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吗？对不起对不起……”
霍雨拧着眉头，左手轻轻揉着下巴。“嘶，你挺用力啊。”
“那个、那个，对不起，要不我帮你揉？还是要擦点药？”徐小天手足无措。
“好了，淡定。”霍雨用另一只手按着徐小天的肩膀，轻轻安抚道，“我没事。说吧，干嘛突然激动起来了？”
“我只是忽然想到上次来接你下班的时候到了你家里……”徐小天紧张地看着他，“你是在家工作吗？卖字啊，像古代书生一样，很复古的工作啊。”
“呵，这个估计也只有你会这么想。”
“不是吗？”徐小天瞪着眼睛。
“好了，我送你回家吧。”霍雨转移话题。
“不用不用，你每次都送我，我又不是小屁孩。我坐公交就好了。”而且对方不久前才被自己弄伤，怎么也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种服务啊。徐小天咬着嘴唇，垂下眼眸。虽然自己很想多一点时间，能够和他待在一起。
“走吧，我送你。”霍雨淡淡地说，“快九点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车厢里的气氛很安静。徐小天转头，愣愣地看着霍雨认真看着路的侧颜。
“我脸上长东西了？”霍雨轻笑。
徐小天立刻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没、没，那个，你的下巴不痛了吗？”
“你以为自己练了铁头功啊。”霍雨摇摇头，“没事了。”
“哦……”
“那个，”为了打破沉默的尴尬，徐小天试图挑起话题，“刚才我们不是说到工作嘛。”
“恩。”
“跟你说啊，我今天看见一个极品哦。我们招人的这种工作啊，总是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人，有时候也会碰到奇葩啊。话说回来，我今天看到的那个，明明是前年毕业的，竟然现在才开始找工作，而且一个英文系的，还来应聘网页设计，很奇怪吧？”
“恩。”
说到自己的工作，徐小天变得兴致勃勃起来：“那人大学的时候看起来还挺风光的，哼，不过一想那空白的两年，指不定有什么问题呢？大学的简历最会吹了，什么乱七八槽的奖都有，我见得多了。”
“恩。”霍雨继续点头。
“对了，我想起来，我上次还碰到过一个来面试的……”
等到他发现车已经开进了小区时，徐小天才意识到自己啰里啰嗦地讲了一路，连忙捂上嘴，嗫嚅道：“我是不是很吵？”
“不嫌弃，”霍雨揉乱了他的头发，又慢慢梳理整齐，“上去吧，明天见。”
“哦，明天见。”
徐小天走下车，看着车扭头，才一步一步往前走。
明天见？明天他也要请我吃饭吗？
第 13 章
打开电脑，倒了水，坐下。一切都一如既往。
徐小天登上公司的系统，随手拿过昨天整理好的资料，开始一天的工作，一如既往。
“喂，请问你是王小明吗？我是神华集团的，是这样的，我看了你的简历，想邀请你今天下午两点来公司面试，请问你有时间吗……恩，好的，两点见。”徐小天边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边翻开了下一张简历。
霍雨？！
他睁大眼，抬手搓了几下眼睛，没看错，白纸黑字的，分明写着这两个字。
一时之间，按着座机的手像是抽风了一般，按了好几次才按完整这个号码。
137……这个熟悉的号码，之前便在心里背过无数次，熟练地像是最常用的银行密码。
有没有同名同号码的人存在？不会真是他吧？
徐小天的脑子像是断了链条的车轮，咔哒咔哒，迟钝缓慢地运转着。
“喂？”话筒的另一端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疑惑的语气，尾音微微上扬。
该死，真是他！徐小天真想把自己揉一揉塞进办公桌的抽屉里。呜，没脸见他了，我昨天说他什么来着……
“霍、霍雨……”
“徐小天。”对面的声音咬字清晰，慢条斯理地叫着自己名字的时候竟然觉得十分温柔迷人。他感觉贴着话筒的耳朵正在迅速发烫。
“那个、那个……”顿时就结巴了。
他听见霍雨轻笑了一声，不禁脸红。
恰巧张晓霞经过他身边，凑过去八卦地说：“徐小天你脸红什么啊？”一双大眼古怪地望向他。
“天热！”徐小天捂着话筒，努努嘴，“走开走开，我在给应试者打电话呢。”
“哦呵呵呵呵……”张晓霞一甩辫子走了，留下一串意味不明的笑。
“找我干嘛？”他听见电话对面说。
“呃，面试……”仿佛突然之间不会说话了。
霍雨却似乎早有预料，只是简单地发出了一个拖长音的“哦”。
“你今天下午能来公司吗？地址你知道的……”
“几点？”霍雨干脆地问。
“啊，那个，三点，行吧？”
“嗯哼。”短暂的气音令人的耳朵痒痒的。
“那、那就这样，我挂了。”
徐小天连忙挂了电话，摸摸脸，大冷天竟然出了汗。怎么能因为一个霍雨就乱了阵脚，我可是专业的啊！
