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位于加拿大最西边的拉斯维加斯飞到大西洋沿岸的纽约,花了亚撒三个多小时。一大一小两个人下飞机的时候俨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今天的纽约天气不太好,微微暗沉的天空下着绵绵细雨,路上的行人都撑着雨伞。
“爸爸,我有点饿。”加尔有些委屈地把头埋在亚撒的怀里。
亚撒看着纽约繁华的街道,他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我也有点饿,我去找预定好的酒店。”一低头却看见加尔的脖子泛着诡异的红晕。
“你的脖子怎么那么红。”亚撒把加尔翻过来,眉头就狠狠地拧住了,“你的脸怎么也那么红?加尔?”
加尔微微阖着眼睛,身体泛着异样的潮红,低声呢喃地说,“爸爸我好饿。”
“……”
亚撒有些手足无措,坐上一辆出租车就往预定的酒店赶。
“爸爸,我的皮肤好疼,我要爆炸了。”加尔的脸色越来越红,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像是血液随时会冲破血管一般。
亚撒面色阴沉地办好入住手续,找到了房间。
——咔嚓。
房门被亚撒踢上,亚撒边走边脱加尔的婴儿服,“别怕,爸爸知道你怎么了。”
说完后,亚撒就把只穿了婴儿裤的加尔按在了床上——
第40章
加尔的眼睛开始充血,细密的红血丝充斥着他的眼周,“爸爸,我的眼睛也好疼。”
亚撒蹲下身,尖锐的长牙顶翻下唇,湖蓝色的瞳孔缓缓变成猩红色,“乖,别乱动。”
说完,亚撒就把加尔的脑袋撇向一边,锐利的犬牙快速刺破加尔稚嫩的表皮,猩红浓稠的血液瞬间蜂拥出血管,淌进亚撒的嘴里。
——咕噜,咕噜。
加尔侧着脑袋,听着近在咫尺地粗重喘气声,喉骨上下移动时发出的吞咽声,勾了勾嘴角后阖上了眼睛,眼睑盖住神色清明的瞳孔。
“爸爸——”加尔呢喃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亚撒就贴着他脸,恐怕还听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爸爸——”
亚撒猩红的瞳孔瞥了一眼加尔紧紧阖上的眼睑和湿漉漉的睫毛,瞳孔微微的发暗,一种名为自责的情绪在心里慢慢发酵。
他现在更加确信,昨天自己汲取了对方的血液后,血族犬牙的分泌物改变了加尔的体质,导致血量异常。
想起这种可能性,亚撒的牙关微微紧了紧,淡粉色牙龈不自觉地分泌出许多透明神经素,透明唾液顺着犬牙渗透进加尔脖颈的牙洞。
“唔,爸爸。”犬牙穿透了脖颈的肌肉,抵着加尔的神经,从牙洞里渗透进的神经毒素带给他一种另类的快#慰,“爸爸~”加尔的声音压得很低,与其说是呢喃,不如说是带着依赖的shen吟。
腥甜带着酵意的血液缓缓流淌进亚撒的胃里,不可否认的是加尔的血液真的很美味,就像是为他的口味量身定制似得,无论多少都不够,不够!
亚撒猩红的瞳孔缓缓泛起了金芒,贪婪的嗜血*缓缓地侵袭着他的神经,低头看了看对方依旧赤红的皮肤,亚撒的瞳孔黯了黯,还没有恢复吗?
亚撒缓缓地动了动微阖的牙关,小角度地压低了头颅。
——噗嗤!
原本只是轻轻戳在脖颈肌肉的犬牙又没入加尔的脖子几毫米,更多的血液顺着牙洞蜂拥涌入喉骨。
“唔。”加尔小声的呢喃着,隐在眼睑下的瞳孔闪过一丝愉悦的光,感受着从脖颈伤口处涌入的细密电流,加尔抓着床单遏制住自己想要拥住亚撒的冲动。
“爸爸,还是好疼。”
亚撒低沉地应了一声,双手扣住样子的窄小肩膀把他拥在了怀里,一边吮吸一边嘟囔了句,“别怕,爸爸在这。”说罢,抱着加尔站起来走向了沙发,紧紧贴在对方脖颈上地嘴加快了吮*吸进食的速度——
随着血液的流逝,加尔皮肤上那些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缓缓地瘪了下去——
亚撒紧紧地揽着加尔的身体,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就像普通父亲哄孩子入睡那样。如果忽略掉他紧紧扣在对方脖颈上的犬牙,那就真的跟普通父亲没什么两样了。
“爸爸,加尔不疼了。”加尔的声音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抓着亚撒的衣领有些似乎有些羞涩,“我喜欢爸爸一直抱着我。”
加尔侧着脑袋,紧紧地盯着把头埋在他脖子上进食的男人,翠绿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痴迷的光。
亚撒听见加尔这么说,吮吸的动作一顿,微微松了松牙关,说实在的,他也有些喝不下了——
小心地撤去犬牙,细心地用舌尖舔舐掉牙洞,亚撒打量了一下被他咬过的地方,确认完好无缺之后才抬起了头。
“爸爸,我刚刚怎么了?”加尔紧紧搂着亚撒的脖子,把身体吊在半空,“我刚刚是不是要爆炸了?”稚嫩的童音充斥着淡淡的潮意,听上去委屈极了。
“加尔——”亚撒张了张嘴,想跟加尔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血奴吗?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心里很自责,如果加尔永远需要靠自己来舒缓身体里充斥肿*胀的血液,那他的一生——
“爸爸,我能当爸爸的血奴吗?”加尔慢悠悠的开口,专属于儿童的奶音听上去蛊惑极了,“希曼叔叔说,爸爸也需要有个专属的血奴,加尔不希望别人是爸爸,加尔——”
加尔的声音有些呜咽,让亚撒觉得对方似乎很难过,“如果爸爸有了别人,那就只剩下加尔一人了——”
亚撒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在他心目中养子就是养子,血奴对于血族来说只是食物,即便是专属血奴也只是食物。
加尔等了一会,见亚撒并没有承诺什么,不安地催促道,“爸爸?”
