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心念始初
楚潇岚找到楚燕迄的时候，那人正站在山顶望着漂浮的雾气出神、楚潇岚走上前与他并肩站在一起，“想什么呢？现在大家都在清理残骸、你倒是乐得清闲。”一个时辰前、楚燕迄依照楚潇岚绘制的地图成功找出了东南三派的隐秘位置、将东南三派一举毁灭。“哦 ？你是在说我这个庄主当得太自在了么？”楚燕迄轻轻笑了笑、却也没有动。“这可真不像你说的话。我以为你一定会说那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楚潇岚转头望着身边的人、那人一袭黑衣、墨发被山风高高的拂起、侧脸却也是那么的俊朗。明明这么近、却让人觉得若是不现在就将他牢牢抓在身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人总会动作快于思维、等楚潇岚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牢牢地抓住了楚燕迄的衣袖、而楚燕迄正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楚潇岚刚想说话、余光却瞄到了楚燕迄左手提的剑、刚刚心思全在剿灭东南三派上所以没有注意、现在看起来、这把剑的剑柄花纹和燕迄的剑根本不同、而且剑身也要短上一点、楚潇岚心里一惊、那天在山脚被墨子染劫持的时候、印象中泫音是把一把剑交给了燕迄、自己当时神智还不是很清醒所以没有看清、难道这把剑是……？刚想开口、就听到楚燕迄淡淡的声音：“这把剑是泫音的。”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数但是听到他真的这么说楚潇岚心里还是震了一下、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用别人的剑、他在用剑这方面一向是有怪癖的么？楚燕迄啊楚燕迄、你在心里究竟把泫音放在了什么样的位置上？楚燕迄看着楚潇岚复杂的眼神突然就笑了、“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不就是换了一把剑么？我只是觉得可能会在这里见到他、就把这把剑带上了。”楚潇岚将手从楚燕迄的衣袖上拿回、勉强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表情、”顿了顿又转头望向楚燕迄“你、还在担心他？”“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他会这么容易被墨子染带走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们、若是真的出事我们也难辞其咎。”这般说着、突然听到不远处树枝晃动的声音、楚燕迄眉头一紧、一把将楚潇岚护在身后、喝道：“出来！”只听一阵痞气的笑声、从树上跃下一个黑衣白发的年轻人、“墨子染！”楚燕迄上前一步、将剑拔了出来。“啧啧、楚庄主真是好记性、一次就记住我的名字了、真是受宠若惊啊。”言毕看了一眼楚燕迄身后一脸戒备的楚潇岚、又笑着说道“潇岚公子身体好些了？上次下手有些重、可不要记恨我、不然我可是会伤心～”楚燕迄眉毛跳了跳、这人还真是……暗下环视了一下却没有发现泫音的身影。心里越发担心起来、“墨子染你今天来到底什么事？东南三派已经不存在了、你若是想投降就尽快！”墨子染扬了扬眉、下一秒却突然运用轻功像楚燕迄袭来、楚燕迄身形一转顺利躲开了发过来的暗器、扬剑一扫掠下了墨子染的几缕白发。“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小人、”墨子染往后退了几步。耸了耸肩、不可置否。眉头皱了一下却又马上恢复了原本痞气的笑容。“哎呀呀、楚庄主真是好剑法、但是刀剑无情。楚庄主还是快快收好、免得手滑啊。只是可怜了我的头发、你看看、都不好看了。”“呵、是么？”楚燕迄闻言将手中的剑又往前送了送、“连脑袋都要保不住了还要头发做什么！说、泫音在哪？”“哈哈哈、我倒是楚庄主什么时候猜想的起来呢、要是楚庄主不问、小阿音的伤可就白受了。”“什么？！”楚燕迄心头一震“你把他怎么了？！”“啧啧、担心了？”墨子染将手中的暗器扬了扬“这点东西还杀不了他、顶多就是多躺几天。不过为了表示我的愧意在下特来帮小阿音传话、他可是在你家的酒馆眼巴巴的等着你回去呢。说是有要事相商。”“墨子染、你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楚潇岚见楚燕迄担忧的表情。便知楚燕迄一定会去赴约、但是这个墨子染怎么可以相信、不禁皱了皱眉、走上来与楚燕迄并肩站在一起。“潇岚、你怎么也不理解我！我可是要伤心啦～不过这件事、信不信还得楚庄主说了算、是不是？话我可是带到了、楚庄主若是不信大可以不去、只是可怜了小泫音、伤还没好呢。”言毕笑了笑、运用轻功、瞬间消失在了山顶。
