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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邻——by子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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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北林在他身边坐下,张开双臂从后面将人裹进怀里,埋头亲了亲他头顶的发旋,“早不知道你还会梦游。”

阮捷整个人往他身上倒,抬起一只手摸他的下巴,“你最近胡茬长得好快。”

郑北林笑道:“都是叔了。”

阮捷跟着笑,目光还在窗外,“叔,雪真漂亮。”又道,“我家不怎么下雪,十八年就见过两次而已。”

郑北林道:“来C市四年还没看够?”

阮捷用指尖挠了挠他冒尖的小胡茬,笑道:“不够。”

郑北林掰过他的脸吻一通,用额头蹭了蹭他的前额,确定没发烧,“再睡一会,还要上班。”

阮捷哀嚎:“人活着为什么要上班啊——”

郑北林笑了笑,拍拍他的腰下了窗台,又被他扯住衣摆,回头就见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泛着坏水,“抱抱我呗。”

郑北林躬身,一个公主抱将人挪回床上,塞进被窝,横竖裹结实了,才回头拉上窗帘,关了台灯,跟着睡下。人才盖上被子,阮捷就只大金毛似的缠过来,四肢并用将他拥住,垂下头抵着他胸口,搁了几分钟又抬起头来,改了姿势,鼻尖放在他锁骨中央。在窗台上睡了大半夜,手脚像敷了冰,郑北林两只手忙上又忙下地帮他搓弄回暖,见他在怀里乱动,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阮捷道:“闷着了。”

喉结一颤,一道短促的笑声从郑北林胸腔里传出。

手搓暖了,他把阮捷的腿往上提了些,圈在自己腰上,双手捂住他脚心,低声道:“再睡会,我送你去公司。”

大雪下了三天,市里交通出了问题。阮捷不答应郑北林接送他了,也阻止他开车上班,两人一起进地铁站,买不同线的票,阮捷觉得这种感觉比以往下了楼就分道扬镳好了太多,私心期盼雪不要停,但蓝色警报都出来了,再下下去要雪灾。

家里最近来电话都问他工作安排,什么时候回家。阮捷含糊其辞,说着小谎,看着郑北林放在床头的奶奶绣的荷包,又稍微有了底气,没交代只和老板说好续期两个月的事。挂断电话后也会想,十二月结束实习,不回家又要做什么,留在郑北林这里混吃混喝当死宅?

到底是个男人,这样黏黏糊糊的未免有失颜面,他没跟郑北林说——之前还信誓旦旦问郑北林以后如果他去外面找工作他会怎么想,现在倒是他先离不开对方了。老板和组长都找他再谈过话,这次他态度坚决,老板连续几天都不拿正眼看他,师父徐哥态度倒是难得,私下透露过这家公司不适合他发展的意思。大雪转为小雪,与冷雨交替并行一个礼拜总算消停,阮捷近来加班多,缺乏运动,还随时把自己扒得光溜溜的拉着郑北林试从片子里看来的各种姿势,结果生了场小病,半夜烧到三十九度五,吓得郑北林把人裹严实了立马送医院,打了退烧针又掉点滴,他请假一天,郑北林把他送回家又直接上课去了。荷包蛋、莲子粥、红豆粥、清汤鱼、猪蹄、薏仁饭轮番上阵伺候了一个礼拜,阮捷气色都红润了,陆之瑶来探病时候郑北林还系着围裙在煲汤,见这阵仗,笑侃阮捷简直是坐月子。阮捷当时反击了回去,过后却忍不住想,如果和郑北林真能有个孩子也挺有意思——虽然他不会带孩子,但如果是和郑北林……当然,不要乔锐那样的。

一次性事后对郑北林说了,后者先是一愣,随即笑开。

“那我岂不是要带两个孩子?”

