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难为你想方设法地安慰我。”徐小天也叹了一口气，“要是你和你男朋友分了，我帮你介绍个新的。”
第 34 章
土豆装死中：@叉点衣羽，什么都不说了，po图。【截图】
雨后初晴的天气，消失了好几天的太阳终于舍得出来普照大地。温暖的阳光照进办公室里，晒得人暖洋洋的。整理人事资料的工作也终于忙完了。徐小天悠闲地趴在桌上，顺手点开编辑的图片。可能是由于网络问题，图片一直显示在加载中。
“徐小天，有人找你。”公司的前台妹子走进人事部，羡慕地眨眨眼睛，“是大帅哥啊。”
“谁啊？”徐小天疑惑地歪着头思考，他的那些朋友不可能来公司找他啊。
“快走，去看看就知道了，超级气质的帅哥啊！不要让人家久等了，顺便帮我问问帅哥婚嫁否。”前台妹子捧着脸，发出痴汉一般的笑声。
徐小天的鸡皮疙瘩抖了一地。
“快去快去！”张晓燕也在一边兴奋地催促着。
前台的那面墙上刻着公司的文化精神和宗旨，一个男人站在前面，直腰背手，头微微抬起，认真地看着那几个大字。
前台妹子快走几步，兴冲冲地奔到男人旁边，捂着嘴羞涩地轻声说：“您好，徐小天来了。”
“你好。”徐小天跟上妹子的步伐，满脸疑惑地看着陌生的男人。
男人伸出手，淡淡地说：“徐小天是吗？你好，我叫霍冰，是霍雨的哥哥。”
“哦？哦……”徐小天伸出手。他感觉自己晕乎乎的，怎么弟弟不见了，哥哥却反而找上门来，什么情况？心里的小人迷茫而又暴躁地转着圈圈。
霍冰笑了一下，礼貌地问：“现在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去楼下的咖啡馆聊聊我弟弟的事。”
“有空……等等，我去跟领导说一声。”
在霍冰的对面坐下之后，徐小天才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霍冰，人如其名，明明面相与霍雨有几分相似，看着却冷冰冰的，有一股令人畏惧的压迫感。如果是霍雨的话，即使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至于给人阴沉的感觉。
沉默良久。他感觉对面的视线一直在身上打转，目光深刻，似乎能在身上戳下一个个密集的洞口。徐小天扯着嘴角，强忍住挪屁股的欲望。
“那个，你、你好，要喝什么？”一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哥哥第一次来这里吧，我请客了，哈哈。”
霍冰收回视线，微微一笑：“拿铁，谢谢。”
这个哥哥似乎不爱说话啊。徐小天在心里忖度着，一边拿起咖啡杯。
“你是霍雨的男朋友吧？”
“啊，咳咳咳……”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徐小天被这突然的开场白吓了一跳，一大口咖啡毫无预警地咽进了喉咙里。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偷偷地看着霍冰的神色，见对方一脸淡然，吃不准到底是赞同还是反对。
“是啊。”他暗自握紧了拳头。
“他有人群恐怖症，我想你应该要知道……”霍冰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徐小天惊讶的神情，接着说，“呵，他当然不可能告诉你。家里的人也没多大功夫去管他，到了他高中的时候才发现，那时他已经完全没法跟人正常交流，然后去治病、吃药，现在好多了，对吧？”
“啊？”徐小天下意识地点点头，憋了好久，呐呐地说：“那，霍雨现在，是不是又不好了？”
“医生说过，不要刺激他，让他慢慢地习惯跟人接触，会好起来的。”霍冰没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他现在在家里。”
“家？”
“在s城的老宅休养。”霍冰蹙眉，郑重地说，“你们在一起的话，几乎不可能去外面约会，霍雨肯定受不了人太多的地方。”
“我喜欢他，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够了。”徐小天咬唇。
“我弟弟有点笨，没想到还能追到人。”
“是啊，有点笨。”徐小天深有同感地说，表白还是他主动的呢。
霍冰一个斜眼，冷笑地哼了一声。
徐小天吓了一跳，偷瞄了一眼霍冰，乖乖地噤声。
霍冰挑眉，又挑出一个问题：“那他再跑呢？像这次一样？”
“那我要追回来。”
“那我拭目以待。”
第 35 章
徐小天抱头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好奇地盯着桌上的两样东西，一张纸条和一个U盘，都是霍冰留给他的。
纸条上写着霍雨老家的地址，而U盘……他想起霍冰最后奇怪的笑。
“希望你知道后不会讨厌他。”
U盘里有什么霍雨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吗？
他将U盘插进电脑。
U盘里只有一张xls表格。
点开，却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青青、喵喵、冥思、噔噔……后面详细地写着主要性格、人物特征、爱好、上线时间、工作（学习）情况，以及和青鱼的关系。
如果自己不知道那一个群的话，可能会以为这只是一张普通的人物分析表了吧。
徐小天瞪大眼睛，一个又一个地仔细地看完了那一张详细的人物表格。