“燕迄你……”楚潇岚刚想说话就被楚燕迄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梦执是我们自己的酒家、他在耍花样又能怎样、潇岚，你先带人整理这里、我去看看、也……”也好安心。最后一句话楚燕迄默默补在了心里。这一秒他突然觉得、哪怕是陷阱、只要能确认那人是平安的、能亲眼见到他、亲手将这把剑交给他也是值得的。
第十一章：一如初见
楚燕迄一路策马到了梦执酒家、将缰绳扔给了店小二、没理会身后谄媚的声音。转身就往二楼跑去、刚上了四五阶却又突然停住了。
万一那人根本就没来怎么办？万一他没等到自己走了呢？万一……犹豫了几秒后、楚燕迄不禁在心里暗暗的骂自己了一句、还真是没出息啊、来都来了还担心这个做什么、左手却不自觉的用力提了提紧握的剑、跃上了剩下的台阶。
等真正到了二楼楚燕迄的心才放了下来、恍如初见这词就是这时候用的吧、待看到东南角的那个白色背影时、楚燕迄想到的就是这么个词。那人一袭白色的纱衣、在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位置上静静的坐着。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那人举起酒壶把对面的酒杯斟满淡淡的说了句；“楚二爷还真是慢。”声音也没变呢，楚燕迄唇边轻轻扬起一个弧度、朝那个位置走去。
那人起色看起来还不错、伤应该也好了吧？楚燕迄径自坐下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完。刚想说话就听到泫音玩笑般的声音“楚二爷就不怕我在这酒中下毒？”和初见是一模一样的话、现在听起来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楚燕迄抬手将杯子往前推了推、说出来的话却是连自己都有点愣住了“你不会。”“哦？”泫音低低的笑了笑，抬手又为楚燕迄续了一杯。“看来二爷是相信我了。”相信……么？楚燕迄皱了下眉、却也没有否认。只是将身边的剑放在了桌子上、往前推了推、“物归原主。”
泫音笑了笑、伸手将桌子上的剑拿了过来、忽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瞟了一眼楚燕迄的腰间、然后撇了撇嘴说道：“难不成楚二爷一直用的都是我的剑？”见他这么多次一直都是随身带着剑的、也是、这等人物肯定是剑不离身、可是这次来却是拿的自己的剑、那不成他一直都在用我的不成？
话音刚落、楚燕迄倒是愣住了、看到泫音撇嘴更是觉得有趣、看来眼前这人的心思还真是不好懂。第一次见的时候吧觉得他冷清残酷、看他抱回孩子、帮忙救回潇岚时又觉得他善良易懂、而现在……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面啊？
一愣神的功夫就又惹得那人不满了“楚庄主不回答在下就当是默认了！”楚燕迄听着自己在那人口中的称呼从楚二爷换成了楚庄主就知道那人肯定是心里不舒坦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却是苦笑不得、也只能照实话说了：“我本想着进攻东南三派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你、毕竟墨子染也曾在东南三派呆过、顺便呢。就带了这把剑去了、结果……没想到、泫音公子确实这般小气的人。”
泫音闻言哼了一声、看着楚燕迄似笑非笑的脸却也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有点明显了“楚二爷倒是还记得我、”
“自然记得、听说、你受伤了？可还好些了？”
“哼。”不提这是还好、一提起来就见泫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楚燕迄也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人、见他脸色不好看也就不再提了、转而问到：“你既然和墨子染势不两立、又怎么会让他帮忙来传信？”
