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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杜松子——by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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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料到萨勒曼是打电话来道歉的,凯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确实很生气,而且也没打算这么快原谅他。

可萨勒曼是饭店的大客户,不能得罪,既然他没向经理告状,凯希决定给他一次「没有机会的机会」。

「我确实很生气,萨勒曼先生,你的举动太失礼了。」

「很抱歉。」萨勒曼的声音充满愧疚,「真的很抱歉,凯希,那并非我的本意,我该做什么来弥补我的过错?无论你开出什么条件我一定答应。」

「是吗?真的什么条件都答应?」

「当然,我发誓。」

又一个爱发誓的男人,凯希十分不以为然。

萨勒曼其实跟菲利克斯有很多相似之处,凯希却只喜欢菲利克斯而不愿意接受他,也难怪他心里不平衡。就连凯希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外在条件相差无几的两个优秀男人,他只喜欢其中一个?

「好吧,萨勒曼先生,我相信你的诚意。」凯希语气稍稍缓和,心里某个主意成形。「你手上应该有我的排班轮值表,知道我什么时候休假对不对?」

被凯希猜中了,萨勒曼顿时心虚,「呃,那是我向经理要来的,凯希,你不会为此生我的气吧?」

42

「当然不会,萨勒曼先生。」凯希唇角勾起笑意,「你知道离饭店不远有间『MIRROR』酒吧吗?」

「知道,我去过。」萨勒曼忙附和,巴结意味明显,「那家酒吧的装潢和鸡尾酒都挺好,价格也不贵。」

「那好,我下次休假日晚上八点,在『MIRROR』碰面,不见不散。」

萨勒曼的声音有着惊喜,「好,我一定准时赴约。」

凯希笑眯起眼,「这几天好好养伤吧,萨勒曼先生。」而且不要再来烦我了。

萨勒曼总算挂断电话,凯希才在心里得意地想着,他终于有办法能让他彻底死心,永远不再来纠缠不清时,电话又响起来。

「你好,这里是接待处。」凯希愉快地说。

「凯希,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照理说,萨勒曼应该没有向经理告状才是,那么经理找他究竟为了什么事?

凯希拜托同事帮他看着接待处,怀着疑惑与不安的心情前往经理办公室。

秘书还没下班,凯希经过她的办公桌时,桌上的传真机仍不停吐出纸张。他继续往前走向经理办公室,这里他熟悉的很,当他轮值早班时,开早会的地点就在经理办公室里头附设的会议室,凯希来过无数回,可说比自家厨房还熟。

凯希先敲了两下门,等里面传出回应才开门走了进去。

经理似乎心情很好,脸上挂着愉快笑容,一看见他就热络招呼着,「凯希,快进来,来这儿坐,喜欢浓缩咖啡吗?」

凯希略显迟疑,但终究还是在牛皮沙发上坐下来,等着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一杯浓缩咖啡摆在凯希面前,经理端着另一杯咖啡坐在他对面,先轻啜一口才搁下杯子,笑容是凯希从来没见过的和霭可亲。

「凯希,你在卡尔斯登饭店工作也已经六年,这些年来,你认真的工作态度大家有目共赌。因此,经过我审慎评估仔细考虑后,我决定升你为值班经理。」

凯希愣了三秒钟。

升值班经理一直是他努力的目标,但没想过这么快就能实现。凯希想起被他揍得满脸鼻血的萨勒曼,顿时无比心虚。

「这太突然了,经理,我觉得我的资历还太浅,不够格成为值班经理。」

「如果你不够格,还有谁够格呢?凯希,你太谦虚了。」经理绽开眼角都挤出鱼尾纹的亲切笑容道:「钓了这么一条大鱼,我往后还得靠你多多关照呢。」

凯希着实一愣,「大鱼?」他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欧柏雷家可是义大利首富哪,全球富豪排名也是名列前茅。这个与俄罗斯黑道结盟的家族——」

「什么!?」凯希大惊失色,「经理你说什么?俄罗斯黑道?」

经理面露讶异,「这不是众所皆知的事吗?你不可能不晓得。」

「我当然知道那个欧柏雷家族,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这个欧柏雷就是那个欧柏雷啊!」

经理见他神色惊慌,十分不解问:「欧柏雷家族不就一个嘛,还有哪个?」

噢,菲利克斯你这个混帐,我早该想到你的专制作风跟家族背景脱不了关系!