他们是怎么样的人呢？相识四年，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看着那一个个id发的话、发的表情，想象他们在电脑前、手机前的样子。
那是他在网络上最好的一群朋友。
然而，不过是一个精巧的设计。
四年的时间……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聊？徐小天揉揉眼睛，木着脸，手微微颤抖，点点鼠标，叉掉表格。
真的是强大到无力吐槽了……这算什么？
“如果你喜欢他，真的喜欢他，非他不可，我希望你也能接受那个有缺陷的霍雨。”
喜欢一个人，接近一个人，能走到哪个地步？
那个表情淡淡的、温柔如春风的男人，突然间竟然变成了那么多个他认识的“人们”。30多个id，四年的时间，从指间流逝的，是实实在在的岁月啊，一天又一天。
徐小天的脑海里嗡嗡作响，乱作一团。
欺骗？讨厌？惊喜？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奇怪而又神经质的现实。
一起讨论喜欢的写手，吐槽倒霉的事，安慰受伤时的委屈时的他，分享时下搞笑的流行词汇，鼓励他找男朋友，为他支招，为他着急……
那都是霍雨……
刷屏一样的大大的两个字，一张温柔的笑脸。
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徐小天望着蓝色的屏幕出神。
青青：擦，最近劳资倒霉死了！
喵喵：嘤嘤嘤忘带伞了下雨了。
叽叽叽：快来看我新烧的这碗菜。
……
头痛。怎么会是一个人？
“喂喂，”张晓燕退了一步，拍着胸口说，“你终于回过神了？”
“啊？”徐小天歪头。
张晓燕翻了一个白眼，鄙视地说：“下班了啊，傻了？”
“哦……”
“喂喂喂，脸色有点难看啊？”张晓燕捂着嘴凑到他眼前，轻声地说，“是不是下午的帅哥欺负你？”
徐小天摇摇头。
“生病了？”
接着摇头。
“喂喂，有心事就说啊，我好歹能给你出个主意？”
徐小天垂头，低声说：“别理我，我现在有点乱。”
“霍雨的事？”
他点点头。
张晓燕晃晃手，胸有成竹地说：“来，我们来玩一个快速问答，配合下，你一定要在1秒内回答，不用思考的，很简单的。”
“……”
“你的男朋友是谁？”
“霍雨。”
“你喜欢他吗？”
“喜欢吧。”
“问完了，看，你喜欢他，”张晓燕了然地拍了拍徐小天的肩膀，“不管发生什么事，奔着爱去吧。”
“可是……”徐小天皱眉，“万一，如果是你，哪天发现了自己的男朋友在骗你，他有别的一面……”
“你难道喜欢接你上下班的霍雨，就不喜欢为你做饭的霍雨？”
“当然不会。”
“那不就是了，只是多发现了霍雨的一面而已嘛。什么分身都只是他的一部分，而你喜欢他，有什么好纠结的。”
不仅是多了一面那么简单啊！小人暴躁地撞着墙。30多个小号，30多面啊！今天的冲击太强，一边是他闻所未闻的社会障碍症，一边是他熟稔的qq号，第一次震惊到头脑发昏、眼冒金星。
唉……徐小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种事，他实在没有办法一字一句地解释清楚。
“好了，喜欢就上，否则以后别后悔。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谢龙东也走了过来，对着徐小天说：“小张说得对。小天啊，咱们男人就应该主动的，有了喜欢的人就追，别磨磨唧唧的，姑娘跑了你后悔也来不及！”
“老大……”徐小天一愣。跑了，就没有机会了。
他咬咬牙，脱口而出地说：“老大，我要请假！”
“准了，要几天？”
“两天。”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h城到s城的距离。
“小伙子好好加油啊。”谢龙东笑眯眯地说。
恩，那些事，那些纠结的问题，他要当面和霍雨说清楚。
第 36 章
滴滴咚咚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的书房里响起。
霍雨愣了一下，伸手捡起放在地板上的手机，贴在耳边，说：“哥？”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晚饭吃了没？”霍冰冷冰冰的声音里透着关心。
“吃了。”霍雨抬头心虚地看了一眼放在书桌上已经没有热气的小米粥。
“我在h城出差。”
“你？”他直觉霍冰的话里有话。
霍冰笑了一下：“三餐记得按时吃，好好收拾自己。过两天，徐小天可能就来找你了。”
啊？
霍雨坐在地板上，靠着书架，长长的腿支起，弯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抵着仿佛没什么力气的脑袋。他低着头，小小的空间里，被阻隔了光线，昏暗地刚好可以让人思考。但他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会儿是他书里的各个人物在打架，一会儿是各种他不认识的人围在他旁边，一会儿是徐小天的样子，一会儿又变成了死去的打脸。
吵吵囔囔，整个世界充满了喧嚣。
徐小天，来了？他反应迟钝地意识到。
是啊，他一直比自己勇敢。一直以来，自己只敢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接近他，明明想待在他身边却不敢说，明明想和他在一起却不敢表白。像是一个懦夫，却强披着面具在他面前胡言乱语，希望对方能看见自己，希望对方眼里、心里有自己的位置。