被阮捷压在床上又啃又咬。

平安夜被寝室几个人以及学校社团、班级里一帮朋友叫出去聚会,郑北林也去自己朋友那边,两人在各自的圈子里闹到凌晨,回来又缠到了一起,在床上好一番颠龙倒凤,道了“圣诞快乐”才睡去,早晨一睁眼,床边多了只盒子,打开看是只钱包,觉得眼熟,发愣间一个光裸温热的身躯贴过来,从背后将他环住,“打开看看。”

阮捷用后脑勺蹭蹭他下巴,摊开钱包,别了张照片。

去温泉酒店那次,爬山时候的合影,就在那片他踩落叶玩的林子里,背后是灰色峭壁,所有人都在,他挨着郑北林,在画面偏左的位置。郑北林又拿出自己的钱包给他看,一样的照片,再细看,钱包样式也是一模一样的。

他送郑北林的那款。

郑北林道:“款式不是很稀奇的,不会有人留意两只一样。”

情侣包。

阮捷嘴角咧到耳根,“你还去要照片啦?”

是李和安拍的。

郑北林道:“不能放两个人的,这张也挺合适。”

一番温存缱绻,两人都肚子饿了,一起起床,昨晚闹得太疯,加上冬天跟裹粽子似的穿衣服,眼下地板上全是两人乱扔的衣物。郑北林溜着鸟就去刷牙了,阮捷去衣柜里翻来内裤套上,挤进浴室和郑北林凑热闹,现在除非上班赶时间,他都不大愿意去外边的卫生间洗漱,郑北林由着他,两边各准备一套洗漱用具,全凭他高兴爱去哪去哪。

他正仰着下巴在镜子前剃胡子,郑北林刷完牙,忽然来了一句跨年夜有没有空。

阮捷眨巴着眼睛笑:“约会吗?这次去哪个大桥?”

郑北林在他只套着内裤的翘屁股上拍了一掌,“李和安家里有个派对。”

“又抽我屁股!”阮捷挺腰躲开,结果手上没注意,下巴剃破一个口子,血水一下子就渗出来了。他倒抽口气,挪开手,郑北林见状忙去检查,眉头立马拧到一起,掉头离开浴室,没多久就拿了棉签和创口贴进来,阮捷见他面色不善,忙道:“看着吓人,其实就是破皮,不疼的。”

郑北林给他贴上创口贴,端详良久,道:“不打你了。”

阮捷噗嗤一声笑开,扭着腰往他胯下蹭,“别,别,随便抽,你不抽我还真不习惯了。”

郑北林没穿内裤,荫茎让他的屁股蹭得稍稍抬起头,急忙往后躲,眼角往下压,带着笑意道:“别闹。跨年夜到底有没有空?”

阮捷放下剃须刀,挑起下巴照镜子,“郑老师希望我有空,我就有空。”

郑北林在背后盯着他。

阮捷投降:“有空,赵宜去女朋友的圈子里庆祝,另外学校一帮朋友去唱K,吃大排档倒计时,规模大,四五十个人,我还没答应呢。就是瑶瑶……”

郑北林沉吟良久,“我问问李和安……”

阮捷道:“他不会邀请她的吧?”

郑北林没说话,低头又想了一会,道:“你陪她吧。”

阮捷简直头疼:“北林哥,有时候你体贴得我好没有安全感真的。”

郑北林忍俊不禁:“那怎么办?我陪你们俩?”

阮捷道:“再说吧,还差一个礼拜呢,又或许她会跟公司里的人一起庆祝,她有伴就好。”

事情结果出人意料,李和安邀请了陆之瑶,而且后者答应了。

“我俩不可能了,但也犯不着井水不犯河水是不是?你和郑老师在一块,我俩不可能避开一辈子。”

听陆之瑶这么一说,阮捷觉得他和郑北林才是最看不开的人——也或许并非当事人,体会不会那么真切。他和郑北林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太过幸运了。

跨年头天请组里一帮前辈吃饭,散伙饭。阮捷没心眼,至少在表面上大家都挺喜欢这位小同事,席上纷纷劝他留,但也不过走个场,劝过一两句便作罢了,也没人会真舍不得。维护组里的人普遍年纪不大,闹起来很疯,在KTV玩大冒险就逮着阮捷整蛊,阮捷跟周汇他们混久了,倒是放得开,去隔壁敲门要号码,趴窗户上喊“今天没穿内裤”,还穿一位女同事的雪白绒毛小披肩在整层楼游行了一圈,最终让他和组长KISS,终于傻了眼。