他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脑袋，还是忍不住去群里吐槽。
分享彼此的心情，已经成了习惯。
青鱼：嗷嗷嗷嗷嗷嗷！
群里马上有了回复。
我是种女孩的小蘑菇：鱼儿这是怎么了？
青鱼：谁给我一块豆腐啊！蠢得想一头撞死啊！
我是种女孩的小蘑菇：【瞪眼】
世界爱我：这种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有热（八）闹（卦）！
青鱼：【惊恐】【羞涩】帅哥要来我公司面试了！
冥思：【笑】挺好的啊，他要是和你同一个公司，就有更多机会勾搭了。
青鱼：【大哭】可是我昨天刚跟他说看见一个极品的简历……
青鱼：【大哭】就是他……
青青河边艹：哈哈哈，哥你总是这么峰回路转！
我是种女孩的小蘑菇：【瞪眼】又是神展开！
世界爱我：对不起我笑了。
青鱼：【大哭】快教我怎么办啊？
青青河边艹：快去帅哥那里跪下认错！
青鱼：你是我妹吗？
冥思：对方什么反应？
徐小天托着下巴，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当时他骂得起劲时霍雨的表情，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恩”了一声……他犹豫了一会儿。
青鱼：呃，好像没什么反应。
冥思：简单地道个歉，请对方原谅，毕竟是你先说了他坏话，我想他也不是难搞的人，只要态度诚恳就行了吧。
青鱼：啊，冥思我爱你！么么哒！
冥思：么么哒……
第 14 章
徐小天挺直腰，僵硬地走在前面带路。
深呼吸，深呼吸！啊啊啊，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在心里狂撞墙。
“徐小天，你同手同脚了。”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咳咳，”徐小天打开洽谈室的门，示意霍雨进去，“你随意坐。”
专业专业，像以前那样就好。他不停地在心里强调，绷着脸坐到霍雨的对面。
一手抽出简历，再对照着翻开技术部的招人要求。
“先简单地介绍自己吧。”他低着头盯着眼前那几张资料，又在心里打鼓着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太严肃，于是又扬脸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霍雨身体向前倾了倾，看着徐小天，笑道：“徐小天……”
徐小天望着他越来越近。
“你很紧张？还是你以前也这样？看见来面试的人就不自在？”
“才不是呢！我、我一直很专业的，我有什么不自在的？”徐小天下意识地反驳。
距离太近了。他移开目光，往后躲。
“那么，不要紧张。”霍雨坐回位子上。
“这话是我说的才对吧。”徐小天不服气地望着霍雨，气呼呼地说，“这位先生，不许笑，快点介绍自己！”
“我叫霍雨，xx大学英文专业，课余时间跟着计算机系的朋友学了一些编程设计……”
“你看了公司招人的几个要求没？你能够独立完成网页设计的工作？”徐小天抓住问题。
“毕业后，我接过几个网页设计的项目，对于自己的能力，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徐小天手中的笔一下下点着纸面。
“那么，13年到14年你一直在家里工作？”徐小天咬着唇。
“对啊。”
“卖字？”他脱口而出。
看到对方嘴角的笑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公司，呐呐地说：“能说说你这两年具体是在做什么工作吗？”
霍雨眨眨眼，认真道：“毕业之后，我跟一家网站签约，在那边写文，偶尔接一些翻译或者插画、网页设计的活，对了，我也学过素描和油画。”
“好、好厉害……”徐小天愣愣地看着霍雨，脑子又有点卡壳，“对了，对于公司你有什么疑问？”
“关于工资，是怎么算的？有福利吗？有奖金吗？”霍雨问。
“哦，这个啊……”说起自己所熟识的东西，徐小天渐渐进入了状态，仔细认真地讲解着。
两人一问一答，一来一往，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多小时。
徐小天舔舔干涩的唇，笑着说：“那个，你在这等等，我去找技术部的主管，他会来进行第二轮面试。”
站起身，小跑着出门为霍雨倒了一杯水。“呐，说了那么多，喝个水，我去找人。”
“恩。”霍雨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等徐小天忙完手中积压的面试简历坐回位子时，已快接近下班。
张晓霞见他得了空，笑嘻嘻地走到他的桌前，好奇地问：“小天，今天下午来面试的那个帅哥是不是主管钦点的那个极品？”