亚撒的肩膀一凉,微冷的水滴溅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加尔哭了?
“加尔,事实上爸爸已经有一个专属血奴了——”亚撒张了张嘴,突然想起一个人。
加尔下巴抵着亚撒的肩膀,脸上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嘴里却说出一句委屈至极的话,“爸爸骗人,我都没有见过他。”
“他——”亚撒顿了顿,“他叫萨麦尔,是爸爸的管家兼血奴。”
亚撒想到他问管家大人是不是血奴的时候,萨麦尔的回答,‘你的血奴吗?算是吧。’
那就,算是吧?
加尔脸上的表情更愉悦了,“可是他不在,以后爸爸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亚撒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养子的无理取闹,但是又想到对方奇怪的体质,如果下次还是这样,自己不吸走他多余的血液——
那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唔。”亚撒盯着对方的脖颈,刚刚还残留血洞的地方,低低的应了声。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得到承认的加尔似乎很高兴,趴在亚撒肩膀上小声的喘着粗气,亚撒并不明白对方在被他承认后为什么会那么兴奋。
血奴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词汇,毕竟谁会愿意主动充当储备粮?
不过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是哪呢?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老师?”加尔的声音还是有些亢奋。
亚撒皱了皱眉,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他随口应声,“唔,明天。”
迪恩给的是一家疗养院的地址,位于纽约的郊外的疗养院下午三点后谢绝访客,而从市区去郊外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
亚撒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时针赫然指向了一点半,随即肯定道,“嗯,明天去吧。”
“爸爸,刚刚身体太热,出汗了——”加尔扭了扭光溜溜的上身。
亚撒皱了皱眉头,刚刚一路跑到房间外加淋了点雨,他的身上也黏黏的,“要洗澡吗?”
“嗯。”加尔的小手攥紧了亚撒的衣领,低声应道。
亚撒拉开行李箱,随手抽出两人的睡衣正打算起身。
“爸爸,我要穿那件。”加尔扒在亚撒的背上,小手指着褐色方格小睡衣。
亚撒眼神古怪地侧头看了加尔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大号的方格子睡衣,儿子总是想跟他穿一样的衣服,这是什么病?
“好。”
——哐啷。
磨砂玻璃做的浴室门被关上,不一会就响起了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玻璃门上影影绰绰的映着两个光着身子的人。
……
位于纽约郊区的莫里克疗养院是全美最好的几个疗养院之一,四周被绿树环抱的它拥有特殊的吸引力,每年都有很高的入住率。
美国不少的退休老人都希望能够进入这里,但它的房间永远处于吃紧状态。
亚撒抱着加尔站在莫里克疗养院的服务台,“我希望见希德·怀特。”
黑人护士坐在椅子上,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亚撒,在电脑上按出一张表格,“填了它,然后我再打电话问楼上的护士,问问对方愿不愿意见你。”
亚撒了然地挑了挑眉,制度严苛的疗养院不会放任陌生人见住户。拿起表格看了一眼,姓名住址,见老人的理由都要求的很具体。
与老人的关系,亚撒的眉头紧了紧又缓缓地松开了,在上面郑重的填上,“师徒。”
黑人护士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表格,随机眼神古怪的抬头看了一眼亚撒,拿起座机拨通了一个内线号码,“喂?希德在吗?有人要见他……嗯,我把表格传给你……嗯,嗯,我知道了。”
黑人护士侧着脑袋夹着电话,噼噼啪啪在电脑上输入了些什么,“喂,传给你了。”
那边的电脑没有挂掉,黑人护士拿着话筒等待希德地回应,过了很久之后,一个苍老异常的声音出现在话筒的尽头,“喂?蒙蒂护士吗?”