「难道说,经理是因为看到昨天的报纸头条,才决定升我为值班经理?」

不管经理是想巴结讨好或惧于黑道势力甚至两者皆有,凯希都不想靠那混帐的关系升职。

似乎被他说中,经理的笑容多了一分心虚,「别管那些了,凯希,反正值班经理的位子早晚都是你的,现在升职跟以后升职没什么差别嘛。」

凯希怒火升腾,当场撇下脸来。

「很抱歉,经理,恐怕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他冷冷地说:「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接待处的工作。」凯希当场起身,「我该回去工作了,经理。」

凯希不等经理开口,立即转身离开办公室。可当他怒气冲冲回到接待处,礼宾专员慌张的脸色与大门外疾驰而去的救护车却教凯希傻眼,「怎么回事?」

「是萨勒曼先生。」礼宾专员慌乱地说:「他的鼻血止不住,我们所有方法都试过了,血还是流个不停,我只好叫救护车送他去医院。」

凯希愣住,「可是他说血已经止住,不要紧啊。」

但接着凯希便想到那碗被妲莉丝加料的海鲜浓汤,萨勒曼肯定把它喝下去了。

噢……他头痛抚额,今晚真的不该来上班。

43

萨勒曼被紧急送医可是大新闻哪,守候在饭店外头的记者们立刻抓住机会蜂拥而上,大批记者摄影师挤在饭店大门前,问题排山倒海而来,门房根本招架不住。

「我无可奉告,请不要再问了。」即便在夜晚的冷风中门房依旧满头大汗,不断重覆着同一句话:「无可奉告,真的无可奉告。」

凯希只能无视于外头的混乱情况,拨了一通电话到楼上。

「妲莉丝小姐,你究竟下了什么药?」凯希压低声音,紧张道:「萨勒曼刚刚流血不止送医院了,妲莉丝小姐,万一出人命会影响饭店形象啊。」

妲莉丝的声音充满兴趣问:「萨勒曼流血不止?出了什么事?」

凯希闷声道:「我揍了他的鼻子。」

「你揍了他的鼻子?」妲莉丝惊讶的声音扬高八度问:「你也会打人?」

显然她从来没想过外表看来斯文好欺负的凯希也会有揍人的时候,而且揍的还是饭店的大客户。

「我为什么不会打人?」凯希不满地嘀咕:「要敢惹毛我,就算是菲利我也照打不误。」当然前提是菲利克斯不会还手。

谁有胆子向菲利克斯挥拳头,又不是不要命了。妲莉丝当他吹牛说大话,高傲地表示:「萨勒曼不会有事,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乖乖待在柜台接电话,别到处乱跑,我可不想当你的褓母。」

妲莉丝很不客气地挂他电话,本应被她激起不服输性子的凯希却垂下肩膀,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与俄罗斯黑道结盟的欧柏雷家族……他早该想到的,全都是因为他不肯面对事实,一直欺骗自己菲利克斯来自于另一个不同的欧柏雷家族。事情发展至此,他已经别无选择,既然决定和菲利克斯牵手共度余生,未来的难关他就必须挺起胸膛去面对,有些事情不能逃避,否则他便没有资格得到菲利克斯的爱情。

眼下,他是连退缩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在那里!」门外的记者们终于发现凯希。

门房再也抵挡不住,举起双手投降。记者们突破防线冲开大门,推开挡在前方的一切人事物,眨眼间将接待处重重包围,争相举起麦克风凑到他面前,抢第一个发问。

凯希无路可逃,只能对着镜头干笑。

看来今天晚上会很不好过。

凯希一觉醒来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阳光正暖,他迷迷糊糊推被坐起,看见埃及艳后蹲坐在阳台栏杆上晒太阳兼理毛,十分慵懒随性。

