冥宵抛在身后,朱雀不知道为何北冥宵与月彻寒结盟?或许真如江湖人推测的断袖分桃之谊?又或者是单纯的依附权贵?毕竟,当今武林明月阁已是第一大势力,且明月阁不论外道白道只要武功高强就一并收纳,听说阁内又有许多死士,武功均属一流。放眼天下,明月阁确实可怕又神秘。

他呢?那抹紫色绝美的身影和唇角甜蜜的苦涩,让朱雀无法忘却的那人,你还好吗?那一次的缠绵,是否只是黄粱一梦?相见却又害怕,或是不见更好。

“我们走吧!”独孤冷道,走在朱雀前方。朱雀不由得心内一丝苦笑,看着少主清逸却孤冷的背影,愁肠百结。

明月阁总坛外的繁华大街,小贩商家鳞次栉比,酒楼勾栏贝联珠贯,果真是“一代繁华如昨日,御街灯火月纷纷”,又或是“流光印月长安路,钟鼓欢歌不识愁”,却不知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的痴缠百结。

明月阁三个镶金大字牌匾挂在朱红正门,一袭灰衣的朱雀,墨色的发轻轻披在身后束起,白皙清秀的脸在风中显得很是娇弱,却掩饰不了动人的美。

门外侍童抱拳,道:“公子可知这是何处?可不是谁都能乱闯的地?”

“在下当然知道。”朱雀莞尔一笑,脸颊绽放出俏皮的浅淡酒窝:“本公子正欲加入明月阁,还望行个方便?”

“是这样?”侍童略是怀疑,眼前这人如是美丽娇弱,实在看不出有多大本事,可心记着蓝长老不管是谁,若是有意加入就带到演武堂的嘱咐,便恭谦地道:“公子,请跟我来。”

红色建筑矗立在明月阁内院,屋檐的勾头滴水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雪色,硕大的斗拱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演武堂前是宽阔可容百人同时演练的巨大场地,落兵台上是各式武器,武人们吆喝着袒露出结实的肩膀,将冬日的气流也熏染的火热。

墨发男子在武人间穿梭,火色蔷薇纹紫色金边的长衣随着男子迅捷的步伐起舞,在空中划出优美的线条。墨发男子很专注,似乎此刻若是地动山摇也无法分他心片刻,他时不时伸手纠正姿势不端的练武者,又或者对正在切磋的武人指教几分。

侍童离去,朱雀静静立在原地。端了眼注意那人,那人很是专注,等了有二刻钟,那人斜眼朝朱雀所在的位置一扫,向正在练习的强壮大汉招手,用眼光示意朱雀所在,冷清地说:“你去和他较量一番。”

壮汉朝朱雀走了过来,正在练习的武人们也都停止了动作,打量起即将较量的两人。那些武人看朱雀的目光很猥琐,似乎在说: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娘们,怎可能敌得过山大爷?不如让爷好生疼你。朱雀不削那些下流的目光,心内冷然一笑,摆出了架势。

壮硕的汉子,山大爷上半身赤裸,黝黑的皮肤爬满了汗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眼前柔弱男子,有着雪一样洁白的肌肤,身子单薄,脸上却摆出一副嘲笑与不削,似乎内心并不把他当做对手。

“看招!”山大爷一声嘶吼,拳头蓄足了力朝朱雀胸口挥去,拳势胸猛,煞气大盛,如钢筋般坚硬的拳头带着杀气越逼越近。这一拳,力道足以致死,众人屏气凝神地看着拳头贴上了男子单薄的胸口,都大叫不好,埋怨山大爷出手太过狠毒。

也是这一瞬,不到一秒的功夫,单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过了山大爷迎面而来的拳头,一个反身,也是不足一秒,横腿扫向山大爷下盘,只听得闷然一声,壮硕大汉重心不稳,又收不住拳势,硬生生的被那死力拖到在地,脸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半天没缓过来。

众人先是一愣,后又发出铺天盖地般的掌声,都赞那柔弱男子好功夫。墨发男子走近,几缕红色发丝格外显眼,贴在男子俊朗的面颊上。男子目若秋水,却掩饰不了自若天成的狡黠,颔首微笑:“在下月暗明,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幽离。”朱雀的眼中不自禁地浮现起那晚那人这样轻声呼唤自己的模样,痛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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