“话虽如此、但是楚二爷你没听过万事需变通么？用得到的时候自然要先言和。更何况……我这也是为了二爷好。”
“哦？”楚燕迄闻言瞬间就来了兴致“为我好？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就和我有关了？”
“呵。因为要想查出你父亲和我家老阁主的秘密，最佳人选非墨子染莫属。
第十二章
等泫音说完楚燕迄也就大致明白了、墨子染能看破幻境。这并不算是什么武功修为、如果非要说也只能算是它独有的……天分。用泫音的话说就是和那家伙犯贱的本事一样都是天生的、一般人是做不来。
两人谈的正欢突然一个戏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小阿音、你这么说我我可伤心呐、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楚燕迄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对面的人就不见了、然后就是一阵叫疼的声音、等那人回来时手中还拎着一个捂着脸的黑衣男子、啧啧、不是墨子染还能有谁。楚燕迄扶了扶额，看着墨子染龇牙咧嘴的坐下、一脸的怨念”小阿音越来越不温柔了、都说上次不是故意让你受伤的了还计较。以前的时候……“”你还嘟囔什么？！“泫音挑了挑眉、但是却在脸上笼了一层淡淡的笑意。楚燕迄看着看着突然感觉心里一阵压抑、墨子染的语气、泫音脸上淡淡的笑意都说说明着他们之间自己不曾知的过往、那个曾经一脸恨意说要杀了墨子染的泫音仿佛没存在过、难道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而他们究竟是何种关系？
“想什么呢？”泫音看着一直不语的楚燕迄轻轻地扣了扣桌子。
楚燕迄这才回过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摆了摆手、好像自从见到了这个人自己的思绪总是不自主的就杂乱起来、自己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泫音虽然善于察觉别人的情绪但是还没到能察觉别人心思的程度。只是觉得楚燕迄今天怪怪的、难道是还在为墨子染绑了楚潇岚的事情耿耿于怀？想到这、忽然觉得那里有点堵得慌、看来和小气的人合作真不是件什么好事。可是只是因为他小气么？
“楚庄主、潇岚他还好么？上次……”墨子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燕迄打断了、本来心绪就乱、语气自然就恶略了起来“他好的很，不劳墨公子担心、还有墨公子还没和他相熟到直呼名字的地步吧？”最后一句虽然是问句但那语气怎么听都是在指责墨子染。墨子染淡淡一笑刚要开口却被泫音抢了先“楚二爷怎么知道他们不相熟？难不成楚二爷和潇岚公子要好到耳鬓厮磨什么都讲的程度？”楚燕迄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在意他。
本来就是听不惯，自然而然这句话到了楚燕迄耳朵里就是在帮墨子染了、楚燕迄本想回一句——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耳鬓厮磨十分了解、但是又自觉没意思、在这纠缠下去只怕难受的只能是自己。于是淡淡的回到“这与我们的合作的事无关吧？要想合作、我劝两位把儿女私情放放。”
泫音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愣了一下后脸色便冷了下来。楚燕迄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本来满心欢喜的把人等来了、满心欢喜那人没事、满心欢喜……都化为了泡影。倒是墨子染看着两个人样子、笑的明媚不已、人们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要是有一天，那个人也能这样……不。那人甚至都不愿多看自己一眼不是么？