凯希把脸埋进双手里,昨晚——正确来说是今天清晨——下班后,他坐上贝多尔夫的车,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昨晚实在累极,他肯定一上车就倒头呼呼大睡,不用想也知道最后是菲利克斯抱他上楼的。那家伙真是气人,为什么就是改不了抱来抱去的习惯?叫醒他有那么难吗?外头那么多记者,万一被拍到,他这辈子就没脸出门了。

凯希低头看着身上的睡衣,脸颊一红,再度呻吟着把脸埋进手掌里。

而且那混蛋还自作主张帮他换睡衣,有没有趁他睡着时偷吃豆腐啊?

开门声引得凯希抬头,就见菲利克斯端着托盘走进来。

「你醒得正好,吃点东西吧,克莱儿刚买回来的。」托盘搁在床头柜上,菲利克斯坐上床沿,伸手轻触他的脸。「脸色还是不太好,不过比五个小时前好多了。你睡倒在后座,脸白得跟死人没两样,贝多尔夫差点被你吓死。」

凯希一愣,「是这样吗?」他只是很累,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啊。

「现在,你得把这些全部吃下去。」菲利克斯端起一大盘蛋炒饭,拿起汤匙,「你自己来或是我喂你?」

这还用问吗?凯希忙接过汤匙,捧过热腾腾的蛋炒饭,「好香啊。」真是令人食欲大开,「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

凯希好感动,立刻埋头狼吞虎咽。伯明罕确实有一家中国餐馆,不过离他们的住处有点远,真是难为克莱儿跑这一趟了。

男人望着他的眼神不经意流露出温柔,「这儿还有鱼汤。」

凯希原本不饿,却被充满家乡味的料理挑起食欲,蛋炒饭和鱼汤很快便一扫而空。「很久没吃这么饱了。」他叹息着说。

44

「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菲利克斯有些担心,「长期轮值夜班对身体是很大的负担,你不考虑换个作息正常的工作?」

「夜班薪水高嘛。」凯希耸耸肩,不当一回事地说:「何况我壮得像牛似的,不会有问题啦。」

壮得像牛?「你是瘦得像猴子吧,都努力喂你好些天了,怎么还是没长肉?是饭店的伙食不好?我会抽空找你们经理谈谈。」

就知道这家伙说没几句话又要惹他生气。凯希没好气道:「你可别去吓经理,万一害我丢饭碗我就跟你翻脸。」

菲利克斯咧嘴笑开,「还是凶悍的小寿最迷人了。」

凯希登时脸一红,低骂:「我还没跟你算帐呢,混蛋,现在我一出门就被记者追着跑,全都是你害的。」

「那你想要我怎么道歉呢?」菲利克斯的目光转为深邃,嗓音沙哑,「为了表示我的忏悔之意,我愿意『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不是用在这种场合,你这个——唔!」

男人倾身吻住他,有别于以往的激情热吻,这是个柔情绵长、带着万千宠溺与疼爱的亲吻,犹如蜂蜜似的,甜得化不开。

「喵……」

埃及艳后硬是挤进两人之间,菲利克斯不得不退开,皱眉低头。

「又是你这个小坏蛋。」他非常不满,「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凯希连忙抱起爱猫入怀,大手轻抚小脑袋,「它只是在撒娇嘛。」

小黑猫窝在主人怀里,被那温暖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抚摸着,享受似的眯起猫眼,看来很像是赖着不走了。

凯希不禁笑道:「想和我一起睡吗?真是拿你没办法。」

「你让它睡我的床?」菲利克斯不敢相信,「它只是一只猫!」

「别那么小气嘛。」凯希安抚道:「我会负责将床上的猫毛清干净。」

那根本不是重点啊!

菲利克斯委屈抗议,「我已经三天没有吃『排骨小寿』,现在饿得慌,你不给点甜头休想打发我。」

「你、你不是吻过了?」

「连塞牙缝都不够。」

这个男人真是……「那你想怎么样?」

「今晚别去上班,留在家里陪我。」菲利克斯厚颜无耻地要求:「我们还没有在厨房和客厅做过呢。」

做你个头!

