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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子训夫血汗史 上——by浊河刑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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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终于顺了一口气,李曼端起桌子上的果子露猛灌几口,嘴角边也带上笑意:“话是这么说,但小爷我就是瞧不得他苏莞烟好过。不给他点教训,我李曼就随了他姓苏!”

好吧好吧,小哲无奈地点点头,既然劝不了,不如随着他,反正出事有他顶着。小哲在东阁待了将近两年,多多少少对楚王爷这个人有了些不同于表面的认识。比如,贵为王爷的韩辛辰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可他偏偏极端恋旧,用惯了的东西就是别人看来是一堆破烂,他也能当成宝贝一样供着;惯常伺候他的下人要不是犯了大错,也就是一顿板子了事,换是一般不会换的。所以这东阁就是这样,铁打的下人,流水的主子,今天是你李曼,明天就可能是王曼、张曼,甚至是苏曼,只要是把王爷伺候舒服了谁还不都一样?

“不要七想八想,没事给小爷专心点!咱们现在就去看看‘缠绵病榻’的苏公子”,李曼的手指狠狠剁在小哲头上,尖细的嗓子、勾画精致的眉眼模糊了性别。

小哲讨好地笑笑,垂着头跟在气势汹汹的李曼身后。通往西苑的长廊是九曲十八弯,路上人的心里也泛起了小九九:“王爷从前喜欢的不是这类型啊!就算是这回真喜欢了,也没道理从不在过夜。可要是不喜欢,为什么要把李公子送到东阁来呢?”

看着韩辛辰一脚迈出大门,在床榻上躺得腰酸背疼的人终于出了口气。一连多日的“卧床不起”,身上的骨头都在叫嚷着酥麻,脑子也躺得晕晕乎乎,看样子这柔弱也不是谁想装都能装出来的。丫鬟、内侍还在床边转悠,苏莞烟也不好有大幅的动作,只得佯装不适轻轻地翻了个身。

说不来王爷是真上心,还是陪着他做戏。苏莞烟犹犹豫豫着自己这病什么时候能好转,生怕急了就显得太假,不急又实在是躺不住了。

“听说苏公子病了,我也来看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莞烟有时候觉得李曼就是老天爷赏给他的救星,不早不晚总在最需要他的时候跳出来。

苏莞烟缓缓睁开眼睛,一副病弱的样子,连声音都带着虚气:“谁来了?”

“回公子,是东阁的李公子”,伺候在榻边的婢女微微测过身,低眉顺眼的样子挑不出一点毛病。

“扶我起来”,苏莞烟抬抬手,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拼出嘴里的话:“人家李公子从东阁过来,我哪有躺着的道理,这不符合王府的规矩。”

王爷虽然吩咐过要他好好躺着休息,但现在苏公子所说也是极有道理,小丫鬟一时没了主意,搅着裙带看向屋里的“老人”。

两面得罪人的事情谁也不会干,前一刻还闲来无事的诸位转眼就忙起来了。等不及小丫鬟想明白,苏莞烟的手就被人死死抓住,手上的狠劲儿大有把指骨捏断的意思。

猛然用力,苏莞烟顺着李曼的力量跌跌撞撞下了床。就像是清早起来喝了一大杯井水,快要瘫在床上的人觉得自己浑身每块骨头都爽到了极致,可偏偏脸上要憋出难色,万分做作轻喘道:“莞烟身体不适,有所怠慢还请李公子不要介怀!”

“不介怀!不介怀!”李曼眼睛挑起,向上一拽,猛地甩开手:“苏公子年纪不小了,身子骨自然是经不起折腾,着个凉都能躺半个月!”