生气归生气、但是正事是不能耽误的、楚燕迄带两人回到楚落山庄的时候潇岚已经回来了。正站在坐在庭院中等他、但他显然没料到泫音和墨子染会来、尤其是墨子染。看到人的一瞬间脸色明显的变了变。楚燕迄将人都招进屋子、大概说明了事情的经过、楚潇岚的眉一直是皱着的、尤其是楚燕迄说他们会在山庄里住一段时间的时候、但是这是楚燕迄的决定。但凡是燕迄的决定自己都不会反对。于是事情就这样敲定了、安排房间的时候墨子染吵着要和泫音近一点、这导致的结果就是楚燕迄一怒之下将墨子染安排在楚潇岚的侧房中、而泫音随他住在碎月阁。用楚燕迄的话就是：“你们进入山庄虽说是合作关系、但是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为了你们好当然也是为了山庄着想、你们那必须分开并随我和潇岚住。”
等那两人走了、房间里的空气满上就压抑了下来、楚燕迄看着一脸冷色的泫音、叹了口气说道：“可愿随我去个地方？”泫音抬眼看了看楚燕迄、又躺回了床上、楚燕迄在床边坐了下来“泫音公子若是累了、我不介意同你一同休息。”“回你的房间去！”泫音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连眼睛都不愿睁。
“这便是我的地方、我能往哪去？”楚燕迄转了下身、在泫音身边躺了下来
泫音一个人早就习惯了自然受不了睡觉时身边还有一个人。于是愤愤的起身、“我的房间在哪？”
楚燕迄睁眼看着一脸愤怒的泫音突然感觉心情好了不少“自然也是在这！”
“楚燕迄、你耍我！”
“自然不是。”楚燕迄看着马上就要爆发的泫音、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靠窗的软榻、“我睡那、碎月阁没有客房。”
“是么？让我住别处！难道楚落山庄这么大就没一间客房了？看来是我高看了。”泫音一翻身稳稳的落在了离床不远的地面上、
楚燕迄轻笑“不是没有客房、只是你这么好的长相和功夫太扎眼、想要调查只能是晚上、你在白天太扎眼晚上自然会惹人来烦。”
“呵、难不成我是女人？”
“这可说不准。”楚燕迄在床上眯了眯
“楚燕迄！”泫音突然将掌心向前一打、楚燕迄从床上翻起、左手一挥停下来时手中变多了几个竹叶、“呵呵。没想到有人用这个做暗器。”言罢便将叶子捏成了粉末、但是泫音还是看见了叶子边缘那一抹微红
“是啊、只是竹叶却也可以伤人不是么？”
楚燕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也只是笑笑“现在泫音公子可以和在下出去走走了吧？”
泫音皱了皱眉，转身推开门、只不过楚燕迄没看到的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嘴角轻扬起的那一抹笑。
第十三章：一曲剑箫
两人虽然一路无话但是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楚燕迄带泫音来到了落梅林、被称为落梅林自然是少不了梅树。但是夏天怎么会有梅花绽放枝头，看着光秃秃的梅树泫音觉得原本不错的的心情又暗了下来。楚燕迄看着脚步越来越慢的泫音怎么会猜不到他的想法。但也什么没说、只是伸手握住后面那人的手一路向前走去、感觉那人的手在自己手中挣扎、楚燕迄不禁笑了笑、手上的力道刻意放大了些。泫音一直执着于把手抽回来以至于楚燕迄停下来的时候都没有发觉、一下子便撞到了楚燕迄的背上、皱了皱眉刚想开口、一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放眼望去，一片雪白。暖色的阳光中，无数洁白的玉兰绽放枝头、最古朴却也最真实美好。楚燕迄默默放开了泫音的手、看着他慢慢地向前面走去。泫音在一棵树下站住、伸手碰了碰开的正好的花瓣、嘴角不禁往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楚燕迄有些痴了。景不醉人人自醉、这句话刚好能形容自己的心情、不、不是景色醉人、是站在树下的那个人。这样的景色自己从小看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年看了多少遍，但是没有一次觉得如此的美、那人的笑纯净的没有任何杂质和着玉兰树呼应正好。惊觉一阵暖风拂过、细碎的阳光射入眼睛，那人在树下微动的衣衫和玉兰花的轻晃让楚燕迄觉得那人下一秒就要消失了……要被玉兰花带走了。回过神已经将人抱紧了怀里、眼神中还带着刚刚快要失去的心惊。泫音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想要推开、却又感觉到那人有些紊乱的心跳、想要推开的手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不知道刚放哪里。好在楚燕迄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很快便放开了泫音。