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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书事件 下——by惊蛰Luxu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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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要离我太远……”

“……我知道……我知道,给我五年,哥……”扎利恩闭着眼睛,大步向他跑过去,不顾那带给他无数噩梦和阴影的伤痛卷土重来,和他日日夜夜祈望的一样抱住了褐发男人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中,无声哭着,“我现在还没准备好……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

而紧紧揽着冰孩子的克里冈根本不知道,那浑身颤抖的人儿到底在用全部的勇气准备着什么。

有时候回想过去,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尤其是和死亡有关的那些片段。扎利恩最近一次和死亡面对面,已经是三十六、七年前的事了,他就躺在传说中的西井旁,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银斧也架在了脖子上。他以为自己生命中最后看见的一样东西是兄长的火焰,那火焰沿着石壁蔓延进来,混杂着弗丽蒂兰权杖的金光,空气中满是血腥的铁锈味。

再往前推……应该能追溯到一百九十年前,仍旧是在无法之地,但没走那么远,就在克迪莫拉斯城里头。

他在那座古老的城市中像蝼蚁一样躲了六年,至今还能想起最惊险的一次,想起和哥哥躲在收谷子的麻袋中自己的模样——头上戴着一顶可笑的埃及捆帽,鼻子上挂着和眼泪同时溢出来的鼻涕,身上到处是稻草,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一开始还能更改外形灵活躲藏,但后面加入的神越来越多,变换外形散发的魔影太明显,他们只能一直以人类面貌活动。

对扎利恩来说那就是放弃的时候,哥哥从后面紧紧抱着自己,已经志在必得的追捕者们翻着每一个角落,走来走去的声音透过粗布麻袋传到耳中,他们只要随便一伸手,就能碰到袋中的人。当有人将六盘虫拿进来,即将要发现他俩的时候,所有的恐惧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冰孩子不再颤抖,也不想哭,他甚至觉得一直被火烧得疼痛的背部也舒服了起来。如果这就要死了,其实……也不赖。克里冈将他抱得紧紧的,心跳声很大,屏住的呼吸却微不可闻,只有小小的热风扫在自己脖子上。

于是他双眼一闭,什么都不再想,只想着克里冈,想着他们第一次试着变成人类的模样,他笨拙地尝试如何用双手拥抱自己。而现在,所有和拥抱有关的动作,他们都已驾轻就熟。

死在哥哥怀里多好啊,脚步声停在袋子前那一刻,他就是这样想的……如果要杀,那就杀痛快些,千万不要把他从哥哥的怀中拖走,千万不要把他一个人拖得远远的,千万不要在看不见克里冈、碰不到克里冈的地方砍掉他的脑袋。

原来他早就喜欢上自己的哥哥了,不管他现在回想起克里冈在地宫外等待自己伤愈苏醒的事、克里冈随父亲出征的事、误会克里冈和弗丽蒂兰有私情后伤心的事,知道克里冈会迎娶末路之火后发气的事……都只能得出这一个结论。

扎利恩把两片绝世的古代冰封好,放在野冰窑的最深处,看了一眼冰门关上时倒影出的那头坚冰巨龙,试图用这张脸做一个和人类一样微笑的表情,但以失败告终。

多么漫长的四个多世纪啊,他绕了多少远路才懂得,而从趴在火龙头上哭鼻子到长大,仿佛只在一夜之间就完成了,所有的彷徨和猜测都变成了展在眼前的大道,告诉他,只有这个方向了。

决定拖也是拖,决定做也是做,不就要条命吗?拿去。很多事情没有个仪式,永远只会念念不忘,不结束,就不能重新开始,不彻底死亡,就只是缠身的幽灵。

等到发现冰龙无比勤奋地照顾树木时,加里费斯开始觉得事情不对了,好友虽然一直对森林中的植物们宠爱有加,却从来没有下过什么咒,也没有使用太多冰法去加持它们,现在,不管走到哪儿都能看到树根处闪闪发光的小冰片,那冰片至少能维持一百年,让这些参天古树不受伤害。

“……你要……出远门吗,扎利恩?”

“没有啦,前段时间去了趟克里特岛,发现那儿的树都被砍光了,觉得该是做些什么的时候。”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乱影森林看起来还是挺安全的嘛。”

“这可说不准,你永远不晓得那些人类会做出什么来。不是只有我们才有战争而已,看看那些多利亚人,不管你相不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对迈锡尼城下手了,”凭着自己对人类的了解,扎利恩轻描淡写地说着,“到时候,为了制造武器,战车,所有的森林都不可幸免。”

“……就算是那样,你不也是可以保护这儿的么?”

