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学堂正式开始,他才制定好一个勉强的方案。
(二十八)教中纪事(三)
“余秋的这个想法很不错呀!”
临近开始授课,余秋心中紧张,罗楚进门都未发觉。
拿起桌上余秋写好的计划,罗楚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越看越觉得有趣,这大概是最适合教中孩子的计划吧……
余秋的想法,便是以说故事的形式,教孩子做人的道理和识字。
在余秋的计划上,写了几个要说的小故事。
都是些耳闻能详的,也是余秋幼时,其父说给他听的。
“真的吗?”
余秋闻罗楚之言,心中稍定。
罗楚肯定点头,带着计划领着人出了门。
学堂所在,为另一山峰。
远离教务,宁静适学。
而学生上山,亦可作为锻炼身体之用,两全其美。
余秋始时想同学生一样,然不到半山腰,便精疲力尽。
最后,依旧是被罗楚拦腰抱上山顶。
不多时,罗楚就回了教中。
出去许久,教中遗留之事繁多。
然余秋这边进展却不太理想。
孩童向来顽皮,余秋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其中一男孩看余秋苦恼的样子,忆起家中父母之言。
先生是教主的人,得礼待才行……
——虽然小孩并不知何为“礼待”。
遂提醒道:“先生,您说的这些故事,我们都知道呀!”
余秋的方法是很好,然这故事已被父母说过,孩子的兴致自然就没了。
这时,其身旁另一小孩提议:“先生,听说您非常了解教主,不如就给我们说说教主的事情吧!”
嗯,“教主房内之人”肯定了解教主!
余秋浑身一僵,他说罗楚的故事,完全就是天马行空的乱造。
就算是那些故事,也不适宜在这里说呀!
望着下面一张张稚嫩好奇的面孔,他一咬牙,好,说了!
“那就说个教主救人的故事吧!”
心中默念,罗楚,真是抱歉,又得拿你开刀了……
“罗教主与张盟主曾为好友……”
刚开个头,下面就举起了一只小手。
余秋示意了一下,小孩站起身,一张小脸严肃正经:
“先生,先生,那个张天德和我们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这个我知道!”
在他不远处的一个小孩也站了起来,头头是道地说了起来。
而内容,正是以前余秋之言。
待余秋仔细一看,却发觉此子十分眼熟。
记忆回溯,这人不正是那时听自己说书提问的小孩吗?
小孩姓李,名荻。
一番询问下来,余秋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罗楚果然是特意去寻自己的!
确定之后,心中略喜。
幸而他还记得自己身上的责任,故事继续。
“城中有一员外,家有老母,却不善待。罗教主路经此地,心生不忍,遂带走了老人。数年之后,老人听闻员外被家中恶妻女干夫所杀,心中悲恸,再回城中,欲报官惩戒。然县官与女干夫勾结,老妇告官不成反被抓。”
说到这里,余秋停了下来。
听得津津有味的人,心中发痒。
“先生,后来呢?”
余秋给众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朗声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小孩子嘛,一次性不能教太多,那么几句话,已经足够接下来的教学了!
“听了之前的故事,你们想到了什么?”
面对余秋的问题,下面的人面面相觑。
李荻再次举起了手。
“先生,我们不能像员外那样,对母亲不尊重!”
余秋点头,道:“百善孝为先呀!”
说完,他低头在宣纸上提笔写下自己的话,后展示给孩子们看。
有了李荻打头,后面的氛围渐渐活跃起来。
“县官不应该和女干夫勾结,残害老妇!”
“没错,县官又被称为百姓的父母官,不为百姓作主,实在不配作为朝廷命官!”
“员外的恶妻也不好!”
“嗯,女子三从四德,不守妇道,实在可恶!那你们知道何为三从四德吗?”
“知道!幼从父、嫁从夫、夫死从子,此为“三从”。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此为“四德”。”
孩子中也有女童,闻其便觉得不悦。
“江湖儿女,何来如此多的拘束?!”
余秋点头,他说的只是一般人家的情况。
但这里的学生有其特性。
就比方说,山下的学堂就绝对不会有女子上学之说!
“确实,敝人虽教导尔等书中之理,但身处江湖,却不能忘记自己另一身份——血影教教众之子。自由不受世俗拘束,方是真性情!”
……
这样学生一句,余秋一言,几番下来,还真被他们说出了几个道理。
而这些道理并不局限在某一方面。
从某一点可说到另一领域,一堂课下来,不管学生还是余秋,都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临下课前,余秋让孩子们将自己写下的字句记下,并且回去誊抄五遍下次上课检查。
(二十九)教主回来啦~
教中有一复姓慕容堂主,家中有一子,亦为学堂学生。
放学询问回家幼子,得知余秋所讲之事,心中诧异。
他未曾想到,教主竟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余秋!