凯希无情地回道:「我不能老是请假,那些无关紧要的事等我休假再说。」

然而菲利克斯闻言却是面容一整,定定看着他,「小寿,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绝对不能生气。」

凯希警觉心起,「什么事?」

「你真的不能生气哦。」菲利克斯坦白招供:「我打了一通电话给你的上司,他说你想休假多久都可以,而且薪水照领。」

凯希呆愣住,「经理说我想休假多久都行,而且照样有薪水可领?」

「是啊,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好人哪。」菲利克斯显然对经理逢迎拍马的功夫非常满意,凯希却心头火起。

「你、擅、自、帮、我、请、假!」

菲利克斯赶紧跳离凯希一尺远,免得凶悍爱人突然挥拳头。「你不能怪我自作主张,全是因为你下班回家后的脸色太难看,我吓着了嘛。」

难道亲爱的小寿以为只有贝多尔夫被他吓坏吗?

凯希抿紧嘴唇不发一语。

他了解菲利克斯是因为关心他,不希望他做这种耗损身体健康的工作,所以凯希并不是为了菲利克斯帮他请假而生气。真正令凯希发火的原因,是菲利克斯独断专制的作风,总是不问他人的意见而擅自作出决定才教人火大。

菲利克斯瞧不出此刻的爱人在想些什么,总不会是想宰了他吧?

45

凯希瞪着菲利克斯,深呼吸,再深呼吸。

基于菲利克斯信守承诺让雅兰娜和亚蓝离开英国回总部覆命,一点也没有为难他们,凯希决定原谅他。

「小寿,怎么不说话了?」凯希不说话更教他担心,待会儿会不会大难临头?

「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又……又有条件?菲利克斯蹙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凯希严肃地说:「任何与我有关的事,不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决定。」

菲利克斯面有难色。霸道是他的习惯,专制是他的本性,干涉是他的权利,但是很显然他的霸道专制与干涉把爱人给惹毛了。

「如果我答应的话,是不是今天晚餐就有『排骨小寿』可享用?」以菲利克斯的精明,是绝对不做亏本生意的,没有好处他不会轻易妥协。

凯希面红耳赤,既生气又无奈道:「不要在厨房和客厅,听到没有?」

「听到了,亲爱的小寿。」菲利克斯喜出望外,开心道:「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出去不吵你,晚餐再叫你起床。」

说完当真离开,还顺手把门关上。

这一刻,凯希觉得,自己似乎成为餐桌上的牛排大餐了。

菲利克斯当真准时在晚餐时间叫醒他,「快起来吃晚餐罗,小寿。」

凯希迷迷糊糊起床,坐到餐桌前的时候脑袋还处于混沌状态,甚至身上仍穿着睡衣,即使睡了一整天却依然频打哈欠,满脸疲惫。

「你还好吧?」菲利克斯关心问着:「你看起来很累,睡得不好吗?」

最近正值多事之秋,他哪里能睡好?

凯希努力打起精神,「我只是累了,多休息几天就好。」

长期轮值夜班说不定已经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或许他该接受菲利克斯的提议换个正常的工作,毕竟他的年纪已经不小,经不起折腾了。

可他喜欢这份工作,而且还盼着升职,要他现在就放弃他实在不甘心。难道他得回头接受经理的奉承,升上工作比接待处服务员轻松许多的值班经理?

不,绝对不行,他要靠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靠关系升职。

餐桌上全是特地为凯希张罗来的中式料理,摆在面前的一碗白饭还热腾腾冒烟呢,光是看着就让凯希心里充满感动。

或许菲利克斯不懂浪漫,但是那又如何呢?温柔体贴更胜花言巧语百倍。

「趁热快吃吧,小寿。」菲利克斯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凯希真希望他别笑得那么暧昧,那笑容好似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等着享用美味的『排骨小寿』大餐似的,直教凯希头皮发麻。

唉,他还以为他会忘了那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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