“我能保护多久?我能保护多少?也该是时候好好保存它们的根了,这样,等到人类的折腾结束,它们也能很快长起来。”

“你说话的语气怪怪的……你不会在想什么奇怪的事吧?我先说啊,你别吓我,我经不起吓的。”

“嚯!乖乖回去陪你的格哈里吧,他最近倔得像头牛!还有,我只要一天不骂你,你就会觉得我怪怪的,这点很讨厌,你知不知道!”扎利恩跺了一下脚,不知第几次被冰冻住的土怪被迫闭上了嘴。

同样觉得不对劲的还有克里冈,当年觉得事情在渐渐失控时的不安又涌上心头,他在这方面的感觉从未出错过,尤其是面对那条冰龙,只要对方转个弯,他就知道他想去哪里,只要对方抬个头,他就知道他想吃什么。现在?现在他却一点儿都看不懂那孩子的心思。

他没办法忍受这一点……他曾经想要掌控那孩子的一切,到头来才发现,不管自己计算得多么精密、每一步走得有多么小心、每一次欲望忍耐得多么辛苦,都无法将每一根操控之线把握周全——他曾经相信爱是可以设计的,他也是这么去做的。

但当自己也陷进去之后,当一直避而不见的孩子在墨尼森林中执意要抓着自己睡的时候,规则似乎变了,他惊恐地发现操控之线到了扎利恩的手中,而自己才是被玩得团团转的那一个——他到底有多么自负,才认为自己可以将爱操控在股掌之中?

59.

……操控……

这是残留在克里冈脑中唯一的词。

从四百年前开始……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在湖泊中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然后对着倒影放声大笑,直到从骨头深处喷涌而出的火焰将自己吞没,让自己感受被灼烧的痛,然后化成在他的王国上漫天飞舞的灰烬为止。

——操控,对,这是曾经的他唯一信奉的东西,那就是他的真理!而这真理被扎利恩狠狠动摇,甚至拔除的时候,他无法向任何人诉说他有多么恐慌。

从扎利恩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无法自拔,除了能紧紧拽在手中的操控,他什么都没有——所有的言行都应该在控制之内,所有的后果都应该在预料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按照他所设想的方式来——任何偏差都是不接受的,他会摧毁,而且也有能力去摧毁。

“当你试图将未来的一切都与现在环环相扣的时候,我的孩子,”父亲古老的声音时时在他耳边回响,成为如影随形的诅咒,“它坍塌得越早,后果就越惨重。”

而那锁链早已坍塌了,这种失控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是他没有料到、也没有办法抵抗的——那本应是他最高天赋的乌黑大火,像恶灵一样吞噬着他最心爱之物,而扎利恩用绝望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那声音至今仍在噩梦中挥之不去。

加在扎利恩身上的层层束缚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自己无法再继续待在他的身边,也无法向他解释一切,只能眼睁睁看着扎利恩在世界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几百年来仍为自己当年强加的操纵所累,如同出生在笼中的鸟儿,就是放了,永远也无法靠萎缩的翅膀翱翔在蓝天中。

年幼时的操控,是他放在弟弟身上最恶毒的咒语,他低估了孤独和寒冷的力量,他和扎利恩的生活早已经没有正轨可言。

他因无法克服的相斥,注定无法倾吐爱意,也因不能更改的血缘,注定无法与面前的冰龙互不相干——他被悬在中间,不能进,不能退,不能安静,不能发出声音……他不知道掌管魔兽命运的是谁,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存在的话,自己一定是犯了最不可恕的滔天罪行,才要受此非人的折磨。

操控吗?如果你真能看到我现在落魄的模样,你就会知道我已经无法再操控任何东西,亲爱的查理……

尤其是你。

你才是将我拥有的唯一信仰狠狠摔碎的人,

“……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查理……”

在好不容易等到的唯一一场梦中,他紧紧抱着愁眉不展的孩子,用力地吻他,希望他变得和以前一样快乐,希望他能感到一丝丝安全,“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

但不管怎么吻,怎么拥抱,梦中的扎利恩也不肯回答,唯独紧扣着哥哥宽厚的肩膀,和他在泥地里滚着,虽然从头至尾强忍着不哭,但大草原上一直在下倾盘大雨,不仅冰寒刺骨,还将他们两人打得异常狼狈。那便是五年中唯一的一次爱抚,那雨下了整整两天,克里冈也把他搂在怀里两天,就算在梦中苏醒、在梦中沉睡,也没有分开过。醒来后,扎利恩才发现自己真的在深眠中度过了两天两夜。

很久以后,当他也从湖面上看到自己的满头银发时,他总能想起这个凄凉的梦。

而在四处游走的坎娜也终于找到了接近理想的岩洞,决定就是这个地点后,她孜孜不倦地在里面涂涂写写,很久以前,喀戎教给她的东西她都记得,就某种意义来说,这些宝贵的知识是用自己的永世的孤独换来的,她不可能丢,她就只剩下这些了,现在到了用上的时候。

离开喀戎那天,她顶上了一头银发,偷了一张卷轴,之后颠沛流离二十年,过的也是躲躲藏藏提心吊胆的生活,她知道那种生活是什么样的,所以当扎利恩明确告诉她,最后还是决定要验证冰火共生时,她无法指责。

对有些人来说,活着等待翻身之日永远比死了强,只要能留一口气,什么罪都愿意受;但对有些人来说,在暗无天日的荆棘丛中永生,倒不如死亡和解脱来得痛快——扎利恩是后者,克里冈是前者。

