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哥，你这是……何苦呢？”楚铮看着林锋面色沉重，不解的问道。
“我们的行动早晚会被发现，很快你师父就会知道实情。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林锋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铮可没有林锋的胆量和魄力去背弃师门，可是一旦事情败露，他又该怎么面对师父？想到这里，他的头变大了，心情也不自觉的烦躁不安起来。他承认，比起林锋，他差的太远。这更坚定了他跟着林锋一条道走到黑的决心。
“锋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楚铮问道。
林锋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说道：“我得好好跟刘腾算算旧账了。你带着特动队的人照顾好貌温，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要插手。到时候，我自有安排。如果你师父追究，你就往我身上推。我已经走出这一步了，一个人背好过祸害一群人。”
楚铮眼睛一瞪，不悦的顶撞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推脱责任的怂事，我楚铮干不出来！”
“我已经破釜沉舟了，你和貌温如果再折进去，咱们还怎么继续混？”林锋冷厉的斥道，“这不是商量，是命令！你必须照做！”
楚铮望着林锋那凌厉而又透露着沧桑的眼睛，又望了望他满身的血渍，心里一阵酸楚，不禁点了点头。
当林锋带着楚铮回到金华时，众人见到林锋这副血淋淋的模样都吓坏了。老k携几个三级社员跟去了林锋的办公室，众人心里都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85.密谋
“锋哥，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老k望望林锋，又看了看楚铮，忍不住开口问道。
“把门关上。”林锋严肃的神情，令众人的心揪的更紧了。待房门关紧后，林锋表情肃穆的说道：“你们听好了，从今日起，血虎帮所有的灰色产业，全部归我林锋一人管理，从此与血虎实业毫不相干。”
众人大惊，目瞪口呆的望着林锋，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锋哥，我还是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那森哥呢？血虎实业您不管了吗？”老k道出了众人的疑虑。
林锋从容的答道：“血虎实业从今以后全权交给森哥打理，我已将法人资格及所有股权都转到了他的名下，除了血虎帮的产业。”
“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森哥坐镇血虎帮，您这么一来，岂不形同将森哥赶出血虎帮了？其他的分舵恐怕不依啊！”老k小心翼翼的说道，其他管理人员点头附和。
林锋面不改色的说道：“我正要吩咐这事。你给我秘密召集血虎帮所有三级以上社员，明天下午两点，到金华祠堂开会。到时候，我会亲自宣布这个消息。”
众人接到命令，心情复杂的退了出去。一出大门，便等不及议论起来。
“锋哥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干，这，这可是谋权篡位啊。”一个社员说道。
大奎一直不发言，刚刚升为三级社员的他，一直谨小慎微，听多言少。眼瞅着林锋如此铤而走险，他的心情异常沉重。
“唉，林家要地震了！”一个三级社员附和道。
“锋哥也真是有种，一点也不怵宗哥和森哥，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霸占血虎帮了。唉，明天的集会，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老k叹了口气，吩咐他们先不要声张，暂时静观其变。待众人散去，他去楚铮那里了解了一下情况，便分别给程强和刘老黑打了电话。两个人闻讯立刻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三个人在老k的办公室里，愁容不展的交谈起来。
“林锋这小子闹得又是哪一出？这血虎帮，岂是他想霸占就霸占的了的吗？他把宗哥放在哪里？把森哥又放在哪里？这，这简直就是忤逆谋反嘛！我看他真是凭着好日子不过，活腻歪了。”程强气急败坏的说道。
刘老黑沉思了半晌说道：“我总觉得此事有蹊跷。相对血虎帮来说，血虎实业才是财力雄厚的大肥肉。他竟然把血虎实业拱手让给森哥，自己只盘踞血虎帮，一定有什么目的。”
“难不成，他是故意把血虎帮与血虎实业划清界限，为了保全血虎实业？”程强一语道破天机。另外两人投来了赞同的目光。
“可是血虎帮一直以来，先后与林虎集团和血虎实业并存，一直相安无事，从没出过问题啊。锋哥为什么要冒着大不敬的罪过，公然与林家和自己的师父对立？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老k不解的问道。
“唉，就是说啊，现在我们是一头雾水，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明天的大会，恐怕会出乱子啊。各分舵舵主虽说表面对林锋溜须顺从，但都是看在林家的面子上。他们都是跟着宗哥打江山的元老了，这一下子让他们跟着林锋背叛宗哥和森哥，恐怕他们是宁死不依啊。”程强一脸愁容。