组长离过婚,目前光棍一个,阮捷没有女朋友,都符合往这方面整蛊的条件,但KISS实在过分了些,大家商量过后改为亲脸。包厢里只有屏幕和茶几周围的灯光,阮捷选好角度,只在组长侧脸附近稍作停留,在挪开,没人看清,掌声和口哨声翻腾起来,大冷天的,空调十五度,阮捷却出了一头汗。

中途去卫生间,组长也一起,阮捷居然觉得小解时候露鸟给他看有些别扭。对方倒是坦荡荡,还给他讲了个笑话。两人都提了裤子,洗手时候忽然说起老板。

“老板其实很喜欢你,就是教训人教训惯了。”组长道。

同事灌酒太狠,阮捷太阳穴胀痛,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来回答。

停顿片刻,组长道:“接你下班那位,就是你哥?领了工资还给他送礼物。”

阮捷正揉太阳穴,手上一顿。

领了月薪请吃饭那次,组长也在。

“我没见过人,听来的,迟到早退被告上去的事你没忘吧?”顿了顿,“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背后眼睛多着呢,不比学校,以后去哪都多留个心眼。”

阮捷摸不透他的意思,但酒劲上头,听到最后一句鼻子都算了,眼睛一红,像只巨型兔子,“谢谢组长。”

组长一笑:“有些事多上点心,只要你咬定没有,就真没有,也没那么可怕。”

当场感动得稀里糊涂的,回家以后就醒了一半,躺在床上想今天晚上的事,组长的话,觉得不太对劲,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不对劲,越琢磨脑袋越精神,翻了几次身,把郑北林也吵醒了。郑北林迷迷糊糊的,勾住他的脖子就把脑袋往自己怀里摁,打算以这样的方式强制他安静下来,阮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头拔出来,叫了他几声,郑北林总算清醒了。

“下雪那段时间来接我下班,我们在车里kiss的时候……关没关窗?”

郑北林道:“忘了。”

阮捷心说我的天神哦你怎么也能忘了。

看不清他的表情,郑北林声音却严肃了些:“怎么了?”

阮捷把组长今晚的话说了。

“应该是知道了。”郑北林轻声道。

阮捷道:“你停车的地方也没路灯,也没挨近大门,谁那么无聊走过来看啊!”

郑北林搂紧人,拍拍他的背,“反正以后不在那儿干了。”

阮捷道:“组长的意思是不是,说我跟你这事的人和告我吃到早退的是同一个啊?我也没得罪过谁啊。”

郑北林道:“有时候跟得没得罪关系不大。”

阮捷道:“存心整我?”

郑北林道:“也没下狠手,估计知道的人不多,你组长提点你的也是好话,以后小心些,我也注意。”

阮捷沉默良久,恨恨咕哝:“也是给狗咬又日了狗了……”

咕哝完就睡着了,第二天状态好了些,让郑北林顺了几次毛,气也消了。去上班没发现气氛哪里不对,阮捷却是刻意把每个人都偷偷打量了几遍,企图推测出是谁两面三刀,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眼力,直到搬着自己的小箱子离开,也没得出个可靠的结论。

在地铁上发呆,彻底想通了,走这条路注定要难一些,不可能改变全社会的看法,但也没有遭到不行,只是比正常情侣要多留心眼,委屈一点。他今后倒是没什么,被捅穿了大不了换公司,郑北林不同,这次吃了教训,心眼也长了,今后他是真不能随便到郑北林办公室去。

郑北林尊重他的一切选择,对于离开实习公司,没有任何异议。也纵容他过年前一直赖在家里做个暖床的,阮捷首要计划就是睡一个礼拜的懒觉,再研究研究菜谱,给郑北林暖暖胃。不过计划没能实施,家里一通电话过来,老爸住院了。