没想到他会忽然撒手,苏莞烟脚下一滑,屁股是结结实实地贴在了青石砖上。正扮演着“病弱公子”的角色,跳起来回踹他两脚是绝对不可能的,苏美人歪倒在地上,眼睛里适宜地漾起了水色。

虽说眼前的这位李公子住在东阁,可王府里但凡是个有眼力见儿的都知道王爷的心思根本不在他那里!苏莞烟尚且算不上新宠,但毕竟是王爷正注意的人,摔坏了谁也赔不起,冷眼看戏的下人把手里的杂活撂在一边,七手八脚地扶起“重病在身”的苏公子。

拳头握了两握,软绵绵靠在下人身上的苏美人压下去了一肚子的火气,杏眼微和,泪珠衔在眼角,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掩住了一闪而过的狠意。真不知道他在得意些什么?被扶到床上的人余光紧紧盯着那边神采飞扬的“花哨男人”,心里一阵冷笑:“不稀罕和你玩,你倒是没完没了地自己找上门来!”

苏莞烟被前后三层人墙堵在床上,候在外间的郎中听到声响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又是把脉又是询问,比对个瓷器还小心,仿佛是一根指头就能把人碰碎了。

李曼的兴奋慢慢退去,气恼逐渐占了上风,巴掌小脸气鼓鼓地憋了半天,从嘴角边挤出两个字:“装吧!”

杵了半天也没个人搭理,再待下去就是打算看王爷回来怎么嘘寒问暖!被修得如女子般细长的眉毛抽在一处,李曼不懈地翻个白眼,猛地转过身,宽大的袖口里露出一截白皙的胳膊,绵柔的手掌却是用了十足的力量,搡得小哲向后退了一步:“看什么看!老男人这么好看就让王爷把你留在西苑!”

自己不被人待见了就拿他出气,小哲隔了满身长刺的李公子两步远,撇撇嘴暗自嘟哝:“跟着你还不如来西苑呢!”

第十三章:独宠?

不过是去前厅处理些小事情,回来时怎么时就都是慌慌张张的样子,韩辛辰刚要开口就看见,先前伺候在苏莞烟榻前的小婢女便跑过来,噗通跪在面前。

杏眼被揉得通红,止不住的眼泪顺着下巴尖往下滴,一开口尽是呜呜咽咽的抽泣,来来回回说不清话。

“有什么话好好说!莫要哭了!”小美人哭得梨花带泪,天生好美色的韩辛辰就算是如何不耐烦,也做不到大发雷霆:“这么多的眼泪留给爹娘死了用!”

话虽然不好听,却也没有责怪。尚在豆蔻的婢女深吸口气,生生止住正在往下滚的泪珠子:“回……回王爷,刚才东阁的李……李公子来了……他把苏公子弄摔了,现在大夫正……正给瞧呢!”

李曼来了?韩辛辰心里一动,快步走到床榻前。就算是身无大病,长时间这么躺着苏莞烟的脸色也算不得红润,眼角挂泪的虚弱样子更是平添三分病态。矫揉造作之嫌是有,但也不防着好看。他爱演,韩辛辰也没必要拆穿,找个傻帽来没事闹腾他不也挺有意思的。

更何况,还有个精心准备的下马威等着他!

轻轻握住苏莞烟的手,韩辛辰俯下身子,乌丝从肩头垂落正悬在躺着的人心口上方。眼里的温柔如同一瓢满得要溢出来的泉水,立体的五官被柔化了平日里的煞气,水色的唇角微微扬起,声音也是低低的,生怕会惊到他似的:“他来为难你了?莞烟,现在有没有好些。”

韩辛辰应该是忽冷忽热,一身戾气,随时都会大发雷霆的“罗刹”样子,如今日这般却也是苏莞烟第一次见到。不得不承认,温柔如此楚王爷是吸引人的,像极了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莫说是江东,怕就是整个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

有些害怕沉溺在他的目光里,苏莞烟微微侧过脸,看着依旧跪在外间,肩膀一抽一抽的小丫鬟,弱弱道:“莞烟又不是纸糊、瓷做的,摔一下也没什么事情。再说李公子又不是能拦得住的主,王爷切不要为难一个半大的小丫头。”

“你关心她?”韩辛辰顺着苏莞烟的眼神看过去,随后手指缓缓用力把他的脸搬正与自己对视,上扬的语调带了丁点笑意:“喜欢就留给你。不过那丫头可是个爱哭鬼,搞不好着西苑哪天就被她哭塌了。”

杏眼扬起带了些神采,眸子里都染了灵动,苏莞烟摇摇头,盯着韩辛辰浅笑道:“我又不欺负她,哪会让她天天哭来哭去的。”