浓眉微拧,罗楚救人之时,其正为罗楚手下。
救人之事,亦有慕容之功。
只是从官府救人,并非明智之举。
一个不慎,就可能与朝廷为敌。
至此,凡参事之人,皆禁语不言。
此子不知遮掩,反大势宣扬,岂非坏了教主大事?!
翌日,书房商事之时,慕容提出废学堂之言。
原因便是“余先生恐难胜任”。
“慕容堂主,此话有些偏颇了吧!”
罗楚仅此一句,便让众人明了其态度。
念其铁血手段,慕容静默。
商事完毕,出了书房,有好事者挑言:“慕容堂主果真教主‘心腹’呀~”
慕容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怨恨不已。
究其根本,还是余秋之祸!
慕容之想,余秋自是不知。
然其亦有苦恼之处。
近日,学堂之事渐入佳境。
余秋心喜,本欲告知罗楚,却久寻不得。
询问仆人方知,罗楚几日前下山会友去了。
脑海中不禁浮现一张绝美容颜,难道是去见张盟主了?
心中一念,浮想联翩。
胸口的苦闷,让其有些不知所措。
恰逢一孩童前来询问。
“先生,何为‘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余秋放下心中困惑,专心解释。
孩童点头:“原来如此,那意思就是说,我阿姐看上周家大哥了?”
余秋微愣,含笑点头。
待对方远去,心中却猛然一震。
“只愿君心似我心……”
口中不由再次复述,眼中微光闪过,稍显复杂。
嘴勾苦笑,如此浅显之理,他竟现在才想明白。
真是应了那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问得罗楚归期,余秋早早收拾好了行李。
他已下定决心,待其归来,便言明心意。
至于收拾行李,自然是以防届时被拒,扫地出门。
数日之后,教中张灯结彩,以迎罗楚回教。
余秋亦在迎接之列。
脸红心跳地望着马上之人翩翩姿态,就连用餐之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宴席一直延续到深夜,跟随着罗楚回院子的余秋,激动之余又有些害怕。
虽说他已做两手准备,但心中却更加倾向于恶。
若是不说,自己是否能够多在对方身边停留片刻?
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付之脑后。
他余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这般瞻前顾后,又岂能做成大事?!
——嗯,“表白”一事,的确是大事,终身大事!
罗楚一直注意着身后之人。
从刚才起,他就发现对方有些不对劲。
难道自己回来,这人并不高兴吗?!
忽略心中不悦,沉默地前进。
走廊上,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直到罗楚回了房,后面的人还愣愣地跟着他进来,他不由被气笑了。
“我说先生呀,您这是要干甚?为在下暖床吗?”
余秋心神恍惚,他似有许久未听罗楚这样称呼自己了……
呆愣的同时,身随心意,点了点头:“对呀!”
“?!”
这回轮到罗楚被惊到了,他刚才没听错吧?!
(三十)终于定下了!
话既已出口,后续便简单许多。
抬头望向男人,余秋眼神坚定:“不知罗楚是否愿与鄙人携手,共观这江湖武林,天下大事?”
两人静静对视,罗楚也未立即回答余秋。
时间流逝,余秋心中愈发忐忑,长袖之中,拳头紧握。
缓缓地,慢慢地,额前细汗流下,眼中光芒黯淡下去。
“唉~”
男子的叹息打破了这份寂静。
未及余秋反应,便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收入怀中。
“真是怕了你了!明明这事情应该让我来说的……”
罗楚感受胸口的充实,心中怜惜与柔情溢出。
想着之前对方的眼睛,他还真怕了对方下一刻会哭出来呀!
余秋愣愣地靠着男人,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罗楚轻柔拨开余秋落于双颊细发,视线触及那张娇红的容颜。
平凡五官之上,一双明眸吸引着男人。
心念一动,俯身下去,在红唇上轻触。
由浅入深的试探,长衫滑落,红帐翻滚,水乳交融。
轻拥怀中光滑,罗楚一声叹喟。
有妻如此,何羡神仙?
翌日,余秋再次睁眼,已是日上三更。
浑身酸痛,让其有种今昔不知何年之感。
昨夜之事,仿佛黄梁一梦。
待罗梦手捧热粥,坐于其旁,方有实感。
两厢情愿之后,二人恩爱有加。
见此,教众心中欣喜。
教主因此宽厚处事,他们亦能得益。
然并非所有人皆喜此景。
“此话当真?!”