36

李和安搬了新家,在新开发居民区的独栋小别墅,派对也是在里面办的。一共二十几个人,除了裴歌这几位阮捷见过的,大多是李和安同事,几人跟李和安称兄道弟,几十年铁哥们的样子,阮捷难得敏感了一把,不禁想傅以丹家里闹事,李和安失踪时候他们都哪去了——明明就在他们医院,全由郑北林扛下来。

客厅里有个巨大的投影幕布,放了一会没人看遍关了,与厨房衔接的旁听里放着酒柜和留声机,一帮人在冷爵士里搓起麻将。女同事和家属大多在KTV间里唱歌,陆之瑶没和她们一起,拉上阮捷去了三楼的台球室。

陆之瑶气势汹汹进了五球,半坐到球桌上看正趴着琢磨方位的阮捷,冷不防冒出一句:“打算什么时候和家里说……你和郑老师的事?”

阮捷手上一顿,“他说不着急,我都听他的。”

陆之瑶低笑:“郑老师这小狗养的……”

阮捷:“说谁是狗啊你!”

陆之瑶:“说你。”

阮捷:“……哦。”

陆之瑶闷头笑了半天,阮捷一杆子打出去了,没进,松松领口,叹了口气。

陆之瑶道:“前些天你妈给我来电话,问你谈没谈女朋友。”

阮捷呼吸一滞,抬头死盯陆之瑶。

他妈对他谈恋爱的事向来不着急,就算好奇了,为什么越过他而直接去问陆之瑶?

“没事的,阮叔和顾阿姨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陆之瑶从桌上跳下来,往地上戳了戳球杆,走过来在他脑袋上狠搓两把,“再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呢?你留个心,探探口风,这么多年都瞒过来了,他们没理由忽然知道。”

十一点过后所有人都到楼下聚。麻将桌已经收了,一帮人坐着喝酒聊天打打小牌,再玩几个集体游戏。李和安看起来已经走出失魂落魄的状态,一直笑着主持活动,瞎闹时候也跟着闹。这群人虽说比阮捷长了不少岁,娱乐项目却一点不比他们学生聚会少,有的游戏阮捷甚至没听说过,难怪陆之瑶请客唱歌那回连郑北林也对他们的游戏得心应手,比起这帮大哥大姐,他们整人都算是小清新了。

一位麻醉师被要求出门在五十米内走猫步一个来回,动作要大,姿势要骚。大家抱着零食饮料争相挤出去看,时间晚了,按理说只有附近几户人从窗户里能看见,结果一位显富态的老太太刚好回家,锁还没开,盯了麻醉师一会,一脸惊恐状钻进了家门,飞速反锁了。

两位男同胞被要求隔空接吻,表情要投入,舌尖要蠕动。

阮捷笑得呛了可乐。

灾难到他头上时候他已经做好把脸皮当薯片吃了的准备。

李和安出的题,让他选一位男士,从客厅到阳台、餐厅、厨房,来一圈公主抱。这一圈在李和安的宅子里已经不算短了,阮捷下意识瞥郑北林——从省力角度考虑,选他肯定是不明智的,在场男同胞里郑北林和自己的身材已经是挺难得的,其余人有的瘦小,有的短胖,有的又过于粗壮。再将目光往李和安身上溜一圈,抱这个人也是比抱郑北林要轻松些的。

他视线赤裸,有人已经开始怂恿,李和安倒是冷静,噙着笑,点了支烟,还冲他张开手臂。阮捷眼睑一垂,看向郑北林的同时,已经一个躬身把手套到了对方膝弯下,另一只手托住对方宽阔的背。

郑北林反应也快,双手立即套上他的脖子。

刚把人抱起来时候有些晃,郑北林身上肉紧,看起来身材匀称,实际上大概比阮捷还要重上那么十来斤。不过阮捷这高个和小肌肉也不是拿来装饰的,很快就找准了角度,把人稍微往上抽了些,笑道:“郑老师我走了啊。”

由女同胞已经举起手机开始拍照。

走到阳台,转弯时候晃动有些猛,郑北林的侧脸蹭到阮捷下巴,引起一串尖叫和口哨。

陆之瑶夸张地喊:“好基好基!兄弟梗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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