韩辛辰眉毛上抬,直起腰冲着外面摆摆手:“‘爱哭鬼’你进来,本王有话说。”

还在抽抽搭搭的小丫鬟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王爷是在叫她,抱起裙角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跪在床榻前,叩首道:“奴婢冬梅,见……见过王爷和苏……苏公子……”

“冬梅冒雪而开、凌然不屈,可不像你这般爱哭”,韩辛辰点点小丫鬟的额头,似与她说话却是笑着看向苏莞烟:“以后你变改名作珠月,留在苏公子身边小心照看。”

小丫鬟念着自己的新名字,有些困惑地歪歪头:“珠月?”

“鲛人泣泪,颗颗成珠;珠乃水中月,月似天上珠。这么贵气的名字赏给下人不可惜了?”苏莞烟手上轻轻着力回握住韩辛辰,杏眼弯成两道月牙:“我看着不如就叫冬梅,耐寒、命硬活得久。”

听出来他的意思,韩辛辰瞧着屋子里的简陋装饰,笑得更开:“这是怕本王将来冷落你?莞烟,她的名字是本王赏的自然不会收回去。连婢女都能叫得这般贵气,又怎么能差了你,在本王看来东阁西苑其实一个样,多少恩惠你受着就行,不要多想。”

既然是王爷的说就不会有假,冷落多年的西苑忽地就火了起来。反倒是,从前夜夜笙箫的东阁再无人过问。一时间,楚王独宠苏公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锦阳府。

蒋崇琴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打着灯笼来来往往的下人勾起嘴角。当初教苏莞烟勾*引楚王爷的他,如今最不信韩辛辰变了性子的也是他。

“我从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手里的纸扇抵住下巴,长长的流苏缠在指尖,绛红色的穗子衬着手上的皮肤越加白皙,蒋崇琴看着垂手立在身后的老奴低声道:“白无瑕,我赌他一定有后招。”

一脸的褶子实在看不出细微的表情变化,与面貌不符的清透声音倒是带着忧虑:“早说过不要去惹他的,你不听!现在怎么办?蒋崇琴,你莫要再害我,太后的确待我有恩,但现下我也不敢再招惹楚王……”

“他娘毁了你的容貌,他又软禁你于此,这些你都不恨了?”蒋崇琴声音调高,斜眼瞟过暗门,一步步逼近白无瑕:“若不是那些年不断凌霄夫人从中挑拨,先皇统正说不定会对你真的上心。”

“不会的!”白无瑕否定得干脆,费力一笑满脸的皱纹都叠在一起:“统正皇帝对我,对凌霄夫人都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想透过我们去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先帝这一生能放在心上的只有一个人,想他、念他,百般纠结都因此而起,甚至对韩辛辰的喜欢与纵容也不过因为他比她娘多了三分英气,眉眼间更似那人。”

坊间流传过先皇年轻时爱慕大司马的独子蔡憷,但这样过激的话却是头一遭听到,蒋崇琴闻言也是一愣,随即笑道:“我从不知蔡大人还有这等本事!”

白无暇恍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会退一步躲进阴影里,冷哼道:“从前我也以为是蔡大人,但后来在先皇身边久了才知那人早死了!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蒋公子要是实在感兴趣大可以自己去问钱太后或是蔡大人!”

“万事都爱往外推”,蒋崇琴看着他那副样子,讥笑道:“钱太后要是知道你胆小至此,定然是毁得肠子都青了!”

“我就是胆小怎么了!”白无瑕搓搓手,转身打开暗门,沉声道:“总之,你不要再来找我!钱太后的恩情,我早还清了。今后,白无瑕只打算苟活残生!”