黑人护士一愣,没有想到会是希德亲自来接了电话,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曾经的魔术大师并不容易亲近。
“嗯。”
老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意味,“请问,来找我的年轻人在你那嘛?”
“噢噢他在,我把电话给他。”名叫蒙蒂的黑人护士忙不迭地把话筒递给亚撒。
亚撒换了个手抱孩子,左手接过了电话,“喂?您好希德先生。”
那边的老人听到亚撒的声音后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缓慢地问,“你是渊吗……”
第41章
亚撒听着话筒那头的声音,不自觉地捏紧了电话话筒,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对方解释。
希德没有得到亚撒地回应,又有些迟疑地问了句,“你是,渊吗?”苍老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激动情绪,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好,希德先生,我叫亚撒。”亚撒捏着话筒的手渗出一些薄薄的手汗,“我想我知道一些关于渊的事。”
对面的老者显然失去了刚刚的兴致,低低地说了句,“那你上来吧。”就挂了电话,声音听起来显得很疲惫。
亚撒一言不发地拿着电话,直到名叫蒙蒂的护士喊了他好几声以后,他才反应过来。
“抱歉。”亚撒面带歉意地把听筒还了回去,“请问希德先生住在几楼?”
黑人护士挂下电话,递给亚撒一个访客铭牌,“六楼,下午三点之前必须离开。”
亚撒礼貌地接过牌子,道谢之后抱着加尔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他的口袋里还装着希德先生的照片,亚撒坐在车里的时候就一直翻看着,照片里的老人让人他觉得熟悉。
然而,这种熟悉感在听到对方声音之后达到了最顶点。
亚撒加快脚步走进了电梯,看着电梯不断上升的数字,他的心里头一次出现了名为紧张的情绪。
“爸爸?”加尔侧头亲了一下亚撒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有加尔在,爸爸不要紧张。”
亚撒表情淡淡的侧目看了加尔一眼,迟疑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我紧张?”
加尔把头埋进亚撒的脖子里,神秘兮兮地笑了,“爸爸的耳朵红了~”
“……”
亚撒扭头看了看电梯里的镜子,镜子里的男人有一头耀眼的金发,长发被他用金扣松散地束在了背后,裸!露在空气里的修长脖颈连带着耳根都泛着点浅色薄红——
挑了挑眉,亚撒表情镇定(且理直气壮)地说,“是电梯里太闷了。”
……
在希德的房门前,亚撒愣怔地站了一会,在心里准备了一下措辞后才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房门没关。”希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出来,并不怎么热情。
亚撒推开门,房间被收拾的很整齐。
房间里的老人背对着亚撒坐在轮椅上,正在窗边给盆栽浇水。
亚撒看着老人的背影怔怔地站在原地,一些很突兀的情绪疯狂地席卷着他的心脏,愧疚的,伤心的,以及一种很难说得清的情绪在心底积聚酝酿,而后又缓缓晕开,弥漫到了全身。
就像是在外面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在见到长辈后有许多委屈需要倾诉。显然,在亚撒看来这种情绪出现得莫名其妙,但他却遏制不住这种情绪的产生。
想要倾诉,却也只是张了张嘴,因为他不知道如何说,从哪里说,说些什么。
就连在门口想的那些体面话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亚撒先——”
希德把水壶放在膝盖上,转动轮椅转了过来,在看到亚撒的时候,浑浊的双眼骤然亮了起来,身体有些激动地前倾着,“亚撒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亚撒抱着加尔站在玄关,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老人,对方资料上的年龄是六十五岁,可是那头白发和那张苍老的脸,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对方只有六十五岁。
淡淡的苦涩迅速填充进他的心房,让亚撒觉得有些胸闷。
就在亚撒发怔的时候,轮椅上的希德紧紧地盯着亚撒。
这个跟他徒弟长相相似的青年表情很平静,但是他的眼睛毫无保留地泄露了主人情绪。
而这种情绪,希德再熟悉不过了——
“你,认识我吗?先生。”希德的眼睛很亮,直直地盯着亚撒问,“我是说我们以前见过吗?”
亚撒看着老人,机械的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了句,“这是我们初次见面,先生。”
希德深深的看着亚撒,语气很笃定地说,“年轻人,你在说谎。”电动轮椅朝前移动逼近亚撒,“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说谎,这不是看待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亚撒看着近在咫尺的老人,想再否认什么都做不到了。
“是的先生,我想我见过你。”亚撒很快就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从加尔的婴儿小背包里拿出一张剪报,“希德·怀特,慕渊的师傅,对了我是慕渊的朋友。”
希德看着对方恢复平静的瞳孔,轮椅往后退了半圈后缓缓地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渊已经死了五年,既然是关于他的,那你应该早就来找我了。”
亚撒抱着加尔坐在沙发上,那些莫名的情绪已经被他压制到了心底最深处,“事实上我出了些事,直到最近才能来找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