“不如，我们跟宗哥和森哥通个气吧，听听他们的意见。我们是左右不了大局，但是知情不报，就太对不起宗哥和森哥了。”老k提议说。
“唉，是啊。这毕竟是林家内部的纷争，不管谁做老大，我们都得服从。只要宗哥森哥点头，咱们就没话说。老黑，你怎么看？”程强问道。
刘老黑叹了口气道：“我是锋哥的人，理应站在他这边的。可是他这次的举动，的确有些欠妥。如果不知会老爷子，恐怕明天真的会出乱子。我不方便参与你们，但是，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那好，就这么办！由我负责去通知宗哥，出了事我来担。明天的局势，还靠你们各位多费心了。”程强说道。三人又商讨了一下具体的细节，便散了会，各自忙去了。
赵森回到家，一口东西都没有吃，只是不停地抽烟。阿忠和小风左右立着干着急，不敢打扰他。看着他的脸色从未如此凝重过，两个人心急如焚。
突然，赵森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掐灭了香烟，接了起来：“宗哥。”
阿忠和小风听到这个称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我马上过来。”赵森恭敬的说完挂了电话，面色变得更加沉重了。
“去林家！”赵森甩了一句，便抓起西装外套，朝门口走去。
阿忠连忙跟了上去，见小风站着不动，连忙说道：“你是林锋的秘书，你得去！”小风一怔，心虚的跟了上去。
坐在副驾驶上，小风偷偷的透过后视镜，窥探着赵森的表情。一股深深地疲倦与沧桑，布满了那张成熟而又俊美的脸。小风的心一酸，一阵苦楚涌上心头。他是多么想替他分担什么，可是，自己却那样的无力和无用。想到这里，小风越发的讨厌自己了。
一路上，赵森除了接了程强一个电话之外，再没有说一句话。当车子挺稳在林家大门外时，管家金叔已经迎了出来。
赵森阴沉着脸往里走去，阿忠和小风则跟在他的身后。金叔表情恭谨，小心的引着他们径直去了书房。路过客厅，赵森堆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与面色忧虑的淑贞和林战点头示意。
走进书房，金叔欠身通报道：“老爷，阿森来了。”
只见林振宗身穿藏青色马褂，双手背在身后，器宇轩昂的站在窗前，背影高大威严。程强则一脸恭顺的站在一旁，见赵森来了，欠了欠身，打了招呼。
“宗哥。”赵森低眉敛目，恭敬的叫道。
见森哥如此恭谨，小风心情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这是他在饭桌之外，第一次见林振宗。他眼里的林振宗，一直是温和可亲，慈祥宽宏的。虽然他是林家辈分最高的首领，但是，他却像邻家伯伯一般，令小风觉得如沐春风。
但是，在林振宗转身的那一刻，他才明白，林振宗内敛的威严和霸气，是那样的令人窒息和颤栗。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振宗朝赵森怒声喝道。逼人的气势，宏亮的咆哮，令阿忠和小风都不自觉的心跳加速起来。程强也不自觉的吸了口凉气，站姿更加收敛了。
赵森一脸恭敬，低目道：“是赵森管教不利，请宗哥降罪。”
林振宗见赵森这副态度，更加愤怒了，厉声喝道：“他都已经欺师灭祖，谋权篡位了，你还要护着他？你就是这样为人师父，不辱使命的？”
欺师灭祖？谋权篡位？什么情况？小风与阿忠面面相觑，不明白林振宗的意思。见一向威风凛凛，万人之上的赵森，表情凝重，态度恭顺，低头不语，小风既心疼，又尴尬。每次见他们在一起都是谈笑风生，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小风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努力忍受着这僵冷的气氛。
“我问你话呢！”林振宗见赵森沉默不语，怒火中烧。
“是我有辱使命，请宗哥责罚。”赵森说罢，低身跪去。
这个举动，令小风瞠目结舌。见阿忠跟着跪了下去，他才想起来血虎帮的规矩，连忙跟着跪在了赵森的身后。
“赵森你别跟我来这套，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林振宗发火道。
“宗哥请息怒，这事显然森哥并不知情。森哥为了血虎实业呕心沥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放心交托给锋哥，让他独揽大局。自己的徒儿作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做师父的，比谁都不好过。还望宗哥网开一面，宽恕森哥。”程强语重心长的求情道。
林振宗冷冷的看了程强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怒火强压了下去，朝赵森喝了句：“当着手下，故意给我难堪是吧？还不起来！”
赵森顿了一下，站起身来。阿忠和小风，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是林锋的贴身助理，你倒是给我说说，他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来！”林振宗将矛头指向了筱小风。
“嗯？”小风顿时紧张的语无伦次起来，“对、对不起，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振宗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朝程强说道：“告诉他！”
程强思索了一下，朝小风说道：“林锋将血虎帮从血虎实业割离，将以帮主身份自居，全然接管血虎帮。明天就会召开帮派大会，宣布这个消息。”