第十四章:谁的情蛊

渐入夏季,江东的天气是一日比一日闷热,莫说做事便就是就坐着,不消一刻脑门上也能结出一层薄汗。外面的天空像是压在房顶上,昏沉的样子眼看着要下雨,但等了大半天也不见一滴雨水,韩辛辰火气旺,放了冰块的书房依旧是烦得他安不下心。

“王爷,您要不要喝些凉茶去去火?”安平卖力地打着扇,早上才换的外卦这时候已经被汗浸透,深色的印子贴在后背看得人燥热。

“也好”,韩辛辰点点头,把盯了半个时辰的文书放回一大摞折子中间,深吸口气,站起身接过婢女手中的茶盏。

打开顶盖浓郁的茶香便扑了出来,自然之气唤得人精神一爽,白瓷衬着新茶更显色鲜,绿中还带着些嫩黄,就连茶尖上的细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茶水清透至此,沉在底下的黑色“旧叶”自然是逃不过楚王的眼睛。

“啪!”韩辛辰一口未动,原样把茶盏放回案几,怏怏不快全挂在脸上:“这是谁进贡的茶叶?!新茶旧茶杂在一起,打算连本王一块儿糊弄?”

泠湖早茶不应该有陈叶啊!安平心里一惊,赶忙放下扇子,端起茶盏凑到脸前,眉毛都纠结成疙瘩,半晌才贴近身份尊崇的男人低声道:“王爷,老奴以为这黑色东西不应是旧茶……”

紫色的闪电划开天际,远方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大风骤起,庭间老树被吹得左摇右晃,厚厚的乌云终于也挂不住豆大的雨点。

有人竟然往王爷的茶盏里放蛊虫!这消息传出来,甭管是东阁西苑,楚王府里一时间人人自危。韩氏一族最忌讳巫蛊之术!别说是下人、宠妃,就是父子兄弟一旦沾上都是万劫不复。

苏莞烟“病”了许久,如今好歹能下床活动,只是脚才沾地就遇上“大地震”也着实算不上好事。韩辛辰把眼睛盯在了西苑,蒋崇琴、白无瑕之流是不敢再有联系,要怎么面对此事,细细盘算起来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珠月看着苏公子又坐在窗边出神,女孩子的心思一动竟生出些许同情,捧过一杯清茶小心推到他身边,柔声道:“公子是在想王爷?”

“嗯”,也不知她想到哪里去,苏莞烟心里发笑,挑起眼睛看着怯生生的小丫头,起了坏心:“王爷多日未来,估计是劲头一过没了兴致,等再过两天这里又成了人嫌狗不理的地方,到时候的确是委屈你了!”

小姑娘哪经得起他逗,这么一说倒是把人的眼睛逼红了,珠月扁扁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声音抖抖:“不会的,奴婢能觉得王爷是真心喜欢苏公子。就是因为那事给王爷忙晕了,等过阵子自然会好起来。”

心思纯透的人最是好骗,苏莞烟转念有了主意,眉头微蹙,露出淡淡愁容,继而展眉浅笑:“王爷的心思谁能猜得到,今天能给你的明日也能给别人……我愿意给的一世痴情,自然也有无数人排队等着献上,有些事怪不得王爷,真心太多量谁都不稀罕……珠月,你明白我的意思?”

小姑娘瞪大大眼睛,晶莹的泪珠子挂在眼角边滚来滚去:“可是……可是我觉得,再也没有谁比苏公子更喜欢王爷了!”

喜欢?苏莞烟听着有点扎耳朵,可该做得戏还是要做下去:“怎么会?李曼,李公子不也很喜欢王爷,不然他又怎么会三番五次来我这里闹腾?”

“不是!不是!”银牙轻咬朱唇,珠月卖力地摇摇头:“他人不好,王爷不应该喜欢他!况且现在外面都传说是李公子往王爷茶水了下的情蛊!”

他?失宠在先,闹事在后,动机理由都充足得很,但李曼如何也不像是能得到情蛊的人。苏莞烟眼睑微垂,心里盘踞的疑惑越来越多,再不理出个所以,恐怕是要被缠死在层层迷雾里,索性心一横朝珠月招招手:“你来,现下我有一事拜托你!”

明月高悬,凝雾成珠,除了巡夜的下人,外面静悄悄一片。蒋崇琴散开头发,正准备吹熄蜡烛,抬头发现门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烛光昏暗看不清来人的面目,蒋崇琴的心猛地提起来,转身抽出挂在床头的长剑,低声怒喝:“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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