“亲眼所见!”
男人拍案而起,绝色容颜有些扭曲。
余!秋!
其身旁躬身站立的黑衣人,头低得更下。
男人突将气势一收,转头看向黑衣人。
“本座凭何相信于汝?”
那人恭敬行礼,道:“小人与那余秋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为血影分布图,只望大人事成之后,莫望给小人留份差事便可。”
男人扬头:“那是当然!”
待黑衣人走后,男人却将手中茶杯奋力摔向地面。
哼,竟敢威胁他!
差事他自是会留,只不过是阎王身边的差事罢了!
数日后,武林大会隆重举办。
哪怕被称为“魔教”的血影也在受邀之列。
武林大会,人才辈出。
这是各派的一次教量,亦是青年才俊大展鸿图的机会。
罗楚与众人商量之后,决定参加大会。
余秋听闻此事,心中郁闷。
罗楚与张天德之间,恐怕真如他所说,有过一段情缘。
而一想到大会之上的见面,他就心生不悦。
——哪怕罗楚再三强调,此次前去,只为公务……
然一种想法却占据心中。
与张天德相比,自己文不成,武不就。
就连相貌,亦不过尔尔。
那罗楚又是怎么看上自己的呢?
好在这种想法很快被其他事情所扰。
罗楚见不得余秋苦恼,提议其一同前往,即日启程。
对江湖事的向往之情,使其暂忘往忧,只待目的地的到达。
(三十一)大会开始啦~
旅途漫长,余秋闲来无事。
思绪万千,不由思起大会之事。
罗楚岂非不知其心?
“余秋觉得,大会上会发生何事?”
对于余秋的说书能力,罗楚还是挺信的。
特别是当对方说到关于自己的事情时!
余秋眼中一亮,正合他意。
“秋意萧瑟,武林大会如期举行。此次大会盛况空前,武林盟主旗下七十二派,尽数到场。传闻血影得邀请。然血影之人不知,此次大会正是鸿门之宴。张天德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到时血影自投罗网,便可来他个瓮中捉鳖!”
说完,余秋偷偷瞄了一眼男人。
观男人面无表情,方松了口气。
他只是稍不顺心,才想出此种情节。
若因而导致两人离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罗楚看余秋如此,面上不显,心中却觉好笑。
他又怎是那种一只脚踏两条船之人?
他亦知此话空讲无用,但行动会证明一切。
“依余秋所看,这正道会布下什么样的天罗地网呢?”
罗楚背在身后的手轻敲了一下马车木板。
按照之前的事情,罗楚对余秋的故事,就算没信十分,也有了八分。
可问题是,目前为止,他却未收到任何的消息。
看来,这次或许真是一道劫了……
嘴角微勾,劫难又如何?
既有提防,他还会惧怕?!
余秋不知罗楚心中所想,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天罗地网,想来不过一二。”
只见他竖起两根指头。
“一为人,二为物。”
罗楚兴味起:“何为人?”
“人者,围也。”
罗楚颔首,在强大的武力面前,千军万马不过一瞬,何况是惜命的正派人士?
“何为物?”
“物者,毒也。”
罗楚皱眉,这倒是个防不胜防的。
余秋张了张嘴,最终未出一言。
最惧之事,便是人物相加。
纵使千军万马,怕也抵不过一张姓佳人吧……
会场渐近,路上行人愈发多了起来。
余秋放下车帘,吐了口气。
武林中人,果然非同一般,杀气弥漫,实非他能承受呀!
罗楚倒是不受影响,甚至还能有余力震慑那些试探之人。
车停,来人恭敬地将罗余二人请下。
身为一教之主,罗楚自是有专门住所。
小巷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隐于市,静于心。
手捧杯茶,观花开花落,余秋喟叹。
罗楚坐于一旁,眼神柔和。
正所谓人不醉人,人自醉。
只愿此人此景,永不变……
然愿望是好,现实残酷。
脚下跪着的人,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的意思是,没找到?”
下跪之人不作声。
罗楚虽语气平和,但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余秋走来,观此自是询问。
罗楚却收敛气势,摇头不语。
翌日,大会始。
张天德飘然而上,青丝飘扬。
绝世容颜,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台下之人,纷纷感叹,亦有沉迷之像。
“张盟主果然有天人之姿呀!”
楼台之上,余秋似是夸耀,实则眼神未离罗楚片刻。
罗楚手随心动,将人拉入怀中,满面柔情。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三十二)来自盟主的邀请
美人在台上慷慨激昂,台下阁楼中则是春意盎然。
余秋体虚地靠在男子怀中,媚眼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