她其实能猜到将一切摊在灭世者面前时,他会是什么反应,她也这样告诉过扎利恩,但扎利恩似乎还存有一丝侥幸,他相信只要灭世者了解自己的决心,会同意的。

……会同意的……

坎娜只有苦笑。

“他不会同意的,大概,你就算要他死,都不会同意的。”

“那我们就做个了断。”

扎利恩淡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坎娜有些惊讶,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这孩子对灭世者的感情。

她曾经努力过,试图通过循循善诱将扎利恩从这份‘爱慕’中走出来,她一直相信自己的口才,也自认为了解这孩子的秉性,觉得进展不会太难。但她发现自己错了,展现在眼前的——扎利恩自己都开始自觉了的事实让她进退维谷:那生来就被关在象牙塔里的孩子,那生来就生来控之线团团围住的孩子,早就离不开囚禁自己的恶人了,不存在什么平和将他‘扯出来’的可能。

就像一夜盛开的花,其实早已经扎根,并经过了漫长的生长岁月,只不过发现得太迟,不代表它以前不在那儿。

扎利恩的爱到底是自发的,还是被设计的,都不重要了。时至今日,坎娜也不能对他这份感情有任何指责,因为它已经有血有肉,变成了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东西,和其他人能感受到的爱没有丝毫差别——甚至比其他人的更强烈、更纯粹、更简单。

坎娜知道灭世者为什么怕了,因为扎利恩就是一块剔透无瑕的冰,他不懂如何耍心机,也不懂说好听的话,任何踌躇不前都会在美丽的冰山中结成一块会长大的阴影,直至将其摧毁。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他为自认为值得的人、值得的事所能做出的牺牲和付出,是其他人根本不敢想的。

想必就连灭世者都想不到吧,他那无法克制的黑色欲望到底在这个孩子身上留下了什么。而这花儿是结出果实,还是被连根拔除,其实也只在灭世者的一念之间罢了。

“……亲爱的,你知道这没有回头路。”

“打从你告诉我古代冰为什么会攻击克里冈以后,我就没有回头路了。”

“但除那之外,我所告诉你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可是听上去非常有说服力嘛。”

“任何人听到自己想听的话,都会觉得有说服力的,孩子。”

扎利恩看着照顾了自己那么久的老人,没有思考很久:“夫人,如果你所说的都是错的,那我和克里冈也不过会回到最初的状态而已,看起来很近,其实比谁都远,那样的生活我根本回不去了,所以无所谓。但如果你所说的都是对的……都是真的……那我绝不能容忍那些凶手这般对待我的家族。他们已经夺走了我的母亲,我的二哥,我的弟弟……他们别想夺走克里冈。”

“若是灭世者自己拒绝了呢?”

“那就是……那就是我俩的事了,我谁也不怪。”

“谁也不怪?”

点点头:“谁也不怪。”

其实处理好一切事宜,根本用不了五年,扎利恩只是想在绿意盎然的森林中再坐坐,想想小时候母亲将这片土地展示给他看的时候,他是多么激动地决定以后就生活在这里。再怎么说,他也打理了三百多年,这里的每一个居民都知道他的名号,当他经过的时候,头顶的树叶还会轻轻颤动,表示欢迎。

……很快就回来了,我一定能回来的。

别怕,过了这个坎,就是新的开始。

半人马将一切都准备齐全后,扎利恩前去邀请克里冈,这也是他第一次把小火怪刻妮莉厄抱了起来。他不知道哥哥用什么办法遏住了末路之火,但看不到那位雌兽的脸、听不到那位雌兽的声音,他稍微舒服了些。

四个火探长中,没露过面的拉尔纳一直在遥远的地方巡游,阿里斯更是不会管,唯有尽职尽责的拉雯和提尔狄会照顾新生儿的起居,他们还会教她古代语——这是克里冈的命令,他说,他们赫塔洛斯家族的孩子一定要懂得古语后,才能学习现在的通言。而末路之火虽生为血族后裔,却不太懂得那门遥远的语言,只有旁观的份。

身为原形的时候,他们都是咬着幼崽,没这般抱过,所以扎利恩动得很轻很小心,为了防止寒气溢出太厉害,他还在臂上裹了一层涂有火山灰的布料。刚刚从梦乡中醒来的刻妮莉厄一点儿都没被吓到,只是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奇怪地望着他。

扎利恩也奇怪地回望着,这孩子的光影有些特殊,但他说不出特殊在哪里。

“你叫什么名字?”扎利恩用古代语问。

亮红色的宝宝又打了喷嚏:“刻——刻妮莉厄。”

“这名字谁给你取的?”

“帕帕!”

“——克里冈大人!是克里冈大人!要说克里冈大人,对吧!”在旁边吓了一跳的提尔狄叫了起来,自己多管闲事地教了些人类世界的东西,如果被主人听到就糟了,“我不是跟您说过很多遍了吗,刻妮莉厄大人!再来一次,名字谁给您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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