愈是靠近，了解得愈多，便愈是受到吸引。徐小天时不时地会笑着吐槽自己又怂又笨又冲动，但是在自己看来，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坦诚率直，果断勇敢。霍雨扯了扯嘴角，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别的。
书房外响起了两声敲门声，咚咚，见里面没有动静，等了一会，还是慢慢地推开了门。
于婶在霍家工作二十多年了，可以说，霍家的三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进门后，于婶没有看到霍雨，只有自己端上来的粥仍然放在书桌上，看起来一口也没吃过。她转头扫了一圈书房，才在书架前找到了小少爷，个子高高的大男人却好笑地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身边零乱地摊了几本书。
“小雨，我去把粥给你热热，你记得趁热吃。”于婶端起了碗，心疼地又看了一眼霍雨。小少爷不爱说话，但是她知道，跟他说的话，他是会记在心里的。就像现在他没有吃饭的欲望，但是她督促着他，他还是会吃下去的。
她听夫人说起过，霍雨似乎是得了什么厉害的病。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将自己锁在卧室里，什么都不想干，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活人。
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她把粉嘟嘟的小人抱在怀里，他的两只小胖手就一直窜来窜去地乱伸，咿咿呀呀地留着口水。想到这里，于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大小姐生了孩子之后，老爷和夫人就把公司全部抛开了二少爷，开开心心地一起去美国看外孙了。二少爷忙得四处飞，幸好也有老婆在一边照料着。这一家人，只有小少爷老是孤零零的。
如果小少爷也有一个人来陪着，就好了。
第 37 章
徐小天坐在长途汽车上，窗口的风景慢慢从高楼大厦变成低矮的稻田。戴着耳机，斜靠在窗边，往外望，稻田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稻草人，举着手傻傻地站着，被风吹得歪歪倒倒。
害怕、紧张、迷茫……真到了那一步，徐小天发现这些情绪都无所谓了，因为，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他要找到霍雨，到他的身边去。
天气越发冷了，离过年不到一个月。也许过年的时候可以牵着霍雨回家，如果他愿意的话。
颠颠颇颇地过了一个半小时，徐小天终于到了s城。在车站买了包装精美的水果包，又马不停蹄地上了另一辆车。
霍雨家的老宅很偏僻，他下了车之后，背着包，提着袋子在风里走了十多分钟，才见到了房子。
对着门牌，徐小天拿着当初霍冰留给他的纸条看了又看，终于确定眼前这幢气势不凡的别墅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徐小天深呼吸了一口气，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袋子，左手快速地按了一下门铃。等了几秒钟，又心神不定地摸上去按了两下。
“来了来了。”门打开，探出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妇女，疑惑地看着门外的陌生人，“你是？”
“伯母，你好，我叫徐小天，我来找霍雨。”徐小天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将袋子递给她，笑意盈盈地说，“这是我路上买的水果，请收下，嘿嘿。”
“你是霍雨的朋友？”于婶打量了一圈眼前充满活力的青年，惊喜地问道。
“对啊对啊，”徐小天顿了顿，捂着脑袋傻笑：“我们是关系很好的好哥们。”
“进来吧，叫我于婶好了，我去叫小雨下来。”于婶乐呵呵地说。
徐小天的心跳突然就快了起来，咚咚咚，狠狠地撞击着胸腔。他坐在客厅里，不安地四处打量着，然后找到了楼梯。视线自然而然地紧紧地锁定了那里。
霍雨……
棕黄色的拖鞋出现在视线里。他直觉是那个人，别扭地撇了头，低着脑袋，仿佛在认真地看着玻璃桌上的图案。
突然间，又有些害怕。想对上那张脸，却又不敢。
“小雨，你好好跟朋友说话，我去外面买个菜。”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关门声。
这个空间里，是不是就只有他和我了？
霍雨……
他似乎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徐小天绞着手指，纠结着以什么方式开头。
“嗨……”徐小天抬头，无力地晃了一下手臂。
霍雨表情仍然像以前那样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只是一双眼睛发着光，温柔地看着他。“你来得好快。”他哑声说。
“啊？”徐小天不解地偷偷瞄他，他却又沉默了。霍雨最近状态不太好，他想起霍冰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