程强的一席话，令小风浑身僵硬，愣在了原地。阿忠也十分惊诧，努力的保持冷静，不行于色。
“不，这不可能。”小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摇着头否认道。
林振宗的火气又冒了上来，指着他们骂道：“你们一个是他的师父，一个是他最亲近的人，竟然对他的计划和行动全然不知。你们，你们真的是……”林振宗说到情急之处，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程强连忙上前扶住林振宗坐了下来。赵森则回头朝阿忠使了个眼色，阿忠会意，出门端来了茶盏，递了上去。
几口茶喝下，林振宗的情绪平复了不少。他阴沉的朝赵森说道：“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赵森沉思了一下，回道：“这事，恐怕没有回旋的余地。”
“什么？”林振宗拍案而起，“难道你就由着这臭小子霸占血虎帮，在外面胡作非为？”
赵森面色清冷回道：“血虎帮早晚是要交给他打理的。之前他做舵主的时候，帮内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相比之下，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接手血虎帮。如今被他强行霸占，好过他无力担当。”
赵森的一席话，明显是在毫不讲理的护犊子，连程强和阿忠都觉得欠妥了，林振宗早已怒发冲冠，气的浑身发抖。
“合适的位子就应该抢来坐？荒谬！我终于知道林锋为什么会有今天了，就是有你这样骄纵溺爱的师父，才会教出这等大逆不道的徒弟！”
赵森露出了一个悲哀的冷笑，说道：“如今，他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了。抛开师徒情分，赵森想讲一句公道话。自从林锋回归林家，一直恪守规矩，本分做人。面对严苛的家法帮规，他一个接受西方自由平等教育，讲人权胜过生命的孩子，何曾有过半句怨言？像他一样大的年轻人都在干什么，而他又在干什么？谁愿意放着自由幸福的阳关大道不走，偏偏要铤而走险混黑-帮？当初是谁逼他落的草，今日又是谁嫌他篡了位？难道一定要他像个木偶像个傀儡一样，每一步都按照长辈画好的轨迹去走，才算是忠孝仁义吗？那我宁可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赵森的话越说越重，尖锐的矛头直指林振宗。其他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境地。小风只觉得心脏要从口里跳出来，浑身冰凉。
“你的意思是说责任在我？是我逼林锋入了黑-帮，我把他当木偶当傀儡，死死的控制在自己手中？”林振宗脸色煞白，声音凌厉，略带颤抖。
“赵森不敢！”赵森低头铿锵说道，“赵森只求宗哥，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放手由他去吧。林锋不再是孩子，他已经是个接近而立之年的成人了。他不能再一直活在我们的羽翼之下了。是时候该放手，让他自己面对抉择，承担责任了。否则他永远都不会长大，永远只是一个服从命令的随从。”
林振宗沉默了，从来没有人敢跟他这样放肆，犀利的指出他的过错。的确，这么多年来，对林锋，他除了要求和苛责，再没有给过他什么。是他令林锋走上了这条铤而走险的路，如今，他坐上了帮主之位，本不就是自己所期望的吗？可是为什么他要强取豪夺？这一切本就是他的啊。林振宗陷入了沉思，百思不得其解。
“宗哥，我知道您的顾虑，如果林锋强取血虎帮，就算我们不反对，也难保众弟兄不反对。”赵森的这句话，令林振宗冰冷的眸子，稍微缓释了一点。
“不如这样。明日我们一起参加血虎帮大会。如果众人不服的呼声高涨，我们就趁机拿下林锋，治他的罪。如果众人臣服，那么，我们就顺水推舟，随了他的心愿。您看如何？”赵森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既帮了林锋，又给了林振宗台阶。
“这是你说的！到时候如果拿了他，你不要再来跟我求情！”林振宗接受了这个提议，赵森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点头答应。
“出去！”林振宗朝赵森命令道。赵森欠了欠身，转身离开。阿忠和小风也忙不迭的朝林振宗恭身行礼，退了出去。
“程强，你留下！”林振宗对准备退下的程强喝道。
程强回身，看着林振宗复杂的表情，问道：“宗哥，您还有什么吩咐？”
“这事，你怎么看？”林振宗问。
程强琢磨着林振宗的心思，小心的回道：“程强觉得森哥的提议挺好。只不过……”
在林振宗的逼视下，程强继续说道：“只不过，如果血虎帮就这么轻易被林锋拿下了，恐怕只会助长了他的狂妄。日后想要控制血虎帮，就难上加难了。”
林振宗的表情告诉程强，他的观点，正中他的下怀。
“你有什么对策？”林振宗问。
“不如，制造一些反对之声，考验一下林锋。如果他过的了这关，就随了他。如果他处理不了，就借机拿下他。”程强献策道。
“时间不多了，要抓紧！”林振宗的默许，令程强心中有了底。他拜别林振宗，行色匆匆的离去了。
看着小风煞白的脸，赵森叫住了正要坐到副驾驶位的他，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说道：“坐这！”
小风一愣，怀着惴惴不安的情绪，乖乖的坐到了后面。车子发动起来，小风的手突然被赵森有力的握住。一股寒彻心扉的冰凉，从指尖传来。小风突然鼻子一酸，一股浓浓的心疼涌上心头，化成泪雾，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