“呃……”
“就是你亲自去门口接的那个啊，高高的，挺帅的。”双眼闪着八卦的光芒，“怎么样？通过面试了吗？”
“通过了啊，技术部的钱主管挺喜欢他的，叫他明天上班。”
“天哪，看来是真学霸啊！”张晓霞感叹着，又新奇地看看徐小天，“徐小天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
“哈哈，你啊，越来越红了，不会看上那帅哥了吧？”
见徐小天沉默不语，她凑到他的耳朵边，低声说：“我看对方也不错，要是看上的话赶紧下手啊。”
“我又不着急找男朋友？”徐小天也降低了声音，一口否认。
张晓霞压根不信他的话，斜眼道：“上次聚会喝醉酒的时候，你可是拉着人就喊亲爱的。”
“卧槽别翻黑历史！”
“喂，我说真的，这条路难走，碰到个喜欢的也不容易，你可得抓紧了，免得以后光一辈子。”
“瞎操心！”刚说完，徐小天的耳朵便被拧了一把，他连声求饶，“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第 15 章
“你还在龙阳大厦附近吗？”徐小天给霍雨发了短信。
很快就有了回应。
“恩，我在2楼的咖啡馆。”
“快下班了，你等等我，我请你吃饭吧。”
“恩，我等你。”
咖啡馆里暖色调的昏黄光晕飘到了转角，映出沙发上表情不一的两张脸。
“霍雨，你真要在这里吃牛排啊？有点小贵啊，我这个月……”徐小天哭丧着脸，为钱包点蜡。
“当然，”霍雨神态悠闲，淡淡地说，“以后你可以去我家吃饭，我养你。”
“喂喂……”
“这里安静，不惹人烦。”
“哦。”徐小天将剩下的话咽回嘴里，回想起在面馆时霍雨皱眉的表情，所以，他应该是不喜欢那种吵闹的地方吧。
自己是不是也很吵？让他烦呢？徐小天小心翼翼地看向霍雨。
对方正好也专注地望着他，四目相对，徐小天忙移开目光，怕泄露了自己的心情。
“那个，我昨天说你极品那事，我那是胡扯的……”徐小天低着头，声若细蚊，“学霸，对，你是学霸，不要跟我计较了行不？”
“不行。”
“啊？”徐小天惊讶地抬头。
霍雨一下子笑了起来：“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什么事？”
“看你吓的……”霍雨扶额。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表情就严肃了。
徐小天不安地看着他，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霍雨慢慢地说：“万一我犯了错，你也一定要原谅我。”
“你真是……”徐小天长吁一口气，拍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一报还一报嘛，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你犯错的话我也原谅你了。”
“吃饭。”
“都是你，吓得我都忘了吃牛排。”徐小天不满地嘀咕，“这么贵，我一定要吃回来！一点都不能浪费！”
眼睛一扫，霍雨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叉，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牛排，这样悠然而缓慢的动作显得他十分好看。
徐小天愣神，霍雨看起来似乎永远都是那么从容淡定，令人下意识地觉得可靠。
这样的人也不太会犯错吧？
“徐小天。”
对面的人抬手在眼前摇了摇。
“呃？”他回过神来。
“徐小天，口水流下来了。”
啊？！脸瞬间就红了。他忙抬起手，想摸摸嘴角。
“开玩笑的。”霍雨一笑，指着对方的盘子，说，“发什么呆，快吃吧，冷了不好。”
徐小天羞愤欲绝，这家伙竟然也会开玩笑……
他低头想切肉，才发现自己盘里的肉不知何时已经切成了一块块的。
“你啊，老是心不在焉的，跟我吃饭没意思吗？”霍雨用十分可怜的语气说。
“不是、不是，”徐小天连忙安慰他，“我很喜欢和你吃饭啊！”
“特别！喜欢！”加重语气强调。
“就是我这人吧，可能喜欢发呆，对，不小心思路就跑开了，就没反应了。”徐小天讪讪地笑。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看着对方，看着看着就出神了。
“那你别跑远，跑远了我不好追。”霍雨轻笑。
照例是霍雨开车送他回家。
徐小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霍雨开车正如他的人一样，不急不缓，从容不迫。
到了小区门口时，徐小天解开安全带，笑道：“对了，明天我就可以在公司里看到你了。新同事，以后请多关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